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古代言情>傻子和跛子>第九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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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不起……”

  泪水混着雨水落地,林淮安握紧掌心中的石头,好似感受不到疼痛,又好像抵不过胸膛里剜心似的痛。

  孟钰这样好的人,可却为了自己葬身在断崖之下,林淮安自责难抑,俯首在崖边,泣不成声。

  忽然纷杂雨声中传来阵窸窸窣窣的声响,林淮安还兀自陷在悲恸的情绪中难以自拔,雨水又瓢泼不止,便将这点子动静给遮盖了去。

  他也就没在第一时间发现,旁边崖壁上一只手扒了上来,雨滴落在上面,就跟青竹凝着雨露一般。

  在雨中淋了许久,林淮安整个人都湿透了,跟开在泥泞中的花朵般,狼狈得不像话,这时耳边微痒,好似有什么东西在耳廓处徘徊。

  他迟疑着,刚要抬首去看,便听一声轻笑,“头一次见你哭得这般伤心,历这一遭也算是值了。”

  林淮安微震,不敢相信一般怔了片刻,才缓缓抬头。

  雨水顺着长睫坠落,在漆黑的夜色中,那张熟悉的面孔眼角含笑,好像一切从未发生过。

  孟钰瞧见他眼角的红痕,难免心疼,与他相处过这些年,他从来都是天之骄子,众星捧月的模样,这还真就头一次见他哭成这样,于是心间一抽一抽的痛着,酸涩淡淡流淌。

  “怎么这么看我—”

  话未说完,孟钰便被他猛地拥住,颤抖的身子将他都带着一起打颤,孟钰感受到了他的无措与害怕,真真切切。

  “你还活着。”林淮安不敢确定地说着,语气带有小心翼翼的试探。

  “放心,不是鬼。”孟钰捞起林淮安的手掌按在自己的胸膛处,鼓动的心跳声砸在他的掌心中,鲜活极了,“感受到了吗?我的心跳。”

  “我还活着,说好了会去接你,我肯定不会失信的。”

  有力的心跳声在掌下跳动,林淮安长久的感受着,久到大雨渐歇,淅淅沥沥的雨滴穿过树叶,他才终于确定眼前人是活的,真的没有死。

  二人相携着往外走,准备找个地方先把湿衣烤干,一路走着,林淮安也从孟钰口中了解到了他们分开后都发生了些什么。

  追兵追得实在太紧,如何也甩不掉,孟钰苦于没有法子,忽然想到离此处不远的一处断崖。

  从前他追拿逃犯的时候来过,知道那崖壁下有个小小的平台,可以站人,但从上面往下看却是看不见的,恰是个能够迷惑人的好地方。

  借着暴雨,视线受阻,孟钰先将车夫放下,给了他一笔钱,而后自己驾驶着马车便往那处断崖奔去。

  到了地方,他算好时间,等追兵追来后看到的就是马车掉下悬崖,再没有生还的可能。

  实际上,孟钰早在掉下去的前一秒就率先跳到了那个凸出的平台上,瞒天过海。

  “就是这个距离没算好,所以才会受了一点点小伤。”孟钰语气很是无所谓,两指指尖掐出细微的距离示意给林淮安看。

  林淮安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手下动作一重,孟钰立刻滋哇乱叫起来,“痛痛痛!温柔些嘛。”

  “不是说小伤吗?那还疼什么?”虽这么说,林淮安还是放柔了些力道,将草药仔仔细细地涂抹在他臂上那道子长长的裂口上。

  他自幼长在村里,少时身上破了口子,家里没钱买伤药,就用山里能止血的药草捣碎后涂敷在伤口处。

  林淮安记得清楚,所以在发现孟钰受了伤后便立马找到了那些能止血的药草。

  “嗯…小伤也是伤嘛,人非草木,怎能不痛?”孟钰呲着牙花,忍过钻心的疼。

  他也生在村里,自然认得这药草,止血效果自不用说,可就是过程极端痛苦,跟拿根针将伤口生生缝了起来一般。

  二人如今躲在一个山洞中,外面已不再落雨,遮蔽天空的乌云都散了去,依稀得见皎洁的月辉。

  上好药的孟钰找了几根还算干燥的木头,用身上带着的火折子点起了火,火苗蹿动着驱散了雨后的寒意。

  可湿衣还黏在身上,孟钰感觉很是不适,便提议道:“将湿衣脱下来放在火上烤烤吧,不然这样容易染上风寒。”

  林淮安没有拒绝,抬手就开始脱自己湿漉漉的外衣,孟钰也在脱,可视线不知怎的突然转了过去,瞧见旁边端坐在火堆前的人。

  跃动的火苗噼啪作响,照得他肤白如凝玉,他垂头将湿了的墨发捋到一侧,流出的水珠绕着白皙的脖颈滑下,随着湿透的单薄外衣被渐渐剥离,留下更加贴身的里衣,寸寸勾勒出肌肤的形状。

  从前他从未如此仔细地打量过林淮安,他知道他生了副好长相,跟他们那些村里的人都不同。

  可直到今日才发觉他皮肤也白,手腕脚腕乃至脖颈都生得细瘦,跟寻常男子完全不同,好似轻轻一掐就能在那颈窝里留下个红印。

  孟钰两眼都看直了,喉头滚动,将燥热咽了下去,林淮安没有注意到他的异常,脱下湿透的外衣后用木棍支起来靠近火堆烘烤。

  “孟钰。”他拾掇着湿衣轻唤,孟钰如梦方醒,愣了下应道:“啊…怎,怎么了?”

  “你的衣服还没脱好吗?”林淮安扭过头看他,见他的外衣脱了一半挂在双臂间,沾水的衣衫在他呼气时描出腹间的沟壑。

  林淮安没太大反应,“衣服脱下来给我吧,我帮你烤烤。”

  “哦…好。”他收起刚才那点子躁动不安的心思,三下五除二地将上身的衣衫全褪了下来,摸到裤腰时被林淮安及时制止了,“给我吧。”

  “嗯。”孟钰不好意思地缩回手,暗道自己真是昏了头。

  他敞着精壮的上半身走近地上的人,瞧见他朝自己伸来的手,那手的颜色也跟他全身的肤色一致,白得发亮,不过摊开的掌心却有几道红痕。

  “你受伤了!”那点子旖旎心思顿时烟消云散,孟钰急忙蹲下身,拉过他的手细瞧,“伤口还挺深的,到底是怎么伤到的?”

  林淮安瞧一眼掌心被划出的伤口,没什么所谓道:“应是刚刚在崖边的时候不小心划的,小伤,不妨事的。”

  孟钰着急道:“怎么不妨事?万一伤口感染了,起了高热,人就很有可能—”

  他顿住,对上林淮安平淡的眸光,仿佛一瞬间被从哪个地方给强行剥离了出来,语气也平缓不少,“从前打仗的时候我瞧见许多人都是这样,说着小伤小伤,最后……”

  他却不说了,拿过一旁还剩下些的草泥,轻轻涂在他掌心的伤口处,“你啊,这幅样子总是让人不能安心,我真的要时时刻刻盯着你才行。”

  “你这是把我当孩子看了?”药草带来的痛令林淮安不由双眉紧蹙,孟钰瞧他这样,空出只手点在他眉心,“孩子可没你这么能忍,疼的话就像我刚才那样子喊出来,别忍着。”

  “没关系。”林淮安扯开他的手,偏过头暗自忍着,“我疼惯了。”

  上好药以后,孟钰也不肯让林淮安再动手了,自己将湿衣架起来放在了火堆旁。

  如今两个人一个半裸着,一个还穿着湿淋淋的里衣,夜风一吹冷极了。

  孟钰小幅度挪着身体往林淮安那边凑,边挪边偷偷往他那边看。

  老天作证,他可没有什么坏心思,只是怕林淮安冻着,过去给他取暖而已。

  “孟钰。”

  林淮安突然出声,孟钰就跟见了猫的老鼠一样毛炸了起来,“啊?”

  他僵在当场,林淮安转头看去,孟钰此时的姿势有些尴尬,单手撑地,身子偏靠过来,离人极近。

  林淮安对上他僵了的目光,道:“我的事,你还想听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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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钰不能死的,后续剧情他得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