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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今天早上方齐打算直接去现场，但李群和童彤昨晚去酒店看了宴会场，有些细节要赶在童彤下午出发去海市前和他讨论，于是他还是先去了一趟公司。
任默新将车子停至方齐的固定车位，车子熄火后，他解开自己的安全带，不发一语，倾身轻轻地揽着方齐的后颈，按在自己的肩上，
被揽着的方齐笑了笑，靠在他的肩上蹭了蹭。
＂都说了没事……＂
＂有事，当时你就不该心软，该把他打残了。＂任默新想起刚在路上方齐说起的那段往事，心疼地又揽紧了几分。
＂你知道我之后有多后悔吗？＂方齐抬起埋在任默新肩上的脸，看着他。＂我就不该把他打到住一个月的特等病房，应该找蒋令安和季敬把他拖到深山野林绑在树上自生自灭。＂
＂真是…哈哈哈！＂任默新失笑，方齐也是。
两人笑了一阵后，任默新抬手轻轻摩娑着他的脸，低声说：
＂以后有我在，不要再自己一个人做危险的事情，也不要硬扛，面对垃圾有很多方式可以处理，不用一定要弄脏自己的手。＂
＂可以吗？＂方齐好想溺在他的温柔里。＂我其实，不太会依靠别人，所以遇到事情第一反应都是想着自己来。＂
这一点，从以前到现在蒋令安和季敬都不知道念过他多少次了，和秦泽希熟识后，秦泽希也常跟他说，别什么有的没有的都想担在自己身上，太累了。
＂在我这里，你可以撒娇，可以软弱，可以想怎么做就怎么做。＂任默新伸手捧着他的脸。＂我这双手，应该还足够扛起一个你。＂
＂喔！＂方齐侧着脸亲了下他的掌心。＂那你扛吧，别之后嫌弃我重。＂
两人下了车后，一起搭电梯上楼。
方齐到了三楼，跟任默新挥手后走出电梯。
电梯再度阖上时，擦的反光的电梯门，映出任默新那双深沉不见底，饱含怒意的眼眸。
虽然方齐和他说起那些事还有那个人渣时刻意表现出轻松的样子，但他握着方向盘看着前路的余光，仍可以瞥见方齐那双手，手指不安的搓动。
任默新当时真的很想将车子直接停在路边，好好的把方齐搂在自己怀里，安抚他的情绪。
只是他还是选择让方齐说出来。有时候说出来，才能真正释怀。
当然方齐释怀不代表他也要释怀，他现在恨不得就把那杀千刀的废物找出来再让他横着进医院一次。
在方齐叹气，犹豫喊着他的名字时，任默新就猜测到，方齐想要告诉他的事，应该曾经带给他很大的伤害。
＂任默新……＂
＂嗯，你慢慢说，我在听。＂
方齐低下头，看着自己被任默新握着的手，又叹了口气，这才娓娓将跟那个人有关的过去说给他听。
＂那个人，是我前任。＂像是担心任默新误会，方齐加上一句。＂我就交过两个男朋友，先声明一下。＂
这个声明，让任默新唇角微微挑了一下。
＂一开始我们公司就是个工作室，当时我，还有昨天你遇到的李群和童彤，都是草创时期就一起工作的伙伴，三个人都身兼数职，他们两人在工作室赶策画，做设计的时候，我就出门去拜访客户。分工合作一段时间后，公司招了新人，慢慢的拓展，开始有点规模，也开始累积人脉，那个人就是在和厂商吃饭时，他不请自来。＂
＂其实也没什么，做生意，能多认识人总是好的。那天我们交换了名片，他的公司是一家有品牌有组织的葡萄酒代理商，很多世界各国知名品牌的葡萄酒都有代理。我们办婚宴，有时候客人也会有指定的酒类，所以就这样聊了下去。之后他开始追求我，告诉我其实和厂商吃饭那次，是他请对方帮忙介绍和我认识。＂
＂那时候对他印象还挺好的，再加上他追的也勤，单独约会了几次后觉得可以试试，所以就在一起了。＂方齐说到这儿，苦笑了一下。
＂刚开始还算正常，接送上下班，送礼物牵个手什么的，就还挺纯情的。没多久我认识的朋友，还有客户知道他是我男朋友，有意无意地提醒，那个人玩的路子很野，听说很会折腾人。＂
＂那时我不懂什么叫折腾。＂方齐说。＂后来懂了。＂
＂有次朋友生日派对办在一个高级会所，季敬捎我过去的，在那里我看到了那人和他身边几个常玩在一起的朋友进了一个包厢，他们没有看到我，所以我让季敬先去派对等我，我打声招呼再过去。＂
＂但我没想到，我看到了……＂方齐缓了缓情绪，有点说不下去。
＂方齐，如果不想说，不用说也没关系。＂
任默新察觉到方齐的情绪波动有些大，听着方齐想要缓和情绪的呼吸，他心疼。
＂没关系。＂方齐又呼吸了下。＂我看到他们几个坐在沙发上，桌上除了酒还摆着一些道具，旁边陪酒的男男女女都是一丝不挂的，他们也没好到那儿去，裤子都脱到脚边了，腿边还有几个贴着，想也知道在做什么。＂
＂我当时不明白怎么有人能玩得这么脏，推门进去，那人看到我愣了一下，我当场提了分手，让他玩得愉快，别玩出病来。＂
＂后来呢？＂
任默新知道，事情不会这么简单结束，如果就到这儿结束，方齐不可能提起这件事还会是这种反应。
＂后来，那人他妈的天天上门恶心我。＂方齐眼中浮现厌恶。
＂到我公司堵我，到我家骚扰我，硬是掰扯那天就是喝醉，朋友给他下了套，放屁！我能信他那鬼话？我越是不理他，他就越犯贱来招惹我。＂
方齐说着说着自己都大喘气，让任默新别在意他偶发的激动言词，实在是除了『犯贱』，真的也没有再适合那人的词了。
＂柔情攻势不行，那畜生就来阴的。他说他家有的是钱，是二世祖，弄掉我一个小公司轻而易举，还说，只要我让他上一次，他就不会动小执和小路。我上你大爷！当下叫保安把他轰出去了。可是，那种人，那种卑鄙无耻的小人，没有达到目的怎么可能收手？＂
方齐紧紧握着任默新的手，就像要顺着这只手，爬出那段回忆的泥泞。
＂有天我去现场勘查，施工师傅收队后，我做完检查也准备离开，那人就在门口堵我，外面还有几个他带来的打手守着，摆明了不会让我走。我心里明白，我出不去，拿手机想打电话让施工队师傅回来救我，手机一下子就被抢了。
没有办法求救，又面对这么多人，其实，当下……我真的很害怕。＂
这是第一次，方齐在说出这段过去时，坦诚自己的害怕。
就算是后来做笔录，还是面对其他的人关心，方齐也从不曾将当时的恐惧说出口。
＂但人在面对危险时，有些想法虽然不靠谱，可值得一试。我想，反正他的目的就是想上我，那我就让他上，看是要马上风还是胯下死，老子成全他。＂
＂我就只是自己把上衣脱了，他妈的这人渣居然就兴奋了。＂方齐轻蔑一笑。＂他还让他的打手录视频。＂
听到这里，任默新心口一窒，心痛的一手紧捏着方向盘，一手牢牢牵着方齐。
＂那人渣扑向我，恶心的乱摸一通，我看准时机，在他没来得及反应时，狠狠的踹了他一脚，中间那条腿，大概废了。他想叫打手帮忙，但我勒着他脖子，打手靠近一步，我就揍他一拳。他大概以为我看着瘦弱，不会反击吧！别看我这样，我以前跟我朋友蒋令安在学校是出了名的能打。校霸，懂吗？＂
＂懂。＂任默新这时才有点笑容。＂打得好，真棒。＂
＂我知道自己可能很快会被反制，抢回手机，使劲又踹了那人渣几下，对着他鼻梁揍，把人牙都打掉后推开他跑到现场一个工作人员比较清楚的隐蔽处躲起来报警。幸运的是，那地方较偏，我们施工队师傅怕我回去迷路给我打了几通电话没人接，他们又折回来接我。那时候……我又被抓住了……＂
任默新不敢想象如果当时施工队师傅没有折回来找他，等警察赶到时，方齐都不知道会被折磨成什么样子。
方齐说，警察赶到的时候都惊呆了。
一群人互殴，没有一个人身上没带伤的。
人渣最惨，因为被方齐又踹又揍，师傅他们来了之后有人掩护，他索性放宽心把人往死里打。
让他上！上黄泉路吧！
所有人都被带回局子里调查，人渣送到医院去做检查，据说鼻梁断了，下面烂了。
听到对方律师这么说，方齐真是深感欣慰。
对方律师一来就说不会和解，方齐反问为什么要和解？他不和解。
被骚扰的是他，被围堵的是他，差点被强的也是他。
他脑子有问题才跟那垃圾和解。
＂那人渣让打手拍的视频正好成为铁证，当时这案子，是Noel找袁晟帮我解决的。＂
那垃圾住院住了一个月，住院期间接受调查，出院就被送进看守所了。
后来听说家里动用关系让他减刑，出狱没多久就被赶到国外去了。
这些都是后话。
＂有段时间我常常失眠，作梦也一直梦到自己很惊恐的不断地往前跑，但似乎一直跑不到尽头。后来可能是因为太忙了，忙到都快虚脱了，累得一沾到枕头就睡着，就没有再做过那样的梦了。＂
任默新想起方齐说着不再做过那样的梦的神情，遥远又空洞。
当时那件事对方齐来说肯定留下了阴影，所以现在被跟踪这件事，可能又会让他开始惶惶不安，夜不成眠。
那天的黑眼圈，大概就是这样来的。
任默新进到自己的办公室，先是打电话订了一束花，请他们半小时内送到方齐办公室，之后拨了通电话给袁晟。
袁晟原本以为任默新是想问他自己那案子的进度，但没想到他开口问的竟是多年前方齐的那个案子。
＂怎么突然问起这个案子？＂袁晟的回应听着向来平淡不含任何情绪。＂你俩什么情况？＂
＂我俩好着，别瞎猜。＂任默新说。＂最近有人跟踪方齐，可能跟他之前的案子有关，你帮我查一下。＂
＂跟踪？他报警了吗？＂
袁晟按下内线，让助理进办公室一趟。
＂报了，但没有犯罪事实，不好查，他家附近的监控也坏了，正让钱子想办法调有用的画面取证。＂
＂别担心，我这边会帮你查。＂
袁晟拿笔在纸上写下一个名字，旁边备注：『出入境？』『行踪？』『现居地？』，撕下后交给助理，让助理立刻去查上面他要的信息。
＂谢谢你了，改天一起吃饭。＂任默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