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都市情感>河出伏流(ABO)>第41章 41. 李代桃僵

  “如果有人想要我知道,自然会把情报送到我的面前。”谈话间,孟盛夏终于了悟了先前觉得古怪之处。他为什么能够那么容易得到那些关于过去的消息呢?也许待会他拨通私家侦探的电话,只会收到您拨打的电话是空号的回复吧……

  严恩的神情当即变得痛苦万分,他一弯腰,突然呕出一口血来。孟盛夏连忙起身去叫护士,可严恩再度昏迷过去,虽然经过检查并无大碍,可他的精神已然不能再承受更多的质问。

  孟盛夏不知道自己守了他多久,终于有人联系上了他。严骛身边的秘书姗姗来迟,但他到了病房气喘吁吁的模样,又叫孟盛夏无法指责他,只能窝火地问到:“你怎么来得这么晚?他怎么说?”

  “路上有些拥堵,实在很抱歉。小少爷的情况还好吗?”秘书不卑不亢地道歉到,好像并没有被他孟盛夏知道他作为下属,大概是不敢这么怠慢自己顶头上司的外甥的,应当是严骛在会议抑或是交际之后才看到了自己的去电,临时通知他赶过来。然而这人受他的迁怒却丝毫没有提及这其中严骛的过失、以来获取自己的理解,孟盛夏不知道该说严骛的教导有方,还是对方训狗的技术日益菁纯。

  秘书一口气把这一段话倒了出来,路上大概思考了许久要如何组织措辞。但他的脸庞看上去稚气未脱,不是他平日里见惯了面孔的那几人,想必是刚进入公司没有多久的新人,正着急如何在领导的面前表现自己。但如此年纪轻轻就能够被严骛“指派”这样的任务,想来家里的背景也不会简单;可他也不过是为严骛工作,就算责骂他,也不会伤及严骛分毫,想到这里,孟盛夏本来随着时间逐渐膨胀的怒火,又被他压了下去。他客套地和对方解释了自己不悦的口气:“我刚下有点着急了,严恩的情况非常不好。”

  “严先生说,让我暂时来看着小少爷,待会大少爷会赶过来。”秘书瞟了一眼床上正在昏睡的严恩,脸上情不自禁地流露出了同情,“医生……医生是怎么说的呢?”

  这段话大概不是严骛让他表达的,以至于他在斟酌说出这一句话的时候迟滞了片刻:“不用和我太客气了。”孟盛夏说到,“他胃溃疡发作了,大概要卧床一两个星期。”

  “这样吗。”秘书眨了眨眼睛,他轻微地皱眉到,“这样的情况不太妙……”他轻声的喃喃被孟盛夏逮个正着,立即遭到了追问:“什么情况?”

  秘书叹了一口气,好像也无法接受自己接下来将要陈述的内容。他向孟盛夏走近了一些,谨慎地用最温和的语气解释到自己方才的失言:“孟少爷,严先生也拜托我向您询问一下您的意愿。”他从自己的公文包当中取出了一本有些重量的书,孟盛夏不耐烦地接过去,却发现那竟然是一本摄影集。他疑惑不解到:“这是?”

  “先生希望您和小少爷能够早一些订下来喜欢的风格,然后一起到店里去。”

  “……他真的这么说?”孟盛夏感到腹中的郁气一下子冲到了咽喉,他的愤怒叫他无意识地释放出了信息素,秘书虽因此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还是勉强自己站得笔直,而后耐心解释到:“裁缝下周要离开国内了,日程安排是半年后才能回来。”

  他真是低估了严骛的冷酷,那个男人竟然真的只是把自己的外甥当做了交易的筹码,孟盛夏心中的怒火熊熊燃烧,他欲言又止,而后还是沉默了。他捏着那本影集,手指不由得有些许痛楚。他收敛了自己的信息素,心中的悲哀浮现在脸上,而秘书察言观色地转移话题到:“孟少爷,你吃过饭了吗?”

  孟盛夏这才意识到天色已晚。不知是谁离开前为他们打开了灯,否则唯有外面大厦的霓虹灯残影,能够给予屋内一线光明:“还没有。”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因为紧张而沉睡的食欲顿时苏醒过来,他感到了一种烧心的饥饿。易感期的影响在他身上还有残留,他因为这饥饿竟然有了晕眩感,但不肯现在就离开,“严佑什么时候来?”

  “大少爷应该在路上了。”秘书看了看自己的手表建议到,“如果您想要等到大少爷过来的话,那我为您先点个外卖吧。”他从自己的公文包里翻找出来一包苏打饼干,“这是我在路上随手买的,可能不够您填肚子,但先吃一些垫垫底吧。”

  孟盛夏也没有和他矫情,他伸手接过了秘书的“赠礼”,但撕开包装以后,只取几片:“我就吃这些好了。你吃过了吗?”

  秘书不好意思地笑笑摇了摇头,看来是直接被严骛叫了过来,一路狂奔,都没来得及吃点什么:“那你点吧,随便哪家都可以。”见秘书有点惊讶,孟盛夏又说到,“随便什么都行,能吃就好了。你要是不方便离开你的包,我去门口拿也行。”

  大概是早就听闻过他的劣迹班班,没想到真人却看上去并不是不好相与的主,以至于对方甚至要反应一会儿,才得以说出得体的答复:“我去拿就行,这里面也没有什么……”

  孟盛夏没有接秘书的话,他颓然地在严恩的床边坐下,只感觉自己又饿又困,他止不住地眨眼,可无法完全驱散困意在他的脑海中扩散,一点点吞噬了他的神志。

  “孟盛夏。”

  直到一个男人的声音打断了他在半梦半醒之间的徘徊,孟盛夏才猛然清醒过来。他揉了揉眼睛,往声音的来源看过去,是终于赶到这里的严佑,就站在严恩的床头。

  “你来了。”

  严佑的表情严肃,孟盛夏本以为他要指责自己,可他的嘴唇张合几次,只是低声到:“你和他说了什么?”

  秘书看见两人气氛不对,主动起身走了出去,不忘将门合上。房间忽然变成了他们两人对峙的狭仄“舞台”,孟盛夏打量着面前这个比自己身量小上一圈的男人,对于吵架这回事兴致缺缺。他没接严佑的话,只是把手上的影集放到了病床边的床头柜上,而后道:“许迩颂呢?”

  “什么?”

  严恩在他面前扭曲地为他选择了牧周文“崩溃”的时刻,有几分真情呢?也许他所想起的还是许迩颂——那个就算是自己也泥足深陷,也要推他“出局”的男人:“他们恋爱谈得那么轰轰烈烈,现在人无影无踪了,不可能吧。你们要是能把他找来,我想严恩很快就能好起来了。”孟盛夏伸手去触碰严恩的额头,确定对方没有发烧以后松了口气,“你不知道自己弟弟是个情种么?”

  “许迩颂……”严佑念着这个名字,有点咬牙切齿,但他像是前来问罪的态度缓和了许多,“我是不清楚他们发生了什么,但你做了什么,我和你都清楚。”

  孟盛夏望着严佑,观察对方的表情,认定了他并不了解内情;严恩这个人虽然自我,却可以为了在乎的人伤害自己,自然不会愿意严佑卷进谜团中。况且,他又知道什么呢?于是孟盛夏什么也没有解释,只是轻声道:“严骛把他们逼得太紧了。”

  不了解实情的严佑,果然下意识为了维护自己的叔叔,向他发起了诘问:“……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如果不是你同意了这回事,他也不至于这样!”

  “是我的错。”孟盛夏平静地答到,现如今的他,再也不会因为自己这个自私的决定被指出而恼羞成怒了,“但我当时不得不那么做。”

  “为什么?”

  “救人。”

  “……”

  “你有你的判断,我没法说服你。但我的理由就是这个。我从来没有把家里的事挂在心上,你说我自私也好,没心没肺也罢,我已经这么做了。况且我也觉得,他‘嫁’给我,是他能做的最好的选择。”

  严佑因他的话一愣,气极反笑到:“最好的选择?”

  “如果他和我结婚,我不会干涉他任何的行动,他可以自由地选择他想要的生活。”

  “这么说,他倒要谢谢你了?”

  “这难道不是最好的结果吗?我们是双赢的。”在说着这些话的时候,孟盛夏不能否认自己曾经的确有过这样的想法。

  他从前身边环绕的那些人们,有不少家庭就是为了利益才勉强维系着存续。没有人告诉过他,婚姻是一种誓言,他只是随波逐流地持有和身边形形色色的人相同的看法:婚姻只是一种利益交换。这样的态度铸就了他对于爱情的漫不经心,和之后一系列无法挽回的过失。但他想为自己在乎的人们多少做点什么,这也许能让他的心好过一些。

  孟盛夏决意在对方面前做一个恶人,揽过严恩所背负的阴影。他故意挑衅严佑到,引导严佑把矛头转向自己:“如果他死活要和许迩颂在一起,你们家会允许吗?岂不是贱卖了你们宝贵的商品。对吗,大哥?”

  严佑在他说完最后一个字的档口就冲了过来,一把拽住了他的领子,拳头也冲着他的脸过来了。孟盛夏麻木地注视着严佑,没有丝毫闪躲。然而那拳头没有如预想中那般落下,严佑松开了他的衣领,朝他怒喝到。

  “滚!”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