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都市情感>河出伏流(ABO)>第34章 34. 纲举目张

  “你先坐吧。稍等我几分钟,”孟盛夏打断了何理群的报告,难为情地解释到,“我戴一下止咬器。”

  他上大学之后就没怎么戴过这玩意儿,但看看他的化验单,他还是最好把所有的可能性扼杀在摇篮里。孟盛夏从床头柜下方取出他早上去医院临时买的止咬器,一板一眼地戴好了,这才示意何理群继续谈话。他不免去打量何理群的反应,发现对方并没有因为他看上去滑稽而发笑,心里松了一口气,而后道:“在哪里找到他的?”

  “施工队在施工的时候,发现他整个人躺在油布下面,浑身都是泥土。也许是昨夜从坡上摔下去,滚到材料里去了。”何理群在转述工人的描述的时候,也是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真没想到……要是没有继续施工,他或许就危险了。”

  孟盛夏思索了一阵,提出了自己的看法:“我不觉得他是在逃走的时候摔下去的。”

  “我也这么认为。”何理群也没有隐瞒自己的思索,“说是掉进材料里没被人发现……如果是那样,不应该没有材料擦碰的外伤,而且油布也不应该那么恰好可以盖住他的全身。”

  何理群不愧是在白衍身边呆得最久的秘书,对方的细心给自己省了不少工夫:“你问了医生?”

  何理群点了点头:“他的身上有不少淤青,这一点确实符合从坡上滚下去这个推测。但医生说没有明显的刮擦的痕迹,那么,他反倒像是被人刻意地放在了材料里。”

  “……负责人还是没有找到吗?警方那边也没有消息?”

  “没有。我派人去了一趟他家,他的妻子也说他从前天开始就没有回来了。”

  “不会也恰好滚到哪堆材料里去了吧?”孟盛夏也知道自己的笑话并不好笑,他这话刚一出口,自己都感到了一种不合时宜。他这话的意思,似乎表明其中酝酿着某种阴谋,可他还是希望事情能够简单一些。

  何理群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答道:“我让他们把所有的布蒙起来的地方都找过了,但还是没有找到他。”

  “现在我们只能这么想了吗?第一种可能,是他被警察带走了。但你说他的妻子只是说他从前天就没有回家了,那么我们可以暂时排除这种可能。第二种可能,他跑路了。暴雨可以掩藏掉所有的踪迹,就算警方派出警犬,也很难追踪到他逃离的路线吧?”孟盛夏慢慢道来自己的推测,“这种可能性我们就保留吧。那第三种可能性,就是——”

  “他也许……已经死了。”何理群接话到,他似乎很不情愿提出这种可能,“我们找不到他,是因为凶手把他的尸体埋了。”

  在雨水的冲刷下,一切证据都消失了,更无从谈起找到对方的尸体……随便想了想这种可能性会发生什么,孟盛夏就感到背后一阵寒意:“法治社会了,不至于吧。”虽然是他先提起的话茬,但他也嘶了一声,不愿再深入地讨论下去,“我还是觉得他跑了的可能性大一点。这什么年代了,哪能随随便便杀人呢。”

  孟盛夏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尽可能地轻快一点,而何理群好像已经陷入了对于这种最糟糕的可能性的思索当中:“这倒不是没有可能……”

  “什么?”孟盛夏惊讶到,“不应该啊,他一个工地上的人……”话音刚落,孟盛夏自己都察觉了其中的合理性。

  他们这样的公司,就算看上去是相对于外包公司或者工程队来说的“庞然大物”,可工程的进行就像人体的运转,少不了每一个微小的细胞的运作,而工头、工地负责人……这些动态主持工地工作的人们,无疑是细胞们最重要的指挥,这些人们和其他相关人员涉及到的金钱,亦或是人情的事项更加复杂,并不是所谓走理所应当的道路——把事情摆在谈判桌上,就能妥帖地解决所有问题。

  “还需要时间调查。只不过我们的调查,也许不会比警方更快。”何理群叹了口气,“希望能够尽快找到他,小孟总那边也好早些回来。”

  “……”孟盛夏欲言又止,他想告诉何理群,孟广思或许不是因为这次的电缆实践被拘留的,可林衡对于他,白衍的儿子,孟柯与的孙子,都机警地保守着那个秘密,何理群这样的“外人”,适合了解这件事吗?

  孟盛夏想了想,还是选择保持了沉默。白衍今天中午就能回来,到时候由他来决定要不要告诉何理群吧:“爸他今天中午回来,我们要去接机吗?”

  何理群又叹了口气,孟盛夏觉得有些新鲜,对方在自己面前很少叹气,不知道这是不是和他逐渐熟悉的证明:“白先生那边受雷暴天气影响,航班要延期了。”

  “所以,我们还要继续在这里呆至少几天?”他的邮件看来只能趁休息的间隙去取了。孟盛夏不放心让人再转送一道,他宁可自己受累也要亲自取回这份文件,“那我能不能回去拿点行李?”

  “如果你放心的话,我去帮你拿也可以。”何理群笑了笑,“我快去快回。”

  “我……我房间没打扫,”孟盛夏佯装腼腆到,“不好意思给人看,我自己回去一趟吧。”

  “好,那你下午他们休息时候回去拿吧。有什么情况,我会及时联络你的。对了,”到了事情的报告告一段落,何理群才向孟盛夏提起了刚才造访的人来,“他是因为小孟总的事来的吗?”

  “对,他去见了哥。现在状况不太理想。”孟盛夏坦诚地说到,“可能要走取保候审。”

  “这么严重?”何理群闻言一副吃惊的模样,好像也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那看来我们找到那个人这事很必要了。”

  孟盛夏眨了眨眼睛,还是把自己心底的疑问提了出来:“你们之前没见过?”他以为何理群和自己家的人关系这么紧密,不应该不认识林衡,但林衡主动和何理群问好,也不像是装出来的陌生。

  “我还是第一次和林律师说上话。”何理群沉吟道,“虽然我先前见过他几次。”

  “你们居然不认识吗?”孟盛夏有些惊讶地问到。他又回想了一下两人的互动,总觉得有点不对劲。

  “嗯,我来到公司的时候,他主要负责孟老先生和孟景明先生的事务,但大多数没有到非常要紧程度的事,他会托付给自己事务所的员工去执行。我为白先生服务,虽然偶尔也会有需要接洽的时候,但很少会直接接触到他。”

  何理群的答复很快,语气也很平静,像是自然地做出了答复;可先前他们两人的互动,看上去不像是他所说的那么一回事,电光石火间,他们似乎进行了短暂的博弈——林衡认识何理群,却要装作不认识对方?这种可能性在孟盛夏心里跳出来的时候,一切矛盾都迎刃而解了。

  “我觉得……他是不是认识你啊?”孟盛夏自然而然地接话道,“他看你的眼神像是看熟人似的。”

  “可能是谁和他提起过我吧。”何理群轻描淡写地揭过了这个话题,转而关怀起孟盛夏的身体健康来,“盛夏……昨天我就想问你了,但一直这么忙,也不好得开口。你怎么了?”

  孟盛夏摸了摸自己脸上的止咬器,对何理群的关心有点无所适从:“没什么,就是易感期提前了。”他避开何理群堪称忧心的目光,低声说到,“你也要注意一下……”

  “提前?有去医院看了吗?”

  孟盛夏摇摇头,又点头道:“做了血常规,激素有点问题。”他知道太久没有接触过Omega的后果就是这样——他不得不面对这一系列激素分泌失调引发的问题。虽然在世人的眼中看来,是Alpha领导着这个社会的所有族群,但他自己清楚,那些冠冕堂皇的赞美和理所应当的“常识”,不过是Alpha们狡猾的诡计;日复一日地重复,让所有人都认可了他们占有所谓优势的必然,但如若没有Omega的协助,Alpha们恐怕早就灭绝了。

  “这样啊……能不能请他来帮帮你呢?”

  “你说严恩?”孟盛夏很快就明白了何理群的意思,大概是想让严恩帮助他缓解信息素摄入不足的痛苦——何理群大概并不知道他们这几个人身上发生了什么,故而这么直接地提议到。孟盛夏明白这是对方的一片好心,但他犹如被迫吞进了一块从鲜活的章鱼身上斩下的腕足,顿感呼吸困难,“我和他……不是那种关系。”

  何理群的脸上惊讶一闪而过,他同孟盛夏道歉到:“不好意思。”

  被何理群用同情的态度对待,不论是身体,亦或是被“家人”视作交易的筹码,都不是他想要的。孟盛夏有点僵硬地答到:“没什么。”

  孟盛夏不自然地伸手去拿自己衣兜里的手机,忽然想起了先前的名片。他连忙把它找了出来、递给了何理群:“对了老何,能请你帮我送检一下吗?”那张名片因为雨水的浸泡变得色彩模糊,也有些皱巴巴的。不知道上面还有多少成分残留,但孟盛夏心里还抱有一丝侥幸的期望,“帮我看看,是不是有违禁成分。”

  “这是?”

  “张津北请我吃了顿饭,那家会所的香薰让我很在意……”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