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古代言情>花魁他是病美人>第26章 造作

  看见绑回来两个衣着不菲,气质不俗的男人,一众扛着锄头木棍的山匪慢慢聚拢过来,有些兴奋。

  “二哥,这包袱里的钱怎么办?还有不少稀奇古怪的东西,这俺也不认得啊。”

  彪形大汉刘老二坐在大厅中间的椅子上,没有虎皮,只有一块毛色杂乱看不出原样的毛毯。肿泡眼殷勤的把包袱里的东西清点好邀功。

  他只扫了几眼便挥手让肿泡眼把金块处理了,走下椅子仔细端详二人。

  韩江清面上带着寻常面容的面具,神色平静;而岳明归一双熠熠生辉桃花眼,轻佻散漫笑嘻嘻的,二人虽被困在这寨子里却无半分惧怕,兼之一身气度绝非常人。

  “哎,这位好汉,钱给了,山也上了,你这是要做什么。”

  见壮汉使劲盯着二人看,手臂被捆在身后的岳明归脚下蹦了几步,挡在韩江清身前,嬉笑着好像不知道自己是肉票。

  “二位从何方来,要到哪里去,家里可还有什么亲人?”

  眼前突然蹿出来一张大脸,刘老二脑袋一仰,自己转了个圈摸着胡子拉碴的下巴瓮声瓮气发问。

  岳明归眼珠滴溜一转,骗人的谎话是张口就来,都不用打草稿。

  “我兄弟二人从东郡濮阳来,要去邺城进些货物打算试试水,家长只余一位远房表哥,在那边经营一座酒楼。”

  刘老二注视着他的眼睛似在判断话里的真假,半晌突然神色一厉。

  “走货!?走什么货物?我看你是一句实话没有,来人!打盆水来!”

  几人摁住岳明归,他不由挑了挑眉还想说什么,一眨眼的功夫就有两个手下端来两盆水。刘老二用眼神示意,于是一盆凉水便结结实实泼到了岳明归脸上。

  用来改变肤色、眉型以做浅显易容的粉末被这盆水洗的干干净净,露出了下面白净的面皮。刘老二看着他的脸面色微不可察一变,手指也条件反射摸向身侧刀柄。

  岳明归自然没有错过他紧张的小动作,眼睛微眯。眼见着第二盆水要泼向韩江清,岳明归自然不会让他受这一盆凉水,况且脸上的面具若是沾水也不能再用。他手腕一拧一抬,贴着手腕的薄刃自袖中滑出轻松割断绳索。

  与此同时,身后的韩江清也已脚尖点地悬在半空,滞空时他半拧腰胯,腿上猛一发力,狠狠踹在水盆上,动作行云流水干脆利落。

  木盆掉在地上转着圈发出一阵不绝声响,水流倾泄、水珠四溅,一息之间还未落地,情势便已逆转。

  泛着寒的锋利薄刃贴在刘老二喉咙上,岳明归手指一转又捏着一柄划开韩江清身后绳索。

  “各位莫要冲动,小可生性最是胆小,一害怕就容易手滑……”

  含着笑意故作夸张的表情和这话可是半点不搭,一众山匪面面相觑、目瞪口呆:呸,你看看你那功夫,真是厚颜无耻!

  “钱财乃身外之物,我本不想如此,只可惜诸为好人,那忽为匪啊。”

  岳明归啧啧摇头,似是十分惋惜,手上则扣住刘老二的刀柄,二指发力,猛地甩出。破风声响,刀身半数直入木板,微微摇晃发出吱吱声响,一众山匪难以置信的吞了吞口水,刘老二至今却一字未吐。

  “咦?这位好汉当真是胆量非常。”

  岳明归挟持着刘老二后退两步,本想坐到那椅子上,结果看那不知什么皮毛做的毛毯灰突突的,眼睛光是看着就已经感觉热了,只得无奈支着腿站定。

  “要杀要剐随你的便,只是我这帮兄弟无辜,看在你们性命无虞的份上,且放他们一马,让他们出寨子下山吧。”

  刘老二眼睛一闭,似是认命,也不打算反抗,为了底下的兄弟求饶。一众山匪立刻激动起来,吵吵嚷嚷喊着“二哥!”

  “嘶,那我得问问你,看见我的脸如此诧异,莫非……你认识我?”

  听见岳明归说这话,刘老二胸膛起伏的厉害,意味不明的哼了一声:

  “回回都用这样的招数,当真以为我们愚蠢吗!?

  化的黑扑扑的就想骗我们?这一身锦袍,也只有官家人物才穿得起!”

  底下一众山匪闻言义愤填膺,高举锄头木棍蠢蠢欲动要冲上来。岳明归听这话似有内情,微微松开些钳制。

  “官家?你以为我是官府中人?”

  刘老二嘲讽的呵了一声,就伸着脖颈往刀口上撞,岳明归眼疾手快抽回薄刃,在刘老二脖颈上留下一道血痕。

  他抬头想说什么,大拳头迎面而来,底下山匪也冲了上来。

  韩江清身形一动,捡起包裹里的寒扇冲进人群,寒意四起,狠狠砸在人们的腿上、手肘、后颈……很快,大厅里站着的只剩下韩、岳二人和被刀抵在太阳穴不敢动弹的刘老二,地上打着滚的山匪哀嚎不停。

  “现在能好好谈了吗?

  我们不是官府中人,当真是路过,你误会了。”

  韩江清一收折扇,走到瘸腿桌子旁坐下,手指握成拳掩在袖子下,轻咳了两下。

  岳明归见状顿时警铃大作,匆忙解释一句就松开刘老二也不怕他背后偷袭,紧张的凑到韩江清身边:

  “师兄,你怎么了?着凉了还是哪里难受?”

  韩江清放下手抬起头,默默和他对视,一双清亮眼睛眨了一下。岳明归清晰的品出来五个字:你看我有事?

  好像有一阵风刮过,岳明归挠了挠头,轻咳一声起身看了看四周,装作什么也没说。一旁的刘老二面色略缓和的凑近些,没有再动手。

  “你刚刚是什么意思,你们不是官府派来刺探寨子情况要剿灭我们的?”

  岳明归找了个干净些的椅子挑了半晌才坐下,他翘起腿,对刘老二露出一种“终于上道了”的眼神。

  “都跟你说了,我们要去邺城进货,你还不信。”

  刘老二用一脸“你糊弄谁呢”的表情满脸质疑看着他,粗声粗气的越说越愤慨:

  “进货做生意?你不知道最近城中情势吗?

  现在光是米面便翻了足足五倍价钱,盗币猖獗,那些奸商和狗官盘剥百姓,多少人流离失所,你们还要去做生意!?”

  盗币?岳明归心思转动,倒与虞相所说相符,莫非这山匪就是因此聚集而成的?他看向刘老二和地上艰难起身但性命尚都在的山匪:

  “你们原是城中百姓,因此才落草为寇?”

  在他的追问下,众人这才交代了前后因果:他们都是从邺城逃出来的,一时因为家中实在无法负担,二是有的人家妻女失踪,报官也没个消息。只得寻一处山头落草为寇,一边劫掠过往行人,一边寻找妻女下落。

  “那官府征剿,你们又是如何应对的?”

  岳明归看着一众老弱病残如褪了壳的虾兵蟹将,实在难以理解他们是怎么多次逃脱的。

  “这平阳城周围群山环绕,山坳、洞穴多的是,官兵来捉我们就带着干粮躲起来。十天半个月他们自然无功而返,就像,就像……那山沟里的耗子,老猫自然捉不到……”

  肿泡眼这会恢复过来,观察刘老二的眼色给岳明归解释,说到最后想不出来合适的词,挠了挠头憋出来个老猫和耗子。

  刘老二眼眉一立:说谁耗子呢?肿泡眼也知道自己说错话了,悻悻捂着胳膊退到角落里。

  听到这说法,岳明归暗自发笑,还挺形象。想了想,他伸手拽过那包袱,收起自己要用的,把大部分钱财都留了下来。

  “不若这样,这些钱财你们且拿去花着,这段日子莫要再行劫掠之事。

  待我赶奔邺城,查清楚来龙去脉,必让你们重回城中,恢复以前的日子。”

  一众山匪自然不信,只盯着那堆钱财。刘老二倒也有几分气性,没有立刻接受:

  “你们二人不过一介尚未从商的商人,如何查清盗币来源,还我们太平日子?”

  岳明归想说自己是京城派来的,但韩江清伸手扣住他肩膀制止了他,看着刘老二眼神冰冷如霜:

  “日有短长,月有死生,先顾好自己门前三分雪再说。”

  冷汗从背后留下,刘老二僵在原地,呆呆看着韩江清拽着岳明归转身离开,手指痉挛**着,一口气卡在喉咙里上不来。

  半晌他才抬起手,急促的倒过气来。

  门外,岳明归有些诧异,只顾着盯着自己被韩江清握在手里的手腕,脸上是可疑的笑。

  不等他说什么惊人的话,韩江清松开手就往山下走去。

  “师兄……你等等我啊,你是害羞了吗?

  啊!耳朵红了,别不理我啊,抓个手而已,别跑啊——”

  看着韩江清分外镇定的背影,岳明归如梦初醒,急忙追了上去,山间阴凉的小路上只听得岳明归话音。

  “闭嘴!”

  声音逐渐远去,蓦然响起的一句镇定又有些羞愤,伴随着“啪”一声脆响,最后一点声音消失。

  岳明归委屈极了,捂着自己头顶,泫然欲泣,看着打完就跑又走在前面的韩江清,像极了看着不负责任的人。

  半晌,他张了张嘴,终于捏着又轻又软的声音:

  “师兄,好疼啊——”

  韩江清的脚步可疑的一顿,紧接着走的更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