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怎么不知道,在邓离英雄救美前,就已经将对方调查得清清楚楚。

  邓离大学就有女朋友,准确地说是伴侣,在这个年纪,没有任何一个健康且无聊的人会拒绝恋爱这般美好的事。

  有了固定的女朋友,也不用花价钱和心思出去了。

  邓离装富有的时候,身旁带着个子高挑、样貌妖娆、声音发嗲的女朋友,何尝不彰显她山西煤矿老总独女的地位呢。

  因为林琳同她完全不是一种风格,她偏瘦小,也不好露胳膊露腿的打扮,模样与她更是不相干的类型,言语冷淡,不会发嗲,邓离自不会看上她。

  这也是她选冤大头的首要条件。

  不过,从今天来看,邓离和她相爱多年的女友相遇,竟未曾多看前女友一眼,难不成真的放下了?

  还是说,因爱生恨,不想与她多说。

  沉默了很久,宋迟穗水杏眼转向邓离。

  她今天穿着驼色的风衣,内里打着白衬衫、红领带,看上去,与初次见面时,已然有了很大的区别。

  “小穗。”

  邓离挥了挥手,一股风拂过,吹得她眨了眨眼:“嗯。”

  “我已经和她没关系了。”

  她推着宋迟穗到一楼,在缴费区排队。

  面前是乌秧乌秧的人,邓离看了一眼,似乎能感受到宋迟穗视线的逼仄与压迫,她便蹲了下来,将对方视线吸引过来。

  “你信我。”

  宋迟穗半勾着唇:“信与不信,与我何干。”

  邓离要喜欢谁,要给人纹身,要为谁寻死觅活,都与她没太大干系。

  她这话倒是,时刻提醒邓离,两人关系还不至于计较那么多。

  邓离深吸一口气:“她是不是跟你说什么了。”

  宋迟穗眼神垂下,看着地面:“你好像很在意。”

  怎么又绕到原来的话题上去了。

  她撩开袖口,解开左手衬衫的纽扣,一共三颗,而后快速折上衣袖,一整条手臂露出来,露出还有些发红的纹身痕迹,青色的血管凸出来,显得她张力十足。

  宋迟穗扫了一眼,很快偏过头去。

  邓离凑上前:“你看,我都为你洗了纹身,就算是在意,也在意她有没有伤害你,而不是她,你懂吗?”

  “谁要跟你说这个。”听到这些话,字字句句像是挠耳的羽毛,令人不住发痒。

  宋迟穗压着情绪:“不过,她好像还很喜欢你。”

  邓离的脸近在咫尺,一双凤眸顿时撑圆,像是听了什么笑话一般,嘴一扯,露出洁白的牙齿笑:“喜欢我,怎么可能?”

  听了这句话不应该是留恋?邓离怎么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你想太多了,没看见她刚刚和裴博士,左一口亲爱的,右一口我想你,要我们不在,两人都亲上了。”

  宋迟穗若有所思看着她,哦一声:“可她还跟我打听,我和你是什么时候好的,这不就是在意你吗?”

  邓离推着她往前走,一面和她说:“你要知道,有这么一种人呢,她明明不喜欢对方,但是她又觉得对方应该喜欢她,只喜欢她,不能背叛她。我猜林琳就是如此吧,她只是还没习惯,那个不喜欢她的我。”

  宋迟穗:“你们那么多年的感情,难道就这样消失了?”

  邓离:“消失?爱没有消失,只是转移了,林琳嘛,她转移到了裴思媛身上,我嘛......。”邓离顿了一下,忽然不知道怎么往下接,她哪里来的爱,转移给谁?

  迟疑了半响,她低头看着宋迟穗。

  宋迟穗怔愣了一下,眼神似逃地闪开,便匆匆控制着轮椅往前。

  嘿?她还什么都没说呢,就厌恶至此?

  邓离感觉心灵受到了冲击,一个高高在上的富家千金,怎么会任由一个装成富有的二流子,对她说一些奇奇怪怪的话呢。

  开好药后,两人回家。

  一路上她开车,宋迟穗则安安静静地,闭眼,不说话,不吵不闹,像是精美漂亮的玩偶,坐在副驾驶上。

  “小穗,你睡了吗?”

  邓离试探性问她。

  半响,小孩睁开眼,目视着前方:“嗯?”

  “你怎么不问问,你的检查结果。”今天最重要的事差点忘记了。

  宋迟穗沉默了一会儿:“问了又如何,有改变?”

  她并没有抱希望,可为什么还跟着她来这个地方。

  “我检查过无数次,都是一样的结果。”她说话轻声,到后面越来越小声:“所以我.....。”她双手交叠,右手死死拽着左手,似压制着情绪。

  气氛低落起来,邓离连忙说:“不一样,这次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医生开了外用的药,那个药物能唤醒你腿部的知觉。”

  宋迟穗怀疑地看着她:“真的?”

  邓离点头如啄米:“真的,这次有我,结果会不一样!”

  车辆匀速前行,邓离聚精会神地看着前方,阳光正巧落在她脸上,说话间,她眼神放着金色光芒,喜悦、欢脱、温暖像太阳。

  宋迟穗轻含贝齿,也不知怎么的,就信了她的话。

  因为有她,不一样。

  *

  晚上,洗漱结束后。

  宋迟穗半躺在床上,手里捧着《经济学》一书,正用心地看着。

  时不时还会因为浴室传来的歌声走神,她打眼看去,透明玻璃罩了水雾,修长剪影朦胧映照出来。

  她紧扣着书页,时不时摩挲着纸张发出悉数之声。

  没一会儿,水停了,邓离推开门,一股烟雾缭绕而来,邓离裹着奶白色的浴巾,脚踏蓝色人字拖,顶着头半湿半干的头发出来。

  刚洗过铅华的肌肤挂着露水,氤氲着一种干净和温热的气息。

  邓离搓着头发走到她跟前,看了一眼床头柜,上面还放着冒烟的白开水和药丸。

  “水凉了该吃药了。”

  匆匆对视了一眼,她眼睛纯澈而干净。

  而后,她又转身去衣柜,找好了睡衣去厕所换。

  宋迟穗合上书,望着她的背影,说了声好。

  这次的药依旧难吃,她一颗一颗吃着,刚咽下第一颗,邓离已经换好了睡衣,从厕所出来。

  睡衣是蓝色格子的,蚕丝材质,一下衬得她五官更为清冷。

  她把头巾搭在肩上,一面在药袋子找了找,找了半天,摸出红色的药瓶子。

  小小一瓶,椭圆形,液体是亮红色的油,看着就像红花油。

  邓离瞥了宋迟穗一眼,见她如小猫吃奶,尤其乖巧惹人。

  正面值,她来了。

  今天要好好摸一摸,多挣点正面值才是。

  她走近床边,蚕丝裤腿摩挲,发出质感声音。

  宋迟穗噎着水,抬头看了她一眼。

  邓离坐在床侧,身体的重量带着她身体往下陷了一寸。

  “我开始了。”邓离将药放在一旁,抬头示意了一下。

  “嗯。”

  宋迟穗喝着水,乖巧应声。

  掀开被子,一双如藕的小腿映入眼帘,它们像是新生的嫩藕,才刚刚从水中打捞起来,表面泛着一丝水泽,温润滑腻。腿白皙、细长、直、没有一丝毛发,形状更像是铅笔,一直蜿蜒到裙摆处。

  这一对精美如瓷器的腿,看得令人心生怜惜。

  邓离旋开瓶盖,倒了硬币大小的油,右手覆盖在掌心上,去温冰凉的药物。

  她抬起头,对着宋迟穗:“如果有什么感觉,你及时跟我说。”

  她正好吃完药,喝了最后一口水,放下水杯,转身擦了擦嘴角,双目怔怔:“好。”

  也不知道药物上上去会有什么反应,邓离光是闻了一下,气息微香,淡淡的,丝毫不像刺激的红花油,加之她在掌心热了那么久,也没起甚反应,便觉得它应该是个靠谱的药。

  “好了。”她双手分开,此时,掌心和食指都沾染满了油,油光蹭亮,让她不由得觉得自己是咸猪手。

  为了不让自己显得猥琐,她双手很自然地落下,握住了她的脚腕。

  正面值+1。

  邓离暗喜,掌心贴着她的肌肤,开始往上慢慢按摩,滑腻的小腿宛若温润的玉。

  她卖力地揉着,只因这药物需要按摩施压,才会有效果,只是怕用力,就会折断小孩的腿。

  光顾着正面值卖力地贴贴,竟忘记了此时对方神情。

  宋迟穗咳了咳。

  邓离才察觉到她:“疼了?”她的手一顿。

  “没。”

  “要是有什么感觉,你要跟我说。”

  邓离继续揉她小腿肚子。

  宋迟穗没什么感觉,只觉得有东西在触摸着她。

  看来伤的很深,邓离手劲大,连着她的皮肤都搓红了,对方竟没有什么感觉。

  小腿肚肚软软的,正面值还高,邓离多做了一会儿停留。

  宋迟穗感觉还好,除了有人触碰她的腿以外,她感受不到疼痛和任何异样。倒是对方的手法惹来她一阵兴趣。

  手长、力气大,一直抱着她的小腿肚子又是揉又是捏,恨不得将它摧残断似的。宋迟穗问她:“你不换条腿?”

  邓离啊一声抬头,这才依依不舍放下她的右腿,支起她的左腿,开始按摩。

  见她十分卖力,宋迟穗嘴角微微牵起,竟不知,还能和一个棋子有如此和谐的时候。她不由怀疑起来,邓离接近她,对她好,救她,究竟是图什么?

  钱?图她?

  宋迟穗看着面前的漂亮脸,心口起着微微燥意。

  谁会图一个残缺,除非她有别样的癖好。

  “邓离。”

  宋迟穗叫她全名,吓得她手一顿,她抬起头,一双眼睛明亮:“叫姐姐。”

  “邓离,你为什么要帮我?”

  这话问到她了,她来到了这个世界,目的就是救她,当然顺便捞一笔。

  “我一直坚信,人各有各的使命,我来到这个世界,最重要的使命,就是拯救你。”邓离深情地望着她,希望她能相信,并且在以后飞黄腾达了好饶恕她小命。

  宋迟穗听了她的话,很明显是不信任的,她只挑了一下眉,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这个世界人,都不可信。”

  “我可信,我发誓,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好。”

  “你为什么救我?”宋迟穗瞥着她,黑色瞳孔像是要吸走人一般。

  “我.....因为你是我妻子。”

  “为什么,要我做你的妻子,我腿脚不灵便,比起你那个前任,提供不了你任何的兴趣,你也要和我在一起?”

  邓离哑口无言,一时间,竟不知道如何回答。

  宋迟穗轻笑:“答不上来,就不回答,我不会逼问你。”

  刚刚不就是在逼问?

  邓离嘟嘟囔囔,一面放下她的腿,双手开始从她的膝盖往上摸。

  指腹一接触膝盖上,正面值忽地一下加了10分。

  “不是吧,系统,这里分数这么高。”

  “那当然,越是隐秘的地方,越是高,五官,腰、嘴巴,尤其是嘴巴里面!”

  “那我也不能把手指放她嘴里啊。”邓离看了宋迟穗的红唇,红唇里有着一口整齐的牙齿,别看漂亮无辜,实则是一口狼牙。

  放进去铁定被咬断。

  系统:“你现在的正面值是333点,还需要333点,请再接再厉哦。”

  说完,它不负责任地跑路了。

  邓离双手落在她的膝盖以上,是百褶睡裙下的一对玉竹,像是解渴的脆藕,为了事业,她拼了。

  她的手膝盖边缘按着,一寸一寸,慢悠悠往上。

  当手触碰到膝盖边缘,宋迟穗目光一滞,见邓离的手犹倒立骨扇,骨节分明,正朝她膝盖上。

  不由得,她想起了梦境中不好东西。

  宋迟穗心一急,一把抓着手腕,狠狠掐住:“邓离。”

  她指甲用力地深陷进去:“你要做什么?”

  邓离一双手被抓起,狠狠反撇,发出骨关节错位的声音。

  “哎哟。”邓离鼓着腮帮子,求饶地看着她:“我在替你抹药啊。”她晃了晃手。

  “抹药,你怎么往里.....。”

  “你怕什么,不是说没有感觉吗?”

  不会吧。

  看她样子也不是啊。

  宋迟穗深吸一口气:“好了,不用你来,我够得着。”

  她拨开她的手,紧咬下唇,侧过头去。

  邓离收紧指腹,身体微微往后一倾,右不挑了一下,为了完成任务,差点忘记了是女孩子脆弱的地方。

  “好,我不碰你。”

  宋迟穗睫毛微颤,斜着看她,见她抽了两张白净的纸,有条不紊地擦拭着手指,一根根如玉色竹节的手指,竟有些发红。

  擦好了手,邓离拿起药瓶,头朝她抬了抬:“我倒你手上。”

  她双手捧起,掬在面前。

  邓离的头凑近,一边倾倒一边解释:“我是个粗糙的人,有时不知道哪里冒犯你,但绝对不是故意的。”

  她唇珠饱满,说话间带来阵阵温热,气息柔和像是温柔的棉花,一双清澈的眼蓦然抬起,与她对视:“好了,你先捂热。”

  宋迟穗垂下睫毛,照着她的话做。

  邓离避开她,起身走了。

  照这么下去,正面值怎么增加啊。

  邓离怅然,但有不敢冒进,只好走一步是一步。

  *

  周一,邓离照常送宋迟穗上学。

  下了车后,她推着宋迟穗,路过必然要走的街道。

  阳光明媚、秋高气爽,只是迎面而来的学生们见了两人,纷纷散开,挤到另一边窃窃私语。

  “听说了吗?邓成夏的事。”

  “好像是宋迟穗干的吧。”

  “邓成夏欺负宋迟穗多年,故而被宋迟穗找人什么了。”

  “活该呀。”

  “怎么活该,再坏也不能找人把她那样啊。”

  谣言四处起飞,早晚都回到耳朵里来。

  事情发生已经两周了,邓成夏的事却像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上一周还在传她是什么原因,这一周,大家犹如福尔摩斯侦探、亦或是是柯南断案,把矛头指向了,平日与她作对的宋迟穗。

  普通人对有钱人的想象有限,只能以阴谋论去探了。

  邓离推着她前行,感受周围目光犹豫小鹿看狼,纷纷给大佬让路,自动把自己带入闲杂人等,闭散开来。

  喂有一人与众不同,她老远就看见了宋迟穗,伸手同她打招呼。

  “穗穗。”

  青水穿着蓝色裙摆,白色衬衫,黑皮鞋套白丝袜,扎着丸子头,还带了黑色的蝴蝶结,朝宋迟穗奔来。

  “邓小姐。”

  “青同学好。”

  两人相互寒暄。

  青水气喘嘘嘘走到宋迟穗身旁:“穗穗,听说你病了。”

  上次宋迟穗落水,一请假就是一周,周末又去看医生,她已经有好些天没有去学校了。

  她十分担心自己的伙伴。

  “你没事吧。”

  宋迟穗抬头静静道:“没事。”

  对待朋友,她也一如既往地冷静。

  青水走在旁边,给她说学校的事:“你可千万别信她们的谣言,她们说是你,难道就是你?邓成夏得罪的人那么多,况且,她还不敢报警,说明她被监控了。”

  宋迟穗眸色淡然地注视着前方:“你相信我?”

  青水挑眉:“当然了,你是什么样的,我还不知道吗?”

  是吗?她是什么样的,青水竟知道。

  邓离听二人对话,表示青水还是太单纯,和她的外表一样。

  一想到青水后面也要遭受和邓成夏一样的毒手,邓离心生怜惜。

  倘若凶手不是宋迟穗,那是谁呢,非要欺接二连三欺负宋迟穗“身边”的人,还有意嫁祸她?

  “系统,你知道是谁吗?”

  系统:“......我又不是柯南。”

  也对,系统连她的命都保不住,还能保其他人。

  青水走在她前面,不停地和宋迟穗说话,说什么湖边的银杏黄了呀,食堂的阿姨多给她舀了一块肉,某某老师点名批评了她,目的就是为了逗宋迟穗,宋迟穗笑而不语,心有所思。

  青水见她头顶阴霾:“穗穗,你放心吧,不仅我相信你,简老师也相信你,我们都相信你,你别不开心啦。”

  邓离脚一抖,说起简秋雨,邓离竟差点忘记了。

  送宋迟穗进课堂后,邓离便把简秋雨约了出来。

  教室的走廊上,邓离身穿一身红色西装套服,内衬白色打底,高挑像是鹤立鸡群。也只有她穿这么俗气的衣服,还能衬得十分时尚华丽。

  她转动着左手的宝石戒指,双眸静静看着前方。

  简秋雨在拐角站了一会儿,打量了一下面前的人,才推了推无边眼镜,整理好白衬衫,迈步往前走去。

  “邓小姐。”她也想知道,作为宋迟穗的第一监护人,对方要跟她说些什么。

  邓离转过身来,调整了一下站姿,伸手抚摸着领口的钻石胸针:“简老师,你终于来了。”

  简秋雨寒暄伸手,邓离轻轻与她握了握。

  下一瞬,她抽出一支薄荷细烟,递给简秋雨。

  简秋雨摆摆手:“我不抽,你随意。”

  走廊允许抽烟。

  邓离手微顿,转动着烟头往嘴里一叼,顺势摸出卢浮宫雕刻的打火机,滑动齿轮,嚓一声,灯火迎着风燃起,跳着葳蕤的火苗。

  她虚拢着火吸了一口,淡定地吐出烟雾。

  “有个事要麻烦简老师。”

  简秋雨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眉头轻拧,但克制着:“是穗穗的事吗?”

  她扯开唇:“简老师过人,哎,我就是担心她啊。”

  简秋雨:“你是说,最近发生的事吗?”

  “嗯嗯,她的个性你也知道,别人说什么,她都不会反驳,只会自己默默受着,回家也不同我说,我怕她憋出病来。”

  简秋雨:“她......是不想同你说?”

  邓离:“有些事,我想你作为老师,多劝导劝导她。”

  简秋雨笑了:“还以为什么事,总然你不说,你放心,我也会的。”

  纵然不说,邓离就等这句话,她生怕两人忘记发展主线。

  “这样,麻烦你了。”

  “客气,我去上课了。”

  简秋雨转身后,邓离默默注视着她的背影,过了半分钟,掐灭了手里的烟。

  嗓子非常不适,她咳嗽了两声,掐着喉咙往楼下走去。

  电话响起来,邓离边走边摸出手机,看了一眼,是段甜甜打来的。她滑动接听键,刚一开口就咳不停:“咳咳咳,甜甜。”

  段甜甜:“喂?你怎么了?被烟呛了?”

  “没事,刚刚闻到辣椒的味道,什么事?”

  “还什么事,让你今天试镜,有时间吗?”

  邓离深吸口气:“有,当然有。”

  *

  下午、绘画小教室。

  室内安安静静的,除了同学们的素描在纸页唰唰作响,便只剩下秋风吹动树叶,发出的窸窣声。

  宋迟穗选修了画画这门课程,因为只有在画画的时候,时间过去很快,她可以一直呆在自己的世界里,随意畅游。

  画画的时候,她的眼睛注视着面前的纸,手握着笔,注意力全部集中,就算是身边有人走过,她也不会察觉。

  正如此时,脚步声从走廊上传来。

  没一会儿,简秋雨站在门口,朝着画室看去。

  就算阳光不撒在她身上,就算她穿了最普通的白色小裙子,可她的气质出众,沉静、冷僻、像是高枝上独自盛开的花。

  管谁欣赏与否,她从不低头。

  而这样的高洁的花,为何偏偏插在那淤泥中。

  简秋雨深吸一口气,脑海浮起邓离抽烟的模样,像极了二流子。

  她脚步轻抬,往教室走去。

  绘画老师见了她,本想起身招呼,简秋雨摆了摆手,示意她不要打扰学生。

  大家都注意到了简秋雨,有的人瞥了她一眼,有的人则窃窃私语。

  绘画老师咳了一声,大家才作安静。

  唯有宋迟穗目不斜视,不关心周围发生了什么。

  她收回视线,从宋迟穗坐立的对角线,绕了一圈,没走几步,停下看看学生作业,好半天,终于绕到宋迟穗身后。

  她停了下来。

  学生当中,宋迟穗有让人驻足的气场,表面弱小,却并不依人,她像湖中舟,绝世而独立。

  简秋雨站在她旁侧,看着她的画作。

  是一幅维纳斯雕塑素描图,宋迟穗白嫩手指捏着笔,循循往下,已经创作到末尾了。

  只是,维纳斯腰线以下。

  那一笔精妙,正是维纳斯的腰肢处。

  宋迟穗手停在半空,迟迟踌躇。

  她小手指勾着掌心,眉头紧蹙,连呼吸都轻了些。

  倏然之间,耳边传来一很轻很近的声音,就像是杵着她耳朵一般,声音似蚕丝绵柔。

  “在想什么。”

  宋迟穗下意识摸向戒指。

  作者有话说:

  宋迟穗:管他是谁,先扎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