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周虞渊的话, 陶青立刻嘴角微扬。
“谢谢周总。”
其实，在来这里之前，她大概就已经对番位变动做了一些心理准备, 郁熙也是聪明人。
先前, 她之所以百般卖惨、抱怨, 都不过是为了让老板看清楚她们所受的委屈, 从而获得更大的好处罢了。
想到什么, 她又问：“周总刚刚说，后续操作是什么意思？”
周虞渊神色平常, 随意道：“不撕也就罢了，撕了却还是平番……”
瞬息，陶青眨了眨眼，当即双目一亮。
是啊。
番位按照去年开机官宣的不改动也就罢了，还可以拿是詹杰红之前签的作理由；或者现在詹杰真的撕成了完全的一番，压下郁熙也可以算成功。
但现在偏偏撕了, 结果还只是平番。
这说明什么, 这说明在业内制作方眼里, 现在大红了之后的詹杰，和郁熙的咖位也是同等层次的。
要是买个热搜和八卦营销号, 好好营销宣传下这个平番, 那既可以来帮郁熙捆绑提咖, 还可以好好恶心詹杰和他的粉丝。
年轻小花不怕争议，就怕没有热度和关注, 更别说郁熙在这番位变动里还是受害者。
陶青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
周虞渊瞥她一眼, 淡淡提醒道：“营销要把握个度, 另外要等剧正式开播之后，绝对不许毁剧。”
陶青立刻神色一敛：“好的, 周总。”
她可不敢惹周虞渊不高兴。
周虞渊说：“没事的话，大家就各自去忙吧，我这边还有其他事要处理。”
等人走后。
周虞渊重新坐回办公桌后，继续去审查《靖夜司风云》的第七版最新剪辑。
之前已经看过很多遍，这次只着重关注了修改的两集。
一个小时左右便播放结束，他立刻在《靖夜司风云》工作群里发了消息，特地艾特了秦城导演。
“秦导，没问题了，马上让人联系演员，下周之内完成全部配音工作，如果有哪里不方便的，我来协调。”
秦城也一直在关注着这事，看到消息立刻回复：“好的，周总辛苦了，下周我会全程盯着配音的。”
等这事处理完之后，已经到了下班时间。
周虞渊开车回家。
往常下班到小区之后，他会先在楼下花园里散会儿步，不过今天他刚从外地回来，得先上去开窗让室内透透气，另外他还约了保洁晚上来打扫。
他开门走到阳台上的时候，一眼就看见了早上那被盛旸悉心关照着的仙人掌。
碧绿肥厚依旧，生机勃勃伸展着腰肢。
他轻轻勾了勾唇，从口袋里摸出手机，对着拍了张照片，发朋友圈。
“茁壮依旧。”
盛旸正在家里客厅，咬着筷子练台词。
之前拍摄《时空缝隙里的恋人》时，里面有一位老师是国家剧院的，他向其请教过台词的问题。
他的声音条件在年轻演员里已经算是很不错，没有任何口音，而且天生调子较低，对于原声台词来说已经是极为优势。
不过，没有对比就没有差距。
在现场看完那位老师说台词时，才知道什么是厉害。
真是的中气十足，长篇大段结束，语调和呼吸也不会有丝毫变化，中途连换气都不用。
盛旸之前拍摄靖夜司风云，包括这部现代剧时，其实目前的台词状态都没问题，旁边人也没跟他提起过这个问题。
不过，想到之后的《青云诀》是大男主戏，他一个人的戏份就占了一大半篇幅，中间经常有大段演讲类型台词，还有几个高潮点，更是要连续不断地发声。
到时，说到一半，中气不足，那就叫人尴尬了。
而且，这部剧投资较高，周虞渊还请了几个老戏骨压阵，都跟他有对手戏，万一在台词表演上被人狠狠压住，那才叫丢脸。
他绝对绝对不要在剧播之后，被人做成什么演技吊打碾压的截图和视频。
经过几次请教之后，那位老师教他每天早上像唱戏一般开嗓，然后用腹腔丹田呼吸发力；之后就是咬着筷子朗读绕口令，做到咬字发音清晰，这样逐渐习惯用腹部呼吸震动发声。
从在剧组开始到现在，只要场地方便的时候，他基本都在坚持练习。
这种事，就是练了自己知道。
从刚开始的不习惯，到现在绕口令读完了一整本后。
他已经能基本做到完全利用胸腔和腹部发力，坚持呼吸同频的时间也越来越长了。
等天色渐暗，今天的练习也差不多到此结束。
他将筷子送回厨房，顺便漱口洗手。
回客厅时，路过阳台，一抬眼便看见对面楼上的灯光。
他微微眨了眨眼，走到阳台上仔细一看，确认没有数错，是周虞渊家的灯光。
冬天，天黑得晚。
楼下的小广场没有了小朋友滑板的动静，自然也更没有坐在旁边观赏的人。
盛旸看了眼旁边的几株植物，拿着手机回了客厅坐下。
刚打开微信，便提示有新的朋友圈，他点进去看了一眼，周虞渊新拍的仙人掌。
果真长得不错呢。
他面无表情，抬手给这张图片点了赞。
居然真会有这种一个月不管不顾不浇水、甚至被冻了，还依然茁壮生长的生物。
了不起。
退回到聊天页面，他点开那个叫人心烦的熊猫头像，斟酌片刻，开始打字：“刚看到你的朋友圈，你的仙人掌果然没事，真厉害。”
过了大约三四分钟，对面回过来了信息。
Zhouyy：“[微笑]嗯，知道有人这么关心它，它想必会长得更用力。”
盛旸尖锐道：“我都没见过它，它肯定不知道。”
只是发完之后，盛旸立刻面色一冷，点了撤回。
不行，这搞得他好像多想去见见似的。
虽然确实很想。
他立刻又面无表情重新打字，开始谈公事：“周虞渊，你今天什么时候回来的？那边的事全部解决了，之后是不是就要等着《青云诀》开机了？”
周虞渊看着被撤回的文字，轻笑了笑。
冰冷傲娇的小猫。
他低下头，对着手机轻声道：“全解决了，不过在青云诀开机之前，你还要先给靖夜司配音，就在这两天。”
盛旸坐在沙发上，看着发过来的一条语音，面色瞬即一冷。
他没有直接点开，而是先急急问：“你怎么发语音，手又受伤了吗，还是之前伤的没好？”
周虞渊看着回信，愣了一瞬。
而后，不由开始想象盛旸同学此时的表情，轻轻勾了勾唇。
他放下从蒸箱里拿出来的盘子，开始打字：“十分感谢盛旸同学的关心，不过在下没那么脆弱，刚刚手上沾了水不太方便。”
盛旸立刻松一口气，又忍不住有些尴尬。
他决定先不回了。
他点开上一条周虞渊发过来的语音，“全解决了，不过在青云诀开机之前，你还要给靖夜司配音，就在这两天。”
周虞渊的声音透过电子器械之后，就是更加低沉好听，仿佛加了调音器在嗓子里。
他靠在沙发上认真听了一遍。
然后当即反应过来，要给《靖夜司风云》配音了，那意味着剪辑已经全部完成，之后可以开始送审了。
也就意味着离正式播出不远了。
他立刻忘记之前暂时不回信息的决心，积极问道：“周虞渊，你刚刚说要开始配音，靖夜司的后期全完成了？”
Zhouyy：“不错，秦导应该已经联系你的经纪人过了，下周之内完成所有配音工作，然后就直接往总局递交送审，顺利的话1月底就能下证播出。”
盛旸在沙发上坐直了身体，面色冷酷。
他的第一部 男主剧，快要播出了，要正式接受观众与市场的检验了。
真好啊。
快点来吧。
他感觉自己的心跳有点快。
这是跟面对周虞渊时不同的感觉，但不用说，全都让人十分兴奋，肾上腺素飙升。
片刻后，他眨了眨眼，继续回道：“好的，我最近刚好一直在练台词。”
周虞渊扫了一眼来信，还是笑。
就这么喜欢听人夸奖吗？
盛旸看着发过来的又一条语音，手指轻轻点开。
低沉的男音在空旷客厅响起，“不错，盛旸真棒。”
明明那么温柔平和的语气，仿佛千年不冻不乱的深潭，永远不会起伏失态，却又偏偏能性感地几乎让人腿脚一软。
盛旸恨恨想到：周虞渊就祸害人心。
不过，下一刻。
他便一脸冰冷正直、但双眸发亮地再次开始对着手机打字。
“周虞渊，你怎么又发语音，在忙什么，还没忙完？”
zhouyy：“刚在做晚餐，现在忙完了。”
做晚餐？
盛旸想象着之前参加《一起去流浪吧》时，周虞渊在节目中做饭的模样。
万家灯火下，居家做晚餐的周虞渊，肯定更帅、更迷人。
想看。
他慢吞吞打字：“晚餐做了什么？”
片刻后。
zhouyy：“jpg。”
zhouyy：“自己看。”
盛旸点开图片，一整套漂亮的陶瓷餐具，分别盛放着芋头排骨，清蒸不知道什么鱼，还有牛腩煲，还有一道素菜和汤，旁边还放着一大碗米饭。
吃得还是一如既往的多。
盛旸：“菜色丰富，而且看起来都很美味。”
综艺上就知道，周虞渊的厨艺很好。
想吃。
周虞渊擦了擦手，看着来信笑了笑。
他拿起筷子夹了一块白嫩鱼肉，放到晶莹剔透的米饭上，再次拍了张图片发过去。
zhouyy：“不仅是看起美味，吃起来更加美味。”
盛旸：“……”
这个人心坏得很。
他冷着脸，继续打字：“这个鱼是什么鱼，好像没见过。”
zhouyy：“石蚌鱼，清蒸绝佳，下回可以试试。”
zhouyy：“好，不说了，要开始吃饭了[拜拜]。”
盛旸：“……”
就这么结束聊天了。
早知道不问了。
盛旸一脸冷漠地退出了微信。
又打开浏览器，搜索了一下这个石蚌鱼是什么品种，不过还没看到有关介绍，先被价格惊了惊。
这就是堕落的资本家。
同时，感觉自己肚子也饿了。
他起身走到厨房里，从冰箱里摸出一块冷冻的牛排，以及几个虾仁放到平底锅里煎上。
想到营养搭配，又勉为其难拿出半颗西蓝花切了，扔进一旁的热水里。
几分钟后，装着牛排和虾仁、西蓝花的盘子，放在了客厅的桌上。
对比刚才的图片，这显得也太寡淡无味。
不过，明天要去参加品牌站台，就算有也不能吃太多。
他坐在椅子上用餐，偶尔抬头看见对面楼的灯光，暗戳戳想：嗯，这样就算大家一起吃了。
用餐结束后，盛旸果真收到了经纪人傅其羽的通知，让他后天准备去给《靖夜司风云》配音工作。
而这天晚上，盛旸在梦里似乎梦见了那条1000块一斤的鱼。
好像确实十分美味。
第二天，盛旸一大早便出门化妆做造型，去参加那个品牌的站台活动。
之后，又飞去影视城录音棚，花了将近三天时间完成《靖夜司风云》的全部配音工作。
秦城导演全程在旁跟组，边录边修边剪。
最后，忍不住夸赞道：“年轻就是好，一段时间天不见便又进步了许多，这台词在同龄人中绝对是数一数二的了，不少大你十来岁的艺人也不如你。”
……
12月17日，周一。
这天是《嫡女皇后》播出的第二天，项目组的人都在关心着首日的播放量情况。
上个星期正式确认定档日期后，彩虹视频便发出了一个颇长的五分钟片花宣传片。
詹杰的流量和粉丝、郁熙上升期小花的身份，以及宅斗这种自带收视观众底盘的题材，都让各平台的影视剧kol颇为热情的转发了起来。
至少让喜欢看剧的观众们了解到，有这样一部剧要播出了。
宅斗剧、宫斗剧因为要打怪升级，一般集数都较长，价格也就相对偏高，《嫡女皇后》最后剪辑出来共63集，分上下部播放。
他们天行传媒投资1.8亿，最后卖给彩虹视频的价格是3.24亿，分期付款。
因为没有了原著中詹杰粉丝因为撕番而捣乱，目前为止，这部剧虽然没激起多么大规模的好口碑，但也没有什么过分的恶评。
开播招商情况还不错。
彩虹视频购剧部的领导心情自然也好，在今天早上，已经将这部剧的前期款项1.95亿打过来了。
也就是说，到此为止，除开人力和时间的投入成本不算，天行传媒光资金上的投入已经回本了。
昨天一次性放送出6集，今天之后，就能大致从观众口中知道这部剧真正的市场喜欢、或厌恶情况了。
这将关系到之后尾款收回的快慢，以及能否往更多地区卖出版权，还有周虞渊这个制片人下部剧的谈判桌上权力。
周虞渊正在随意翻看着微博上的那些影视剧kol账号，看真正的路人们对这部剧的发言。
近些年来，随着国家经济发展，生活条件改善，玩乐方式的增多，还有短视频等各种平台的兴起。
微博的日活量虽然一年不如一年，但因为它特殊的转发键存在，以及纯文字图片的输入模式，在口碑发酵，流量追星，以及发表声明影响等方面，依然有着不可代替的平台作用。
【那个狗屁王夫人也太他妈气人了吧，完全是捧杀啊。】
【我觉得她爹更傻逼，对自己的女儿都不关心，还指望继母吗？】
【尼玛，我最讨厌的还是她那个堂哥和堂嫂，整个一幻视三次元，什么叫‘你没问题人家怎么会招惹你’，呸，恶心死了】
【萱萱赶紧开大，虐死这傻逼爹和继母，还有这一家人。】
……
周虞渊神色平静地放下了手机，一部剧能讨论地起来剧情，那就是好事。
这种大项目、有流量参与的项目，最恐怖的情况，莫过于就是只有粉丝在自娱自乐。
沙发对面，陆文峰颇激动地道：“周总，首日播放量出来了，3130万，今年12个月所有古偶剧加起来，这个首日播放量也能排到第三，就比暑假播的那两部仙侠剧少而已，跟去年寒假唐邵钧的《灵剑奇缘》也就差了一百多万。”
这个世界各网络平台的播放量，都是由国家端口接入统一发布，不存在注水情况。
周虞渊点点头：“不错。”
这部剧的制作比不上《灵剑奇缘》，主演更比不上。
现在还没到正式放寒假，能有这个播放量，除了靠詹杰和郁熙两位主演的号召力，最重要的就是靠宅斗这个题材。
看电视剧就是看故事，宅斗之类的故事，快节奏又狗血跌宕起伏，最是对部分观众胃口。
这时，办公室门响了响，郑晓婷道：“秦导过来了。”
周虞渊点头：“请进来吧。”
秦城坐下后，直接开门见山道：“周总，总局那边来消息，《靖夜司风云》已经正式进入审查程序了，不出意外，下个月能出结果下证。”
周虞渊微笑：“双喜临门。”
秦城也知道周虞渊的前一部剧昨天开播，现在这情况，看起来播得不错。
不过，他有些犹豫道：“还是按原定的计划宣传播放吗，那之后，恐怕会跟您现在的这部剧撞车吧？”
虽然不是同一个平台播，但公司或领导手下的宣传资源和资金也是有限的，两部剧撞一起，肯定会有厚此薄彼。
他可不想自己的剧成为薄的那个。
周虞渊一眼看穿他的心思，淡笑道：“秦导不用担心，两部剧的类型和宣传策略不同，互相碰撞拉扯一番，或许还能起到奇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