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年的春节来得比较早, Major之后的一个多月就开始放春节假。
Phantom战队在挪威没能击败Bones,Major亚军是他们建队迄今最好的成绩。总决赛不仅5局打满,而且每一把都在40分钟以上。最后於希的手实在无法支撑, 团战失误多次, 输掉比赛。
事后大家都明白过来,把每一局都拖到大后期,以此来消耗於希的手,也是对方的战术之一。
是卑劣了些,但没有任何办法。在胜负法则内,品德没有丝毫价值。
回国后大家放假休息,一天天的降温了,基地开了暖气, 大家在机位上懒洋洋的。
今天是於希搬回家里的第二天, 萧镜像根风中飘摇的枯柳条,眼睛里没有生气,路过的人都想探一探他还有没有呼吸。
於希收到徐沅臻微信的时候, 正在医院里听医生讲手术的流程。
黎总给他找的医生看上去挺年轻, 但也很可靠。
“它虽然叫做‘神经修复术’,但基本不可能做到和过去一样。”医生说,“能做到最好的程度,大概就类似……家里买的木头筷子,和外卖给的一次性筷子的区别,你能明白吧?”
於希点头,“我唯一的诉求就是不要给我突然痛一下。”
和Bones的最后一把, 如果自己不失误, 是能赢的。但是5局打满, 其中还有一局生生打了70多分钟, 他实在不堪重负。
医生推了推眼镜,“那应该不会再发生。”
说话间,黎仙蘅进来了,“住院单开出来了,下周二。”
“谢谢黎总。”於希接过来。医生签了字,在背面留了一个电话。
“我还以为你们是母子俩。”医生笑笑,把笔别回胸口的兜里,“好了,下周二早上八点之前去住院部就行,空腹过来,他们应该要给你抽个血。”
於希刚想道谢,黎仙蘅先开口了,“是我儿子,多谢了医生。”然后拍拍於希的胳膊,“走吧。”
直到从医院出来坐进黎仙蘅的车里,於希才说:“黎总……”
“不用再道谢啦。”黎仙蘅扶着方向盘,“去LYA当教练得空了给萧镜发发微信就行啦,他小时候就喜欢你,那会儿我问他要不要你的签名照,我能搞到,他说不要,他要的不是签名照,是和你并肩作战。”
说完,黎仙蘅假装起鸡皮疙瘩的样子,然后爽朗地大笑两声。
於希平静地说:“黎总,我是想说对不起。”
“嗯?”
於希:“六年里一个冠军都没拿到,导致我们分部年年亏损,您还年年在自己投钱,让您失望了。”
奔驰巴博斯60S缓缓开出医院停车场,黎仙蘅沉默了良久。
车已经开过一个十字路口,人行道有穿玩偶服的打工人在发放传单。
黎仙蘅问,“世界冠军对你而言,是什么?一个句号?一份荣誉?还是认可?”
人行道有个孩子的氢气球飞走了,於希的视线跟着它看向天空。
“世界冠军……”於希呢喃着这四个字,“是梦想。”
黎仙蘅点头,“你该放一放了,於希。”
於希倏地扭头,眼神里有些不可思议。
这些年,所有人都在告诉他你要向前,你不能离开职业电竞,你要拿到一个世界冠军,要重振赛区的荣耀。
黎仙蘅说:“梦想本来就是遥不可及的东西,不是吗?”
闻言,於希低头看了看左手,“是啊。”
车转弯,然后慢慢减速,黎仙蘅打了双闪停在於希家小区门口,“回去休息休息,别打游戏了,跟我儿子聊聊天什么的,还有,那六年的时间你不用和我道歉,那只是个遗憾。”
於希下车后,目送黎仙蘅的车开走,然后给萧镜发了条微信。
他在微信上说,在赛车场等他。
於希没有上楼,直接下去车库把保时捷卡雷拉开出来,开去了赛车场。
总要有一个宣泄情绪的通道吧,没有通道,赛道也行。
没有什么烦闷是612匹马力甩不开的,没有什么压抑是V10引擎无法安慰的。
等到萧镜训练结束拿到手机之后马不停蹄赶到车场的时候,卡雷拉已经……
“呃,敲缸了。”於希叼烟站在赛车场维修区前面。
萧镜想了想,问,“太久没开,发动机不润了?”
於希摇头。
萧镜蹙眉,“爆震?”
於希又摇头,然后隐隐地有点想笑。
萧镜懂了,“车速太快了。”
於希点头。
维修师傅说不是大问题,今天就能弄好。於希骑着萧镜的川崎兜了两圈,还是不太习惯摩托车,这么呆着也不是个事儿。
萧镜说:“带你换个地方玩。”
二十分钟后,两人到了靶场。
巨大的红色横幅写着:统一射箭、统一拔箭、严禁空放。
“复合弓。”萧镜把头盔寄存在入口登记处,“会玩吗?”
於希表情复杂,“你看呢。”
“我教你。”萧镜取了两个人的号,然后在休息处等。
因为没有预约,所以得排队。靶场很大,划分区域的,入门复合弓人最多,实弹射击区人最少,而且最远。
二人坐下后有服务员端来了饮料和水果,并询问需不需要教练,按小时收费。
萧镜说不用。
“下周二住院。”於希说。
萧镜点头,“就三天了,今天带你玩个过瘾。”
“行啊,还有什么玩的?”於希笑着问。
“现在就说吗?我以为要留点惊喜。”
於希喝了口橙汁,“藏着掖着什么,情趣酒店啊?”
“……”萧镜欲言又止,“你这话我没法接,因为我想这里结束了去猫咖。”
於希一笑,连呛带咳。
萧镜抽纸巾给他,顺着后背拍,“我太纯情了是不是?”
“有点儿。”於希擦擦嘴。
“你早说啊。”萧镜说,“早说我不装了啊,靶场都没必要来。”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