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丛一大清早就醒了,特意避开薛景识独自前往小公园。
俱乐部不光注重职业选手的游戏技术,身体素质也一样不能落下,因此他们每天都要晨跑。
安旭茗看见路丛孤身一人,问道:“路丛,怎么就你一个人来?其他人呢?”
“不知道。”路丛说,“教练,我感觉自己还没练到位,能不能让我自己先跑?”
“这么急啊。”安旭茗笑道,“也是,咱们俱乐部里就属你最有积极性,Tenet他们都快自愧不如了。”
路丛摇头,谦虚道:“没有。”
说曹操曹操到,安旭茗抬头看向路丛身后,话锋一转:“不用等了,他们来了。”
感觉到身后有人靠近,路丛莫名烫了脸,不等安旭茗发话便一溜烟跑没了影。
后赶到的康乐栖和严容只来得及看见一蹿而过的人影,康乐栖疑惑道:“景识,他咋自个儿跑了啊?”
薛景识嘴边噙着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闻言偏头看过来,“不知道,怕我吧。”
“咦,你们小情侣又在玩什么把戏。”康乐栖小声哔哔。
“想知道?”薛景识说得欠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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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了,你没对象。”
“看把你能的,我有小青就够了。”康乐栖跟在薛景识身后嘲讽。
严容:“……我不是gay。”
眼见着路丛跑完了一圈,薛景识这才散漫地动了动身子,抬腿跟上去。
“紧张什么?我会吃人?”@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耳边冷不防响起薛景识的声音,路丛差点趔趄。
他稳住身形,脑海中不由自主浮现出前一晚的情形。
自路丛识破薛景识的身份后,直播间的热度便猛升了好几个度,然而还没等他们瞎起哄,薛景识就一声不吭地下了线。
也是这个时候,路丛的房间门被人推开,紧接着众人就看见原本消失在网络另一端的薛景识以本人到场的方式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路丛的直播间里,一时间感到错愕不已。
薛景识弯着唇角的一幕通过摄像头传递至每一位观众的眼中,令人不得不多想。
然而他下一句话才是真正的暧昧丛生:“这么吃惊干什么,你不是要我?”
最后的最后,直播间画面里只剩下少年匆忙站起来的身影,以及那只与对方肤色完全不相同,强行插进来关掉摄像头的手臂。
再后来发生的事,屏幕外的观众们无从得知,只得自行脑补、浮想联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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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丛缄默半晌,最后终是经不住薛景识的视线,小声道:“差不多。”
如今的薛景识在他眼里跟吃人的穷凶恶兽也没什么区别了。
薛景识却挑了挑眉,一语双关:“我明明还没有吃到,你怎么能这么说?”
路丛:“……”
远处的黎尧时刻关注着小情侣的动向,自然没有错过路丛蹿红的脸颊。
见两人即便是跑步也不忘记调情,黎尧“啧”了两声,朝一旁同样监督选手早锻炼的GMAN经理吐槽道:“现在的年轻人一点不知道收敛,看那脸蛋子都开出花儿了。咱们家狙击手也是,一点不学好就知道撩新来的后辈。”
GMAN经理附和:“是啊,现在的年轻人……”
这时两人正好经过。
薛景识一唱:“步.枪远距离点射敌人的难度并不亚于栓狙。”
路丛一和:“想要摸敌人近点并不容易,所以熟知不同枪械的射击弹道极其重要,关键时刻可以合理运用,我认为到时候我们可以……”
一路目送两人的背影,黎尧十分欣慰地笑了笑:“看看,这才是咱们祖国的未来,有拼劲儿,就算跑得大汗淋漓气喘吁吁也不忘探讨战术,一看就和那些只知道谈情说爱的年轻人不一样。”
GMAN经理:“……”
回到基地,安旭茗在训练之前组织了一场会议。
“大家都知道我们今年即将迎来九月份的PGC,总决赛的重要性想必不用我多说你们也能明白。这不仅仅关乎到一支战队,更关系到一个国家的荣耀。我们战队已经通过去年的本土联赛获得了第三届全球总决赛的名额,而现在离比赛只剩下一年不到的时间,所以从今天开始我会严格训练大家,我要求你们全力以赴,为自己而战。”安旭茗说。
“是!”几人齐声应答。
和其他三人不同,路丛既忐忑又期待,满脑子都是自己登上全球总决赛赛台的样子。
得知自己马上就要参加世界级比赛,路丛无比雀跃,以至于在接下来的训练中都表现得异常出彩。
安旭茗见状提了一句:“路丛,你今天状态很好啊,配合打得不错。”
路丛面不改色:“谢谢教练。”
“不用谢,就保持这种劲头,加油。”安旭茗说。
时间飞速流逝,四人一练就是7、8个小时,除了中途偶尔的吃饭和上厕所,他们基本没休息。
路丛贴上腱鞘炎贴,正准备进行下一轮游戏,这时候手机震动了一下。
他微怔片刻,心思依旧放在训练上,安旭茗却主动打断了他。
“路丛,去放松放松。”安旭茗晚一步说,“是你妈妈发来的消息。”
得知对方是陈故燕,路丛总算停止了手头上的动作,接过手机拨了回去。
电话接通,路丛开门见山:“我在训练。”
陈故燕语气缓和:“那你晚上有空吗?妈妈已经很久没见你了。”
路丛下意识道:“过几个月有个很重要的比赛,可能不……”
“去吧,今天晚上主要是单人训练,耽误不了团体进度。”安旭茗很是贴心,“多跟家人接触接触,门禁前回来就行。”
“谢谢。”路丛和安旭茗道了声谢,转而跟陈故燕约好见面地点。
一个小时后,路丛按照约好的时间出门。
陈故燕已经提前到达了咖啡馆,看见路丛的时候可谓是喜不自胜:“来坐。”
路丛拉开椅子坐下,说道:“我可能待不了太久。”
“没事的,妈妈知道你忙。”
和往常一样,陈故燕问起路丛的近况,格外关心他的生活,两人就这么一问一答式地聊了十多分钟。
“路路,你先自己坐一会儿,我去趟洗手间。”陈故燕说。
路丛点了点头。
见陈故燕暂时离开,路丛这才掏出手机看微信。
薛景识在三分钟前发来了一条消息。
-大概多久结束?
路丛回了个大致时间。
应该是恰巧在看手机,薛景识回复得很快。
-我8点钟出门。
还有三十分钟才到八点。
路丛从思绪中收回神,想也不想就打字。
-早点来也行。
薛景识的备注栏变成了“正在输入中”,紧跟着手机震了震。
-这才分开多久就开始想我了?
说完骚话还不够,薛景识又接连发了一个兔子的表情包,还是叼着玫瑰闪亮登场的那种。
和本人如出一辙。
-……
-主要是聊不了这么久。
这句解释越看越没有说服力。路丛撇了撇嘴。
听见耳边由远及近传来的高跟鞋声,他做贼心虚似的收回手机。
下一秒,路丛跟一脸茫然的陈故燕对上视线。
明显察觉到路丛脸上异常升起的红润,陈故燕疑惑不减:“你不舒服?”
路丛立即回答:“……没有,不是。”
陈故燕狐疑地望着他。
藏着心事入座,在这期间陈故燕暗悄悄打量了路丛好几次,几番欲言又止,最终被当事人捉个正着。
“你有话就直接说吧。”路丛经不住这种目光洗礼。
陈故燕面上的纠结一闪而过,旋即,她叹了一口气:“我最近看你和一个男孩子走得很近,他姓薛对吧?你刚才是在和他聊天吗?”
怎么着也没料到陈故燕会认识薛景识,路丛卡壳一瞬,并没有否认:“是。”
陈故燕抿了抿唇,似乎有了猜测。她试探性询问:“你们……是那种关系,对吗?”
气氛陡然沉默。
两人各自安静了几秒,路丛率先抬首直视陈故燕,语调沉了一个度,却铿锵有力:“是,他是我的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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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话一出,陈故燕的眸光细微地闪动了几下,说不清是不是痛苦。
“是妈妈对不起你……”
路丛垂着眼眸,左手止不住攥紧。
“你对不起的人是小时候的我,现在的我过得很好。”他的呼吸轻浅缓慢,“这是我自己的选择,和你没有任何关系。我喜欢他,无关其他,同样的,他对我的意义和电竞一样,缺一不可。”
陈故燕许久没有说话,路丛识趣地没有打扰她。
即便他早已预料到这一幕,如今也不禁在心里自嘲。
路丛想要站起来:“如果你接受不了,我……”
“不会。”陈故燕难得打断他,“同一个错误我不会再犯第二次了。我说过,我会尊重你的选择。”
他张了张唇,一时竟忘了说什么。
身上的力道忽地一松,有种久旱逢甘雨的满足感,更多的是释然。
没有质问,更没有歇斯底里的发泄和指责,陈故燕平静的面容下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柔和。
“我在网上看见过他的相关事迹,但了解不深,能不能和我聊聊他?”
路丛“嗯”了一声:“他是一个很不正经的人。”
陈故燕愣住。
“但很靠谱。”路丛迟来地补充。
陈故燕舒缓一口气,无奈道:“适当的断句很重要。”
“叩叩叩——”
两人同时偏头望去,没承想这一眼就成为了他们毕生难忘的噩梦。
路朝群的脸放大一般贴在落地窗前,直勾勾地盯着他们阴笑。起雾的透明玻璃上逐渐多了几道笔划,上边的水珠摇摇欲坠,如同路丛和陈故燕强装镇定背后无声滑过的冷汗。
落地窗最终呈现出清晰的四个字,是路朝群几秒钟前一笔一划写的——
好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