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安手指发颤,像一道电从她脚心到头顶,三伏天,太阳分明晒在她背上,她却感觉到身体透出一股一股的寒冷。

  心似鼓撞般,笃笃笃,要冲出体内。她抚摸着心口,背靠在鱼摊的钢化墙上,连呼吸也急促了几分。

  没想到,没想到时间过了那么久,她竟然依旧不受控制地害怕她,一见到她就浑身发抖,酸软,无力,感觉所有的精气被慢慢抽走。

  看错了吗?幻觉吧。

  她蹲在地上,从小摊支出半个脑袋,微微压了压竹编草帽,太阳撒落在她晶莹的目光上,她匆匆看了一眼,很快躲回去。

  那闪烁的水杏眼、茭白的皮肤、还有整个鱼摊的腥味也没能压得住那淡雅的山茶花气息,熟悉的气息和味道一下将她携裹,卷着她要下十八层地狱!

  宋迟穗顺着指引,来到一家名为转转和安安的鱼店面前,一个身穿粉色t恤的少女,打扮得清纯可爱,正对着镜头热情地直播。

  这就是转转?

  听网上说,转转和安安是妻妻cp,两人只是没好意思官宣而已。

  不然怎么会起这样一家cp店名。

  她打量着她,纵然是这偏僻小镇,也没有让明珠蒙尘明,转转皮肤白,眼睛也大,刘海,怎么和她留一个发型,只是她后面是扎起来的,看上去更精神,人也活泼,热情。

  “小姐姐,买鱼吗?”

  宋迟穗和她对视一眼,视线匆匆掠过她头顶,拿出手绢轻轻捂着嘴咳了咳,身体歪到另一边去,不和她说话。

  邓离呢?

  陈小转隐隐感觉到一丝寒冷,面前的小姐姐漂亮是漂亮,但是气场一点都不柔和,那眼神和黎安杀鱼的刀一样冷。

  她噎了口唾沫,不再乱想,热情地招呼下一个客人:“安安姐,来客了。”

  一转头,竟发现安安不知道去了哪里。

  或许上厕所去了吧,怎么不说一声。

  陈小转吸口气:“我来杀这个鱼吧。”

  她正要去池子捞鱼,只见刚刚那个小姐姐身边随行的男人朝她走了过来。

  他看上去要和善许多,很官方地把手里手机举到她面前,面前就是那天,她不小心露出黎安的照片。

  “请问一下,这位小姐在哪?”

  陈小转心一紧:“不知道,你们找她做什么。”

  说完之后,她忽然觉得不对劲,黑衣男人,保镖,女人,不会是来追债的吧。

  她神色匆匆,低头去抓鱼,大鱼在她手里摆来摆去,她差些没抓住。

  十分钟后,黎安接到了陈小转的电话。

  接到电话时,她正在躲在墙角调整呼吸,虽然时间过了十分钟,她还是惊魂甫定的。

  “安安姐,你在哪里?”

  电话那端声音压得低低的,一听就有事。

  “我.....上厕所呢,短时间回不去了。”

  “哎哟,你别来了,有两个黑衣人找你,看着可吓人了。”

  她吸了一口气,心想,总算是来了,她就是知道,宋迟穗不会轻易放过她,她对她做了那些出格的事,定会被要求一件件还回去。

  想到此处,她整个心都凉了半截。

  “你跟她们说什么了吗?”

  陈小转捂着电话:“没有,我不知道啊,她们还没走呢。”

  杀鱼场上,陈小转忙着杀鱼,没和她们多说话,看样子,那几个人是要呆到这里一直等她了。

  “安安姐,你是不是欠别人东西啊。”

  欠钱啊,或者其他的什么。

  电话那段长久沉默。

  陈小转:“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你,你赶紧回去找个地方躲起来吧,今天就别来杀鱼场了。”

  “好,可是鱼摊怎么办。”

  “你放心,有我呢。”

  陈小转拍拍胸脯,把电话挂了。

  宋迟穗挤着手里的橘子皮使劲闻了闻,在鱼腥味和晕车的余韵中,她始终不敢往前半步,生怕一走近就要呕吐。

  邓离在哪里,为什么一来人就不见了。

  她靠在石柱子上,夏天晒得滚烫的石柱缓缓往她体内灌入温热,她才舒服许多。

  周喜民和转转谈论了几句,便灰头土脸朝树荫下的人走去。

  大夏天的,她的脸看上去苍白无力,像是刚从冰箱拿出来的冰棍一般。

  “宋小姐。”

  “怎么样。”

  宋迟穗扶着石柱子,站稳了些。

  “她说,安安是她的妻子,她们已经结婚两年了。”

  “还说,安安最近回老家参加丧礼去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她又说......。”

  “绝对不可能。”宋迟穗咬着牙,纵然虚弱到极致,也拥有着最为清晰的判断:“她在故意骗你,一个人怎么可能跟陌生人说这些。”

  被这么一点,周喜民也点点头:“小姐,那我们就在这等她回来。”

  宋迟穗摇摇头:“不,越是这样,越有问题,她不会出现了。”

  她抚摸着手上的玉镯,又抚摸着那颗红宝石戒指:“我们先离开。”

  看样子,她应该是打草惊蛇了,可是,邓离为什么要故意疏离她,为什么要在那场大火里消失,消失的无影无踪,两年一点音信全无。

  陈小转守着鱼摊,待摊子里的鱼买完,那行人也消失了。

  她抬头看时,四周已经没有了黑衣人和少女的影子。

  她呼口气:“总算是甩掉了。”

  回去的路上,陈小转一路开着三轮车,一边开车一边给黎安打电话。

  “如何?”

  “鱼都卖完了,你放心吧。”

  电话那端稍显沉默:“我是问她们人呢?”

  陈小转:“早就走了,或许是因为等不到你,离开了吧。”

  “嗯......,”黎安的声音冷静:“你回来的时候,有注意身后的车和人了吗?”

  陈小转转头看一眼,大马路上,除她自己车尾浓烟滚滚,其余什么都没有了:“没车,你别想太多,她们真走了。”

  凤凰山说是山,实则只是玉昆山山脚的支脉,是个名副其实的小山丘。

  夏天草早莺飞,绿色的草已经蔓延过脚踝。

  山顶处,女人坐在矮凳子上,双腿自然并拢,旗袍开口到大腿,一截脆藕似的嫩腿敞开来,腿下盈盈草坪,小草的嫩尖随着风吹动,轻轻拂过那脆嫩的肌肤。

  微风扬起她垂下的旗袍,也扬起她的长发。

  宋迟穗双手握着望远镜,看远处的火红三轮车在蜿蜒的山路上行驶,目光一直紧紧追着,追着它穿过茂密的山林,穿过金灿灿的稻田,穿过鱼塘,最终停在一栋小三层的楼房面前。

  现在物质生活条件好了,村里修缮的房屋竟也一个个气派豪华起来,那小三层的楼房审美构造偏中式,青砖,红瓦,雕栏玉砌,不亚于a市城内的一些豪华别墅。

  是住在这里吗?

  宋迟穗端着望远镜,呼吸不由得紧张起来。

  她调整了一下望远镜的距离,把楼房的大门拉在眼前,这样看着,小楼房就像近在咫尺。

  她听不见声音,只见粉丝女孩下了车,便跑到门边,笃笃笃敲起来。

  过了大概一分钟,门口钻出来一只橘黄色的小猫,门也被打开,从里面走出来一个高挑的人。

  她没有带帽子,没有带口罩,一头青丝自然垂在肋骨边,阳光正好打在她的脸上,她眯了,眯眼,冲着眼前人打了声招呼。

  望远镜下,一双瞳孔不由自主地放大,渐渐地湿润了起来。

  她蹙着眉头,眼眶的胀和酸已经难以控制,连手也颤抖起来。

  紧接着,她不受控制地抽噎了一声。

  一旁撑伞的男人见她身体发抖,不忍上前问:“小姐,是不是又低血糖了。”

  宋迟穗稳了稳望远镜,缓缓调整呼吸。

  半响,她才把望远镜放下,一双眼睛带着薄红,湿润。

  “周叔。”

  另一个中年男子从旁侧走来:“小姐。”

  她勾起嘴角,声音颤抖:“是她。”

  既然是她,为何躲她。

  宋迟穗这一点不明白,邓离当初,为何要跑?

  这一次,或许是她打草惊蛇,也一样躲着她,躲开她。

  还有那个女孩儿......到底是不是和她有两年婚姻,难道,是什么指腹为亲的童年婚约,要她在一定年龄非要回去成婚不可,才扔下她不管不顾,若真是这样,那就更要打断她的腿了。

  两年,距离她和她离开又重逢,已经整整两年了啊。

  “阿离姐,这两年,你过得好吗?”

  *

  黎安站在门口,紧张兮兮往外看了两眼,伸手将陈小转拉进了院子里。

  夏日燥热,她的手也滚烫地紧握着她的手臂,透过薄薄的衬衫,陈小转仿若要被热化了。

  很快,黎安放开她的手,纤白的手掌下,指节自然弯曲,淡青色的血液在她手背和小臂上蜿蜒,微微凸起。十分好看。

  “没人跟来吧。”

  黎安把房门扣住,生怕有人闯进来。

  陈小转摇摇头,和着她在前院的石桌子上坐下聊天。

  “没看见车,也没看见人,估计是觉得不像你,所以就走了。”

  她看着黎安脸色不对,额头还冒着细汗,不禁好奇问她:“真的是债主吗?”

  黎安盘腿坐下,将小橘猫抱在怀里薅毛,一面摇头:“说来话长,我是欠债,但绝对不是钱债,不然我早就被抓了,你放心。”

  夏日蝉鸣闹哄哄的,阳光透过葡萄藤叶落在她眼眸上,她双眼闪烁着真挚光芒。

  陈小转打开温水瓶的水喝了一口,用手擦了擦汗,想起那个羸弱的漂亮小姐姐,忽然灵光一闪:“那两个黑衣人,是和一个小妹妹在一起的,看样子,她也是来找你的。”

  黎安的手在石桌上点着,低头咳了咳:“她有和你说什么吗?”

  陈小转摇头,双手拖着腮:“她好高冷啊,和我对视了一眼,仿若要把我杀了一般,嘶嘶,我跟她说话,她没理我。”

  这么说来,宋迟穗还是没有改变,一如既往的,目中无人。

  好在没有跟过来,否则,她死定了。

  “对了,你是说了什么话,她们就那么轻易走了。”

  问起这个,陈小转双目转动飞快,她放下水瓶低低笑着:“其实,我怕你生气,所以没说。”

  “没事,我不生气。”

  “嘻嘻,我,我跟他们说,你是我的妻子,已经结婚两年了,更何况,她们拿出的照片,根本就看不清你的脸,他们或许也不确定是不是你,所以就那样回去了。”

  听这话的时候,邓离正在喝水,当听到关键处,她还是被水呛住了喉咙。

  她瞪圆了眼睛,愣愣看着她。

  陈小转忙说着:“对不起啊,关键时刻,我也不知道怎么帮你。”

  或是感觉到了黎安的不自在,陈小转连忙打住。

  她摇摇头:“没事,这也是特殊情况,特殊处理。”

  中午时分,陈小转就在黎安家里吃饭,两个人除了早上,时不时都会一起做饭。

  黎安的手艺很好,就算只是清炒一个肉丝再来一个丝瓜蛋汤一份小青菜,也足够两个吃得饱饱的。

  大夏天的,本来就没什么胃口,陈小转光顾着喝汤,也没吃多少饭。

  黎安也心不在焉的,没吃几口就放下了筷子。

  *

  凤凰山,宋迟穗端着望远镜看了快一个小时,自从那个女人进屋后,就没有出来过了,难不成两个人真的是那样的关系。

  一想到这里,她的呼吸不忍急促起来,连头上的铁刘海也飞起了几根,象征她此时此刻的怒火。

  她的心砰砰跳动着,不敢想象,那闪朱门后面,两人正在发生什么。

  正生气着,前去打探消息的周喜民回来了。

  他带来了两个好消息,第一,邓离和那个叫陈小转的女人并不是婚姻关系,两个人只是友好的邻居关系。

  第二,邓离每天必然去钓鱼,不在上午就在下午,那个时候,她将有长达几个小时的单独时期。

  这个时后去,正是好时机。

  宋迟穗心里的石头总算落下一颗,不过话又说回来,既然只是邻居关系,怎么会一进去就是好几个小时,这个女人......。

  天色渐暗,山顶吹来一集疾风,空气中泛着夏日闷热的气息,压抑难受让人喘不过气来。

  周喜民打眼一看,就快要变天了。

  他提醒了几句,宋迟穗则缓缓起身,准备朝村子里出发。

  刚上了车,那指头大的雨点子砸在玻璃门上,发出砰砰声响,一场急雨落下,将地面的灰尘溅起,又再一次把它们淋在地上,还空气一个清新味道。

  这场雨来得及时,像是久旱逢甘霖,在某人那早已枯槁皲裂的大地内心上给了一片湿润,让她内心的我裂缝在雨水灌溉的滋润中,慢慢地,慢慢融合。

  宋迟穗忽然不那么着急了,那迫在眉睫的蛋糕就在眼前,她忽然不急着咬上一口,只想去寻找两个人曾经,度过美好回忆的地方。

  “周叔,去玉昆山脚下。”

  *

  大雨溅落在鱼塘里,溅起点点漩涡,比那漩涡还要热闹的是池子里的鱼。

  每到夏季下雨,池塘的鱼都会因为水下缺氧而纷纷涌出水面,张着嘴巴在水面鼓泡泡,远远看去,就像一排整齐的黑鱼军队在排兵布阵,密密麻麻,鱼友圈最爱。

  黎安刚送走客人,打开竹门一出来,就见阵雨淅淅沥沥。

  她欣喜,这个天气,最适合钓鱼。

  那鱼都在水面上吐泡泡,钓鱼就是用舀的。

  正愁心情闷,她匆匆收拾起渔具,准备就在自家池塘里垂钓。

  每到心情不好的时候,黎安就会到湖边钓鱼,这次一边下雨一边钓鱼,还是头一次。

  雨下越大,鱼越多。

  池塘边,她支起黑色的大棚雨伞,把长一米五的躺椅拖出来,舒舒服服地坐在上面,一边准备鱼饵,一边看池塘欢跃的鱼儿们,它们有的跃出水面,白色的鱼肚晃了一下,又很快沉入湖底。

  她把桶支在岸边,还没开始钓,就有一条金色的鲤鱼跃出水面,猛地朝她桶里一撞,小金鲤鱼在桶里自由转动了三圈,而后窝在里面不动了,只两个眼睛一鼓一鼓看着她。

  嘿。

  这是什么好预兆!

  这还没钓鱼,鱼就上钩了。

  她欣喜起来,也将白日那些短暂的不愉快忘却到脑后。

  垂钓之间,鱼儿一个接着一个咬饵上钩。

  这两来,她也会想,宋迟穗早应该和她的白月光在一起了吧。

  算起来,她已经毕业一年多了,依据原著的发展,两个人已过好的美好的生活。

  高贵的仙人怎会偏偏降落在这片地方,还是来找她的,难道说,她假死的事被发现了?依据宋迟穗的个性,倘若真被发现了......。

  不对头呀,她婚后要是美满,哪有时间顾及她。

  还是说,这两年间,发生了什么不可抗力的事。

  夏季的暴雨来得及去得也及,很快,池塘上面的水洼越来越小,直到风平浪静。

  黎安也钓满了鱼,打算收杆回家。

  不知不觉,顺着马路往上走,竟走到了通往玉昆山的小路。

  山间水汽朦胧,整个林子泛着翠绿色的光,树叶上的水还未落进,水珠顺着叶片儿汇聚在叶尖,啪嗒嗒往下掉落,发出森林细雨一般的空灵声响。

  黎安的心像是被浸润一般,再往上看,不远处,那间竹编的木屋隐隐冒出半个顶,在夏日的春雨后,它显得那么地孤独神秘。

  *

  木屋内,宋迟穗抚摸着她们曾经一起躺过的床,虽然过了两年之久,这木床好似没有受到任何侵蚀一般,房间也被收拾得干干净净。

  木床上铺着一层竹编的凉席,她苍白的指落在她竹席上,记忆翻涌而来,曾经,两人相拥而眠,一旁的水泥铸成的小灶燃着火,灶上的小铁锅烧着开水,房间弥漫着热气,一切都那么美好。

  只是.....邓离为什么要跑,她想不清楚这个道理,也想不明白。

  如今她就在眼前,宋迟穗却不敢去问原因,她只知道,她需要她,这两年来,她的日子是怎么过的,闭上眼睛全是她,睁开眼睛也是她。做事情的时候想她,不做事情的时候也想她。

  邓离,这两年一点消息都没有,分明就是在躲着她。

  躲也好,避也罢,总而言之,她不会再放她走。

  她缓缓坐下,身体慢慢躺倒,归原曾经她躺的位置,想象那个温暖柔软的怀抱就在眼前,她双手抱着肩,屏住呼吸,去感受曾经的温柔和气息。

  耳朵里静谧了许久,忽然出现了一丝脚步声,地上的树叶被踩碎的声音。

  宋迟穗兀自睁开眼,端坐起身,起身走到小窗处,往外看去。

  树林疏影间,只见一个身穿驼色衬衫,头戴草编帽的女人朝木屋走来。

  她瞳孔像是遇见了光,骤然放大,心口似僵化了一般。

  是她。

  她捏紧拳头,手背上的淡青色血管微微鼓起,拳头不住发颤。

  邓离剥开树枝,正好看见小屋全貌,刚刚下过雨,它像是被洗过一般干净,屋檐上的水珠还顺着往下掉。

  只是门虚掩着,地面上有一圈水泽染湿地板,正在顺着往里流淌。

  她连忙上前,伸手握住木门,正要往外拉。

  忽然之间,一道身影急促朝她抱来,一截脆藕似的手挂在她颈脖上,少女垫着脚,小脸埋在她颈窝处,呼出的热气不住灌入,声音泠泠:“姐姐,我找了你两年。”

  她神经一抖,从脚底心开始往上发寒,身子不住一颤,宋迟穗根本没有走,原来在这等着她呢。

  扣着木门的手缓缓下垂,她的腿往外迈出了一步,手掌缓缓上抬试图把那个缠得紧紧的小人扒拉下去。

  宋迟穗似乎感觉到她的举动,她目光一聚,红唇抵在她的耳边,几乎吻在了上面:“再跑把你腿打断。”

  说罢,轻纱旗袍下的白大腿微微上抬,膝盖扣着门上,发出清脆声响,将她拦在怀里。

  说实话,被一个身量和体力都不不如自己的小人这么扣着,她本可以轻松逃开,可逃开了呢,那不是此处无银三百两吗?

  到时候被抓住了,那腿还不得断成四节啊。

  黎安稳住情绪,知道来着不善,她压抑着快要跳出来的心口,转头用一双无辜的眼紧紧看着她。

  “这位小姐,你认错人了。”

  作者有话说:

  穗穗:你化成灰我也认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