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

  除了一路纠缠和要了晏温的联系方式外,沈平没有别的出格行为。

  “说实话,你的条件是真的好,用眼睛就能看出来,上下身比例接近完美,再练练气质,肯定很上镜。你这张脸也是,骨相好,皮肤状态也不错,虽然不是业界认定的高级脸,但是典型的渣男脸,当下女性最喜爱的类型之一,很受市场欢迎,天生要吃这碗饭的。假以时日,必定炙手可热。”

  沈平还乐呵呵地列举了几个知名男星和他手下的模特为例子,不过可惜了,晏温不关注娱乐圈,这些人的名字连听都没听过。

  他只当沈平在吹牛皮,唯一关心地问了下“月收入多少”。

  “月收入得看你身价,也就是商业价值。行内一般按小时或者场次计费,和律师有点像。我们公司现在最火的模特,一个小时出场费能达到好几万,而且这只是一部分收入,平时还会接广告和代言之类的。”

  后面的话一出口,晏温基本能断定沈平在胡扯,一定是想钱想疯了,他立马推开车门下车,生怕迟了一步就被沈平洗脑了。

  “晏温。”沈平摇下车窗,探出脑袋喊住他,“你什么时候来公司试镜?我们找个时间聊一聊吧。”

  “到时电话联系。”晏温没回头,背对着沈平挥了挥手。

  反正他给的是假号码,今日之后,再也不见。

  仓鼠小温打了针又睡了一路,感觉好多了,它一睁开眼,就差点被手机屏幕的亮光刺瞎。

  眨了眨眼适应了一会儿,看清了屏幕上显示的页面,是晏温刚才编辑的求救信息。

  仓鼠小温想起了一句话:人在危急时刻的反应最能反映其本质。

  就让我来给你们的爱情烧一把火吧!

  仓鼠小温心里也燃起了旺火,一扫疲态,它扭动着身体站立,不小心拉扯到了背部,疼得又弯下了腰。

  怪不得屁股不疼,原来针扎在了脊椎骨上。

  它倒吸一口凉气,慢慢忍着疼,把两只爪子放在右键上,用力按了下去。

  发送成功。

  接着,长按关机。

  呼~

  仓鼠小温大功告成地拍了拍爪子,又做了一件好事,希望陈柏言这次不要辜负它,否则它一定,左勾拳,右勾拳,一脚踹飞他。

  家里没人,陈柏言还没回来,晏温掏出装睡的仓鼠,放在沙发抱枕上,还贴心地给它盖了一条小毛毯。

  仓鼠小温听见鞋底擦地板的声音离它越来越远,晏温好像去了厨房,它立马清醒过来,掀开毛毯,身手敏捷落到地上,四肢交替跑进陈柏言的房间。

  大概冥冥之中自有天意,一向谨慎的陈柏言居然忘了锁抽屉。

  真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的。

  陈柏言在仓鼠小温心里,俨然是心机boy形象了。

  仓鼠小温站在椅垫上,撸了撸不存在的袖子,顺着连接处一口气蹿到椅手上。

  它低头看了一眼,心脏被吓得快要骤停,两腿软得打颤,咕咚咽下口水,展开两臂平衡重力,默念着“不怕不怕”,磨磨蹭蹭走到抽屉下,费力地拉开了一条缝,钻进去把压在最底下的情书一一抽了出来,丢到地上。

  总共三封。

  “小仓鼠,你去哪里了?”晏温的声音响起,倒了一杯水的功夫,仓鼠就不见了,他在各角落找仓鼠,从墙角到天花板,一无所获。

  “跑哪儿去了呢?”晏温端着水杯咕哝着,“刚刚还病着,现在就可以跟我玩捉迷藏了,等我抓到它,我就……我就……后面再想,先找到再说。”

  他又“小仓鼠”“小仓鼠”地喊着,他不是不知道仓鼠的名字叫温温,当陈柏言告诉他时,他的脑海里甚至不禁闪过一丝念头,陈柏言是不是知道仓鼠是他送的?仓鼠的名字是不是和他有关?但陈柏言表现得很自然,倒显得他在自作多情,于是不愿再多想。

  “温温”像自己的小名,因此晏温一直管仓鼠叫“小仓鼠”。相反的,陈柏言习惯喊“温温”,导致晏温总以为他在喊自己,每次都有回应,而且陈柏言和仓鼠像是受过训练一样,会齐唰唰扭头,一言不发地盯着他,臊得他脸红。

  仓鼠的“吱吱”声从陈柏言的房间里传出来。

  晏温认为房间是很私密的空间,所以在门口止步,招呼仓鼠过来。

  仓鼠小温想了想,叠好三封信,扛到背上,朝晏温飞奔而去。

  “这是给我的?”晏温蹲下问。

  仓鼠小温点了点头,仰望着晏温,努力流露出诚恳的眼神。

  “不太好吧,这是陈柏言的东西,不要乱动。乖,放回去。”晏温拍了拍仓鼠的脑袋。

  仓鼠小温坚决摇头,见晏温不为所动,索性自己动爪子,幸好封口没用胶水封住,它三下五除二就把信封拆了。

  晏温急匆匆别开眼,然而就在这短暂一秒,他瞟到了自己的名字。

  这些信是用来干什么的?

  为什么会有他的名字?

  在强烈好奇心的驱使下,他捡起了地上的纸。

  ——晏温,你好,我是(空格)。

  三封信的开头一致,唯一不同的是笔峰逐渐劲利,全篇称谓只有“晏温”“你”“我”,模糊了写信人,也没有落款。

  晏温拿着信的手在微微颤抖,眼底酸涩泛红,迫不及待地一目十行又舍不得错过每一个字。

  陈柏言的字迹,陈柏言的情书,陈柏言写给晏温的情书。

  陈柏言喜欢他!

  该用什么来形容此刻的心情呢?

  通通词不达意。

  信纸被晏温抓皱了,他坐到地上,反反复复地,逐字逐句地读信,怕自己误解,期望落空。

  可将三封信放在一起对比时,时间的跨度显现出来,他又开始自责太迟钝。如果不是小仓鼠把这些信交到他手上,他是不是会永远认为,他和陈柏言仅限于朋友,而不敢产生任何超过友谊的妄想。

  实际上,他们明明是相互喜欢的。

  他一向胆大妄为,却在感情的事上畏畏缩缩,差点就错过了陈柏言。

  晏温最后轻轻闭上了眼睛,将盈眶热泪逼了回去,一股尘埃落定的轻松感油然而生,继而是喷薄而出的迫切和悸动,浓烈又汹涌。

  他想要见陈柏言。

  就这么想着,他珍而重之地把信重新装进信封,与仓鼠一同揣进口袋,朝玄关跑去,拉开门的瞬间,一团风卷了进来将他裹住。

  陈柏言喘着气,紧紧抱住晏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