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险些被他掐死,顿时又惊又怒,不顾麻木的后穴中还有他的东西,抬脚便向他脸上踹去。

  谢明澜轻易地捉住我的脚踝,又压了回去,不知他是不是理亏,他竟也未再责骂什么。

  只是这一下换得他插地更加深,我早已力竭,连扭动闪避的力气都没了,一边生捱着,一边还念着方才他的狂态,含怒道:“你要掐死我吗!”

  他好像有几分不愿面对我似的,将我面朝床板按着跪了,一手撸动着我的性器,又一次毫不停歇地动作起来,半晌,他喘息着道:“后来,你总是用这种眼神看我……”

  我一脸不明所以,道:“什么?”

  心中却在暗忖:他是在和我解释么……

  谢明澜却不答了,只一味凶猛动作着,片刻不歇。

  我着实苦捱了许久,最后实在捱不过,便竭尽全力抬起一只手挡在他小腹上推拒,见他毫不为所动,我只得咬着牙一闭眼,索性握住他的性器根部,好使得他不要每次都那般插到尽底。

  甫一握住,谢明澜动作便是一停,我心中一喜,心道:这牲口终于完事了?

  一睁眼,却见他低头不知在看什么,半晌,他仿佛觉得很有趣味似的,挺着腰一下下撞击着我的手,他眼中波光闪动,怎么看都是更亢奋了。

  谢明澜不知吃错了什么药,仿佛跟铁打的似的,弄了一次又一次,发了疯一般

  到了最后,我被他揉搓得全身都散了架,连抬起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他仍是一味的弄,间或胡乱抱着睡了些时候,醒了又是没完没了的纠缠,我再如何心不在焉,也察觉出不对了。

  又一次间歇,我喉间忽然犯起痒疼来,只得慢慢爬到床沿伏着咳嗽了半晌,可是一咳就牵扯着全身酸痛,滋味苦不堪言。

  谢明澜一瞬不瞬地看着我咳,蹙了蹙眉,道:“你这又是哪作下的毛病?”

  我有气无力地伏在床沿,一味解闷儿似的咳嗽,待微微平息了些,半真半假道:“被你踢的。”

  谢明澜连连冷笑,道:“你是瓷做的不成?”

  话是这么说,可是怎么听都没什么底气。

  我想了想,道:“此处虽不辨时日,但……一两天怎么也是过了的,国不可一日无君,陛下……”

  话还未说完,谢明澜又凑了过来。

  他现在一旦挨得近了,我的寒毛都竖起来了。

  他微垂着眼帘,用鼻尖蹭着我的脸颊,轻哼道:“另一桩事,便是朕将积压的折子都批阅发了,三日内,谁也不会来烦朕。”

  我一怔,顿觉天昏地暗。

  见他又揽过来,我忍着推开他的冲动,竭力偏开脸道:“我饿了……你给我弄点吃的。”

  谢明澜默不作声地看着我,仿佛生怕我耍什么花样。

  不过许是我奄奄一息的模样不似造假,他到底是去了。

  他一走,我一边在心中回想着,一边咬着牙伸手将床上都摸遍了,没有寻到我想寻的那物,只得又忍着疼下了地,在桌上摩挲着。

  这间密室本就不大,这两处都寻不到,我便扶着腰,慢慢跪在地上寻找那样东西,谁知腿一软,一个没跪住摔倒在地。

  此间没人,我终于也不用顾着脸面,抽着冷气呻吟起来。我自腰下几乎都没了知觉,手指伸出去也是一味的抖,我又暗骂谢明澜许久,继续勉力找了起来。

  终于,我在床脚寻到了那个瓷瓶,掀开塞子嗅了嗅,又沾了些在唇边抿了抿。

  这好像是……

  我心头一震,又有一种无法言说的情绪涌上心头。

  正在此时,密室的门发出厚重的一声,我应声抬起头,见谢明澜端着一碗粥,正站在门外居高临下地望着我。

  他面无表情地在我与那瓷瓶中游移半晌,我本以为他会发怒,但这一次他称得上平静,他将粥放在桌上,一手将我从地上拉了起来,按在床上半坐了。

  我登时如同受刑一般呻吟了一声,歪着身子道:“不……不坐……”

  他方有些恍然,又扶着我趴了下来,自己舀起一勺粥,吹了吹,送到我唇边。

  谢明澜默默地一勺勺喂着,我也暗忖着说辞,一时间,谁也没有说话。

  等到这碗粥见了底,谢明澜仍是端着碗,勺子在碗璧上轻碰着,听得我心乱得要命。

  不知过了多久,我咳了一声,慢慢道:“你气我,要罚我,都好……但是,不要伤了你自己的身体……此物药性太烈,以后不要用了吧。”

  谢明澜霍然抬眼,他的眸子一向很亮,此时更是映着波光粼粼。

  直到他抿了唇,仿佛很委屈似的,别开了眼。

  其实,一直有件事,我没有想明白。

  苏喻也好,谢明澜也好,他们对我的感情到底是什么?

  苏喻说过,他是觉得对我有所亏欠,才对我产生了带有欲望的爱。

  可是没有道理啊,按这个逻辑,他苏喻作为曾经的忠臣孝子,竟然做得欺君罔上私纵国贼的勾当,如今更该对苏家和谢明澜满怀愧疚才对。

  那他怎么不想睡谢明澜呢?

  脑海中不合时宜地浮现出苏喻和谢明澜滚到床上的画面,我竟然觉得还挺相配。

  正胡思乱想着,一只手自我的身侧探了过来,覆上我的手背,想要努力掰直我的手指。

  我懒得理他,闭上眼假寐起来,他却锲而不舍地自顾自玩着。

  我又腹诽道:连这种无聊的毛病都一样,你俩真是配极了。

  谢明澜拿着我的手指摆弄了半天,身子向上蹭了蹭,下巴抵着我的肩膀,他大部分体重都压了过来,低声道:“小皇叔从小便长手长脚的,今日我才发现你的手指也好长……”

  他也不管有没有回应,又翻着我的手腕,默不作声地在腕上伤处摩挲了半天。

  我暗暗几转思绪,忖度着心头血一事,只是我实在拿不准谢明澜的心思,他将我关在此地约莫已有十天,自那日后,他就绝口不提此事,我有心旁敲侧击一番,又怕一开口惹得他勃然大怒,我挨些踢打不要紧,就怕他发作起来摔了长明灯,再无回寰余地。

  此事攸关太子哥哥性命,我定要谨慎再三。

  只是时光易逝,日子一日一日的过,我实在心焦不已

  谢明澜毕竟还是一国之主,闹过了那三日,终究还是要去每日上朝议事批阅奏折等诸事,但到了就寝时分,他多半还是跑来纠缠我。

  我对着一切感到厌烦,但又怕他不来,若是他当真以后再也不来,我岂不是连开口的机会都没有了?

  这么一想,我连忙在他怀中翻了个身,微仰着头与他眼神交流起来。

  谢明澜有些意外,却伸手搂住了我,望着我道:“小皇叔,你还记得么……有一年你带我去打猎,先皇宠你,赐给你最好的鲜卑骏马,你十分喜欢……骑在上面意气风发的样子……那时我想,你喜欢好马……等我登基,便赐给你全天下最好的马。”

  我愣了一下。

  我当年是得到过一匹鲜卑骏马不错,但那不是父皇赐给我的,是父皇赐给太子哥哥后,他转赠给我的。

  要说宠我,也是太子哥哥宠我……不干父皇的事啊。

  谢明澜继续道:“那一日,你教我射箭,开始我怎么都射不好,你就把着我的手臂,教我如何挽弓,还告诉我,你有一个射箭的独门绝技要传授给我,就是在吐气的那一瞬间放箭,射得最准。”

  他一手枕着自己臂弯,姿态是全然的不设防,另一只手抓起我的手腕,用力按着旧伤处,眼神复杂道:“你走后,我练了很久……想等你下次来,射给你看……谁知道……”

  他不知想到什么,忽然板着我的下巴,口气中带了些强硬道:“你若再敢寻死,我、朕有的是法子炮制你!”

  “嗯……”我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

  心中却纳闷道:他所说的什么射箭绝技那番话……的确像我说出来的,但……但这是何时的事?我怎么全然不记得了?

  我正思忖着,却听谢明澜又问道:“当时你说下次来若见我练好了,你就……”他欲言又止,只道:“你还记得吗?”

  “呃……”此处被他忽然问到,我却死活想不起来了,心知若说不知道,谢明澜定又要发作,于是只得含糊地点了点头,一心期望着蒙混过关。

  谢明澜不依不饶地逼问道:“是吗?那你说。”

  我顿时暗暗叫苦,沉默了半晌,见他的眼神渐渐沉寂下来,我只得硬着头皮胡乱蒙道:“带、带你去玩?”说罢,小心翼翼地观察着他的表情。

  谢明澜神色不辨,半晌才泛出一个微笑。

  我心头一松,也跟着笑了笑。

  谁知下一刻,谢明澜就沉了脸,用力掐着我的肩摇晃起来,怒道:“你这个没心没肺的混账!!你再给我现编!”

  我在当朝天子的雷霆之怒中,几乎心如死灰。

  我从未见过如此难应付的人。

  过了许久,他把我揉搓够了,才不情不愿道:“你答应会陪我在别苑小住几日。”

  “喔……”我恍然大悟。

  谢明澜睨着我道:“想起来了?”

  我道:“嗯,我没能住成。”

  日子久了,与他说的话可能忘得差不多了,但是我从未在别苑小住过,这一点我还是极为肯定的,那可不就是没住成么。

  不过被他这么一提醒,我隐约也想起了些许,道:“哦对……后来,我带了猫儿去送给你……和你说……”

  那年正值夏日,我去时,谢明澜正在廊下纳凉,见我来了,他依旧板着脸,但向来空洞的眼中却缓缓溢出了笑意。

  然后像是没有忍住,他笑了一下,小大人似的板正道:“小皇叔。”

  我半跪在他面前,抓着怀中的猫儿爪子摆了摆,随口哄道:“上次是小皇叔食言了,这只猫儿送给你,就当我赔你的。”

  回想起了这桩旧案,我突然觉得他当年还挺好哄的,怎么如今长成这样了……

  谢明澜的颜色终于也好转了些许,又揽过我道:“嗯,算你记得,只是可惜那猫儿……你说当你陪我……”

  我怔了一下,疑心他把“赔”听成了“陪”,不过此时此地,我自然不会再讨苦吃,便勉强笑了笑。

  谢明澜看我笑,甚是不满意道:“假。”

  这样说着,他又将我按在怀中。

  黑暗静谧中,他的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在我背上乱划着,我绷着背后的肌理躲了几次,没躲过,也就随他去了,时间一长,便有些昏昏欲睡。

  半睡半醒间,我听到他轻声道:“我赐给你的骏马,你总是骑着……我看了很欢喜,直到那一天,你骑着它……闯入正阳门犯上逼宫。”

  他说完这句,这屋内许久都没有了声响。

  直到他又道:“你教我的弓术,一直没有机会使给你看,你再看到时,也是那一日的正阳门前了……”

  我仿佛听到耳边传来一声似有似无的叹息,但是怎么也听不太分明。

  我也暗暗叹了口气,心道:太子哥哥……此时在做什么呢?身子还撑得住么?已到婆利了吗?有没有想念我?

  这一日我在睡梦中被谢明澜摇醒,一睁眼便见他十分紧张道:“你怎么了!”

  我无言地看了他一眼,捂着肩胛艰难地翻了个身,闷闷道:“没事,今天是阴天而已。”

  这密室位于地下,难免潮湿,如今又赶上阴天,我的旧伤本发作起来,甚是解闷儿。

  谢明澜不似苏喻,苏喻算是对我的伤病最了解的人,每每我还没觉得怎样,他看云彩是要阴天下雨的形状了,就早早备下了药酒,又因为与我太相熟,故而我在床上打滚儿的丑态,也是无所谓被他看到的了。

  但谢明澜是头一次见,他一副束手无策忧心忡忡的模样——帮不上忙倒也罢了,谁也不会指望天子伺候人,可他偏偏还不肯走,就往床沿一坐,拉着我的手怎么都不放,很是妨碍我打滚儿。

  我抽了个空,擦着冷汗对他道:“陛下,国事为重……前朝定有许多要事等你裁夺……”

  谢明澜眸子沉沉的,生硬道:“不须你多嘴。”

  我原本口中虽未承认,但是心中已对他改观了几分,心想也许他并非平庸,多半还是有几分韬光养晦的用意在。

  可是如今这么一看,我怎么觉得他竟有几分昏君的潜质。

  我记得很久前,玉和曾经问过我一句话,“殿下大事若成,会是一位明君么?”

  那时我对他道:“当然是,这天下没有人比我更能成为一代明君”。

  玉和不解道:“此话何解?”

  我道:“一个无牵无挂无欲无求,一心只想一统天下的君主,怎么能说不是一代明君呢?”

  虽然未必是仁君,虽然定会被后世诟病穷兵黩武,但一世功过甚至都非彼时的我所在意之事。

  这么想想,如今的谢明澜牵挂的未免可笑,恐非明君之像啊。

  可能是腹诽了天子的不是,上天给我来了个现世现报,我忽觉胸腹处一痛,张口呕出一口血来。

  我立马暗道:对不起,我不骂他了。

  但是可能说晚了,我一连又呕出几口血,随后眼前一黑,人事不知。

  这一昏应该昏了很久,因为当我隐约恢复神志的时候,觉得腹中饥饿如同火烧一般,四肢也使不上一丝力气。

  昏昏沉沉间,我觉得自己好像枕在一人腿上。

  那是一个女子的双腿,鼻间嗅到的也是属于女子的温婉清香。

  我没来由的鼻尖一酸,想起了母妃。

  我小时,倘若受了委屈,或是有什么不自在了,在外人面前总是不显的,可是一旦回到了母妃身边,便忍不住挨着她。

  尽管我稍微大了一些后,就不会再对她诉说那些令我难过的事,但是只要她在我身边,什么样的伤口就都被舔舐平复了。

  她已经离去很久了,以至于这种久违的感觉,我竟然有些陌生了。

  许是身体上的脆弱带得情绪不稳,一念至此,我眼中迅速湿润了起来。

  却听一个声音在我上方响了起来,这声音清脆悦耳,语气却是难以形容的暴躁,这人道:“以前阴天下雨他尚且都要遭罪,这里又阴又潮,哪里是他住得的?!你为何要把我家殿下关在这里糟践!”

  我怔了怔,心道:绿雪?!

  谢明澜的声音传了过来,似在强行按压着怒气道:“朕叫你来是看护他!不是叫你对朕指手画脚!”

  绿雪泼辣的性子看样子没改几分,毫不示弱地与他唇枪舌剑起来。

  谢明澜几次被她抢了白,体验了一番当年我的感受,终于怒道:“你再敢胡说一句,朕就把你轰出去,让你再也见不到他!”

  我的绿雪一向机灵识时务,前一瞬她还在与谢明澜叠着语句对骂,待谢明澜把这句吼出来,她的话头瞬间转了个弯,立时摸着我的脸怜惜道:“殿下你瘦了,你在外面吃了多少苦啊……”说着低低抽泣了起来。

  好不容易装睡到谢明澜走后,我悄悄对绿雪道:“你比我厉害,我都不敢这样和他说话。”

  绿雪见我醒了,又惊又喜,含泪道:“其实我也不敢……殿下摸摸,我的手现在还在抖。”

  我与她阔别近两年,且是在那般境地下分离的,此时见了,难免悲喜交加,都想问对方近况,互相抢着道“你先说”,绿雪还没说出什么就又哭了一场。

  等她哭够了,就伺候着我洗漱,又去弄了些白粥与我吃了。

  然后她便坐在我身边絮絮说着,从兵变那日说起,咬着牙根编排了许多君兰的不是,提到此人,我将之前见到君兰的事与她说了,她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横竖听到君兰落难就只乐得拍掌。

  绿雪直说到谢明澜如何命人铺天盖地地寻我,我刚醒来,难免气力不济,听着听着便开始走神,眼帘也越来越沉。

  绿雪似乎发现了,停了话头,抚着我的脸道:“殿下你呢……我每日为你祈福,只望你跑得远些,再远些,永远也不要被他抓到,可是你、你怎么又回来啦!”

  我闭着眼,脸颊蹭在她新换的枕头上,四肢百骸都难得的倦懒了。

  我喃喃道:“我曾做的一切,都是错的……”

  绿雪怔了怔,愕然道:“殿下,你……你被魇住了?!”

  我忍不住笑了一下,可是这一笑便牵着咳嗽了起来,我不由得蜷得更紧了些,将苏喻和阿芙蓉一节隐去,把我去后所经历之事简短与她说了些,只是越说越觉得自己是个自作孽不可活的人,自言自语道:“我的命不好,就连报应都求不到自己身上,他……他若是死了,我……也活不下去啦……”

  说着,尽管紧闭着双眼,仍是有一滴滚烫的泪滴滑出眼角。

  绿雪约莫是听得半懂不懂,她却似我母妃一般,将我牢牢抱在怀中,带着哭腔哄道:“殿下别哭啊,绿雪的福寿也都给太子殿下,他定会没事的,殿下别哭了……”

  我感念绿雪对我的情义,心中更是难过,咳了半天,又呕了几口血,便又人事不知了。

  不知道是病还是伤,这日过后,颇有一些病来如山倒的意思。

  整日昏昏沉沉的,多半都是睡着的,可是睡也睡得不安生,床边的人来来去去,我还是能感受到些许,只是我的思绪总是漂浮着,他们说话声我是听到了,却怎么也听不进去。

  有一日好像来了个太医,给我把了脉,又拔开我的眼皮看了。

  之后,他便被引了出去,过不多久,两人又在我床前吵了起来。

  绿雪道:“太医都说了他的伤拖不得了!再在这里住下去会死的!你真要困死他吗?”

  谢明澜勃然大怒,喝道:“滚出去!”

  绿雪刚要说什么,谢明澜的语气中结着冰碴道:“朕当初留你,便是在等有朝一日当着他的面杀了你,你若是着急,朕不介意现在成全你。”

  我想我和绿雪都听得出来,他此时确实动了杀机。

  绿雪去后,我只觉得床边一矮,那具带着龙涎香的身体又靠了过来。

  我在半昏半睡间,心道:你还是不是人,我都这样了你还不放过。

  起初,只是小心翼翼地试探。

  是他的指尖覆上我的手背,紧接着,插入了我的十指中。

  最终,谢明澜紧紧抱住了我,用力得仿佛要将我揉碎了一般。

  他起伏着胸膛,道:“你安排的人,究竟在哪?”

  我微微怔了怔,恍然道:“之前我所说的,得不到我的消息便会把布防图送去鲜卑的那人,他原来一直自信能抓住,才那般沉得住气,如今时日不多,那边未曾传来捷报,不由得他不急。”

  谢明澜明明已经将手臂收得最紧,他却仍是不解气,扒下我的亵衣,狠狠在我肩头咬了一口,惹得我溢出一丝呻吟。

  他低下头,抵着我的颈窝,静默半晌,极为沮丧道:“我既爱你,又恨你。”

  不知是不是错觉,语气中竟然带了几分肝肠寸断。

  当我再次恢复了神志时,最先只觉得刺眼。

  我有心抬手去挡,但是一根手指也抬不起来,只得往被子中缩了缩,恨不得钻进去才好。

  有人抓着我的下巴,把我挖了出来,低声道:“钻什么?”

  我又觉得刺眼,又觉得这人吵闹,忍不住蹙眉,只是身子太乏,怎么也醒不过来,勉强向着微暗处侧过身。

  那人约莫是知晓了我的不耐烦,沉默了好一阵儿。

  忽然,自身后伸来一只手掌,覆上了我的双眸,那人又道:“睡吧……”

  这是一双养尊处优的手,手掌纤长温热。

  像极了太子哥哥的手。

  我顿时睡意消了大半,在他掌下半睁开双眸,轻轻用睫毛去搔他掌心。

  身后那人不知为何抽了口气,带了些责备道:“高热还没退,又闹什么?”

  听到这番口吻,迷迷糊糊中的我更加确信了。

  我挣扎地抬手抓着他的手指,放到唇边无比珍重地吻了一下。

  只是这样的接触,我仍觉不够,低下头用眉心和鼻尖去蹭着他的手指,用这样无言的请求,指望他像往常那般摸摸我。

  果然,他抚上我的眉间脸颊,又顺着发际轻轻捋了下去。

  我被他抚摸得无比熨帖,可惜倦乏太过,又睡了过去。

  待我再次醒来时,这只手仍搭在我的双眸上,为我遮着光。

  这次我清醒了许多,兀自回神半晌,翻过身,向那人望了过去。

  是一张与他极为相似,却终究不是的面容。

  谢明澜与我默默对视片刻,不知怎的眼中竟泛上了几分怒意,他道:“你、皱眉是什么意思?”

  我怔了怔,甚至摸了一下自己的眉心,无辜道:“我没有……”

  “你有,你方才见到我就蹙眉,我看到了。”谢明澜又不依不饶地问了一遍:“你为何要蹙眉?!”

  “……”我无话可答,咳了两声,无言地闭上双眼,道:“这是何处……”

  谢明澜赌气地抹了一把我的眉间,仿佛这样做就算能抹平似的。

  但他终究是答了:“清思殿。”

  我这次当真忍不住蹙眉了,道:“我乃外臣,怎可住在陛下后宫。”

  谢明澜冷笑一声,道:“外臣?你现在是算得外,还是算得臣?”

  我顿时顺从道:“听从陛下安排便是。”

  谢明澜有个坏毛病,总是动手动脚的。

  他闻言又冷笑一声,在我脸上拧了一把,道:“见风使舵的倒快。”

  说完,他唤了人进来,我正腹诽着,来人已立于帷幕外,请安问好。

  我听到他的声音便知,又是个熟人。

  近两年未见,程恩看样子憔悴了许多。想来也是,他是谢明澜的大总管,却竟然敢在谢明澜布下天罗地网时示警于我,若非太后驾薨那日我伤心太过,未曾听入耳中,恐谢明澜危矣。

  这么想想,程恩还留了一条命在,属实不易了。

  谢明澜待他虽说有些冷淡,但也只是在嘱咐了些许后,不知是嘲讽还是敲打地说了一句:“这位是你想伺候的人,如今趁了你的意,你可得尽点心。”

  程恩顿时吓得连连应承叩首。

  谢明澜看也不看他,转身向我,像是要说什么,但最终只是用手指了指我,恨恨道:“你最好祈祷你的人被朕抓到,否则的话……”

  他虽未继续说下去,但已是不言而喻。

  我在床上不便行礼,只得顺服地低了低头,道:“罪臣那一日所言,也绝不会转圜。”

  谢明澜咬了咬牙,一言不发,掉头便走。

  他这一走,许多天没见人影。

  待我能下地了,被绿雪扶着在这清思殿中转了转,心中甚是满意。

  此处虽算偏殿,但是有个很雅致的庭院,院中有一颗参天杏树,几乎将这一方天地盖了去。

  我打发程恩在那树下摆了石桌石椅,他是向来知晓主人心事的,不待我说又去寻了个藤椅摆了。

  我见时,不免一怔。

  程恩在旁状似无意道:“是先太子殿下曾用过的,想来殿下也会喜欢。”

  我的确很喜欢,三步并两步过去躺了,微晃着藤椅出神。

  这些天下来,我也看出来了,与其说程恩和绿雪是被拨来伺候我的,倒不如说是我们三个被软禁在此——这清思殿被卫军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了,一天三班的轮岗,插翅难逃。

  这一点我倒是觉得谢明澜多虑了,如今我尚有要事未了,只怕轰都轰不走我。

  好在程恩还是有些曾经的大总管面子,与外面沟通些消息,要些东西倒不至于被为难。

  一念至此,我将目光投向在旁默立着的程恩,没头没尾道:“当时你不该帮我的,你我只是相熟,其实也没什么情分,如今你年纪不小了,正是该被你的徒子徒孙供奉着颐享天年的时候,反倒遭了罪,不好。”

  程恩的神情是一如既往的恭顺,他闻言只是微微扯了一下唇角,很久之后,也没头没尾地答道:“因为……太子殿下若知道,会不高兴的。”

  我望着他,恰有一阵春日暖风拂来,一时想笑他一个人精似的大总管竟如此痴,一时又悔恨上天给的我一次次机会被我弃如敝履,终落得今日的境地。

  总之万般滋味涌上心头,失了言语。

  我一直觉得,在作为太子的谢时洵驾薨后,我与程恩之间,总有一种隐约且特殊的感情维系着。

  我与他都对那个人有着极深的感情,在这一代新人换旧人,早已没有他痕迹的深宫中,每当我见到程恩,几乎有种“睹人思人”的意味了。

  正胡乱忖着,绿雪突然一路小跑到我面前,慌慌张张道:“殿下殿下,你没了。”

  “……”我直起身子,叹道:“我这么一个大活人,让你上嘴皮一碰下嘴皮就没了?”

  程恩二话不说,扭头去屋里焚香去晦气了。

  绿雪也反应了过来,连连合十拜了几下天地,道:“我听说,陛下今日昭告天下,说是叛王谢时舒潜回栖云山祭拜同党妖道玉和的时候,被徐熙大将军发现了踪迹,一路被追掉下悬崖,尸骨无存了!陛下褫夺了你的封号,令你的牌位永不得入太庙,叛王案就此了结了!过几日徐熙还要回京加官进爵呢。”

  我又躺了回去,不甚满意道:“这故事倒是编得圆满,确实也像是我的所做所为,只是怎的又便宜了那个姓徐的。”

  绿雪摇着我的藤椅焦急道:“殿下,那我们以后是不是不能叫你殿下或是王爷了?”

  我道:“嗯……应该是吧,谢时舒已死,这下是彻底死了。”

  绿雪道:“可是……”

  我道:“倒也大差不差,横竖只是早几天昭告天下罢了。”

  正说着,只听半空中传来呜呜的哨声,我一抬头,一只歪歪斜斜的纸鸢被风裹了过来,不偏不倚地一头扎进我这院中。

  绿雪去取了来,只见着纸鸢很是精美不俗,看着是出自内坊的手艺。

  我正看着,就听外面闹了起来,绿雪是个爱凑热闹的,不等我吩咐便自去探个究竟了。

  不一会儿,绿雪回了来,道:“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李妃带着宫女们放风筝,不小心断了线飞来了这里,她们来寻,卫军不让进,吵闹两句罢了。”

  我对此事兴致缺缺,道:“既然如此,你拿着还给她们便是。”

  但不知为何,我突然想起一事,问道:“李妃,是那位李御史李老爷子的嫡孙女吗?”

  绿雪想了想,道:“是的。”

  我站起身,整了整衣裳,李御史待我一向不薄,可惜他一世诤臣的清名毁于我手,听闻宫变那一日后,李御史在朝堂上一旦有弹劾纠察等事宜,立马招致攻讦,故而次数一多,李老爷子铮铮铁骨也耐不住总被踩痛脚,只得自请告老还乡了,如今在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整日含饴弄孙,也不知过得算好还是不好。

  旁人倒也罢了,这位李妃,我可得看看过得好不好。

  我让绿雪拿风筝去交还给他,自己跟在后面,待到了廊下便住了脚,立在屋檐下的阴影中,遥遥望向她。

  那李妃年纪不大,看着比绿雪还小个一两岁的模样,甚是天真可爱,她被卫军阻拦,进来不得,本已经准备走了,见绿雪将那风筝送出了院门,她立刻高兴地拍手,对绿雪道:“谢谢你了,若是别的纸鸢,本宫也不找了,唯独这只纸鸢,是本宫亲手裁的,为感谢上苍佑得陛下,使祸国殃民的叛王伏法,陛下终于不必再为他日日烦忧了。”

  此言一出,我被噎得苦笑了一下,心道:你说话这么直,是不是随了你爷爷。

  于是我忍不住出声道:“小姑娘,若是为了此事,你的确要再放一次了。”

  卫军本就对绿雪如临大敌,我一出声,他们更是严阵以待起来。

  李妃这才看见了我,隔着遥远的人墙,对我道:“你是谁?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不答,只道:“你想想看,既然是为了此事,那这么晦气的纸鸢断了线,却扎进了后宫里,无论怎么想都不是好兆头,你须得去高处再放一次,这一次要趁着风势最大的时候切断线,放它走,它就会飞得远远的,陛下的烦心事也就随着它……”我挥了挥手,轻巧道:“飞走啦。”

  李妃到底是个半大的孩子,当即被我说动了,也忘了再纠缠我的名姓,只顾拿着纸鸢去了。

  我目送她的背影在灰扑扑的高耸甬道中远去,十分神似当年的太子妃,当年的云姑娘。

  我叹了口气,倚着廊柱道:“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

  只怕又是个可怜人。

  这件事本不算什么,到用完了晚饭,我连李妃是圆是扁都忘了。

  哪知我刚沐浴完,绿雪服侍我穿衣时,谢明澜忽然闯了进来,他眼中冒火,二话不说便扯着我的手腕一路拖到床上。

  我用眼神安抚了一下绿雪,示意她先出去。

  谢明澜有些微醺,不知为什么又生了很大的气,气得他双眉上方都凸出了两根骨相,直延展到额头发际。

  兴许平日生气时也有,可惜之前太黑,并未看清楚。

  他动手没轻没重的,我正揉着肩,就听得他道:“你怎么敢!”

  谢明澜还是老样子,一生气话就说不利索。

  按说,我有事求他,他今天这幅样子,我该是说些好听的。

  只是不知为何,我总是不住往他那两根龙骨上看,一走神,忍不住摸了一把,道:“你、你这是要长角吗?”

  这句话也不知是怎么蹦出来的,说完我自己都觉得傻气。

  谢明澜浑身冒着煞气,闻言怔了半晌,待反应过来,一把掐住我的后颈摇晃着道:“你再给我东拉西扯!”

  说实话,到了今天这个地步,我已经放弃了试图了解他为什么又生气了。

  反倒是谢明澜,明明他才是施暴的一方,却忽然轻哼了一声,一手抚着额角,一手勉力支撑着翻身躺在床上,脸色惨白,眉头紧蹙。

  我莫名其妙地摸着后颈,从床上爬了起来,往门外走去,想招呼他留在外面的侍从进来侍候他。

  他突然吼道:“你再敢走一步!朕就打断你的腿!”

  我只得返回到床边,道:“这不关我事啊,我又没还手,你打我打到头晕眼花也怪我吗?”

  谢明澜的小脸顿时又煞白了一层,他眉尖蹙得越发紧,闭上眼缓了一阵儿,才道:“朕头疼。”

  我恍然大悟,我记得太子哥哥也是这样的体质,一旦饮了酒,定会头疼。

  我慢慢道:“……陛下的体质约莫不太适宜饮酒,下次还是适量吧……”

  我正要起身去为他传醒酒汤来,他却道:“你过来,陪朕说话。”

  我犹豫了一下,只得搬了个绣墩过来坐了。

  谢明澜仍是闭着双眸,半晌才开口道:“朕让你住在此地,只是叫你养伤,待你伤好了你还是给朕回去的!不是叫你调戏朕的妃嫔!”

  我懒得解释,道:“我的伤好了,随时可以回去。”

  谢明澜猛然睁开眼,抄起手边的枕头砸了过来。

  只是一动作,他又抚上额角缓了半天。

  我捏着枕头劝道:“陛下这个毛病只能静养,不要动作了,一动作就疼得厉害……你说我我听着就是了。”

  他颜色稍霁,道:“你如何知道的?”

  我一时不知怎么答,只得低着头不语。

  谢明澜哼了一声,道:“算你有心。”

  他沉默了许久,仿佛在等我的马屁,但终归没有等到,他又道:“你那话,是什么意思?”

  我觉得这事十分没趣,刚扬起眉梢要给他来个装傻充愣,见他也轩起长眉,眼看又要发作,我只得自觉低眉顺眼地抱着枕头,缓缓道:“逗小姑娘玩罢了,陛下不喜,我以后避着她们就是了。”

  显然,谢明澜没有那么容易打发,他仍是道:“想要飞走?飞得远远的……嗯?”

  我干巴巴道:“我说的是纸鸢。”

  他道:“朕说的也是纸鸢——”他的眼神却大不像在说纸鸢,伴着眸中寒光,他冷冷道:“只是朕告诉你,朕能射下纸鸢一次,就能射下第二次,你要记好了。”

  这次换我沉默良久,软了口气道:“陛下多虑了,纸鸢的线牵在陛下手中,是飞不出你掌心的——即便它有朝一日坏了,碎了,也是陛下的纸鸢。”

  谢明澜抵着眉梢,眼神在掌心的阴影下越发晦暗不明,他道:“你在威胁朕?”他顿了顿,又加重了口气,道:“你敢威胁朕?”

  我又陷入了沉默,这一次谢明澜却铁了心要等我下文似的,我不语,他就那般执拗地盯着我。

  不知过了多久,我起身拨了一下灯芯,他没有动作,只是那道视线一直追着我,一直不曾从我身上离开。

  我回到床边,半蹲半跪了下来,试探着慢慢握住他的手指。

  谢明澜修长的手指不知为何竟然畏缩了一下。

  一个君王,会生出这种动作实在是罕见的事情。

  我不由抬头望着他,他的眸子在晦暗的光线中仍旧明亮得要命,颇有几分秋水翦瞳的意思。

  我很羡慕,甚至有些嫉妒。

  但是很快,那只手反握住了我,握得太紧,指尖都泛出了白。

  我艰难地吞咽了一下,恳切道:“明澜……求你应我吧……我愿意为你牵马坠蹬,此生我都陪着你,哪怕我死了,你也可以把我的骨灰撒在你的陵寝下,永生永世都不会离开你,好吗?”

  这一刻,在谢明澜的眼底,我看到有什么情绪动了一下。

  尽管那波动极为隐蔽微弱,但我的心骤然猛烈地跳了起来,突突的,几乎撞破胸膛。

  我强自按捺住了那份心悸站起身,动作缓慢地生怕惊醒了他。

  他的目光仍旧一刻不离地落在我的眼中,我弯下腰,向他极慢地凑了过去,直到贴上他的双唇前,我都做好了被推开的准备。

  但是他没有。

  我吻上他的双唇,察觉到一丝不易觉察的颤抖。

  我轻轻啄着他的唇角,伸出舌尖试图撬开他的心。

  近在咫尺的谢明澜任由我吻着他,忽而不知他想到什么,眼神忽然变得凛冽凶狠起来。

  我心中一沉,登时更加殷勤热烈地吻住他,环住他的肩,不肯让他拒绝的话说出口。

  谢明澜伸出手插入我的长发中,似是想要将我拉扯开来,但终究随着他的眼神逐渐脆弱了下去,反倒是个不知按住还是拉开的景象了。

  我一手褪去外衣,抬腿跪在床沿上,摩挲着他的脖颈,竭尽全力地讨好他。

  谢明澜极凶地盯了我半晌,仿佛疲惫了下来,他微微垂下双眸,紧闭的唇缝亦让我的舌尖侵入了。

  我暗中大喜,在湿靡的唇齿纠缠中,伸手向他下身探去,隔着厚重的布料抚摸他。

  谢明澜忽然猛地一拽,让我双腿分开跪坐在他的腰间,他微微偏开了头,轻轻喘了口气,训斥道:“你是什么东西,敢直呼朕的名讳。”

  说着这样的话,他的眼神却停在我的唇上,我顿时心中了然,手上动作不停,口中道:“嗯,以后不敢了。”

  他抬起手在我的面上不轻不重地打了一巴掌,道:“再叫。”

  我毫不以为意,以一种全然百依百顺的姿态道:“明澜。”

  说着,我终于解开他的腰带,他的那物早在布料下坚硬了起来,在我手中一跳一跳的,如今没有了束缚,更是昂扬可怖。

  主要是他那玩意上面青筋暴鼓环绕,看着十分恶心。

  只是事到如今,我强按住这嫌弃,面上不显,附下身去,伸出舌尖触上他的性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