桐原南央和易执不知道做什么去了，眼下才姗姗来迟，远远站在看台口朝他们打招呼。心知时间不早，靳诺才恋恋不舍地同宋教练告别。
临走时，宋教练再三邀请靳诺回世纪星看看，“关尔佳现在也在那里带课呢，你们俩都多久没见了，难得回一趟上海，一定记得和他见见！”
靳诺自然高兴得不得了，保证赛后一定去。
代泓予记得关尔佳是谁，他的记性好得不得了。那可是靳诺小时候比完赛，下场第一个要抱的人！
他找了个借口，赶紧把靳诺拉走。恐怕再不走，心里醋缸子就要倒了。
靳诺毫无所觉，乐呵呵同易执他们汇合。
一打照面，桐原南央先开口说：“快比赛了，你们俩先去热身吧？……哥哥你留一下。”
细想来，好像来了中国，两个人各有各的心思，兄妹俩竟没什么单独相处的机会。
桐原南央把代泓予拉去一个角落，这里少有人来，不容易被发现，站在里面却能对外面一览无余，实在是绝佳宝地。
她再三确认周围没有人，立刻换成日语劈头盖脸数落他：“哥哥你谈个恋爱把脑子都谈没了吗？你有没有搞清楚啊，你现在还不是靳诺君的男朋友！而且易执也是你的学生！”
突然被骂了一通，代泓予莫名其妙：“你干嘛啊，我又没有不管易执！他之前训练状态不好，难道带他调整的不是我吗？”他又强调，“而且我和靳诺还没有在谈恋爱！”
“好什么好，他现在状态很差你知道吗？！”
“你说差就差？你倒是说他有什么问题！”
桐原南央一噎，怒火更盛：“是，他没跟我说，但是易执他最近训练状态差，我都看出来了！黑眼圈那么重，话少，训练走神，还有赛前那一段时间没来由的状态大崩，你根本就不注意，你做教练一点都不称职！”
被说中了一半，代泓予心虚，想要反驳却哑口无言。确实，他对易执的关注远比不上对靳诺的。赛前那段时间，他以为是心态问题，努力带他找回状态便罢，现在回想，确实没深挖原因。
这是他作为教练的失职。
代泓予还有点侥幸：“从训练情况来看，易执他未必不行。”
桐原南央抱臂冷笑一声：“你等着吧，等着他这次成绩出来，怎么对中国花协交代。他们聘你，可不是要你公费恋爱的，他们甚至都只是名义上叫你做两个人的教练而已，真正要你带的是易执不是吗？”
代泓予心里突然一慌。
他知道的，陈达曾经跟他说过，只是他选择性遗忘了。
“你以为自己梗着脖子死扛到底，就能糊弄过去吗？奈何不了你，可别忘了靳诺还在他们手底下，你做得那么明显，现在谁不知道他是你的命门，动他那是轻而易举的事。如果想保他，你最好对易执用心一点。”
见代泓予低头不吭声，桐原南央又说：“你真是蠢得要命，又蠢又瞎。等会你最好看一下裁判席正背后所对的观众席。如果想靳诺平平安安退役，就别做得那么明目张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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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为兄妹俩有什么悄悄话要聊，靳诺和易执贴心地避让，两个人到场边做热身。
比赛马上要开始了，代泓予还没回来，靳诺隐隐有点不安，转头一看，兄妹俩却没站在他们刚刚离开的位置。
他从不信任直觉这个东西，可是自从代泓予不在他边上，一种奇怪的感觉始终萦绕在他周身，存在感太强，想忽视也忽视不了。
他漫无目的地扫过观众席，想要找找代泓予在哪里。可正当视线略过裁判后面那一片时，那里坐着的一个人忽然引起了他的注意。
那个人戴着一顶卡其色的棒球帽，黑色口罩和鸭舌连在一起，几乎把整个脸都遮完了。穿的衣服也很普通，中性的t恤，几乎分不出男女。
只是那个帽子很显眼，是代泓予今天戴的同款，了贵是一码事，关键是挺难买的，日本牌子，代泓予和他们曾经有一点商业合作，创始人送了他一顶。后来靳诺觉得好看，也想买，但是牌子冷门又高傲，国内基本0渠道，于是悻悻作罢。
靳诺看了一会，突然感觉那人也在盯着他。
在口罩和帽子的遮掩下，这个人的眼睛几乎无法分辨，可靳诺就是觉得这人在盯着他，甚至能感觉到他的目光没那么友善。
突然那个人举起相机，正对着靳诺的方向按下了快门。
靳诺悚然，赶紧撤回视线躲开。
他将其归咎为赛前过于紧张而产生的幻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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播报赛程的女声广播在巨大的场馆中飘荡，回声就有好几层。
比赛开始了。
今天只比短节目，三十名参赛选手以五人为一组，分为六个组，组内再抽签排序决定顺序。每组比赛前拥有6分钟集体练习时间，其后五个人连续表演，一组结束后稍作休息，补冰师上场修补冰面，下一组再重复这样的程序。
前几个组的小选手们基本都是生面孔，技术也一般，绝大部分都是抱着体验比赛的想法参与的。国内赛虽然效仿ISU，基本按照赛季积分排序上场，但变数不大，难出黑马。不像国际选手们，B级赛参加得少也会影响积分排名，并不意味着出场顺序靠前就绝对没有希望。
但有一点毋庸置疑，最后一组，一定是赛点所在之处。
等第一组的小孩子们比完下场，兄妹俩才姗姗来迟。代泓予匆匆忙忙抱着纸巾盒和毛巾站到靳诺旁边。
彼时靳诺和易执正在观赛，即使水平稚嫩，他也看得目不转睛。
代泓予给只穿了一件薄外套的靳诺又披了羽绒背心。即使是夏天，冰场里还是冷的。
“比赛已经开始了吗？”他问了一句废话。
任凭外套搭在肩膀上，靳诺头都不转，倒是易执往他们俩这里看了一眼。
“嗯。”他从鼻腔里哼出一声，伸手揪一张抽纸擦擦鼻子。
代泓予自知理亏，尴尬地摸摸鼻子，不吭声了。
郝嘉逸排在第四组，眼看就要上场，宋教练陪着他来到入场口。六练开始，工作人员打开泡沫挡板，他一马当先踩上冰面。
这孩子绝不是甘于人后的性格。
他一上场就若有若无地看代泓予，故作镇定，在中央绕了几个圆圈，停住，又做了几个起跳的姿态。
靳诺在一旁看得真切，突然觉得这孩子有点可爱。
他主动捅捅代泓予，问：“哎，你觉得宋老师带来的这个小孩儿怎么样？”
冰面上，郝嘉逸跳了个3T，引起观众席的一片掌声。
代泓予真的在认真看，等他跳完才说：“是个好苗子。”
说完这句话后，两人仿佛心有灵犀一般，郝嘉逸抖抖冰渣，突然抬头直勾勾望向代泓予。两人视线一对，小孩儿腼腆笑了一下，又赶紧滑走了。
靳诺看了个真切，没忍住说：“是，估计差不多到我退役的时候，他也能被选入国家队了。到时候有好苗子你亲自培养啊，代老师。”
这话酸不溜丢的，小气得不得了。
代泓予又不是傻子，自然听懂了。他更不敢说什么，只是乖乖闭嘴不再说话。
其实靳诺说完就意识到这话不妥，好像他不想中国花滑出人才似的。他以前倒不这样，只是在代泓予面前，有什么酸话都忍不住想往外说。
今天明明是比赛日，代泓予还缺席那么久，一来不说关心下他，倒夸了第一次见面的小男单，靳诺心里就是不痛快。不痛快就得说，不然憋着影响比赛怎么办？
郝嘉逸的水平有目共睹，自然另一边的桐原南央和易执也注意到了。
“我记得小执这个时候，已经出了三个四周了吧？”
“嗯，”易执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但是这个郝嘉逸也挺不错的，我看他这次节目的配置，短自都上了3A，自由滑里也编进去了一个四周跳。”
南央笑眯眯：“还是不如小执。”
六练结束，其余四位选手下场，只留组内第一个表演的郝嘉逸。
短短2分40秒的节目，三个并不很简单的跳跃都完整跳了下来，对这个年纪的选手来说十分难得。这至少证明他在比赛时的心态很稳定。
在这样变数极大的运动项目中，心态稳定，至少就赢了一半。
踏着最后一个音符，郝嘉逸气喘吁吁做完最后一个动作，起身向四面观众行礼，搓了搓脸，扶着腰下场。
脸上的笑意挡都挡不住。
宋教练就在边上等着他，赶紧给他依次递上冰刀套、毛巾、水，师徒俩贴在一起小声说话，宋教练拍拍他，明显对他刚才的表演十分满意。
两人去往等分区的路上，还笑眯眯冲靳诺他们挥了挥手。
边上的快门声响个不停，作为种子选手，他受到的关注并不低。
郝嘉逸取得了目前最高分，力压现在的第二名近15分，即使后面几组的选手想要超越也并不容易。这样的高分一报出来，全场掌声雷动。
最顶上的大屏幕实时直播等分区的情况，获知得分后，郝嘉逸笑得眼睛就没睁开过。
无关其他，此刻靳诺由衷地为郝嘉逸感到高兴。
接下来的选手分数都没能超过郝嘉逸，所有人心里都有数，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个孩子应该能站上领奖台。
补冰车在冰面来回穿梭，填补前面选手们做点冰跳时挖出的冰坑。广播宣布第六组——也就是最后一组准备上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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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病鸽了两天很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