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叶归于尘土,我衣衫破烂,赤着足于这荒野枯草中站起来。
此时正是黎明褪去,朦胧晨曦微光于远处青山用冉冉升高,渲染满山暖色。
我无意识的抬手,苍白的有些透明的肌肤毫不意外的触到那点暖意,我下意思的曲起手指,整整的看着那初阳,也不懂得避开那越来越明亮的光。
风吹草动,层层似浪,枯黄的半人高的草丛淹没了我的下半身,宽大却破败的纯黑色袖袍鼓起来往后扬,与之相反的银色长发在阳光下耀眼异常。
那是光点在上面跳动。【一年】
手中的袖珍香炉是用一整块玉雕刻成的,触手温凉,细腻光滑。
长发垂至到脚裸,随着步伐微动。
兜帽遮住了我显眼银发,也遮住了我大半张脸。
毫无目的地走,进过如绒毯般的草地,经过如云佳木组成的树林,经过繁华热闹的城。
不过,始终是缓步走过,没有停留,没有不舍。
月朗风清,我便行走在月色下,披了满身清晖。
风和日暖,我便行走在阳光下,笼了一身暖纱。
繁花十里,我便行走于花海间,染了清幽花香。
街市繁华,我便穿梭于人群中,惹了人间烟火。
当然,也有疾风骤雨时。
脚下的路泥泞不堪,我缓慢的行走,握了手中香炉,袅袅清香似是烟雨般,丝丝缕缕融入空气。
雨点带着一股劲打在人身上,噼里啪啦的响。
我仍然不能停下脚步,但是在骤雨初歇之际会微微昂头去看那一碧如洗的明透天空。【两年】
总是有累的时候。
摘一朵花,细细观察那小巧玲珑的花,几瓣花瓣,素雅的淡色,组成一个简单的形状,说不上多美,但是却清香扑鼻,秀雅娟丽。
于是,我便会稍微驻足一下,观赏一下。
然后,仍是坚定不移的往前走。
我知道自己的目标。【三年】
翠柳依依,临江而垂。
茶馆里的茶香飘出来,香了整条街。
我犹豫了一下,走进了茶馆,目光扫视着每一个人。
没有,我有些失望的走出去。
失落的我垂头嗅了一下手中香炉里的香。
和茶馆里的香很像。【四年】
听说从北至南,战乱四起,城中瘟疫恒生,一片兵荒马乱,繁华不再只余苍凉。
我抿唇,手从袖子里露出来,接住了从天而降的雪花。
今年的雪格外大,也来的太早。
有人议论道。【五年】
边界的匈奴,天灾人祸不断降临在这个并不强大的国家。
我终于来到了长安城。
我回首,是枯骨成堆,血流成河。
我摸了摸手中香炉。【六年】
不知道何时,他默不吭声的跟在我后面,眼里有着属于他这个年龄的朝气与生力。
我不管他,任由他跟着,但是却再也没踏出长安一步 。
因为这是天子脚下。【七年】
香炉咕噜咕噜滚落在地上时我还在愣神。
少年身上的茶香与这香炉里的香何其相似。
少年温温和和的笑了,一双眸子光彩潋滟。
他捡起香炉,拉起我的手将香炉放到我手里。
“离开长安好不好?”他轻声道。【八年】
又是一年大雪压山,农作物冻死,表面歌舞升平的长安不过是空有其表。
战乱还在持续,而国库已然空虚。
这个国家撑不了多久了。
少年几乎每天都会劝我离开长安。【九年】
他持剑,笑的温和,还有几分不好意思。
“抱歉,天子脚下容不得你。”他挥下一剑时道。
“瘟神,当初我一念之善放你出来造成如今的局面,如今必须由我亲手除了你。”他劈下一剑道。
“你想被封印在哪里?”他刺下最后一剑,有些怜悯的看着我道。
“人间……”我有些艰难道,想笑。
他对我的仁慈与怜悯。
他对我的手下留情与不忍。
“好。”
城外有一小园,有桃花林围绕。
进院者,非人,便永不可出。【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