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游戏竞技>巅峰[电竞]>第46章 耳钉

  “哈哈哈哈哈!!”

  正午十二点,阳光明媚。

  TSS电子竞技俱乐部内传来一阵大笑,馒头手里拿着个手机,画面停在微博某话题界面,他划拉几下屏幕,说:“笑死我了,这届网友也太有才了,昨天场上刚喊了“百年好合”,今天结婚照都给p出来了……”

  俞忱:“……”

  俞忱打开手机,点进微博热搜排行榜,“#乘舟新婚快乐#”的话题格外醒目,那张所谓的官方结婚照下面评论各色,被顶到前排的都是——

  【啊啊啊啊啊你们仔细看宣传片了吗?不是我腐眼看人基,他俩肯定不对劲,那眼神,啧啧……都要拉丝了!!】

  【TSS,[爱心]不愧是甜丝丝】

  【呜呜呜怪不得配合这么好原来是夫妻求求最甜电竞CP给他们颁个奖吧[可怜]】

  【不知道大家注意没有,镜头有多次拍到chen右耳戴着一枚耳钉。靠,明示了好吧,他是gay啊[流口水]】

  【你讲不讲科学?好兄弟罢了,舟舟作为队长肯定要照顾小朋友啊……戴耳钉就是gay吗?这有点片面吧】

  【虽然但是……[坏笑]懂的都懂】

  屏幕陡然熄灭,俞忱手一晃,差点把手机掉在地上。

  他们怎么知道?

  就这么容易看出来吗……

  如果被那些人发现的话,哥哥会不会被骂?那些曾经将司舟奉为神祗的粉丝,会不会从此就不喜欢他了?又会不会对他恶语相向?

  会不会……

  俞忱越想越后怕,紧促的情绪令他呼吸困难,突然跑到房间里将自己关起来,他连腿都在发抖,各种各样的画面和声音于那一瞬间闯入脑海,混乱地搅成一团。

  他蹲坐在角落,神情落寞,像一个被遗弃的小孩。那片阳光照不到的阴影中,他埋着头,想了很久很久……

  然后打开微信聊天框,给司舟发消息,字句写了又删,删了又写,如此反反复复好几次,终于艰难地发出去一行字:

  -chen:哥哥,我们还是不要再这样了

  只隔了两秒,俞忱就看见对话框上边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但输入了半天,也没输出个所以然来。

  对话框下边还是一片空白。

  直到他都以为对方不会再回复了,屏幕上才出现由两个字组成的简短问句——

  -舟:哪样?

  俞忱:“……”

  他总是这样,明知故问。

  但俞忱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因为,他们从始至终,确实从来没有确定过什么关系。比如说“做彼此的男朋友”之类的……

  可这些都无所谓,他愿做那个不问关系的“地下情人”。

  -舟:小朋友,不许乱想哦。

  俞忱思绪乱飘,还没来得及,就看见司舟这句话——那人平时打字都很简短,一般不会有这么长,更何况末尾还加了个“哦”,一股熟悉的温柔感觉就扑面而来了。

  像是在那日暖阳树下,缓慢地抚摸他的头发。修长手指会插进他的发根,柔和的温度逐渐传递过来,如同冰泉地底,渗入一丝又一丝的热流,整个人都被剥开,然后从四面八方包围住了。

  “叮咚”。

  手机提示音又响了一声,对面发来了更长的一段话——

  -舟:认真训练,少看网上那些乱七八糟的……一切等总决赛结束,你生日的时候再说,可以吗?

  -舟:我的笨蛋小朋友。

  俞忱的情绪稳定下来,调整了一下呼吸,尽量将外界那些干扰自己的东西摒弃,才回复那几条消息。

  -chen:好的哥哥。

  -chen:我听你的话[可怜]

  屏幕那头,司舟笑了一下,打字。

  -舟:这么可怜?

  -舟:好好表现,赢了有奖励。

  春季赛总决赛迫在眉睫,作为电竞职业选手,无论内心有多波荡,无论有多少这样那样的棘手的事需要处理,都得先放在一边,因为没有什么比打比赛更重要。

  没有什么,比夺得眼前触手可及的冠军奖杯更为重要。

  下午一点半,训练时间提前半小时,邹珩召集TSS俱乐部全体教练组、数据分析师,以及一二队成员开了一场郑重其事的大会。

  会上总结了这几个月的训练和目前的比赛成果,又对接下来一周的最后冲刺作了相应规划,所有人都绷紧了脊背,表情肃穆,不敢懈怠接下来的每一场训练。

  不知是不是昨晚踢被子着凉,还是在什么地方吹了风,这样的紧要关头,俞忱居然生病了。

  一整个下午他都很晕,但仍然强撑着坚持训练,晚上快要吃饭的时候,司舟摘下耳机,才看见俞忱小脸红红,模样瞧着不太正常。

  “怎么了?”司舟在他旁边坐下来,摸了摸俞忱的额头,温度滚烫。

  “是不是发烧了?”

  “没事。”俞忱说,但他的声音却很虚弱,嗓子也有点哑,“应该就是小感冒。”

  “感冒也要吃药,我去找领队拿点儿……”司舟看着他,那双总是不起波澜的眼里,此刻却写满心疼,“你先上去躺着休息一会,饭菜我等下给你打包上来,”他声音轻柔,像哄孩子,“好不好?”

  说完,又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嗯……是不是没胃口?想吃什么,我去给你做吧。”

  “喝不喝粥?”

  俞忱点了点头。

  饭点一到,队里其他人跑得比兔子还快,早已没了身影。俞忱站起来,往门外的方向走,眼前却忽而一阵眩晕,司舟见他晃了几下,没站稳,立即伸手扶住了他的肩。

  “状态这么差,怎么不讲?”司舟二话不说,将他打横抱起,俞忱挣扎了一下,但可能是因为生病没什么力气,几乎可以忽略。

  “我没事……”他说,“而且,再过几天就总决赛了。”

  司舟抱他走出训练室的门,又沉默着进入电梯。电梯里很安静,他伸手按了一下,眼前屏幕上的数字亮了起来。司舟看着逐渐变化的楼层,突然开口:“俞忱……”

  “嗯?”俞忱对着司舟说话的时候,语气本来就会不自觉地放软,如今生着病,愈加惹人心疼怜爱,他嘴角还挂着浅浅的笑,仍不忘撒娇:“怎么了,哥哥。”

  司舟顿了顿,才说:“其实,身体不舒服的话,可以不用硬撑的。偶尔请个假也没什么,和我说,和教练说都行……”

  俞忱眼神清澈地看着他,像是茫茫然,什么都还想不明白,但又十分坚定,刻着大雨也无法冲刷掉的诗句。

  “不行啊哥哥。”俞忱无奈笑着,显得无所谓又懒洋洋,“总决赛一定要赢的。”

  “……”

  司舟垂了垂眼,没说话。

  电梯门开了,左转第二间就是俞忱在TSS基地的宿舍,司舟握着俞忱的手,用他的指纹开了锁,抬脚轻轻踹开门,一直走到床边,才将他放下来。

  窗外的风吹得树叶沙沙作响。

  司舟掩上窗户,替俞忱脱了外套,盖好被子,又去卫生间弄了个湿毛巾。他半跪在床边,用手背和毛巾贴了贴俞忱滚烫的双颊,以此达到物理降温的目的。

  这样来回跑了好几趟,毛巾不凉了,司舟就把它取下来,重新到卫生间投水。

  俞忱脸颊的温度降了许多,看起来也没那么红了,司舟才放心将毛巾敷在他额头上,对他说:“你乖乖躺好,能睡就睡会儿,睡不着就闭着眼睛,我很快就回来……”

  “好。”

  俞忱脑子很昏,应了一声就睡过去了。

  再有意识的时候,他感觉自己的额头痒痒的,有很轻很轻的、羽毛一般的东西落在那里,可似乎……又不像是羽毛。

  “唔……”俞忱想要睁开眼睛,但眼皮却像被黏住了,怎么使力也睁不开。

  他想叫“哥哥”。

  眼前却只有那个人的背影,逆着光,修长而挺拔,一直在往前走,步履不停。

  俞忱想让他停一停,只要停一下就好了。停一下,回头看一看自己,哪怕光华短暂,仅此一瞬。

  但那人没有。

  刺眼的光芒从外面铺天盖地落下来,他再也看不清晰,除去一片白色衣角。

  “俞忱。”

  这声呼唤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带着冷调的质感,将他自睡梦中拉扯出来。

  俞忱才发现自己出了一身的虚汗,但好在烧退了不少,不似方才那么烫了。

  “乖,”司舟微微俯身,指间捏着一个东西,柔声说,“手伸出来。”

  俞忱醒来见他在身旁,一颗心就安稳起来,也不问为什么,十分听话地照做了。

  司舟将温度计放进他胳肢窝夹着,又给他捂好被子,生怕再凉着。然后端起床头柜上的碗勺——粥是刚刚熬好的,冒着热气,还很烫。他细心吹过,才喂给俞忱喝。

  “好香,是小米粥……”俞忱半靠着枕头,笑问:“哥哥亲自熬的吗?”

  司舟轻笑:“不然呢?”

  “那我肯定好得很快。”听见对方的回答,俞忱笑容绽开,颊边现出浅浅的梨涡,“估计晚上就能继续训练了……”

  司舟:“……”

  又喂了两口,他对俞忱说:“不急,吃完饭先把药吃了,再休息下,别硬抗。等你好了,训练才事半功倍。”

  俞忱拗不过他,说:“好吧。”

  那碗小米粥见底的时候,司舟手伸进被子里,取出温度计。被子里很暖和,肌肤相触的瞬间,两人都是一顿,俞忱慌忙移开眼,望向别处。

  窗台的帘子摇摇晃晃,时不时现出墙角檐下围绕生长着的小花。

  “37.8摄氏度,”司舟说,“还是有点低烧。”

  俞忱又将眼神望回来,也不说话,一双小狗眼可怜巴巴地望着他。

  “……”

  司舟哽了一下,上一刻还条理清晰的他,忽然就忘记接下来该说什么、做什么了,直愣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药在桌上。

  等到一切处理妥当,照顾俞忱睡下,已经快要到晚上八点了。

  队里其他人照常训练,至于俞忱原本所在的中单位,只能临时抽了个二队替补来,游戏体验感大幅度降低。

  但大家还是勉强练了下去,期间邹教练发了好几次火,不知是不是总决赛压力太大,又遇上核心队员生病,太焦躁了。

  比赛走到这个阶段,谁也不想功亏一篑。

  十二点整,团队训练赛结束,司舟找教练单独聊了会儿,心中始终牵挂,忙完后又去四楼宿舍看了看俞忱。

  小朋友捂着被子,睡得香甜,睫毛乖巧地躺在下眼睑,脸蛋是浅浅的粉色,像是刚刚成熟的果实,等着人采撷品尝。

  司舟在他床边搭了两把椅子,拼在一起,迷迷糊糊睡着,几乎守了他一整晚。

  怕有什么需要,没人在身边。

  大概是药效发挥了作用,小朋友睡得很沉,怎么也醒不过来,一觉拉通睡到第二天中午。

  再睁开眼,俞忱的病气就去了大半,可以继续参加训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