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古代言情>花魁他是病美人>第38章

  看着韩江清上了马车,岳明归回身唤来韩山,让他跟着韩江清,回忆起阿清刚刚的笑,岳明归总觉得不踏实。

  但愿是我多心了。

  小厮牵出骏马,他翻身上马,直奔兵部而去。

  精铁可以从晋阳王那得来,他们的粮草怎么解决,那账本里并未写明,若查不出来,如何攀得住岳明允。

  自韩江清离开这段时间,青风阁已将将修缮完毕,阿赛带着胡烈和江饶回到了阁里。他不知道韩江清回来的消息,所以开门看见带着幕篱的韩江清十分惊讶。

  手指抓着门框强撑着身体,韩江清忍不住又咳起来,粘稠的血顺着指缝流出。阿赛如梦方醒,顾不得礼数,拖着他胳膊放在自己肩膀上,将人带进屋子。

  还未走到床边,韩江清猛的弯下腰,蜷缩起身子,胸腔剧烈起伏,鲜血从嘴角流出,像要把整个魂都吐尽,冷汗沾湿了鬓角,指骨攥着衣襟失了血色。

  阿赛从来没见过韩江清这样,眼前瞬间模糊一片,他狂奔向桌案,拿出药瓶抖着手扶起韩江清,可韩江清只一口口呕着血,根本吃不下。

  “公子你醒醒,药、吃药,快把药吃了……”

  阿赛急得哭出声来,起身就要出门喊人救命,可刚打开门,一袭青衣手执铜铃,笑着合上了门。

  阿赛戒备的抄起一旁的家伙什,青灵对他挥手一笑,不一会便躺倒在地睡了过去。

  心腑似被火焰炙烤,韩江清眼前一片黑暗,不由自主的颤抖着。

  不知过了多久,他听到了铃声,不是铃铛与铃舍碰撞的声音,是里面的雌蛊在鸣叫。

  “你,舍得动它?”

  眼前黑暗渐消,身体还因为残余的疼痛战栗,韩江清手掌撑着地面想要起身却手腕无力,跌了回去。

  真是狼狈,他似嘲似讽轻笑一声,微微抬头正对上王孙南的眼睛。

  “冀州取蛊我布置了十年,你却带着岳明归一把毁了……”

  白皙纤长的手指抚上他下颌强硬的抬起,韩江清被凉的打了个寒颤。

  “我原不想动你,可你不顾生恩……”

  指腹下皮肤细腻光滑,王孙南亵玩一样不住揉着,明明生气却偏头笑了起来。

  “啊,他查到东平王的私兵了吧?

  一旦他上报,皇帝必会派他离京,你不想让他看见你,唔……反目成仇?”

  王孙南自说自话,手指随着话音晃着,说到疑惑处轻轻敲着下巴,作为难状思索。说到最后,眼睛发亮的靠近韩江清,不顾血腥偏头凑近,手指猛的下移卡住韩江清喉咙。

  “这不也是,你想要的吗……”

  浑身无力,韩江清缓缓抬起手,虚握住王孙南手臂,颈项上力气越大,无法呼吸,空气被挤压。他仰起头,也不挣扎,只扯了扯嘴角笑了起来。

  王孙南到底是不想杀了他,欣赏够他狼狈的样子,才施施然松了手。韩江清跌回地上,不住喘息着。

  “确实,原想着岳明允能聪明些,谁知道就是个草包,连个人都杀不了,还被他拿了账本!”

  王孙南慢慢踱着步子,语气渐渐急促,她又开始神经质的挠起了胳膊,在屋子里来回走着。

  “不过无所谓,晋阳王、岳明允、岳明玉……老东西人到晚年,总有一个能折腾死他。

  对了,岳明玉的‘药'没了,我却听说皇帝封了个道士作国师……”

  道士……韩江清漠然思索,正此时,房门被敲响,王孙南蓦地回神,脚步一顿。

  福宁殿

  殿门紧闭,皇帝身着中衣盘膝坐于榻上。冰凉的地砖上红色线条勾勒出繁复的阵法,中间放置一尊鼎。

  一道士仙风道骨,手持拂尘,低喏一声。四周唱诵声渐起,三炷清香袅袅升着烟,渐渐有窸窸窣窣的细小声音响起,但被唱诵声掩盖,但很快,那声音渐大,有如雷鸣。

  皇帝缓缓睁开眼,死死盯着那鼎,眼尾不自然的轻微抽搐着。

  一甩拂尘,道士二指并拢,凭空掏出张符来,暗红色的字迹随着纸张飘摇。他厉喝一声,单手一甩,纸符直挺挺带着劲风割向鼎内,竟呼地凭空起了绿色火焰。

  一旁的小道童躬身递上一碗浓稠血腥的暗红液体。道士阖眼念诵良久,待火焰已有熄灭之势才猛的睁眼,精光闪过,干枯的手指用力,夹着那碗倒扣于火焰之上,手指发出喀啦的声响。

  皇帝有些惊讶,抬眼看道士,却见对方面色从容毫无痛色,只觉难得,果真是得道高人!

  火焰渐渐熄灭,鼎中也趋于平静,皇帝看着道士松开碗,放于鼎中,不一会又取出来。

  身旁的大内总管接过尚带血迹的碗有些惊讶,只是低着头无人瞧见,他捧到皇帝面前。

  团成一团的两个黑色小虫比粟米还小上几分,只隐约能看见点凸起,在血堆里不时轻轻扭动。满殿烛火晃动,无数光影晦暗,落在这虫上。

  银针刺入皮肉,大内总管亲自试了,半晌只觉气血向下集中,惊异的握紧身侧拳头。确认并无不妥后,皇帝这才松了几分。

  依样用后不消片刻,皇帝便觉体内热意升腾,豆大的汗珠滚落,察觉到身体的异常,他低头去看。

  大内总管低垂眼睛,他自然也瞧见了,轻声道:

  “陛下,人已经在后殿准备好了。”

  满面红光的皇帝只觉体内气血奔涌,他抬起胳膊看着凸起的血管,长舒一口气,转身直奔后殿。道长弯腰恭送,便没看见大内总管垂涎渴望的眼神。

  兵部主院

  厚厚一摞文书放在桌案,岳明归看的焦头烂额,旁边的人却还在嘁哩喀喳吃坚果,岳明归忍无可忍,终于举起拳头给旁边的文书一个头锤。

  王肆幽怨的揉了揉脑袋,随手翻了页册子。

  “不用看了,无论是朔方军还是凉州军,送上来的公文都不可能有漏洞,你费功夫查兵部,不如去查查他们的钱。”

  正说着,主司敲门走进来,王肆立刻把壳子往岳明归手边一推,自己正襟危坐,笑着迎了上去。

  “这是刘大人要的文书,你且回禀了就是。”

  双手接过,王肆笑着答应,趁着主司转身,自己又抓了一大把坚果,凑近岳明归耳边时低声飞快说了一句:

  “有时间顺带找人查查互市的账目。”

  说着起身面带微笑恭敬的和主司出了门。

  互市……岳明归低头看了看手里的文书,粟米、粗粮、牛肉。在大雍的军粮分配中,粟米、粗粮占大头,牛羊肉只占少部分。

  虽然分量少,可红肉经过风干、撕碎、冲压之后,一袋风干牛肉够一个士兵吃半年。而大部分牛羊肉又来自于草原,匈奴与大雍的互市,除了马匹,牛羊也是大头。

  有什么想法在脑中闪过,岳明归翻开一本本文书,看着逐渐变化的比例心头一震,朔方军的军粮总体未变,但越来越多的粟米被替换成牛肉,实际供应的绝不止那五万朔方军。

  匆匆收好文书,岳明归抓了一把坚果冲出门去,查账这种事,还是专业的人做好。

  敲门后瞬间没了声音,韩山察觉不对,就要踹门冲进去,就听见里面一声应答。他松了口气,打开门,却见地上草草收拾的血迹。

  勉强擦净脸上血污的韩江清走到阿赛身旁,对韩山招了招手。自然不用他动手,韩山迅速把阿赛送到穿上,确定人只是昏睡过去。

  他回头看着衣服上满是血迹,看起来摇摇欲坠的韩江清,忍不住担忧的伸出手。

  “公子,刚刚有人……”

  握住韩山手臂的手指一紧,韩山便止住话音。忍着翻搅的余痛,韩江清把帕子扔进火盆。

  “他让你来做什么?”

  他是指谁,两人都清楚。

  “殿下不放心公子,属下失职,未能及时赶到。”

  韩山低下了头,是臣服愧疚的心思,韩江清抬起手,又停在空中。

  “已经没事了,你回吧。”

  韩山自然不肯,他知道些韩江清的情况,看着人一连吃了五粒药阻止不得,只能出去叫人抬了热水,让他不至于太冷。

  他没见过韩江清发作的样子,只以为今日是受了什么刺激,一直低着头收拾狼藉,守在一旁。

  阿赛醒来时已过了半个时辰,等他睁开眼惊慌下床找人时就见韩江清疲惫的躺在榻上闭目休憩,地上血迹已打扫干净。

  被这点动静惊醒的韩江清没了睡意,开口说话时才发现声音有些嘶哑,被王孙南掐过的脖颈有些红肿,阿赛和韩山急忙取了消肿的药给他涂上。

  韩江清有些困倦,又睡不着,索性拿出那白袍找了针线密密匝匝缝起了暗语,把自己的猜测和更改的计划缝了上去。

  冀州养蛊取血的窝点被拔,虽然王孙南不在意,但岳明玉不是什么柔弱女子,是噬人血肉的荆棘花。她被圈在深宫十五载放血供养皇帝,如今希望被毁,总要找个更合适的人补上。

  韩江清分心默默算着日子,只要皇帝查出来端倪,必定派岳明归去。并州一行往返至少一月,待他回京已于事无补。

  指尖一痛,一滴血珠凝成,韩江清看着指尖有些呆愣,还是阿赛吸了口气,用帕子擦了,这才回神。

  恍惚间听见阿赛问他什么,韩江清仍盯着指尖,气音说了一句:

  “不疼,一点也不疼。”

  问主子想吃什么的阿赛一愣,自己没有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