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心养伤?
褚寒眼睛一亮, 明白夫君的意思了。激动地抱住李乐童的脖颈,“夫君打算带我一起去?!”
太过激动,扯到了伤处, 褚寒刚喊完就立刻疼地面色苍白,微微蜷缩起了身体。
李乐童忙抱住他, 无奈又心疼,“胡闹!”
明知道自己受伤了, 还乱动。
这就是他迟迟没有跟褚寒说带他一起走的原因。
要是前几天就说了, 李乐童都能想到, 他一定一整天都咋咋呼呼的。
太闹腾了。
褚寒疼的唇发白也要笑,“我以为、我以为夫君不带我一起……”
云妃昨天拦着他时,他连句反驳的都说不出来, 以前跟云妃交锋,他哪里落过下风。
李乐童听出他话里的委屈,给他擦了擦脸上的冷汗,动作温柔, 眼神却冷得厉害。
“本就打算带你一起走的。”
他知云妃性子跳脱, 偶尔小家子气,以往, 他都容忍她了, 但她千不该万不该, 挑衅皇后。
他尚且都没告诉褚寒微服出巡一事,云妃就拿来故意刺激褚寒。
她犯了后宫女子的大忌。
还有丽妃的忌日一事。
李乐童不懂情|爱, 可不代表他不懂她们的心机。他一直都看的分明, 只要不出格, 他都不会挑破,惩罚她们。
李乐童始终认为, 后宫女子一生困在皇宫,已是苦命,他身为皇帝,既能给天下百姓柔情,自然也能给她们些温情。
这件事,李乐童在听到褚寒说云妃把他拦在静仙宫前,就知道,静妃也参与了。
此前褚寒跳湖摘荷花,李乐童就有所怀疑,只是没有证据,也觉得以静妃过去两年的行事,应当是无意的,便没有追究,但这次,他不打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妃子以下犯上,挑衅、威胁皇后。
当受重罚。
褚寒握住李乐童的手,尽管很高兴,但是太疼了,他的声音低低的,“真的吗?夫君,我好开心啊。”
虚弱的气音,呼吸粗重,身子发抖,却还要说这等话,一瞬间,李乐童以为褚寒不是伤了那里,而是病重垂危,要去了。他无意识抓紧了褚寒的手,“别说话了。”
早知云妃会趁机挑拨他与褚寒的关系,他就不瞒他,早早告诉他了。
李乐童算着时辰,扶着褚寒躺到在床,取来药膏和竹签,再次为他上|药。然后叫常公公进来,命他把御书房的折子都搬过来,他今日在卧龙殿办公。
常公公小心地看了眼幔帐里的皇后,垂首,“是,皇上。”
褚寒扭过头,把额头贴在李乐童的腿上,“夫君,今天一天都陪着我啊?”
李乐童嗯了声,替他把脸上的卷发拨开,“要上|药。”
隔两个时辰上一次,他卧龙殿和御书房来回跑,太费时间了,干脆就在卧龙殿里批阅奏折。
褚寒有些困了,但还舍不得夫君走,拉住李乐童的衣袖,闭上眼睡了。
等常公公带着下人们抱着一大摞的奏折进来,李乐童看了他们一眼,示意动作轻些,接着垂目,继续用小巧的匕|首,慢慢割自己的衣袖。
常公公老眼昏花,还以为皇上溺爱皇后溺爱到割自己的手!连忙走近两步,这才看清,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皇上还是有理智的,只割了衣袖,没割手……可常公公为什么会觉得皇上割自己的手呢?
若是以前,常公公怎么也不会想歪成这样,但谁让这几天,皇上待皇后,越来越宠了?
常公公想到昨日的事,还十分唏嘘。
他没能劝住皇上大晚上的也要去长乐宫一趟,只为看看皇后是否歇下了,也没想到,皇后会深夜独身前来,守在皇上窗下。
常公公学识浅薄,但也年过半百,自有自己的人生感悟。
他心道:大约就是真心,换得了真心吧。
这在深宫里,太难得了。
尤其发生在帝王身上。
常公公指挥小太监们搬桌案的搬桌案,放笔洗的放笔洗,摸了摸胖胖的肚子,隐约觉得还是有哪里不对。
回头再偷偷看眼皇上割衣袖的动作,常公公更困惑了。
直到皇上割下明黄的衣袖,动作很轻地下床,一如寻常,长身玉立,俊美无双,只突兀没了的衣袖,损失了些他的帝王威仪。
常公公猛地瞪眼,他想到了!
这这这不就是断袖??
大字不识一个的常公公再次感受到了知识的重要性!他要读书!!
李乐童看常公公欲哭无泪的表情很莫名,但也顾不上他了,交代下人两个时辰后叫他,就抓紧时间看奏折了。
处理完朝政,他还要看怎么处罚云妃,今日的事有些多。
但他没忘了褚寒。
甚至根本不用下人提醒,他每隔段时间,就要抬头看看褚寒,见他翻身了,就起身去看看他有没有压到伤处,再给他盖上点被角。他出了很多冷汗,即便是大夏天,也怕着凉。
早到了用午膳的时间,常公公小声提醒皇上,皇上只摇头,道:“不用,等皇后醒了再传膳。”
褚寒那里疼,睡着了,比醒着好,吵醒了他,又要受罪了。
午膳而已,迟些吃没什么的。
说完,李乐童净手,去给褚寒上|药了。
幔帐落下,里面的人影隐隐绰绰,常公公是知道皇后伤了哪里的,看了会儿就觉得老脸泛红,低下头不敢看了。
他们这厢帝后情深,一室美好,静仙宫和云宫,可就一点也不美好了。
云妃怎么也没想到,昨日她都那样说了,第二天,褚寒竟然还直接住在了卧龙殿!都中午了,还没出来,卧龙殿是什么地方?皇帝的寝宫!
皇上宠幸妃子,妃子都不能睡在那里!褚寒凭什么?
静妃也不平静,她为了昨天,用冰水泡了三天的,滴水不喝,生生把自己折腾发烧,换来李乐童一下午的陪伴。她又强撑精神,不让自己昏过去,口中不断呼唤母亲,想激起皇上的心软。
原本没有今日褚寒一整个上午待在卧龙殿的消息,静妃是满足的,是认为自己成功了的。
昨天,皇上任由她拉着衣袖了不是吗?
可听心腹说了皇后一上午都在卧龙殿,皇上为陪伴皇后,不惜让下人把奏折搬去卧龙殿,也不肯离开皇后半步,静妃就知道,她昨日得的那些,跟褚寒比起来,就是个笑话。
静妃从没像现在这样,嫉妒,不甘心。
因为事情超出她的掌控了。
与云妃斗,她游刃有余,心态平和,是因为她知道,云妃不是她的对手。皇上也更喜欢她。
但褚寒不是。
皇上偏爱褚寒。
偏爱到,她再也冷静不了,想要即刻解决了褚寒,他不能再留了。
但还不等她动作,她身边的大宫女匆匆从外面赶回来,行过礼后就附在她耳边飞快说了什么,静妃脸上瞬间没有一点血色,“当真?”
大宫女神情凝重,点头,“千真万确。”
云妃,不,该叫云昭仪了。
她被削了妃位,降为昭仪了。
两刻钟前,卧龙殿里,褚寒疼醒了,李乐童给他喝了些水,命下人传膳,两人用过膳后,褚寒整个人靠在他肩膀上,还是疼得厉害,“夫君……什么时候才能不疼啊。”
李乐童也不知道,安慰他,“太医说明天就会好很多了。”
褚寒蔫蔫的,虽然伤了之后吧,夫君对他超级好,可他还是想快点好,实在太疼了啊。
褚寒艰难伸出手,不忘撒娇,“要夫君牵手。”
李乐童哪里能说不,牵住了他的手。
褚寒再道:“夫君亲亲。”
李乐童看了下外面的下人,犹豫几息,低头在褚寒的额头上轻吻了一下。
褚寒疼得迷迷糊糊的眼立时瞪大,“??!”
天啊,受伤了还能得到亲亲?
要知道他以前每天都索吻,每天都被夫君拒绝的啊。
褚寒又开始觉得,伤了真好,还是好慢点吧。
嘿嘿。
他喜欢夫君亲亲。
褚寒开心的好像都感觉不到疼了,两眼发光,欲求不满地扒着李乐童的衣襟,如果有尾巴,恐怕已经晃出残影了,“夫君,我还要我还要。”
李乐童脖颈和耳朵通红,轻咳了声,偏过头,不肯再亲了。
亲一下额头,是哄他,再亲……就不对了。
李乐童为转移他注意力,主动提起云妃,“云瑶是君后在朕登基时安排进来的,她的父亲是朝中四品官员,并非名门贵女。”
褚寒听到云妃,不太高兴,撇撇嘴,“夫君跟我说她干嘛?”
“她都想等你出巡,把我弄死在皇宫了。”
李乐童按住了他乱动的手,“不可冠以虚罪。”
虽知道褚寒说的是对的,但没发生且没证据的事,李乐童不会当做罪名。他也不想让褚寒养成这个习惯,否则日后有人有心利用,褚寒的处境就不妙了。
就像褚寒那时为河北祈福,最后被一传十十传百,传成了神仙下凡,引得百姓们在家中供奉他。
凡事不可太张扬。
褚寒哼了声,仗着受伤,夫君正是纵容宠爱他的时候,很是不服管教,“等夫君出巡回来,看见我的尸首,再处置云妃,就晚了!”
李乐童知道他又在赌气了,耐心地纠正,“第一,朕会带你一起出巡,不会让你一人留在宫内。”
在他看着褚寒无精打采地趴在桌案上百无聊懒地画画时,他就决定带着褚寒一起走了。
褚寒是男子,他不该被困在深宫。
但他如今已是皇后,此生都该与他一起在皇宫,这是不能改变的事实,但若有机会出去,他狠不下心不带他一起走。
还有一点就是,留褚寒在宫内,李乐童不放心。
李乐童是皇帝,他再宠爱、怜惜褚寒,他都记得,褚寒的身世,他尚没有查明,一日没有查明,他就一日不会彻底的相信褚寒。
陈老担心的事,他也担心,所以他把褚寒带在了身边,亲自看管他。
除了这个理智上的不放心,还有一个不放心,就是后宫的那些女子和君后了。
褚寒单纯不设防,就算是男子,他也担心,怕他傻傻的中了他们的圈套,等他出巡回来,真的就看到一些他不愿看到、无法挽回的场面。
所以无论如何,他都必须带褚寒一起走。
“第二。”李乐童再次按住褚寒跃跃欲动的手,他已预感到,等他说出来,褚寒又要像个狗崽一样,嗷嗷叫了。淡淡地道:“不能叫云妃了,她如今,是云昭仪。”
云妃不像静妃,无后台,动她,比动静妃更容易。
而且时间仓促,李乐童也没真的掌握静妃的证据。
但有没有证据都无妨,他可以降了云妃的品级,达到警示的作用。
只希望,静妃能迷途知返,以后安分些了。
此时,云宫内,常公公收了明黄的圣旨,向来笑呵呵的脸没有一点笑意,冷冷的,“云昭仪,接旨吧,您接了旨,咱家也好回去交差了。”
“别让咱家为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