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古代言情>傻子和跛子>第一百三十章 完结篇

  

  天气沉闷,阴云遍布,透不出半丝暖阳。轻轻呵出口气,转瞬便都成了白茫茫,缭绕着的雾气。

  看来快要入冬了。

  顾羡之望天发呆,周围队队披甲兵士走过,重重的齐呵训练声远播而来,气势滔天,让人心内为之一振。

  顾羡之倏然回神,提步刚要走,身后忽而有喊声传来,远远的,隔着段距离般。

  “欸!羡之,军营外有人找你呢!”

  顾羡之回身去看,来人小跑着走近,微微喘息,看起来很是着急。顾羡之不解,这会正是练兵的时候,寻常日子轻易不会有人来此寻他,故而奇怪,疑惑问道:“谁啊?”

  来人眉头皱皱,茫然摇摇头,“不知道啊,我也不认识,是个男的,长相挺好看的,手里还提着什么东西,看起来是要给你。”

  他描述得模模糊糊,但听在顾羡之的耳朵里就完全不同了,跟精妙的画师在眼前做出了栩栩如生的画卷一般,一张男子俊美逼人的脸顿时浮现在脑海中。

  顾羡之双眼瞬间亮起,就像个忽然间被送了礼物的小孩一样。来人丝毫没察觉到,自顾自补充道:“我看他把那东西抱在怀里,宝贵着呢,看起来像是个……欸!我还没说完呢!”

  眼前人竟是连话都没听全,就朝军营门口跑去,迅速远去缩小的背影将他的心切表露无遗。

  一路跑过去,顾羡之唇角不自觉翘起,就跟踩在了柔软的花瓣上,摇摇晃晃,落不到实地。整个人都飘飘然的,脸上更是一副幸福到令人感到诧异的表情。

  至少路过他身侧的人都是这么觉得的。

  “顾羡之这是怎么了?笑得跟朵花似的,难不成天上掉钱了?”

  与其同行的士兵语气暧昧地打趣道:“跟这可没半毛钱关系,估计是家里头那位来看望他了吧。”

  “啊?他娶妻了?我怎么不知道。”

  同伴眼一眯,意味深长道:“谁说一定是女子了。”

  一刻不歇地快走到军营门口,顾羡之遥遥一望就瞅见了门口立着的身影,身条纤颀,背对着人。一头墨发顺顺然披散于后背上,经风吹过,便如春天里的柳枝般摇摇晃晃。

  顾羡之欣喜难耐,心脏都被欢欣给充满了,还不及走到人跟前,那满心的雀跃便挤着话从喉咙处全冒了出来,“你来了!”

  军营前那人听到声响,跟着背脊一紧,慢慢转过身来。

  顾羡之两步并作一步,赶着走到他面前,却在他转过头来的瞬间,大大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大人。”

  疏离又稍显陌生的声音,顾羡之一刹定在原地,唇角的笑缓缓落下,最终消失殆尽,“是应淮啊……”

  语气明显低落不少,像是不肯相信这一事实,他探着脑袋往周围瞧,希冀着有谁会再突然冒出来。

  “大人午好。”应淮强忍住想要偷笑的嘴角,一派正经地行过礼后,贴心解释道:“林大人今日受邀到了福泉酒楼吃宴,正好离大人的军营不远,又到了午时,便让我来给大人送些吃食。”

  本来没见到心心念念的人,顾羡之沮丧至极,这会听到应淮这话,当即散去了阴霾,晴光满面,“既然是办公事,还想着我做什么,劳心劳力的。”

  嘴里虽抱怨,但明眼人都能听得出里头暗藏着的甜蜜。

  顾羡之接过他手中精致的木食盒,一入手就能感受到里面氤氲出来的热气。

  应淮嘴上说那酒楼离得近,实际顾羡之心里头跟明镜似的清楚。他跟营里的人一道去过几次,哪里近啊,分明隔着好几条街呢!

  可这饭菜到了手里还这般热乎,足可见是废了番心思的。

  一股暖流从心尖滑过,顾羡之紧紧手中木食盒,忍不住问道:“他中午吃得如何?对了,身上的伤还没好全乎,可得盯着他,别让他喝酒。”

  “大人放心,我今儿看着呢,林大人一滴酒都没沾,连菜都是挑着清淡的吃的。”

  “那便好。”有应淮这么一番话,顾羡之吞心入肚,也没再有刚才忧虑。

  可转念又想到那时林淮安在怀中无声无息的样子,顿时一阵说不清道不明的焦虑涌上心头,还是想见见人,不见一面总是难以安心。

  “他还在酒楼?”

  应淮敛眸摇摇头,“已经不在了。”

  不在了?

  顾羡之看看天色,虽有阴云遮挡,分不清楚时辰如何,但顾羡之还是能隐约看出此刻不过刚过午时。

  按理说有人相邀吃宴,怎么说都得吃到两个时辰以上,眼下才一个时辰都不到,他竟是就已经走了吗?

  顾羡之暂且抛开心有疑虑,又追问道:“那他现在在何处?我去寻他。”

  应淮没做声,手指慢慢抬起,指尖方向直指顾羡之手中那精致的木食盒,顾羡之心中莫名,“为何不说话?淮安现在在何处?”

  “不就在大人手中吗?”平淡却悚人的声音。

  “什—”

  双臂一重,压过来什么东西,伴着浓浓的血腥味。顾羡之瞳孔缩紧,怔怔低下头,看见了那紧闭着的面容,脸色惨白如纸,与死人无异。

  “这…这…淮安……”话都连不到一块去了,舌头打了结,扭曲成一团。

  顾羡之呆愣愣的,活像是魂魄被瞬间抽出体内,只剩下个空空的躯壳,喃喃张口,似想要尖叫。可喉咙就跟被惊骇给堵住了般,发不出半点声音。

  半响,才艰难道:“不…这不是真的……”嗓音粗涩难听,如同被人捅坏了喉咙。

  心绞紧了,痛得要死,顾羡之惶惶然,将怀中人愈抱愈紧,生怕微微松手,他就消失了。

  “淮安,不要,不要抛下我,我错了,我错了……”

  低语重复不知多少遍,忽而一道清泠润朗,好似梵音般的话音入耳,“三郎…三郎……”

  那声音犹如指引灵魂的孤灯,一点一点引着顾羡之抽离出来,耳畔声音变得越发清楚。

  直至完全能听到时,顾羡之猛然睁开了双眼。

  “醒了?”

  眼前探过来的面容熟悉又平和,跟刚才见到的一点都不一样,多了令顾羡之无比渴求的生气,秀气的眉宇间还萦绕着少见,又更生动的担忧。

  “怎么不说话?被梦魇着了?”轻轻的,像是怕把人给吓到,用上十足十的温柔。

  顾羡之鼻子一酸,猛地将他环住,双臂收紧,两人的胸膛无限贴近。直到毫无阻隔的紧贴在一起,感受到那处的温热和鼓鼓跃动着的心跳,他才开口,“这…是真的吗?”发着颤,隐现出无限恐惧。

  林淮安被他突然拥住,诧然不已,箍在背后的双臂又勒得人快喘息不了。本想着要推开他,可一听这话,瞬间心口泛开苦涩,便伏在他怀中不动了。

  “是真的,都是真的,我就在这里呢。”抬起手,温柔怜惜地拍拍那人还在发颤的肩膀,忍着鼻酸安慰道:“三郎,你看看我,不是在做梦,我就在你身边呢。”

  顾羡之却不肯抬头看,侧过脑袋贴在他的胸膛上,那是最贴近心脏的地方,一下一下击打在耳廓上,“完完整整?”

  “完完整整。”

  “安好无恙?”

  林淮安喉头滞涩,死压住眼泪,轻哽道:“安好…无恙。”

  问完这些,顾羡之又仔细听着那沉稳的心跳声,终于安心,松了双臂把人不错眼地看在眼睛里,“我好怕……”他也窒了话音,眼眶红红的,泪水成线滑落,“我好怕,再睁眼你就消失了。若这是梦,我宁愿永远都不再醒来了。”

  “说的傻话。”林淮安心怜到了极点,垂头吻在他的眼下,“只是做了噩梦,我已经把你叫醒了,梦里梦到什么都算不得真。”

  顾羡之却还是忍不住,眼泪一个劲儿地流下,仿佛变成了这世上最脆弱无助的人。

  梦里那一幕的冲击实在太大,他永生永世都不想再体会那时的事情。爱人就在自己的怀中,却没了呼吸,这叫人如何接受,如何不彻骨铭心。

  “我好爱你。”低泣着,顾羡之翩动眼睫,泪水朦胧视线,他想用一切来证明他爱这个人。

  很爱很爱,哪怕这是幻梦,拥有一次便要以生命为代价,让自己去死,也可以的。

  “我真的好爱你,淮安。别离开我,别抛下我一个人,我没办法活在没有你的地方。我会死的,我真的会死的。”

  顾羡之胡乱蹭着脑袋,手臂一阵收紧一阵放松,如同没有丝毫安全感的孩童,急于要靠什么来压制心中的不安。

  “我也爱你。”泪水顷刻涌出,安抚的唇瓣最终印在了那惶惶而言的双唇上,柔柔地辗转,泛开苦涩的味道,是二人混在一起的眼泪。

  舌头搅在一起也只是刹那间的事情,情到浓时,谁先开口放谁进来都不重要了。只有最亲密无间的接触才能印证此刻彼此都活着且爱着对方的事实。

  揽着人的手臂一转,顾羡之本能地将人压在身下,靠着最原始最直白的方式,来感受对方的存在。

  日光拨过窗棂的格子,一棱一棱投下。日头到了最正中,意外的灿烂,初冬能有这样好的晴光,实在让人忍不住喟叹。

  孟钰吃罢午饭,正在宅子里溜达着消食,也没怎么注意就走到了林淮安的院子前。

  宋云衔被斩杀之后,他连同户部尚书所做的恶事都被揭发出来。包括从前的旧案,枉死的林老爹,被冤杀的周岁桉,以及被逼迫着,最后自戕的阮云稚。

  旧案重审,临安城里的贪官被罢了官,关押在牢里,择日处斩。而受宋云衔指使,与他狼狈为奸的刘福自然也没有好下场,被抄没家财,给流放到极北苦寒之地做奴去了。

  如此结果虽不能让冤死之人复生,但也总算是还了他们一个公道,抚以灵安。

  遮在头顶的阴霾终于散去,总算是能让人呼出口闷气,散一散这些年来的不易。

  骤然回神,孟钰才发觉自己已在院门口立了多时,不禁摇了摇头,暗嘲自己这可怕的习惯,“看来以后午饭不能吃得太饱,容易胡思乱想。”

  正欲转身离开,正屋传来门响,身量颇高的男子正小心推开门,蹑手蹑脚往外走。

  孟钰瞧了眼,瞬间意识到什么,转身便要走。

  出门来的顾羡之想着烧些热水来给林淮安擦擦身体,收拾一番。毕竟刚刚闹得有点过分,实在是不堪看。

  可刚走出来,就瞧见了院外的人,当即压着嗓音把人喊了住,“孟钰。”

  已经被人发现了,孟钰不得已停下脚步,转过身安静等在院外。

  顾羡之几步走近,跨过门槛走到他跟前,“来了怎么不进来?是官府那边有什么事吗?”

  孟钰不好说自己是不知不觉间就走到了这地方,便含糊着道:“也不是,就是有点零碎的小事,问问淮安的意见。”

  一听这话,顾羡之面色微赧,尴尴尬尬地道:“他还没起,不如你先跟我说,一会他起了,我替你告诉他。”

  话赶着话,说到了这份上,不想个正经理由来搪塞他是不行了。孟钰眼珠转动几下,忽而扫过顾羡之抬看过来的双眼,顿时一惊,“你这眼……”

  刚才急于脱身,他还没注意,直到顾羡之看过来这一眼,孟钰才注意到。他双眼一圈都红肿着,眼底还爬有血丝,这形状…分明是刚哭过。

  而且还不是普通的哭,看那样子应该是号啕大哭过一场。

  顾羡之顿时更慌,捂着眼,避开视线,“昨夜没睡好罢了。”

  这欲盖弥彰的样子,孟钰哪里肯信,一语就道破了顾羡之试图掩藏的事情,“是不是还因为那天的事?这么长时间了,你还没走出来。”

  顾羡之不曾想到他有这般的玲珑心思,仅仅靠着这眼睛就猜中了一切,也不好再遮遮掩掩,放下手便叹,“我始终害怕这是一场梦。”

  “梦不梦的。”想做出云淡风轻的样子,可孟钰想到那时的场景,到口的话便转了个弯,“也是,幸亏宋云衔只是嘴上说说,没真下毒。不然想要换这么一场梦,不知要费去多少心血,或许是用一生也换不来的。”

  听了这话,顾羡之一阵后怕,手心都濡湿了,“还好他没下毒,还好有师父的药,还好淮安下手不重,没有伤及心脉……”

  一切都归于“还好”二字,那天临近崩溃的顾羡之死也不肯听孟钰的话,抱着没有呼吸的人一路追到了师父的住所,哀求他救人。

  等在屋外的时候,顾羡之整个人都跟裂开纹路的陶瓷般快要碎了,指尖不知痛地挠在掌心。

  直到某一刻指腹忽然湿润,垂眼看去,掌心已是鲜红一片。

  “羡之,你别慌,爹爹会救好他的。”曲婉今尽量平稳着声音,却不敢看他的眼睛。

  应淮也不忍看着他自残,劝道:“大人心善,肯定会有好报,上天都在看着呢。”

  林淮安出事之后,应淮因为跟曲婉今关系还不错,便跟着曲婉今他们一道颠簸去了。

  两个人的话都是出自好心,可顾羡之此刻脑子里乱作一团,越听这些无用的话,越觉得心烦,狠狠朝二人发泄一通,把他们全刺走了,终于清静了。

  之后就是长时间的焦急等待,等到日落西山,寒风凛冽,扇打着脸,那扇紧闭着的门终于有了动静。

  看见师父的脸,顾羡之心里油然而生出股子害怕,从而感觉过的害怕,生怕自己会听到那最剜心的话。

  还好,还好不是那样。

  也是那刻,顾羡之才知道宋云衔说的是假话,他没有下毒,却不知为何一定要说这假话。

  大概是到了最后时刻也要恶心人,让自己害怕惶恐,就跟当时拉着自己去看白猫死状惨烈的尸首一般。宋云衔想要的无非是看自己堕入深渊时,露出的绝望又无助的神情。

  他其实也不理解为何宋云衔会这般讨厌自己,或许是分得的宠爱有所差别,或许还有更深层次的原因。但人已经死了,想要追问,也不可能了。

  后来林淮安逐渐康复,皇帝查明一切,虽顶替身份有过,不过帮助皇帝去除心腹大患有功。如此功过相抵,最后将林淮安的官职降了降,成了颍州下属小城—江宁的一个知县。

  官职不大,但很安稳,且离陈将军的军营颇近,故而顾羡之赋闲时便总与林淮安住在一处,恨不得时时刻刻都黏在他身上。

  凉风拂过,孟钰的声音微微发苦,“好好珍惜吧,别再让他受伤了。”

  顾羡之郑重点头,“不会了,再不会了。”

  坚定的话音顺着风远播,最后逐渐消散在风中。

  门扉再次响动,顾羡之轻手轻脚地把手中的铜盆搁下,往里眺了一眼,没有半点声响,静悄悄的,显然里头的人还没醒。

  顾羡之等了一会,摸摸脸,待身上的凉气散透了才蹑过去。轻轻坐在床畔,瞧见被子里的人,眼神一瞬就温柔许多。

  缓而沉的呼吸从他过分红润的唇瓣中呼出,双眼紧紧阖着。顾羡之静静瞧着,才消解下去的不安又都幽幽冒了上来,扩散至整颗心脏。

  急于确认一般,他压着气息,伏下身子对上那唇,软软的,跟刚才一样,一点也不冷。

  确认好了,该是要撤开的,可身体就像被钉住了般,抬不起来半分。眼瞧着人还没醒,顾羡之悄悄伸出舌头,小心又缱绻地舔着那唇,试图钻进去。

  “嗯……”一声轻微的呻吟溢出。

  顾羡之顿时支起身子,红着脸与他对望,“吵醒你了?”

  林淮安摇摇头,“睡得头疼。”指尖抚上额角,眉头都揪在了一处,看得顾羡之心疼,换了个方向坐到他脑袋旁边,“我给你揉揉。”把他脑袋搁在自己腿上,手指抵在额角,微用着力道揉捏。

  日光投在地上,又在床帐上洒下片光影,屋里不似外面冻人,温暖如春一般。

  此刻岁月静好,时间都被无限拉长了。

  林淮安心里柔软得像化成了滩水,在他腿上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由他不停按着,阖眼寻常道:“快入冬了,过几日我们去做几身冬衣,感觉今年冬天会很冷。”语调懒倦安逸。

  “嗯。”

  “等休沐了,我想回临安看看,这么多年没去祭拜,指不定他们要怎么埋怨我呢。”

  “嗯。”

  “三郎,还有个事,孟钰找到你哥哥了,他已经赎身了,是李凝清花钱赎回来的。现在两个人就在江宁住着,过几日我们去看看他们吧。”

  这次没有立刻得到回音,连按揉的动作都停了。林淮安正疑惑着,眼际忽然落下什么,那一块的肌肤都烫了一瞬,接着变凉滑落下去。

  睁开眼,就看顾羡之已经泪流满面了,心脏针扎似的痛,林淮安挣扎着起身,不顾身上狼狈,将人直接给抱了住。

  “别哭了,怎的这么爱哭了?”

  顾羡之嗅着他身上的气息,将脑袋埋进他怀中,又哭又哽着嗓音道:“一切都太好了,好的不真实。”

  “只这样你就觉得不真实了,那等我们成婚那一日,你要如何?把我们的宅子都淹了去吗?”

  “你打趣我。”顾羡之撒娇似地蹭蹭脑袋,把发丝都蹭茸了,总算是不再哭了,“成婚那一日,我一定笑得比谁都开心,因为我终于可以跟我从小就喜欢的人在一起了。”

  越是直白的话,越是可以直击灵魂,林淮安抚了抚他的长发,便将人轻轻推开,抬起手,伸出小拇指道:“与我拉勾,那一日绝不会哭。”

  如小孩子般吸吸鼻子,顾羡之勾住他的小拇指,同时抵住他的额头,雨后初晴般灿烂笑起来。

  “拉勾勾,林淮安这一辈子只属于我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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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趁着闭站这几天补完了这个坑,回首想想感觉有很多不足,不过人都是要慢慢进步的。希望下一本会更好,也感谢收藏我的小可爱们,感谢你们的喜欢,真的非常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