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起时,总觉得全身的骨头都像是被打碎了再重拼起来一样酸疼。昨天他究竟压着我行了几回?我起身时,屁股隐隐作痛。不过身上倒是干爽利索,不过我穿着的亵衣稍有些宽松。我皱了皱鼻子,觉得周身似乎有隐约香味,抬起袖子嗅了嗅。一股荔子的气息扑上来,甜得清新,不让人讨厌,是同穆沧明身上一样的味道。原来我身上是他的衣服。
我昨天太傻了,怎么就张着腿让他……那样玩弄?还被迫听了一耳朵腌臢淫秽的话!
想起昨晚那人的话,我低头在褥子和床单里翻找起来。他昨天分明拿出怀华草了。找到怀华草,我就走!反正他说要给我,也不算是偷窃,吧。
这里没有。我泄了气,把被子掀到地上。那个柜子!我刚下塌,便觉得有些不对劲。虽然昨夜是摸黑观察的,但是这间屋子没有书案,也没有柜子。空荡荡的,好像比昨夜俯视的屋子小上许多。我推开窗子看去,只见到狭小的天井和高大院门。藤萝花从屋顶垂下来,成串成帘,袅袅繁茂的紫把日光隔断,只有细碎光斑落到地上。
穆沧明,会不会在骗我?
“在看紫藤吗?这是我自己的院子,穆府……不方便你久住。”
我一开始就听到了身后脚步声。却还是没有转头,死死盯着藤花。我除了昨夜折磨人的情事,关于穆沧明与我的过去一点儿都不记得,完全不知道怎么应对他。
他站在我身侧,又问我:“五年前,我从望穿山上捡来一段藤萝,随手一栽居然活了下来。就是我们面前这段。如今它长得很好吧?”
青年人徐徐说着,只是到最后一句还是透露出些撒娇。
“是好看,”我深深呼了一口气转过身,“穆少爷,现在可以把怀华草给我了吗?”
如今我才能有机会好好打量起这个逼良为娼的青年模样。滚圆上挑的猫儿眼,骄矜面孔端得冷淡,皱起的眉毛和抿着的唇却还是让他的心情一览无余。穆沧明似要发作又来抓我,却还是按下了,皓齿在红润唇舌间一隐一现。
“不行。听到了吗?不!行!”
他今天穿的也是水蓝色的衣服。高高包住脖颈的领口,卷大飘逸的宽袖。他话喊得激烈,襟前装饰的穗带也摇曳着。
“哦。”我应了下来。本来也没抱多大期望。感觉昨晚受的奸淫都白搭了。
穆沧明抱臂凑过来,白皙的皮面离得很紧,与我几乎鼻尖对鼻尖。
“你让我玩腻了,我才给你怀华草。”
我观他如此嚣张的气势,不免出声扎破他的狂妄。
“你留我太久,我夫君要死了怎么办?”
“你……哎呦!痛死了,都怪你!”
穆沧明正要狂怒,鼻子撞上我的鼻子。我鼻子硬,不是很疼,只是微酸。他却捂着鼻子大叫起来,方才端着的架子一下子灰飞烟灭。
“你,你夫君死了就改嫁给我,不成吗?金陵穆家,很了不起的。我家可有钱,你嫁进来不吃亏。”他还带着泪花,没缓过来疼痛就接着说了一长串话。
我看他这样子憋了笑,面上还是沉痛道:“不成。我是他的人,不会再改嫁。”
穆沧明皱起眉,也不顾鼻子了,横眉怒目。
“你!”他此时又眼睛一转,上前用手指勾住我的一缕发丝,“你那么向着他,怎么还跑来和我偷情?”
“那叫偷情吗?穆少爷,你是逼良为娼、逼奸。逼奸,懂什么意思吗?”
怀华草也不给我。我看他这副轻浮调侃的样子就无语,没声好气地反驳着。“逼良为娼”这词是从安须山下嚼舌根的茶馆喝茶人嘴里听来的,我望文生义,觉得用在此处讥讽他正正好。
穆沧明正要说话,鼻子上流出一条血。我指着他的脸,赶忙提醒:“你火气太旺了,流鼻血了。”
小少爷抽出怀里帕子,止住血。幸好流得不多,只是一股血流。他见我笑得狭促,把帕子塞到我手里。温热的血痕还很烫手。
“你帮我洗干净。明日找你拿。”
我捏着帕子,眉心拧着。这点东西,叫他府里下人洗洗不就好了?不过这个帕子……我眨了眨眼睛,在帕角看到一个“驰”字。还未细思,穆沧明又开口说话,说得有点不利索。他温热鼻息都打在我耳畔。
“不过我火气过旺,你是不是该帮我泄泄火?”
我别过头,躲着他。身上人动作一顿,从我身边移开。这时我才抬头看穆沧明,他面上还有些薄红。
“我那里很疼,肚子也饿。现在不能干那种事。”
水衫少年仔细端详着我,似乎辨别着我话中真假,半晌他点点头。
“你想吃什么?”
“包子。”
“现在已经晌午了,上哪儿给你找包子吃。就这点出息……”穆沧明睨我一眼,“我带你去酒楼吃大餐!”
坐在酒楼隔间,穆沧明没理搭话的店小二,转头问我想吃什么。
我思来想去,只想到了烧鸡。
“烧鸡。”
“好,小二,一只烧鸡。还想吃什么?”
我不知道这家酒楼卖什么……于是垂下眸子摇了摇头。穆沧明又露出了与早上如出一辙的表情,猫儿眼翻了翻。
“再来两例白玉珍珠丸汤,一份椒麻饼,一份白切肉。哦,还有蚝油菜心。”
“好嘞!穆少爷甜食还是老样子吗?”
穆沧明点了点头,闻言一时间似乎有些迷惘,紧接着他便陷入了思绪之中。小二推门走了。我看着发愣的穆少爷开始想他与我过去的纠缠。
颍川遇到的江湖人士说,魔头澹台策卧底武林大比,同疯癫公子一路。但没提他是否与穆沧明一路……
金陵的烧鸡色泽金黄,表皮酥脆,鸡肉丰厚多汁。白切肉肥厚恰好,沾酒楼特调的蘸料很好吃。白玉珍珠丸原来是河鱼捶成的鱼泥丸。椒麻饼是西域传来的,真的很麻,但饼子粗粗的,有点噎人。我吃到了椒壳,咳得厉害。穆沧明见状,自然地倒茶水递给我。我啜了一口,夹了翠绿的菜。
我中途停下筷子时,发现穆沧明面前的筷碟都未有移动。见我看去,他才喝了一口茶水,开始舀鱼丸。我本以为他要自己吃,可最后我的碗里又多了三粒鱼丸。
吃得好饱。这时甜食也恰好上了。两盅冰酥酪,一碟印菱花的糕点。我好奇地捻了一块糕点,吃了一角,露出里面沙沙香甜的暗红馅儿。
是枣泥糕!我在颍川也喜欢吃这个。烧鸡的味道各地都不同,枣泥糕却相差不多。这点小糕点让我感到一种莫大的熟稔感,搭着香醇冰凉的酥酪,我一连吃了三块。
穆沧明吃完饭似乎很开心,叫来店小二,又要了一份打包走的枣泥糕。还嘱咐酒楼按时送餐到我住的地方。
他没隐瞒我住的地方在哪儿,当着我的面同店小二说的很清楚。那是他自己买下的独院,离穆府有一段距离。我歪头看着吩咐菜色的他,一时间有点无所适从。
他好像对我还挺好的。但是就是不愿意给我怀华草。想起远在天边会咳血嗜睡的人,我低下了头。玩腻就给吗?我要再努力努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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差点这章也开车了:-)
没关系下章开回来(暴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