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前一片模糊。

  漆黑的镜头正对着他的脸,无声地记录他所有的表情。

  池月及眼底盛了泪,他轻笑:“谢少不懂怜香惜玉怎么写,我都要被你弄坏了。”

  谢相涯目光向下,凝视他身下因为吞吃着按摩棒而不断颤抖的后穴,言简意赅地严谨纠正:“是它在弄你,不是我。”

  他简直像是在展示产品是否合格的试验品。

  他耳边滚烫,空虚的花穴不断收缩着吐出黏腻的水液,连带着下腹都像被流出的水抽空了感受,引起阵阵抽搐反应。

  “……你连个反应都没有。”池月及仰着头任由汗水从下颌滑落,缓慢地用臀部去磨蹭身后的人。但一切都如同他的话语一样真切——他触碰得了谢相涯,温暖甚至让他发热,但他也清楚地感受得到。

  谢相涯甚至没有硬。

  这好糟糕。

  无论是眼泪还是汗水都在往下掉。

  在镜头无声的审视之下,池月及的表情称不上欢愉。

  他迫切想要被另外的、他所钟爱的进入。

  这种进入不包括被润滑过才插进身体里的按摩棒。

  他呈现了所有。

  却又不能看到谢相涯的神情。

  池月及喘息道:“我就不该答应陪你玩这种游戏。”

  谢相涯就在他背后轻笑:“你的意思是想提前认输?”

  认输?池月及想这种问题应该不需要回答。

  当自己张开腿趴在镜头面前承受着道具的插入时,他就已经后悔答应这种毫无胜算的游戏了。

  他没办法坚持不要。

  一旦欲望被激发出来,尤其是在谢相涯身边,他就更不懂得什么叫忍耐。

  谢相涯自然也明白这一弱点。

  于是他甚至说笑:“你像是在发情。”

  池月及有些恼羞成怒:“我当然不像谢少,想不硬就能不硬。”

  谢相涯道:“我没有这么厉害。”

  “不过我确实没有想硬。”他也道。

  池月及问:“你为什么不想硬?”

  谢相涯悠悠然反问:“你觉得为什么?”

  池月及蒙着头道:“我没什么好觉得,反正你不爽,我也不爽。”

  谢相涯笑了起来,问:“我不爽还可以理解,你被插得这么深,还不算爽?”

  那当然不算。

  如果被按摩棒操弄等同于与谢相涯做爱,那池月及倒可以说自己算得上爽快。

  但很明显,这两件事情完全不可以相提并论。

  甚至没有任何相似之处。

  “我被你操才会爽。”池月及抬手将镜头抬高了一点,正好照到他的眼睛,“我对着视频起誓,我在被谢相涯操过之前,连自慰都没有高潮过。”

  谢相涯静了静。

  “池少,玩得有点大啊。”他笑着应话。

  池月及又喘息几声,手指向下抚去,穿过腰侧、触碰到了嵌在后穴里的,不断颤动的道具。

  “谢相涯——”池月及声音放轻,眼底又蓄起一层眼泪,“你不想插我,那你帮它插我总是可以的?我认输,我求你。”

  谢相涯凝视着他的身体,从头到脚,好像一寸寸都看得清清楚楚,毫无缺漏。

  白皙的皮肤,抚摸上去光滑又柔软,带着香气与温热。

  大概沉默了几秒钟。

  谢相涯问:“池少,你是不是发现自己失策了?”

  他当然失策。

  失策得彻底,失策得再也没有下次扳回一城的念头。

  从欲望上就讲求得一败涂地。

  池月及也忍不住想笑。

  “是啊,我哪儿知道谢少天赋异禀,不管我怎么勾引,不想硬就是不会硬。”

  -

  贺肆找到了一份新工作。

  他以前做的工作清闲,也不算复杂,被公司辞退后也动过找相同工作的念头。

  但现在以他的经历,适合他,又能被他看上的工作,少之又少。

  他面试十次八次以失败告终。

  所幸最后一次,他凭借自己多年的经验,胜过了另一位面试选手,成功得到了这一份工作。

  贺肆的办公室在二楼的杂物间旁边。

  他应聘的是副总经理的秘书。

  原本这种工作轮不上“外人”应聘,但他走运,这家公司偏偏不喜欢玩沾亲带故那一套。

  这是贺肆走马上任的第一天。

  他闲来无事,先在公司私下的职员群里发起话题。

  关心的无外乎哪位上司有什么爱好,哪位同事有什么习惯。

  这种匿名群不会暴露自己的任何消息。

  贺肆运用起来得心应手。

  他以前还没有和秦奚成为朋友的时候,两个人就在一个匿名群里聊天。

  他们聊的都是哪个公司的秘书长得漂亮,说不定和老总有一腿。

  哪个公司的经理一看就是关系户。

  再聊聊自己身边的同时都是坐车上班,有钱人还喜欢体验生活。

  想到秦奚,贺肆发出消息的手指顿了顿。

  他以前做任何事情都会最先通知秦奚。

  分享快乐或者不快乐,他们当初说过是彼此最要好的朋友,所以不可以有秘密。

  但贺肆直到现在也没有联系过秦奚。

  说不怪秦奚,那也许太过宽容。

  贺肆心里其实是有些埋怨的,他原本的工作非常舒适,他甚至都盘算好在那家公司一直工作到退休,再领着退休金潇洒养老。

  可是因为秦奚得罪了谢相涯,他现在丢掉了最适合自己的工作,只能退而求其次找到现在的公司。

  虽然目前来看,新公司还算不错。

  但贺肆心里也清楚,这种不错不一定会维持很久,他没有任何依仗,就要进一步考虑如果丢掉工作,他还能去做什么。

  今时不同往日。

  以前的公司他根本不用担心丢掉工作。

  现在却必须要把后路想得清清楚楚。

  而这一切的源头都是秦奚和谢相涯之间出了问题。

  贺肆是很想问的。

  为什么秦奚没能看好谢相涯?

  他的这个朋友,对待感情糊里糊涂,总是爱来爱去,但并不是个蠢货。

  秦奚甚至可以说是理智的、聪明的,知道什么时候出手最适合,说什么样的话可以让男人心动。

  就是这样厉害的人,从前接近谢相涯时也是自信满满,虽说总是动用这些手段,但好歹也有不错的反响。

  然而立于不败之地的秦奚突然失败了。

  分明前几天还在游刃有余,让谢相涯为他做下不少事情,在朋友面前炫耀了好大一番。

  现在却害得他们都丢了工作。

  贺肆不想对自己的朋友说那些严厉的话,所以在面对秦奚的时候,他只着重怪罪了谢相涯。

  但是。

  在贺肆的心里,他还埋怨着秦奚。

  人就是这样。

  获得好处的时候,有种你就该这样的心安理得,等好处变成了坏处,就又会抱怨为什么还要给自己带来坏处。

  贺肆并不觉得自己十分过分。

  他丢掉了工作,因为秦奚和谢相涯之间出了问题。

  因为秦奚没有好好掌握住谢相涯。

  所以他们才会处于如今的弱势。

  他冷着脸,到底没有将找到新工作的信息发给秦奚。

  他转而向另外的朋友发去喜讯。

  在得到朋友们的祝贺之后,他稍微舒缓了一下心情,顺手又将秦奚的朋友圈点开。

  秦奚已经将朋友圈删得干干净净。

  -

  秦奚站在街边,正好撞见出门丢垃圾的段斐。

  他们隔着花坛对视了一眼。

  段斐转身便走。

  秦奚在这明显的排斥中愣神,然后他追上去,叫住段斐,问他为什么要躲自己。

  他们站立在一条小巷里,阳光在墙上映下两片金光,又投下两条影子。

  段斐转过身看他,淡淡道:“秦奚,我要走了。”

  秦奚不太理解他的意思:“你要走哪里去?”

  段斐道:“我要出国,离开这里。”

  “你怎么舍得?”秦奚睁大眼睛,心底隆隆直响,“你不是和自己的男朋友很好?”

  “很好?”

  段斐的语调里带着几分自嘲,“我不爱他,我只是在用你们说的那些手段对付他。我和他的爱情太累了,我好像一个每天都在思考如何过关的游戏玩家,而他得到我一些不漂亮的示好就能高兴很久,秦奚,我现在才发现我爱上他了,可是太晚了,我骗了他太多,我没有办法面对他。”

  他凝望着秦奚,像是在看自己犯过的错误一样复杂。

  “所以我要走了,离开这里,我不会再回来,我也无法面对曾经的我。我讨厌你们的说法,也讨厌你们教过我的那些事情,我再也不会做了,我不会把利益当成爱情,也不会把欺骗当作真的。”

  他一番话语砸下,教秦奚有些怔愣。

  秦奚张了张口:“你怎么能这么说?”他道,“我们是真的很爱对方!”

  段斐近乎绝望地笑了:“爱?你们只是觉得自己付出了很多而已,其实什么都是假的。以前我和你们做朋友,是真的以为你们爱对方,因为对方太不懂得如何回应,所以你们才会用手段让他们正视自己的感情。”

  “我直到现在才发现,你们只是贪心,贪心到什么都想要,自己付出了一丁点儿,就想要对方全部都给你,如果不给,你们就会说对面是人渣,辜负你们,伤害你们,借着爱情的名头去教训对方。等他们被你们的手段玩得团团转,什么都听了,你们就说是自己的功劳,否则爱情不会这么美满。”

  段斐深吸口气,忽而冷笑:“可你们就只付出了那么一丁点儿东西,凭什么要让别人什么都给?”

  “那双球鞋,是他送我的礼物。我听你的话把它送给了你。秦奚,如果你有一点点良知,就不会用这个去讨好谢相涯。你或许不知道,他在那天看到谢相涯收到了这样一件礼物,心里有多难受。可他都没说。”

  “可这些事情,我直到现在才知道。我已经让他非常难过,我也不想继续这么荒唐。”

  段斐眨了眨眼睛,对秦奚丢下了最后一句话:“我不会和你们玩下去了。你们最后,还是什么都会没有。”

  他迈步离去。

  秦奚下意识往他离开的方向走了两步,忽然低头,点开正在震动的手机。

  是贺肆传来的消息。

  贺肆问他:“怎么把朋友圈都删了?”

  秦奚动了动唇,忽然想要确认一个问题。

  他问贺肆:“你能借十万块钱给我吗,我有急用。”

  贺肆五分钟后回复过来。

  “你也清楚,我现在没有工作,还是有点困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