突然, 艾郗的某一句话刺激到了洛宿,洛宿眸色微深,低头看艾郗:“……你真的想给我生崽崽?”

  洛宿捧着艾郗的脸, 此时心里无限乱想, 要是能生出一个小艾郗就好了。

  艾郗伸手搂上洛宿的脖颈,低声在他耳边喘,语气似乎还带着浅淡的笑意:“好啊。”

  洛宿摸了摸艾郗的小腹, 声音恶狠狠但没有半点威胁力:“这可是你说的,你再撩我又叫停,我可要打你了。”

  艾郗依然是那种顺从模样,从喉间溢出低低笑声:“都听你的。”

  代表中将荣耀的军装被洛宿随意丢到了地上,艾郗皮肤并不是光滑无暇,战斗给身上留下伤痕, 即便军雌自我修复能力极好, 但还是不免留下了痕迹。

  洛宿心疼地吻过艾郗的伤痕, 艾郗在他怀里打着颤,洛宿此时出神地想, 艾郗这么耐不住疼, 在战场上受伤那得多疼啊。

  艾郗意识混沌中,依稀看清了眼前洛宿的脸, 口中的话完全没过脑子:“……猫猫。”

  洛宿一愣, 什么猫猫?

  猫猫是谁?

  洛宿当然不会以为是自己家的那只小白猫, 艾郗对小白猫不感兴趣洛宿都看在眼里, 只有洛宿亲自把小白猫抱给艾郗, 艾郗才愿意抱一下, 过一会儿又给丢地下去了。

  只是当洛宿再问艾郗, 想让他多说几句的时候, 艾郗却又闭口不提。

  ……

  第二天一早,艾郗醒来之后,昨晚记忆慢慢从脑海里浮现,艾郗忍不住闭了闭眼,睁开眼之后眼角一片潮红,身侧洛宿还像是八爪鱼一样圈着他。

  艾郗叹了口气,正准备起身的时候,动作突然一顿,感觉到洛小宿对他的阻力,无奈地偏头看了一眼洛宿。

  ……这小兔崽子。

  洛宿昨天晚上睡得晚,此时完全没有转醒的迹象,艾郗把洛宿塞进被子里放好,撩开洛宿的额发,细细打量了一会儿。

  洛宿长得好看是事实,在艾郗心中,没有比洛宿更好看的了,连每次笑得时候露出的单边酒窝都让艾郗心动。

  艾郗恨不得能将洛宿每时每刻都带在身上,至少也得在他的视线范围内,伸手就能摸到洛宿,能亲到软乎乎还会撒娇的猫猫。

  艾郗实在忍耐不住,低头印上洛宿的唇,直把洛宿亲到在睡梦中推拒才松开,轻轻捏了捏洛宿的脸上的肉。

  洛宿似是感觉不舒服,从被窝里拿出手蹭了蹭自己的脸。

  艾郗又揉捏半天洛宿的指尖,突然为难地想到,他不想去上班了怎么办。

  有这么可爱的猫猫在家里,他怎么舍得出门。

  艾郗心不在焉地挠了挠洛宿的下巴,刚想着要不要今天就不去军部算了,就收到了副官发了的紧急消息,军部高层会议。

  艾郗皱眉,上级亲自点他到场,他没法推拒,只能叹了口气给洛宿捻了捻被子,又把洛宿的手塞回被子里,这才放心离开。

  ……

  等到洛宿自然醒来之后,艾郗已经走了两个小时了,洛宿揉了一把脸,艾郗的工作忙碌,洛宿从来没有体会过和艾郗清晨温存的时光、

  洛宿从冰箱里拿了一支营养剂,想到昨晚就一阵拧眉,不自觉地攥紧了手指。

  艾郗昨天嘴里的猫猫,还是毛毛?

  ……是什么东西?

  洛宿一想到就一阵不舒服,能让艾郗那个时候嘴里还念叨的,会是什么东西?

  洛宿冷哼一声,冰箱门被重重摔上。

  这次他要真的生气了,花心艾郗,有他一个还不满足吗?

  只是洛宿生气归生气,还是想把怒火忍着等艾郗下班回来再说,他不想因此打扰到艾郗工作,也不想让艾郗觉得他是斤斤计较的性子。

  洛宿咬着营养剂的吸管上楼,往床上一趴就开始戳光脑,游戏很快就被玩腻,洛宿懒懒地在床上打了滚。

  怎么这么无聊啊。

  这时洛宿余光突然瞥到床头柜上放着的一把金色钥匙,突然迟钝地想到了什么。

  ……这是什么东西来着?

  洛宿记得这是那天晚上他在床上捡到的钥匙,但是却不知道这是开什么锁的钥匙。

  正巧洛宿此时闲了下来,伸手把床头柜上的钥匙够到了手中,拿在手中细细打量。

  这是一把小钥匙,一看就不是门锁之类的,更像是什么小盒子小箱子的钥匙。

  家里的东西洛宿不说清楚得明明白白,至少他还没见过有什么上锁的盒子箱子,难道这个钥匙是艾郗身上掉出来的?

  洛宿捏着钥匙费劲想了半天,突然间脑海里划过一道灵光。

  书桌抽屉里是不是有个带锁的笔记本?

  他好像很久之前看到过一次,但是因为他除非放东西会用到卧室书桌的桌面,但几乎也从来没有打开过抽屉。

  洛宿起身去书桌抽屉里翻找,果然,在里面看到了一个带锁的笔记本。

  洛宿记得他最开始对这个笔记本还挺感兴趣的,因为这个看着像是日记之类的东西。

  尤其是现在光脑时代,已经很少会有纸质化来记日记了,寻常家里都很难看到纸笔一类的东西,更别提写日记了。

  只不过洛宿当时没有钥匙,也不喜欢□□,于是就被搁置了,直到现在因为钥匙才想起来这个带锁的笔记本。

  看见笔记本锁的大小,洛宿心里已经有了几分确定,直接用手中的钥匙戳进了锁里,果不其然,大小刚刚好。

  虽然这个笔记本是他自己的东西,但是洛宿还是有几分好奇和兴奋,洛宿一直想恢复之前的记忆,毕竟谁都不喜欢记忆缺失了一大段的感觉。

  咔哒一声,笔记本上的锁被打开,洛宿翻开笔记本的白色封面。

  不出洛宿的所料,这是一本日记本,现在是九月份,而日记本第一页的时间是在今年三月。

  3月7日。

  今天跟哥哥和雌父一起春游,捉鱼的时候不小心掉进水里了,那个湖好深,我不会游泳,哥哥和雌父都不在身边,我以为我会死的。

  但是有一个雌虫把我抱出来了,他的头发是蓝色,眼睛也是蓝色的,他好漂亮。

  漂亮雌虫的头发湿了,衣服也湿了,不过还是好漂亮,我问他叫什么,他没有回答。

  他的怀抱好温柔,我好喜欢他。

  雌父和哥哥都找过了,他们很担心,让我不准再乱跑了。

  3月15日。

  我又梦见他了。

  雌父又在催着我找一个雌君,说需要雌君来照顾我,但是我不想娶雌君,我不喜欢他们。

  但是……如果是他的话,也许是愿意的吧。

  3月20日。

  我想娶他,不知道他有没有结婚。

  3月25日。

  今天我在星网上看见他了,他好像更漂亮了。

  原来他叫艾郗,刚刚绞灭完隔壁星球的星兽才回来,是军部的中将。

  ……还没有结婚。

  4月1日。

  我跟雌父说我想结婚了,雌父不信,让我不要在今天开玩笑。

  我说我是认真的,雌父还是不相信。

  算了,我明天再跟他说。

  4月2日。

  我又跟雌父说了,还给他看了艾郗的照片。

  雌父好像不愿意,说他再考虑考虑。

  啊,我好想娶他啊。

  4月9日。

  为什么雌父都考虑了一个星期还不同意?

  太奇怪了,明明是我的雌君。

  我只要他。

  4月15日。

  装可怜太有用了。

  雌父终于答应了。

  4月22日。

  雄虫权益协会说匹配成功了,我终于可以娶他了。

  婚礼定在下个星期。

  只不过艾郗好像不想见我,没事,到时候结婚就可以天天见面了。

  4月30日。

  他忘记我了,他看我的眼神好陌生。

  他好像不喜欢我。

  婚礼好简单……比想象的要简单太多了。

  5月1日。

  新婚之夜的晚上什么事情都没有做。

  也许是因为他还不熟悉我吧,我可以等。

  5月3日。

  艾郗好奇怪,门上没有我的权限,我出不了门。

  我问他,他说不需要。

  好疑惑,为什么不需要?

  5月8日。

  ……我知道为什么不需要了。

  他就是不想让我出门。

  5月15日。

  结婚到现在已经十五天了,可是除了结婚当天,他只回来过两次。

  ……为什么会是这样的。

  5月25日。

  他回来了,因为他精神力紊乱期到了。

  艾郗看起来好难受,那我就原谅他吧。

  (我看见艾郗露出触角了,好可爱。)

  6月9日。

  他已经两个星期没有回来了,在星网上看见他去其他星球出任务了,我好担心。

  但是我没有他的联系方式。

  6月15日。

  我在星网上看见他回来了,他没受伤,太好了。

  但是他也没有回来。

  这里不是他的家吗?

  6月20日。

  我看到星网采访了,记者问艾郗中将打算何时找一个雄主。

  艾郗说永远都不打算。

  ……那我是什么呢?

  6月21日。

  我有点后悔了,他不喜欢我。

  是我非要娶他,是我在影响他,是我在强求他。

  6月25日。

  他给我带了我最喜欢的蛋糕……

  这个蛋糕其实不太好吃,一点也不甜,但是因为是艾郗送给我的,我很喜欢。

  7月2日。

  艾郗又一个星期没有回来了,我不想等他了。

  我好像一直在等他。

  7月7日

  我不想等他了。

  明明他不喜欢我,他甚至不喜欢任何雄虫,我待在这里只会招惹他的讨厌。

  他从来不回家,或许是因为家里面有我吧。

  希望我走了,艾郗能开心一点呀。

  对不起。

  ……

  日记本虽然厚,但是内容不长,短短几句话淡淡一扫就能明白大意。

  日记本最后停留在7月7日,也是被记录的最后一天。

  洛宿无声流泪,手指紧紧攥住本子,指尖用力到发白。

  ……他全都想起来了。

  脑海里的记忆像是剧烈涌入一样,大量记忆刺激到洛宿脑仁发痛,仿佛有一万根针在扎一样,又仿佛是被猛烈撞击。

  脑袋疼痛难忍,却比不过心里的压抑。

  洛宿失忆后很多不明白的事情都有了结果……

  为什么艾郗对他冷淡,为什么艾郗最开始不喜欢他,为什么艾郗不对外界承认他……

  洛宿像是失去了所有的力气,无力瘫坐在地上,桌上的日记本就像在诉说他是一个笑话,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心底里是无处安放的迷茫和绝望,心底的感觉已经痛到无法呼吸,洛宿小口小口喘着气,没法从突如其来的记忆中缓过来。

  如果没有恢复记忆,他可以安慰自己日记是假的,但是记忆里的一幕一幕,不比日记里写的好上多少。

  眼泪像是流不完一样,洛宿把自己缩成一团,祈求能获得微薄的安全感,但是一想到记忆里的点点滴滴,浑身冰冷,止不住颤抖。

  ……

  为什么会这样啊。

  强撑着最后一丝理智,洛宿死死咬着唇找出了已经覆盖上一层薄灰的行李箱,轻轻擦去上面的灰尘。

  他来的时候只带了一个行李箱,里面甚至都没有装什么东西,其他的都是后来置办的。

  真正只属于洛宿的东西,少到可怜。

  洛宿沉默着收拾好了所有属于自己的东西,白色日记本被压在最底层,最后也空空荡荡只收拾了半个行李箱。

  不过不重要了,什么都不重要了。

  ……

  洛宿拖着行李箱出了门,眼角的泪痕还未干,攥着行李箱拉杆的手已经用力到洛宿感受不到疼痛,洛宿不想对这里留下丝毫眷恋。

  他本来就不属于这里,都是他强求来的,长久不来。

  就当这是他犯错的报应了。

  ——————

  洛宿从小就没有雄父,是雌父和两个雌虫哥哥一起养大的。

  所以洛宿的性格在雄虫中既为特别又为罕见,因为雌父和哥哥都是雌虫,洛宿完全没有一点其他雄虫的坏毛病,比如对雌虫不尊重。

  洛宿家里并不算很富有,而且也不是帝都星上的原住民,还是因为雌父的工作调动近两年才全家搬过来的。

  洛宿家在靠山的一幢小别墅里,虽然地方有些偏僻,但是毕竟现在交通发达,也不影响生活。

  所以当在家的一个哥哥听到敲门声后,下意识疑惑了半晌,他家很少会有访客拜访,难道是父亲没带钥匙?

  洛云轩隔着猫眼看了一眼门外,顿时愣在了原地,直到敲门声再次响起,洛云轩立马反应过来,手上没收住力气,激动地打开了门。

  “……宿宝!”

  洛云轩看见好久没见面的弟弟,忍不住红了眼眶,一把把弟弟搂紧了怀里。

  “宿宝……”

  洛宿抿唇笑了笑,“二哥,你勒到我了。”

  洛云轩立马松开了洛宿,看见眼角明显哭过的弟弟,没提这件事,伸手摸了摸洛宿的脸,心疼道:“宿宝都瘦了。”

  还没等洛宿说话,洛云轩直接迫不及待地把洛宿拉进了门里,另一只手不经意接过了洛宿的行李箱,宠溺地摸了摸洛宿的头发,“先进去,外面风大,都给宿宝吹迷糊了。”

  洛宿本来忍住的眼泪,突然又止不住了,鼻尖一酸,眼泪像是失控一样。

  洛云轩关上门之后看见的就是洛宿默默流眼泪的模样,顿时手忙脚乱,行李箱被随意甩到一边,洛云轩手足无措:“二哥哪句话说错了吗?宿宝别哭了……”

  洛宿伸手抹了抹眼泪,突然伸手抱住了洛云轩,声音还在哽咽,抽抽搭搭的:“二哥,我好想你啊……”

  洛云轩松了一口气,拍了拍洛宿的后背:“这有什么,二哥也很想你,回来就好了。”

  洛云轩点了点洛宿的鼻尖,笑话他:“都这么大了,还哭。”

  洛云轩看见洛宿带着行李箱回来,心里已经差不多明白了,怕这是洛宿的痛处,一句相关的话也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