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古代言情>傻子和跛子>第八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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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淮安扭过头看他,眼底古井无波,“其实不用管我,放任我去死最好。”

  “你这说的什么话!”孟钰忍不住责他,口吻是听得出的担忧,“我将你救回来可不是叫你如此消极度日的。”

  林淮安不以为然,淡淡移开了目光,“那当日就不该救下我,让我死了不是更好。”

  “你—”孟钰一口气顶在胸腔中,上不去也下不来,可他心疼眼前人,便说不出什么重话,“既然是我救下了你这条命,那就由不得你随便决定。”

  他靠过去,将林淮安膝上的毯子理了理,声沉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现在,我要你好好活下去。”

  哗哗雨声在车中穿梭,昏暗的光线下,林淮安看不清孟钰的脸,却可以感受到他炙热又认真的双眸。

  这股子劲头,像极了一个人。

  他阖下眼睫,没再反驳,轻轻“嗯”了声,偏凉的雨丝刮过脸颊,似品质上佳的绸缎拂过。

  这时,车夫的声音穿过雨幕闯了进来,“两位郎君,咱们就快过城门了,可能会有些颠簸,请坐稳了。”

  孟钰隔着车板应下一声,偏首对林淮安嘱咐道:“等出了城你便不再是林淮安了,可要清楚记得。”

  林淮安揉了下酸痛的小腿,下了雨,那处总会难受。孟钰注意到,半蹲下身替他按揉,“来跟我再说一遍,你的新身份是什么?”

  林淮安对上他明亮的眸光,微叹了口气,放任他这样的动作不管,视线越过朦朦雨雾,“陈漾舟,滁州人士,出身贫寒,父母在不久前去世,如今世上并无亲人。”

  这是孟钰为他找的新身份,当日他遭受多重打击,心死之下投了河。

  他会凫水,可人已没了求生的意志,便任由湖水将自己吞没,不曾想将亡之际却被孟钰救了上来。

  孟钰没追问林他为何这样,只问了他是不是不想再待在临安了,林淮安湿漉漉地靠在他怀中,小幅度地点了点头。

  孟钰环抱着他,对他承诺,“我一定帮你。”

  接下来就是林淮安的尸体被发现,实际却是孟钰在义庄找到的无人认领的尸首,冒充是林淮安的,没有人细细察看,果然瞒天过海。

  林淮安就此溺毙于冰冷的湖水中,取而代之活下来的便是陈漾舟。

  孟钰欣慰地点头,转而又问,“那陈漾舟是谁?”

  林淮安停了一瞬,像是在接受自己正在变成另外一个人,“是我。”

  话音落,马车突然小幅度的震颤一下,应是在通过城门,可下一刻忽地急停了下来。

  车外传来厉呵声,“车里坐着的人是谁!”

  车夫好声好气地回复,“回官爷,是两位小郎君要往沐京去。”

  孟钰蹲在林淮安身前,对他投去安抚的目光,示意他不要怕。他慢慢起身,坐回到林淮安身边。

  “这么晚了要去沐京?”城门处把守的官兵语气有些莫名,似是存疑,“把你们的身份名碟都拿过来!”

  车夫不敢顶撞,恭恭敬敬地应下,“好好,官爷稍等。”

  与此同时,离城楼不远的一处酒楼中,歌女咿呀咿呀的曲调响彻楼宇。

  一人斜靠在软塌上把玩着手中杯盏,时不时抿下一口,再懒散挑起眼皮看一眼外间作舞的女子,满眼都是意兴阑珊。

  有人推门进入,走到内室冲着榻上的人躬身一拜,“二郎君。”

  饮酒的宋云衔挥了挥手,不耐道:“闪开些,挡到我看舞了。”

  “哦,好好,我这就让开。”来人一身银甲护体,头发梳得极规整,满头长发牢牢箍在发冠中。

  被遮住的舞女露出,宋云衔这才看向来人问道:“办的如何?”

  那人摇了摇头,银甲跟随哗啦哗啦作响,“近几日都没有看到可疑之人,城门处也按您的吩咐增加了看守的人数。”

  宋云衔眼皮一动,流转的眸光充满危险,他轻摆了摆手指,外室里的舞女连同其余人便都退了下去。

  “三天了,连个人都没找到吗?”

  “这……”佩甲的人脑门处冒了冷汗,这人他得罪不起,毕竟是跟沐京那边的大人物都有密切联系的。

  他斟酌着字句开口,“确实有些难找,您只说他是个男子,腿瘸了,可…可这样的人实在太多。”

  “那就都抓过来让我看看。”宋云衔无所谓地说道。

  “这…恐怕不行。”他颇有些为难。

  “哦?那你是什么意思,让你找个人也找不到,是吗?”宋云衔眯起双眼,从榻上坐了起来,连手中始终摆弄不停的酒盏都停了下来。

  男子忙摆摆手,“不是,不是这个意思。”他犹豫开口,“但我…听说您要找的那个人不是已经…”

  男子飞快抬眼,扫过宋云衔,才继续往下说,“已经死了。”

  “已经死了?”宋云衔重复他的话,却把佩甲男子吓得一字一抖,“我—”

  “你说他死了就死了?我要是觉得他就没死呢,难不成你还要觉得我疯了,说的是疯话?”宋云衔吊高了嗓音,暗藏讽意,眼底阴翳。

  “我并非此意,二郎君莫恼。”

  宋云衔盯他半响,眼底似有波涛汹涌,可不过转动酒盏几下,忽然腰板一塌,又靠回到了软塌上,“得了,那你还不下去继续找?”

  目光懒懒往他那处瞧,但那人却是不动,唇瓣几张,似乎有话想说。

  宋云衔问,“怎么?”

  那人掐了掐指尖,“……二郎君,可有那人的画像,这样我们也好找一些。”

  “画像……”宋云衔阖眼,单指点动杯壁,仰头一口饮下,接着睁开双眸起身下了榻。

  他赤着双脚踩在软毯上,步步靠近,男子见状吓得连连后退,那人却在走到近前时,错身越过了他的身侧。

  男子舒出口气,回身见宋云衔大步流星走到书桌前,提笔蘸墨,迅速落笔。

  宽大的袖袍垂下沾染了墨汁,他完全无视,半敞着的胸膛在烛光下泛起霞色。

  不说话时,那副风流的模样似极了个红尘场里阅遍的世家郎君,半点疯魔怖人的样子都没有。

  在他还兀自乱想间,宋云衔已随手掷下笔,袖袍一撩,一张宣纸飘飘落了地。

  男子瞧瞧离得不远的那张纸,又瞧瞧正绕过方桌往这里走的宋云衔,满脸茫然。

  宋云衔走近,脚尖踩住宣纸,轻点两下,“喏,你要的画像。”

  话落,越过男子身侧往后走去,男子回神矮身去捡那画像,拎起来一看,当即脸红了半边,急忙回道:“谢…谢二郎君,我这就去办。”

  他折叠起画像,飞快塞入袖中,画像上的一勾一描却在脑中挥之不去,全身腾地一下燥热起来,脸色也愈发烧红。

  宋云衔将他的反应收入眼中,未发一言,自斟过一杯酒,送入口中。

  待人走后,他放杯于指间把玩,勾动长眸时,自言道:“林淮安,这辈子你也别想逃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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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我50,加快淮安的逃跑进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