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古代言情>我洛静静当虐文女主的那些日子>第10章 绿茶婊 battle 心机男

我表现得很淡定,其实我气得半死。

啊啊啊啊啊男二也太贱了!

拿我开不动刀就直接找牙膏崽下手了!!!

但是吧,这事情我又不好硬管。我此时要是插手了牙膏崽的婚事,必然又要使满朝文武质疑我的用心了,让我烂透了的名声更烂上一个高度。

那群百官如何想我无所谓,我只是怕人言可畏,三人成虎,牙膏崽提早跟我离了心。

天知道我只是觉得牙膏崽年纪太轻,这个年纪不应该忙着读书吗?开什么后宫??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我要是真出手阻止,牙膏崽固然是要变回单身贵族,但是势必损及新帝的威严。

一国不容二主,平嘉帝姬不能凌驾于新帝之上,不然叫那些人如何看待我的牙膏崽?

男二办事还是相当用心的,效率也是非常让人放心的。我也非常给力,打那日之后我就不负众望地「病倒」,闭门不出,也不见客,啥消息都是靠跟辛无双和南秋聊八卦知道的。

我盘腿坐在榻上吃果脯,南秋坐在一边讲得眉飞色舞:「说到那日百花节,女眷里当真有一个神仙妃子似的人物!就是也当真傲气得不得了,谁也不搭理的!可惜殿下抱病不出,不然才好叫她知道什么叫国色天香。」

辛无双翘班来找我玩,顺手抓了一把果脯:「你说是那个林氏女?她是林家嫡女,母亲又是阳台梁氏,傲气些也难免。」

我平日里不出门,南秋怕我身锁深宫郁郁,总是恨不得把全宫里的趣事都堆到我面前来,当下辛无双提了这一茬,她忐忑地看了看我的面色,才继续接着说:「虽是傲气,但是再傲气也不过是个臣女罢了,说白了不过是个白身,连诰命封赏也无,如何竟是在宫里也不摆好脸色呢?」

「只是,只是还望六殿下明白。」南秋最近比我还像牙膏崽的亲姐,老在我面前唠叨,恨不得我马上拍案而起就不做这个宅女,当时是又给我上眼药了,「明明我家殿下才是全心全意对六殿下好……」

我无动于衷,仍然当我的宅女:「他们可巴不得我和小六斗得你死我活呢!」

「先帝昏淫未半而中道崩殂。」我懒洋洋往嘴里丢了个果脯,「现如今小六可不昏庸,他们怕自己好日子到头,才巴不得我去制衡小六,斗得两败俱伤,他们才高枕无忧。」

「殿下可莫因为此事与六殿下离心!」南秋急了,「六殿下是个好的,哪里会不识殿下的好!」

这就是林相的高明之处了,这招其实不痛不痒,说到底不过是「我养的崽做了我不希望的事情」,直接诛心,挑拨牙膏崽与我,坐等我们生了间隙。

我答不出话来,只能叹了口气。

我是当真真心实意把牙膏崽当个好的养,可是我委实又不是这时代的女子。加以在赵皇后陪床伺候那半个月,我活生生像是听了半个月的甄嬛传评书,我见不得后宫倾轧,我见不得嫡庶天堑。

我读过史,我知道理,我本来望慢慢教会牙膏崽这些,教他学会如何当好一个帝王的同时尽量少牺牲别人的人生。

可是我没能教会他。

世上有万千道路,我不是拦路虎,也绝非程咬金,我比任何人都希望好风力要送他上青云。

我甚至,活不了几年了。

我并没有对牙膏崽寒心,从此与他死斗。

我只是有点难过,难过这既定的名为命运实为剧情的生活。

最后不摆好脸色给众人看的林氏还是进了宫。

你看这我就不是很懂,说到底不管怎么样她都是要进宫的,不然男二那条毒蛇根本就不会让她活到现在,早送她跟她爹一块儿上路了;

既然早晚入宫,何必到处得罪人?

这不是脑子不正常?

林氏固然是带着难看脸色入宫了,众人脸色也未好看到哪里去;只剩下喜提一大批娇妃美妾的牙膏崽,丢着这些或大或小的美人,日日除了学习与学习处理政事,就是巴巴地跑来敲我的宫门。

他隐约也感觉我生气了,害怕得像个两百斤的狗子,日日午时送走太傅后就来敲我的宫门,乖巧地站在门口等。

少年郎身长玉立,紫袍玉冠,面容俊美如朗朗明月入怀,不知道激起多少动乱芳心;以至于老子殿外一时之间变成了大型「偶遇」现场,未来的各位妃子都使尽浑身解数来「认识」这位未来的皇帝。

我每每都跟辛无双扒墙头看戏,津津有味:「你看那是谁家的小女娃?够奔放!其他人都扭扭捏捏,只有她上来就直接请安!我喜欢!」

辛无双怕我摔下去,伸臂护好我:「这样大的日头,这样老的戏码,有什么好看的?你还巴巴地爬墙来看?」

「六殿下实是怕极了你恼他,」他又劝我了,「日日都来此,还与我问你是不是真的病了。」

「平嘉,平嘉,你如何就这样冷待了他?」

我恨不得把这个傻白甜脑门儿都戳爆:「今儿老子敢跟他享天伦之乐,明儿还不知道林相使什么下作手段来了!」

「做戏总得有一方不知情,这样才真。」我看着下面,咦了一声,「那个莫非就是林氏?」

辛无双看了眼,也咦了一声:「正是,奇了怪哉,她也会来?」

林氏当真是林氏,不负传闻里的好样貌;如果说辛无双艳丽逼人,那这位林府嫡女就如三春的梨花,清冷地出尘脱俗,一身鹅黄宫裙,带点儿贵女的傲气与矜持,弯眉杏眼,我甚至有点想把她跟女二揽在一处比一比谁跟清冷孤傲。

我记得她在这些人里位份最高,已经是太子嫔,待牙膏崽登了大位,必然也是贵妃之位了;大家都说林嫔盛气凌人,高高在上,如今也来我宫前偶遇牙膏崽?

我跟辛无双面面相觑。

林嫔倒是看上去像是真的被宫人带错了路才来的,真实不做作,主要表现在她看见牙膏崽,脸色就沉了下来,她身前的婢女马上吓得跪下磕头了,但是路都走到了这里,万没有折返的道理。

她不慌不忙地上前请了个安,不卑不亢,又或者是懒得搭理:「臣妾请太子殿下安。太子千秋。」

牙膏崽看了她一眼,也没什么反应:「嗯。平身。」

周围低位的妃嫔不少,见牙膏崽反响平平,都有点幸灾乐祸的意思。林嫔脸色也不好了,硬邦邦:「殿下何故聚众在此?」

「平嘉公主抱病深居,殿下数人在此,」这妹子表情算得上冷笑了,「反是扰人清净!」

要是直男傻狗男主慕容晓在这里,估计就觉得有道理,直接把其他女的轰跑了;但是这事儿落在我牙膏崽头上,大抵是他还没有长成,不是慕容晓那傻缺力能扛鼎的模样,站在那里怎么说都有点被权贵女儿欺负了的感觉。

我看不下去了,呲溜一声就从墙头爬下去了,唤南秋:「午时易暑,去把太子殿下引进来喝杯凉茶!」

南秋马上往门外跑:「好嘞殿下!」

「那林府怎么养大的这个女娃娃。」我跟辛无双抱怨,「送她进宫,林致远是打算气死我吗?!」

「之前便与你说了,林氏女傲气得不得了。」辛无双安慰我,「你若实在不喜,不跟她接触,不少她吃穿也就算了,别气到了自己。」

三言两语里牙膏崽已然抛下了外面的女人们,飞奔进宫入殿而来,活像八百年没见过光的蛾子,目标明确步伐果断,扑过来一把抱住我。

少年郎已然比我高出半个头来了,这段日子习武颇见成效,长臂宽肩窄腰都能看出日后的风华绝代,现如今抱着我轻轻松松,已经不是当初那个非洲难民一样的少年了。

他一声不吭地抱着我,又不说话,也不放手。

我哭笑不得:「谁欺负了你?男子汉大丈夫!怎么这样来找姐姐告状?」

他还是一声不吭,也不放手。

我心软了:「是不是当真被人欺负了,姐姐替你去找场子。」

好半晌,这崽才委委屈屈憋出一句,又可怜,又委屈:「……皇姐不见我。」

「皇姐,我知道错了。」他低声,「你别不要我。」

嚯。

合着半天,是被我欺负了。

我想摸他头,却发现如今我要伸好长的手才摸得到;我识趣地改为捏了捏他的脸,却被他一把紧紧握住了手。

我有心逗他玩儿:「你新婚燕尔,正是情浓时分,皇姐当然要识相些,给你们让点场子出来嘛。」

牙膏崽委屈地像个二百斤的狗子:「……我没有碰那些女人。」

哟,就您这十几岁,合着您还想睡谁呐?

我敲他脑门儿:「都有了家眷还往姐姐这里跑,平白惹人笑话!」

牙膏崽又不说话了。

我给他抱得气闷,挣了出来,他又紧紧地握着我的手不放。我拿这个崽是没有办法了:「用过午膳了吗?」

「宫人可侍奉得体?」

「功课学问可有进益?」

牙膏崽期期艾艾:「用了,范可,甚好。」

我的家长三问问完了,其实这些东西我也知道,平时南秋和辛无双老是给我通风报信,我连这个崽一天被太傅骂了几遍都知道。

不得不说你看看人家,不愧是下一代预定的男主,学啥会啥,和男二同谋都没有被男二算计进去,现在在我面前乖的不像话,其实心眼儿多得像葵花盘上的瓜子,专治密恐。

我已然在这段时间慢慢淡出朝野,打男主留下那惊世骇俗的烂摊子,我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联合了赵国公,又以雷霆手段把持清理了宫里,活生生造出来这一个昭告天下的新太子,我他娘的被全大齐的文人骂的狗血淋头,大家都觉得我就是司马昭,肯定就是扶持了个傀儡,其实我是存了操纵朝野的心思,人人都骂我牝鸡司晨。

其实我倒是不在意当真上手,当当这千秋万代一统江湖的齐国扛把子,但是这不是我的主线,这都是牙膏崽的江山。

命运就摆在眼前,这人不服是真不行。

我的路已经要走到尽头了,奈何江河永寿,天地万年。

只能将着一片万家灯火共远阔河山都交给后来人,望他勤勉,望他公正,望他良善,望他刚毅,望他智勇,望他不要因为江山牺牲太多人的人生。

只是我是真的好奇,我戳牙膏崽脑门儿:「姐姐不训斥你,那个姓林的一肚子坏水儿,你头铁呗与虎谋皮,我只好奇一桩事:那厮又如何说动了你?」

崽闻言又像被缝了嘴,磨磨唧唧半晌了也说不出什么话。

「……」我懂了,「那行呗,那你们俩比比谁心眼儿多呗,你可别输了,那可贼丢人!」

牙膏崽只是磨叽半天,才憋出来一句:「……平嘉已然是不记得了,而我却意难平!」

你小小年纪难平个啥啊……

咱也不知道,咱也不敢问,咱就目送这个崽赌气一样甩袖跑了,我转头揪住了辛无双,磨刀霍霍向这个第一刺客:「说!你都知道些什么!」

辛无双落跑失败,一双艳丽逼人的桃花眼哀怨地看着我:「平嘉,平嘉,你为何不逼问六殿下,而是逮我呢?」

因为他跑得快啊。我心里毫无压力地拽着他袖子,楚楚动人地撒娇:「无双,无双,你最好了,你告诉我嘛,你说嘛,我肯定假装不知道。」

辛无双……辛无双选择当场断袖。

不开玩笑,他唰一声把我扯的那条袖子都撕了塞给我了,然后迅疾如风地跳上墙头落荒而逃:「平嘉莫要问我了!现如今,现如今还不是时候!」

行啊,崽一个两个跟老子造反是吧,我一脸懵逼,隐约有点不详的预感。

我也不知道这群人给我准备了什么玩意儿。

直到后日,最后一位太子妃嫔千里迢迢奉旨而归,一顶小轿抬进宫,我才发现,我的牙膏崽果然是个狠角色,也果然为我准备了一份大礼。

旧人相逢,喜哉?悲哉?

牙膏崽,人狠话不多。

我一脸懵逼地和一脸懵逼的女二面面相觑,我相信这位女配肯定内心山崩地裂。

爷给整蒙了。

毕竟,昔日情敌,今天成了弟妹。

「大齐开阳卢氏幺女,卢青青,入宫为太子良媛。」

而且还因为辣鸡作者这几天玩命儿赶作业,都没有来更新,导致老子洛静静,活生生跟女配在这个世界里面面相觑了他娘的四天。

这是人干得出来的事情吗???

我跟这厮坐在那里,大眼瞪小眼,整四天。

当初老子刚刚来到这个世界,某个慕容傻狗子扬言我不能当卢青青的义姐,您看看,男主就是男主,后来我果然就没有当这个野鸡女配的义姐。

老子当了她大姑子。

情敌变成了弟弟的小妾,爷麻了。

我想上手揍她,已经想了四天了。但是我寻思有点不妥,只能先试探性发问:「你怎么来了!」

女配就是女配,不愧是曾经一杯毒酒送女主上路的奇女子。奇女子不慌不忙,连宫礼都不行,清清冷冷:「久不见殿下,殿下安康。」

我就比较诚实:「你若是不来,本宫自然安康。」

女配反而回以一声冷笑,我怀疑这声冷笑她憋了四天了,她突然站起来,扯乱了自己的衣服头发,一头就往墙上撞:「平嘉公主纵然是金尊玉贵,臣妾也有母家从龙之功!」

她充满感情地大喊,字正腔圆,掷地有声,铿锵有力,:「殿下逼臣妾太甚!殿下逼太子太甚!!!」

我坐在那里,目瞪口呆,

说真的,我被她这波操作秀到了。

可能真的女主天生就要这个逼欺压,在这宫心计开场的关键时刻,南秋果然智商强行下线,她勃然大怒,快步而出指着女配鼻尖:「你不过是个太子良媛,六品之身!殿下乃大齐真正金枝玉叶,你也胆敢大放厥词,污殿下清誉!!」

我直觉不好,都来不及指挥人,自己就扑上去就揪住女配,但是到底晚了一步,卢青青又冷笑了一声,连话都懒得说,一头撞上了墙。

血花一现。

太子得封,广纳世家女以示诚意,虽说世家也都很给脸面送了人来,但是其实都存了坐壁观我与牙膏崽斗法的心,男二林相更是不惜亲自下场出面挑拨。

而我本不欲拦了牙膏崽的路,也偏不如他们的意,已然称病深居简出,让那些想看太子跟我撕逼的世家大失所望。

但是今天凉了。

太子良媛甫一入宫,途遇平嘉公主,良媛受辱自尽未遂。

这是什么?

这不是我修理情敌,这是平嘉王女羞辱太子!

眼看南秋上去就要补刀送卢青青上路,我……说来惭愧,我实在想不到什么好办法,索性又故技重施,一头昏了过去。

我太难了,我真的太难了。

凭什么老子的对家一个赛一个宫斗高手,我这边一堆强行降智的猪队友??

卢青青甫一进宫就知道我与她不会善了,如今分明是先一步下手,把自己放在了风口浪尖上,让我不能对她下手!今日这一遭后,不论她再遇到什么,老子都是最有情由下手的凶手!

说时迟那时快,我当机立断眼睛一闭就昏过去了。

男四才与牙膏崽赶来,就看见我软软倒地。男四大骇,越过牙膏崽上来一把抄住我:「静静!」

别喊了,你静静昏了。我如是想。

——洛天依慢了一步,只能立在五步外,他望了一圈现场,眸色就暗了下来。此时他已然身长玉立,隐隐有了几分不怒自威的储君样子,负手站在那里,只一眼,周遭的宫人就都跪了下去,伏地不能起。

一片寂静。

良媛卢氏面额有伤,倒在墙边,气息微弱,生死不知;王女平嘉惊惧交加,昏迷不醒,情况不明。

洛天依心沉了下去,站在那里,面上难看极了。

卢氏敢此为,必是为了自保;而此计策险恶,不是她所敢想为,这背后指点的人,他不想也明了。

洛天依慢慢握紧了拳头,又难以控制地漫上一层恼怒。既是对自己的无力,也是对世家的专横,他只是又难以遏制地想起来陈太傅与自己的对话。

「妇人之仁从来误事,殿下一日不除平嘉王女,一日便不是大齐之主!」

「平嘉乃孤皇姐——」

「老夫看殿下是忘了自己的出身。」陈太傅如此笑了起来,讽刺而轻蔑,「殿下莫非还以为自己是三皇子那样伟光正大的出身?平嘉王女亲眷唯三皇子一人,殿下以为自己当真算她的什么?」

「平嘉王女将殿下带上台面,不过是为了垂帘听政,显得体面罢了!」

「殿下就当真甘心被妇人玩于鼓掌,与我世家为敌?」

「殿下,」他如此满含深意地说,「而若殿下与我等一路,便是堂堂正正的齐王,又有何事不可为?」

「……」

「我等对殿下忠心耿耿。」

「殿下何以寒世家心,殿下即日就是齐王,何以要屈身深宫妇人之下?」

……

明明在这大齐,他与她才是亲缘,可惜不管是世人还是命运,都推着他们为敌。

世家强横,王室昏庸。

他要成为这大齐之主,要如她言做这大齐最好的王,要勤勉,要公正,要良善,要刚毅,要智勇,要不因为江山牺牲太多人的人生。

那他的人生呢?

地上倒着的生死不明的是他费尽心机向世家投诚娶来的妃子。

那儿昏着的是他心之所系却要彼此为敌的平嘉。

那可是平嘉。

是平嘉啊。

洛天依闭上了眼。

而我睁开了眼。

我看见我养的少年郎站在那里,拿着最凌厉咄咄的态度,眼里却装着最深的绝望,他说:「卢氏是大家女,因孤心喜而进宫,王姐何以为难孤的妃子?」

「王姐何以……跋扈至此?」

把持朝堂的王女,与隐忍不发的太子,终于彼此刀刃相向。

我心里给牙膏崽鼓了鼓掌,人却懒洋洋地倒在男四怀中,娇弱地把这出戏演下去:「——没有什么缘由呀。」

「莫非,」我说,「你要为了一个女人,忤逆本宫?」

再往后,事情就失控了。

其实也算不上失控,只是给我们上了惨淡的一课,告诉我们那点无关紧要的个人感情在整个大齐为范围的争权夺利间压根儿就不堪一击。

一夜之间太子就与以林相为首的世家站在了一起,而久病的平嘉王女却悍然重回朝堂,以最正统血脉之名。

两方对峙,太子背后站着寒门新秀,而平嘉王女背后站着赵王府。

对于这样的变化,当事人我觉得不痛不痒,毕竟大不了就又多了一批文人骂我呗;说得像我们当绿茶婊的谁还没喜提万人辱骂过?

只是我寻思世家那边恐怕不是很安逸,就冲林相深夜入宫,打着见太子的名义绕路来我这里就可以看出,这兄弟表面上还是温和儒雅气度不凡,也不知道心里是不是气得跳 jio。

「平嘉何苦?」

灯火幽暗,林相还是一身白衣,气度风采都不愧是这大齐新的文人之首。

只是这毒蛇真的毫不客气,拿我的宫殿当自己家,来了就直接在我榻边坐下来了,模样俊俏,举止风雅,还给我带了一只桃枝,挑的是大半花苞都半掩的,插水里还能盛放一段时日。

他浑然不像要跟我掐的你死我活的死对头,甚至饶有兴味地把桃枝簪上我发间,两厢比较下笑叹道:「平嘉容貌绮丽,连春桃亦不能分走容光。」

「月黑风高夜,正是杀人放火的好时机。」我磨了磨牙,「林相这个点来找本宫,是想自荐枕席呢,还是想富贵险中求?」

他只是毫不在意,含笑:「若能成为平嘉入幕之宾,想来他人就算林某败落,也能在赵国公手下留得一命了。」

还入幕之宾,老子看你是癞蛤蟆日青蛙,长得丑玩得花。我皮笑肉不笑:「想不到有一日林相也会希冀以美色保命,那倒是本宫的不是了!」

「在下对平嘉,是一片真心。」

古人都说灯下观美人,而烛火之下,林致远面容如冠玉朗朗,他只是突然伸手,摸上了我鬓上的桃枝。

「静静。」他唇齿里话语都柔情缱绻,「你平生都如此,我也无谓。而我只有一句话,望你记得。」

「事已至此,已然不是一人之力可以更改。」

「但是无论是平嘉得顺天意,还是在下武运昌隆。」

我躺在榻上,懵逼地像条死鱼,看着他如此温柔地坐在我榻边,是大齐最炙手可热的权相,却有这天下最深情的情郎模样,他温柔地用指尖捻开了范未盛开的桃花,强令它们楚楚地开放在我发间。

他神情都温软,却轻声说:「我都与你同生共死。」

我:「……」

虽然不知道你是不是真心实意想跟我同生,但是我明白,你肯定跟我共死,拉我垫背。

「……」

这是人说得话吗!?

老子翻身就从榻上爬起来了,急切地握着他的手:「林致远!」

男二:「?」

我深情地握着他的手:「安敢劳相爷如此!你的意思我懂了,你安心地去吧!」

男二:「???」

我深吸一口气,说出了那句经典台词——

「林致远,」我真心实意地握着他的手,「汝妻子吾自养之,汝勿虑也!」

灯火幽深,宫殿空旷。

我握着他的手,模样情深意切,而他只是盯着我半晌,轻轻地把手抽走了。

「平嘉不知在下的心。」

他笑叹着替我扶了扶鬓间的桃枝:「——那也无妨了。」

「在下记得就好。」

到头来不过是情深缘浅,一人痴念,两厢死斗,不管是不是三世曾有缘,到头来只能落个四大皆空。这可是五脊六兽之地,我前世何曾不是七魄悠悠,难道我今与君八拜之交,明日君就为我九死无悔?

这家伙是病娇变态啊!!

前世说完这样的话,后来真的拉我垫背的那种!!!

你当你的叛臣,我做我的王妃,你给我老公抓住了不想着怎么求一个好死,反而想着怎么送我上路。

老子看你是皮痒,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我被他麻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林相现在提生死大事是否早了些?」

我想了想:「本宫寻思,本宫少说还能活个三十年呢。」

他垂眼想了想,点头同意:「也是,平嘉国色天香,想来就算韶华不在,也合该是个可爱至极的老妇。」

「那本相就与平嘉约好,」他笑了起来,「三十年后,同生共死。」

这种压根做不到的事情我答应起来连心理压力都没有,厚着脸皮大手一挥,爽快应下:「没问题!」

这个变态满意了,看我的眼神越发温软,满意得甚至微微地笑了起来——他平时脸上也便是都是笑意,只是疏离而礼貌,现在笑才真心实意,如果说之前的笑意单薄得像叶子上的尘土,那现在就是沙尘暴,糊老子一头一脸,呼吸不得。

面对他的沙尘暴一样的感情,我是拒绝的,但是我不敢说,我只能默默目送他远去。

林相并没有让我等很久,我很快就知道这个逼为什么半夜访我要跟我同生共死了。

毕竟这事情发展到这一步,若通晓里中内情,那傻子也看出来了牙膏崽无疑是给王八蛋林相耍了,当初说好接卢氏进宫加以磋磨,现今好了,卢氏直接变成了自己的爱妾,牙膏崽有多憋屈我不知道,但是他已经憋屈地都不来找我了,小孩子多可怜可想而知。

但是事情总已经发生,大家就要往最好的方向发展,也不知道林相去游说了什么,在卢青青那番舍己为人的骚操作之下,太子对其「爱笃而宠甚」,世家一时之间有感于太子抬爱,又不满太子专宠,卢家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几番波折下来,世家隐隐约约却有了离心的趋势,不似以前那般团结。

这些世家大族,一个个也是大齐的体面人,做事情活整得跟柠檬树上柠檬果,柠檬树下住着我一样,一边各自煽动女儿去争,一边在朝堂上对我看得更紧,生怕我被气得病好了回到朝野跟他们抢。

而我的病又始终时好时不好,偶尔跳出来正面跟他们刚一刚,平时又缩回去了,只成日不是自己有疾就是去侍太后的疾,他们到底拿我也没有多少法子,只好成天掐一掐自己人,骂女儿没本事得宠这样子。

我倒是二次在宫里遇到过卢青青,她看上去过得也不怎么样,老子一问,合着是卢良媛得宠后就调入林侧妃殿里居住了。

当初我就感叹过林氏的清贵之气,很值得跟女配同台 battle;毕竟一山不容二虎,自古女人就不爱跟自己撞人设的闺蜜,现在同一宫住两个同类型的妃子,那可不是养蛊?

现在美梦成真,我承认,我实在是无聊得很,我找了辛无双,辛无双很痛快地安排了两个眼线进那个殿里,林侧妃和卢良媛一人一个,给我定期直播她们间的过招。

会玩,您看看,还是城里人会玩。

书里这么多男人,要数就数辛无双靠谱,人小天使日日带我看直播,每天都是两个清冷白月光的同台斗法,老子今天就给大家转播林氏和卢氏的 battle。

林氏是大家女,又有一个大齐前文人之首的死鬼老爹,现在有一个炙手可热的权臣庶出兄弟,这整个背景搁现在的太子后宫都算得上是比较能打的;

而卢青青,我们的老熟人,卢家自古盘踞大齐开阳,算一方豪强,这位小妹妹是嫡幺女,还不是主枝,无疑是很难混,才从母亲师门攀上了傻狗子男主。

按道理来说,以卢氏的家世,分分钟被林氏捏死了,卢家也不会做声;但是架不住我们卢青青操作秀啊,她无疑不会坐以待毙,毕竟准备捏死她的也不止林氏女一个,人家方进宫就一撞成名,在自己撞上了风口浪尖,现在已经是太子宠妃,所以不管怎么说这俩人斗法还是很有看头的。

我之前就不止一次感叹过一书不容俩白月光,要是这俩货在一起了,那可算是正式打开宫斗副本;随之我又有点遗憾,我本想寻几个良家女,给牙膏崽备一份安安稳稳的后宫,现在明显是不行了。

我想,这件事情里最秀的,无疑是牙膏崽把她们俩调一个宫里了。

我相信,她们并不知道宫里一半的暗卫都盯着她们的一举一动,随时准备实时直播看戏。

众所周知,宫里女人的斗法是主要是围着男人 battle。

而众所也周知,其实牙膏崽不喜欢这种类型的女人,他才是硬着头皮演这一波的特约嘉宾。

一定要说的话,其实我也感觉牙膏崽应该喜欢孙美人那种楚楚动人的小可爱类型,毕竟他年少艰难,又从始至终都守在这万人角斗的深宫,看上去会喜欢小白兔那种。

我尝试过几次帮孙美人制造机会见见我们牙膏崽,结果这倒霉孩子目不斜视,直接把人当婢女差遣。

我为这个憨批牙膏崽操碎了心,跟个老母亲一样长吁短叹,只有辛无双劝我:「你又何必?后人自有后人的福气了!」

「况且林氏清贵绰约,秦氏飒爽巾帼,孙氏绵软静淑,那位的福气已经顶了天才是,」他揶揄,「还用得着我等操心?」

「我不过是望他自己一生值得罢了!」我还是担心,长吁短叹,「你说,他日固然是身登大位,不出意外还可以混个一方霸主当当,如若连个心爱的女子都没有,那多憋屈啊。」

「这君主一憋屈啊,就要出大事的,」我苦口婆心,「酒池肉林,羊车寻芳,哎呀呀,那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的呀!」

辛无双是个实诚孩子,实诚孩子想了想,琢磨了一下其中意思:「酒池肉林?羊车寻芳?静静,你还蛮会玩的诶。」

「……」操,嘴瓢了。

我噎了一下,「没有没有,正常操作。」

辛无双微微笑起来,容貌绮丽生辉:「也是,这宫里的事情不都是如此吗,不过是静静心性一贯澄澈,竟使我忘了身处何地了。」

我盯着他看了半晌,摸了摸他的头:「辛大侠武功卓越,做刺客也可惜。」

「不做刺客,」他冲我挑眉,「做平嘉王女的面首可好?」

我还没应答,就听见身后一声重物坠地的响动。一回头,只看见一片猝然掠过的暗玄色衣袖,上有淡红蛟纹——在这大齐,唯有太子一人可着此服饰。

而那处地上,只散落了几只颜色黄澄澄的橘子,枝叶范青翠。

南秋才跟进来,模样有点惊惧:「殿下、殿下今日游猎,说是要送这时令好物来给主子您……却不知怎的似是微怒,拂袖而去了!」

我摸了摸下巴,看着南秋这样子:「咦,牙膏看起来进益了,如今倒能让你等也觉出几分惧意了?」

南秋被我的关注点搞歪了:「???」

「殿下怕要与主子生分了,」她强行把话题掰过来,「主子当是解释一番才好!」

我:「……」不是,我能解释啥啊?

我扣头:「他都有个后宫了,姐姐养个把面首怎么了……他有卢青青,本宫养辛无双,多和平!」人家山阴公主弟弟怎么就记得给皇姐填充后宫收刮美男啊!

人比人得死,弟比弟得丢,牙膏崽这他娘的就是个弟中弟啊!

南秋也愣了:「咦,对哦,为何……主子为何要与殿下交代?」

完了,看这傻丫头。我扶额,牙膏崽是真的进益了,如今都能动怒把南秋吓得失智了。

只是一边惹出祸事来的辛无双一脸无辜,妖冶妩媚,像极了让王女跟太子反目的祸水,拉出去肯定骂他的人比骂我的人还多。他倒是心宽体不胖,只是摸我头:「此事我去与殿下言说,静静不必挂心。」

我也不是很担心吧,只是蛮茫然:「算了吧,多大点事儿。」又一想,「对了,倒是了,你不是说要带我看热闹吗?」

辛无双想起来了:「说到此事,这些时日那林氏与卢氏互斗,倒是不一般。」

「这其中,似是有楚国的手笔,却不知道是不是那个端王所为了。」

「端王?」我想了一想,那个傻狗,「那不可能,那不是他。」

辛无双一愣,也觉得:「然也,端王也算当世伟男子,不应会参与如此下作之事。」

「……」这倒不是,这是因为他是憨批,憨批哪里想得到干这个哦。我又问:「怎么,如何竟有楚国手笔?」

「啊这个啊……」辛无双扣头,「卢氏处,多了些不该有的物件。」

我:「???是什么?」我的宫斗之魂熊熊燃烧:「是什么是什么?香料?衣物?药材?动物?」

辛无双是个实诚孩子,实诚孩子又想了想,幽幽:「静静,你真的好懂哦。」

我咚一下敲了这个实诚孩子一个脑瓜崩:「废话,老子要是去宫斗,她们谁也别想活!快说是什么!」

他说:「是一盆花。」

那还蛮有闲情逸致的。我明显噎了一下:「楚王吃饱了撑的给她送盆花?」

辛无双一愣,妖冶眸子微睁诧异:「静静猜到是楚王所为??」

我:「……」嘴瓢一时爽啊,居然踩中了。我咳了咳:「那个秃头王想干嘛?」

「目前范不知意图。」他很诚实,「她这些事情做得隐秘,若不是我确实留心,倒不曾发觉了出来。」

他叹气:「那些花叶我看得很是眼熟,已然叫人去查了。」

我闻言,突然有了个大胆的想法,上前就抓住他腰带,声音绵软:「无双,倘若有闲,可否随我一行?」

上次我扯这熊孩子袖子,这厮直接把袖子撕了跳墙跑路了,如今老子学聪明了直接抓他腰带,有本事今天把裤子扒下来给我。

辛无双小天使给我突然绵软的语调吓到了,想跑路,又发现我牢牢抓着他的腰带,手足无措,跑路无能:「静静,静静,你,你要如何?」

「无双国色天香。」我温言,「本宫心悦至极,又何妨随本宫一行?」

林嫔和卢良媛住在清茗台,在东宫;我住在南面的永乐殿,按理说井水不犯河水,可是我这个泥石流今天就强行绕了一大圈去犯她们这俩井水。

我这个泥石流还带着祸国殃民的面首辛无双,辛无双表情跟哭丧似的被我扯着腰带拽着走:「静静,静静,你何故要带我入后宫?」

我不客气地拖着他走:「你不一直住后宫吗?不然你以为你住哪里?啊?」

「那不一样!」这倒霉孩子急眼了,「今日去的是别的女子居所,之前我分明是住在静静宫里!」

「静静宫里就不算后宫。」他嘀咕,「今日可是去太子后宫呢。」

「……」合着住老子这里白吃白喝就不算住后宫吗??老子永乐殿就不要面子的?我皮笑肉不笑:「不管!」

我打他一下:「你今天可是本宫的面首!你能不能拿点气势出来!别给我丢脸!」

辛无双平白挨了我一拳,有点委屈,但是还是理了理衣衫,整了整色,桃花眼一挑,绮丽动人,深情又风流,款款地虚揽着我的腰:「殿下容貌之盛,卑职自不能及,便是略失了颜色,也是常理。」

祸水上线。我心满意足地前呼后拥前往太子东宫踢馆,南秋还在劝我:「主子可是要与殿下讲清,莫要伤了情分!」

我随手捏了捏她的脸,随口应了:「讲清楚讲清楚,肯定讲清楚,好吧,你放心。」

南秋还是不放心:「您可莫再与殿下斗气!」

「不斗气不斗气,」我敷衍,「肯定不斗气!」

在我的印象里,宫斗宫斗,大家不和谐地暗斗也要体面地互争,我万万没想到,我前脚刚刚进太子东宫,就听见了一声极清脆的耳光声——

「贱婢!敢违逆太子嫔娘娘!」

真好。

我还记得原来读书,傅仪写的自传,里面说光绪皇帝的老婆跟光绪告状,哭诉慈禧专横,结果给慈禧撞见,大家都胆战心惊以为慈禧这个狠角色要怎么收拾她,结果人老太后勃然大怒,冲进去就给了光绪老婆俩大嘴巴子,再让人把她摁地上打……

这看得爷都懵了,都怀疑慈禧老太后是不是靠武打上位的,顺便怀疑了一下宫斗剧的真实度;

这谁他娘的想得到今天还见到现场版了???

我来的不巧,林嫔刚刚叫人拿了卢青青,正把一个宫婢摁地上左右开弓打耳光,这个宫婢硬是昂了头叫嚣:「你算什么东西!你敢打我——」

完了,这个宫婢还是个老熟人。

我扶额,慕容憨批怎么把她从师门放出来了???

这正被人摁在地上左右开弓打耳光,又一身宫婢打扮的,正是只在老子刚刚上线时出现过的卢青青的狗腿小师妹,女三。

如今显而易见,这个妹妹从师门跑到这里来了,又看见林嫔压过她的亲亲师姐卢青青,自然是准备像当初手撕我一样去撕人家。

当初这货色压我一头,完全是我忌惮慕容憨批,又无所依仗;如今慕容憨批已然身在楚地,老子是这大齐的长公主殿下。

情形已然变了,但是这个憨憨师妹性子没有变;而林氏性格更傲,看情况是二话不说就叫了五大三粗的几个婆子把人摁地上打,如今见了我才停手。

林嫔婷婷向我一礼,气度非凡:「嫔妾请长公主安,殿下千秋。」

我相信这一幕大家想看久矣,所以狗作者码完了才去睡居然没有卖关子——

我方迈进这处,掌嘴就停了,林氏请完安又请罪:「嫔妾不知殿下来此,竟把如此难堪之事搬上台面了,殿下恕罪。」

除了她,在场位份卑下的妃嫔莺莺燕燕都仪态万千地跪下行礼,一片曼声妙语:「嫔妾请长公主安,殿下千秋。」

而领头的我的弟妹林嫔,是位份最高的妞,她出身贵阁,礼数周全,自然气度非凡;而好就好在她的礼数太周全,大家都向我行完礼,发现方才挨打的贱婢和林嫔都僵在原地,一动不动,顿时视线就都投了过去。

林嫔是这清茗台之主,又是目前诸位太子妃妾之首,看见诸妃都向夫君嫡姐问安,唯这卢氏一声不吭,顿时就觉得这是要坏自己场子了,寒声:「怎么,如今开阳卢氏可是长进了,见了长公主殿下也无礼如此?」

卢青青僵在原地,眼神比她更寒,指甲都快掐进掌心,而一边莺莺燕燕也都都嗤笑起来:「到底是乡下女,初来盛京,就当自己是个人物了!」

昔日慕容府,卢青青何曾受过如此气?

她出身不耀眼,那又如何,但有慕容将军一日做她的师兄,她就是这大齐最傲气的女子,就算慕容晓娶回来真正的金枝玉叶,不一样要屈于她之下!?

昔日慕容府,慕容将军战无不胜攻无不克,是大齐的屏障,所以就算是大齐唯一的嫡公主,也不配做她的义姐。

而如今慕容府不在了。

看着她还站在那里没有反应,林嫔难以忍受这样的场景,她才是这东宫妃嫔之首,如今这卢氏不过是稍得宠爱,就敢众目睽睽之下视她如无物。她气得紧紧扶着宫人的臂膀,而她带进宫来的乳母急了眼,喝道左右:「你们怎么回事!这个贱婢忘了什么叫尊卑,你们就教她什么是尊卑!」

左右都是强壮宫妇,一哄而上就扯了卢氏头发强迫她跪下,卢氏被狠拽了一把,见了这些面容狰狞又如狼似虎的粗使仆妇,骇得颇为失态,也稳不住自己的清清冷冷了,四下乱避。

林嫔被心腹宫人拱卫站在一边,气得脸色微白,指着地上的卢青青好师妹,女三,厉色:「既如此,连你这鬼鬼祟祟之人也留不得了——今日长公主殿下为证,罪妾卢氏,失仪失态,目无尊卑,里通外人,本宫治下容不下你如此妄为之人!」

她缓了缓,喘了口气:「着人禀明太子殿下,将之杖毙!」

卢氏被三五粗大宫妇拿住了,摁在林嫔脚边,林嫔寒声:「见长公主,宫规何为?」

打头的乳母朗声:「美人品级之上者,行执宫礼;美人品级下者,行跪拜礼。」

乳母毫不手软地扯了卢青青发髻,她体格矮胖,虽看上去慈眉善目,下手却狠辣,直扯了卢青青面向我这边,狠狠把她的头摁在地上:「跪!」

卢青青脸都快被她摁地里了,我不忍目睹,饶是我厌恶极了她,但是这场景我都觉得很惨,封建帝制害人啊。辛无双还记得卢青青这个雇他来绑架我的老主顾,袖子一扬遮住了我的目,扬声:「如此失态,岂能拿来污殿下的目?」

林嫔气顺了些,又婉约一礼:「嫔妾管教无方,竟叫殿下看了这出戏了。」

「卢氏性子傲些也不是一日两日,」我被辛无双挡着脸,啥戏也没看见,急得我啊,连忙摆手,「说到底是本宫忘了托人告知你等,倒是本宫突兀。」

卢青青的脸还被林家乳母摁地上,林嫔气得反笑了起来,莞尔一笑:「殿下何故之有?」

她扬声:「卢氏,长公主殿下大量,不与你计较,你当谢罪才是。」

林家乳母又是抓了她发髻把她头提起来往地上狠磕了几下,磕完又把她头摁了回去,恭恭敬敬:「殿下气度不凡。」

我怀疑卢青青是给磕昏了,一声不吭被人摁在那里,也不动。说实话,原著里面她也是走了狗屎运,遇到女主这种憨憨直女,不跟她斗罢了;现在她给牙膏崽和男二联手搞进宫来,到了真正的宫斗之处,碰到了林氏这种世家大族打小培养起来的宫斗预备役,可就真他妈的小巫见大巫了。

我都不忍心看了,虽然本来辛无双挡着我也看不了,而那边的女三又疯狗似的叫嚣起来,连当初骂我的话都没改过。

当初慕容府,她带人闯入我院子,叫嚣让我这个洛氏跪下给她的师姐磕头道歉;而如今她与她的师姐都跪在我面前被人摁着磕头,这反差不是一点点大。

「贱妇!」她怕是豁出去了,被宫人挡着捏着嘴也骂出一句含含糊糊的话来,「洛氏——你这贱妇!」

辛无双眼神沉了下去。南秋大怒,冲上去:「你们要是管不住她的舌头,就直接割掉!」

「你还当如今是当初的慕容府吗!」南秋冷笑出来:「我家殿下可是大齐的嫡长公主!」

「你们不过是开阳的破落户!祖上冒青烟才有福气进宫!原是看在先驸马面上才不与你们计较!」

她啐了一口:「真当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林嫔才倒霉,南秋如此言语了,便是她治下无方,她又要跟我请罪:「是嫔妾无能,叫殿下今日蒙辱。」

她看上去已经忍到头了,再好的涵养也搞不住了:「将这疯妇拖下去!连同卢氏——禀明太子,再发落!」

看看人家林嫔,看看人家科班出身的宫斗种子选手,又有家世加持,又有位份压制,直把半路出家的女配搞得如此狼狈。

讲道理,林嫔如此开局,倘若我在局里,未必也能玩儿过她。明摆着一开始她对卢氏就不满,平时暗中切磋也就算了,如今我的一时兴起跑来东宫,她直抓了这个由头,给卢青青安排上路了。

此女甚是心狠。

我虽是太子长姐,但是太子不日就要为王,目前来说我该和太子是对立方才是;但是我一时兴起跑来东宫,她不仅没有按政敌对我,反而借我的名头处置了卢青青。

只不过今天之后朝野如何议论我又要另说,反正我一个借长姐之威欺凌东宫妃嫔是跑不掉了

算了,说得像老子平时就没被人骂一样。

这都不算事儿!

卢青青和她的憨憨女三当即拖暴室去了,我无所事事了,还没跟故人谈谈理想,故人就没了,我能怎么办?

我又想起来了我的目的。我也没啥意思,就是想来看看她那盆从楚国搞来的花。

辛无双天天来这边视察探子工作,对这里熟得一批,当下轻车熟路就带着我往卢青青住处走;他模样生得太好了,又妖又纯,众人都恭敬地跟在我三步后,连南秋也隔了我那么远,只有他虚扶了我的腰跟我并肩,边走边跟我窃窃私语说平时林嫔是怎么整卢青青的,落在别人眼里活生生一个风头正盛的男宠模样。

「那个林相,是难得一见的能人。」他跟我交头接耳,「静静你不知道,他可狠了,前些天卢氏的宫人故意落了林嫔的脸,他知道了,直拿这件事情开刀把卢家一个族老革了职!」

这傻孩子还不忘给我上眼药:「静静,你这都啥君臣关系,如何是能叫他们猖獗至此呢?」

兄弟,我老爹啥昏庸模样你是不知道???我弹他脑门儿:「积重难返!前人栽树后人乘凉,这前人给树都砍了,我这个后人能怎么着呢?」

辛无双想了想:「……说的也是哦」

这孩子姿容太盛,艳丽逼人,又常在暗里,未曾露面,首次露面就是好基友牙膏崽的太子东宫,我打趣他:「无双大侠行走各国,想来品鉴过不少美人,不知我这大齐后妃,在各国间,可还算中上之流?」

辛无双委委屈屈:「静静,我非浪荡子,这才是我第一次入这非亲非故后院之地!」

我:「???」你在老子公主府住了他妈的月余你跟老子说这个?

我笑着敲他一下,还想追问这个崽到底见过哪些世面,便有一语插了进来:

「那些都是寻常女子,皆不如王姐天香国色。」

牙膏崽身着了淡红的常服,月紫的暗纹白玉腰带,腰间垂了长长的绶带,带着几个内侍疾步而来,看方向似是从上书房赶到。而东宫雅致,沿途种了花枝柳流,我站在路上,看着他一路分花拂柳踏着日光而来,长身玉立,积石如玉,列松如翠。郎艳独绝。

他走过来,似是太急,连跟在身后的内侍也等不住,不过情有可原,毕竟我刚刚处置了他的宠妃——这位宠妃被处置了的储君表情无疑很难看,他打出现就一直盯着我扯辛无双胳膊的手,那小模样还有点委屈,嘴上还不说:「王姐今日何以来此?」

我挑眉,松开辛无双,迎上去围着他转了一圈。

这位储君绷不住,马上把他那倒霉宠妃忘了,带点期期艾艾:「王姐?」

「长高了。」我拍他肩膀,「王姐无事,就是来看看你。」

牙膏崽看起来是高兴的,但是似乎想到了什么脸又沉了下去:「王姐想来应当不是为此而来。」

「……」被揭穿了。其实是看热闹来的我老脸明显挂不住,赶紧把他扯着走:「你说啥呢,怎么着,姐姐我是不能来看你了?」

这个崽被我拉了手走,脸色不好看,又磨磨蹭蹭牵了我的手,嘴上还顶气:「王姐往日能想起来我已然不易,何来平白还来看我呢?」

「你给我留点面子吧你。」我掐他脸,「出息了,敢欺负姐姐了是不是?」

这位储君殿下马上就乖乖闭了嘴,委委屈屈:「你不要生气……我本意非想如此让你生气。」

这位某国唯一的储君殿下如此盯着自己的靴子尖,嘟囔:「我就是担心你跟别人走了……」

我又捏他脸一下:「我走哪里去?姐姐还指望你哪日飞黄腾达了罩我呢!」

「别的先不说,面首能给我安排几个吗?」我扯了他说悄悄话,「原先林相就说要送你阿姐我面首,后来却没送,还想拿自己抵。」

我一锤定音:「由此见,这人就是个小气的,出尔反尔!」

这个崽脸又迅速阴下来了,一甩我手,都不跟我说悄悄话,跟我飙戏去了:「王姐何以至此!」

「王姐无意如此呀。」

我笑眯眯跟他对戏,马上拉着男宠辛无双同学跟这位太子剑拔弩张起来了,氛围马上从拉家常变成了彼此对峙,「怎么啦天依,如今你已经一丁半点都不记王姐的好了么?」

我看着眼前的少年郎,未来的下一代男主,位面之子,想起他惨兮兮的样子,未免有点唏嘘,当下戏也不走心了:「天依啊……」

「孤已非当初!」

我的话头被人斩钉截铁地截断。在场人泾渭分明成了两波,一波紧密地把我拱卫在间,一波却站在眼前这位风姿飒然的储君殿下身后,我们如此对立而站,这么多人,大家面上表情各不相同,在这局里每个人都心怀鬼胎——

而眼前的少年储君如此看着我的眼,说着是真是假的话:「……王姐,孤不是稚子了。」

对哦。儿大不由娘(?)。我还是有点惆怅的,惆怅的我只能说出来跟山阴公主一样的话来欺负他:「可是天依,本宫与你明明是姐弟,为什么你能坐拥如此多如花美眷,本宫却只能给慕容死鬼守活寡呢?」

全场静寂。

林嫔像是见了鬼一样看着我,我的出格言论把那小可怜儿脸都唬白了。牙膏崽脑门冒青筋:「……还望王姐慎言慎思慎行。」

而辛无双才有机会上线,当即就衣袖一摔,风流地靠上来,活像个春风得志恃宠而骄的面首:「殿下如此言语么,是心里早倦腻了臣么!」

我为自己辩解,马上又拿出山阴公主的那套:「本宫与天依同是王嗣,理当同等而视才好!事到如今只能怨林相是个言而无信的,若他讲些理,就当践诺才是!」

「殿下既然跟林相如此志向相投!」我故意逼牙膏崽,「不如替他践诺好了!」

一边的林嫔看样子估计要昏过去了,宫人一片死寂,我在心里给他们补上心声:夭寿了,平嘉王女当众威凌储君,拉踩林相,逼储君送面首惹!

隔三差五欺负一下牙膏崽,叫林相好拿了名头去造势搞事情,基本上是我的日常任务了。

唉我混的太惨了,我就是个工具人王姐。工具人王姐我痛定思痛,对他步步紧逼起来:「怎么了?天依为何不说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