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之后一直在平稳的行驶,谌鹿没了睡觉的心情,便拿了本习题书翻阅起来。

  身边人刚刚在看到她的脸时那一瞬间的惊讶,谌鹿不是没有注意到,她虽然心有疑惑,但是既然人家没有提及,她便也当做没有看到。

  在看到谌鹿的眼睛时,陆礼下意识的捏紧了还牢牢的攥在她掌心的泛黄照片。

  良好的教养让她很快的收敛了自己眸底的惊讶,轻声向身边的女孩表示了感谢。

  心有余悸的在座位上坐好,陆礼垂眸看向手中因为刚刚过于紧张而被攥的有些折痕的照片,眸中流露出了悲伤和怀念的情绪。

  这是她母亲年轻时的照片,照片中的女人穿着一袭月色旗袍,眉眼如画,气质优雅而柔和。

  指尖轻柔的抚过照片中的褶皱,陆礼看着母亲的面容,脑海中又不由自主的浮现起了刚刚看到的身旁那女孩的眼睛。

  怎么会,这般的相像。

  谌鹿拉着行李,看向不远处被陆景泽和陆景湉围绕着的有些熟悉的背影,心底颇觉得有些许的奇妙感。

  就好像冥冥之中,有种力量总是要把她们牵扯在一起。

  陆景泽看了眼笑意盈盈正和陆礼说话的陆景湉,眸底深处闪过一丝不悦。

  刚刚在车上对着他没有话说,现在见了别人就笑的出来了。

  接过陆礼手中的行李箱,陆景泽随手递给了站在一旁的管家,“姑姑,我们走吧。”

  说着,他伸手不动声色的扯住了陆景湉的手腕。

  陆礼好几年没有回来过,一时之间倒是没有发现两人之间的微妙氛围,闻言只是点了点头。

  陆景湉维持着脸上甜美的笑容,背在身后的手腕却不耐烦的用力挣扎着。

  陆景泽察觉到掌心传来的力道,眼底的不悦愈发明显。

  谌鹿安静的跟在他们身后,和几人的距离始终不远不近。

  陆景湉两人的小动作全部落在了她的眼底,面上没有什么表情,谌鹿垂着头看了眼震动的手机,回复了刘瑄发来问她位置的信息。

  坐上了陆家派来接她的车子,在启动的瞬间,陆礼无意间在后视镜中看到了距离她们的不远处,正在拉着行李箱的女孩。

  是她。

  “谌鹿她回来了”

  身旁忽然传来声音,陆礼看向陆景湉,顺着她的视线看到了自己刚刚看到的那抹身影。

  "景湉,你认识那个女孩?"

  陆景湉有些疑惑陆礼的突然发问,但还是点了点头,"嗯,她是我的同学。"

  “这样。”陆礼听了她的话,若有所思,但也没有再多问什么。

  迫不及待的到了医院,谌鹿急匆匆的下了车就往沈岑愿的病房跑,刘瑄还没来得及将车停稳,谌鹿就已经跑得只剩了个背影。

  刘瑄笑着摇了摇头,也跟着下了车。

  在病房外平复了呼吸,谌鹿才慢慢的推开门。

  听到了病房门口传来的动静,沈岑愿放下手中的书,操纵着轮椅转过了身。

  轻微的脚步声越来越靠近,仿佛已经猜到

  了来人是谁,沈岑愿唇角扬起一抹浅笑,声音温柔中带着宠溺,"小鹿。"

  谌鹿站在她几步之外的位置,听到沈岑愿叫出她的名字,仿若整个人都放松下来。

  “姐姐。”

  轻唤了一声,谌鹿迫不及待的走近几步,在她面前蹲下,“我回来了。”

  沈岑愿感受到她的亲昵,笑了笑,伸手慢慢的摩挲着女孩靠在自己手臂上的脸颊。

  带着些凉意的指尖触碰到脸上细腻的肌肤,谌鹿脸上带着明媚柔和的笑容,顺应着沈岑愿的动作,让她一点一点的感受着自己。

  眼神柔软的看向沈岑愿,谌鹿的神色温润清软,像是春日里的湖水缓缓流淌带着清新暖人的甜意。

  指尖从女孩的眼角眉梢一寸寸的游移,卷翘浓密的眼睫在指尖下留下浅浅的痒意,又从挺翘的鼻梁慢慢的滑动到女孩柔软的唇瓣,直至

  落在她瘦削的下颌处。

  沈岑愿的指腹轻轻地在那片肌肤上摩挲,轻声的叹了口气,“在京市没有好好照顾自己吗?”

  听出她语气中的关切和心疼,谌鹿下意识的在她的掌心留恋的蹭了蹭,开口的声音依旧软糯柔顺,"我有好好照顾自己的,小姨也可以作证呀。"

  "嗯。"沈岑愿低低的应了一声,指腹柔柔的在女孩精致小巧的下颌微屈着摩挲,"京市好玩吗?"

  下颌处泛着痒意的触感让谌鹿情不自禁的伸手握住了那只在她身上逗弄的纤细手指,轻轻的捏了捏。

  “不好玩”,顿了下,谌鹿低声道,“我还是喜欢这里。”

  沈岑愿轻轻地笑了下,摸着女孩柔顺的发丝,任由另一只手被女孩握在手中。

  “哦~,那如果以后我想去京市生活,小鹿还要和我一起去吗?”

  她的声音难得的带了些狡黠的笑意,让听到的人即使知道她可能是在逗弄自己,也甘之如饴。

  谌鹿脸上的笑意依旧,只是紧紧的抓着她的手,丝毫没有迟疑的点头回应,"当然啦,姐姐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沈岑愿轻笑了下,感受到女孩一如既往的真诚,她的心头泛起阵阵柔软。

  房门被敲响,正在和尚泽沫通电话的陆景湉顿了下,有些烦躁的咬了下唇,但为了不让电话那端的尚泽沫听出自己的异常,她还是努力的保持着镇定接上她的话。

  三两句找了个借口挂断电话,陆景湉深吸了一口气,将手机随意的扔到一旁的沙发上,起身去开了门。

  门外站着的是陆景泽,他似乎是刚洗完澡,身上穿着的是黑色睡衣,在外一向整洁的发丝也透露着淡淡的水汽。

  陆景湉看了眼陆景泽,脸上并没有太多惊讶之色,只是淡漠疏离的看了他一眼,“这么晚了,哥哥有事吗?”

  陆景泽不是没有注意到她的冷淡,他默默地捏紧了自己的拳头,勉强压制住自己心底的戾气。

  俊秀的面庞上浮现出少见的柔和神色,镜片后的狭长眼眸中也带着丝丝柔意,“恬恬,上次是哥哥的不对,我向你道歉,原谅我好吗?”

  前几天陆景泽约好了几个朋友一起打高尔夫,这种娱乐活动他向来是和陆景湉一起出席的,可在他提起的时候,陆景湉却说身体不舒服想在家休息。

  陆景泽便没有勉强她,自己出门赴约,因为担心陆景湉的身体,他早早地就退了场,可谁知在回家的路上却遇到了陆景湉。

  她和尚泽沫在路边的一家餐厅里见面,看起来有说有笑的,他心里不满陆景湉竟然因为尚泽沫的原因而向他说谎,这是这么多年来第一次,陆景湉对他说了假话。

  那天的陆景泽情绪很激动,他径直冲进了餐厅,但还是顾忌着脸面,只是低声质问着陆景湉。

  其实只要陆景湉向他撒娇道歉,他就不会再放在心上。

  可那天陆景湉对他的态度太过冷淡,而站在她身后的尚泽沫也在一边拱火,看着他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跳梁小丑。

  那样的眼神让陆景泽很是恼怒,他从来没有被人如此对待过,气急之下,他便有些失去了理智。

  他原本是想打尚泽沫的,可不知为何,那一扇耳光却重重的落在了陆景湉的脸上。

  陆景湉捂着脸哭着跑出去的时候,他的眼前只剩下尚泽沫看向他时那嘲讽不屑的目光。

  这几天陆景湉对他都不冷不淡的,陆景泽讨厌极了这种感觉,从小到大,陆景湉都对他百依百顺,从来没有对他生过气。

  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他们之间居然会因为一个外人而吵架,甚至是动手。

  两人之间的关系变成这样,他心里很不舒服,所以即使心底再怎么不悦,他还是决定主动认错。

  陆景湉看着他面上带着小心翼翼讨好的笑容,心底竟然奇异般的只感受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畅快感。

  自从她偶然知道了自己是领养来的之后,她就一直在伪装,不断的讨好着陆家的每一个人,她害怕被抛弃,害怕被剥离出这优渥奢侈的生活。

  所以她格外的注意与陆景泽的相处,她知道,陆景泽会是陆家的下一个继承人,不管真正的陆景湉会不会回来,只要陆景泽足够喜欢她,她就可以永远的留在陆家。

  不管以什么身份。

  可是现在,尚泽沫居然轻易地道破的她心底的秘密,甚至不知轻重的告诉她,除了陆家,她还有另一条出路。

  不依靠陆家,不依靠陆景泽,只凭借着她自己。

  陆景湉有些恍然的看着面前的陆景泽,心底却因为尚泽沫的话而开始动摇。

  沈岑愿的眼睛修复手术定在了三个月之后,医生说这段时间她可以回家修养。

  为了更好的照顾沈岑愿,刘瑄早就请了人把家里的各处桌椅墙角都增添了防护角,沈岑愿卧室里的洗手间也都做好了改造,听到医生的话后,便与沈岑愿商议好了明天上午出院回家。

  自从回到云市后,这两天就一直住在医院还没回过家的谌鹿还是放心不下,非要回家再检查一遍,沈岑愿和刘瑄都拿她没办法,便让她自己先回了家。

  上上下下把家里的三层楼都检查了一遍,确认家里每一个尖锐的边角都被包裹好,谌鹿才堪堪放下心。

  等她回过神来,已经是深夜。

  回卧室简单洗过澡之后,谌鹿推开了书房的门,视线先是在那一排排的相框上停留了片刻,随后才缓缓的蹲下身,取出了书架最底层的一个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