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耽美小说>智性恋【完结】>第十七章

  何悠然是真的不理唐白了,唐白问她身体有没有好点,何悠然都没回。

  无奈只能联系她助理,打听她的消息。

  “然宝,你现在这么烦我吗?”消息不回,电话不接……

  医生建议何悠然远离让她焦虑的人和事,而最让何悠然焦虑的就是唐白。

  然而焦虑的不仅是何悠然,唐白也在为她们岌岌可危的友情感到前所未有的焦虑。

  而我们的姜律师现在也陷入了精神内耗的漩涡,理智告诉她不要沦陷,感性却让她无法置身事外。

  以前只要忙起来,姜聿就能全身心投入到工作中,现在不管多忙她都找不回那种状态。

  “有时间吗?”欧阳找她有事。

  姜聿看了眼手表,“怎么了?”

  欧阳旌穿着雾蓝色的西装,温婉知性,“跟我去一趟警局。”

  “好。”

  欧阳旌是要带她去见客户拓展一下圈子。

  做律师这行资源和人脉就是最好的变现方式。

  姜聿跟着欧阳来了闵南分局的经侦办公室,欧阳旌作为代表律师过来谈一些案子的细节,姜聿则在一边旁听。

  谈完欧阳还不忘向他们推荐姜聿,说以后还请他们多多关照。当律师的政法系统都得混个脸熟,多认识一些人总是没有坏处的。

  “傅总的这个案子就交给你了,他人不错,不会刁难你的。”欧阳旌带她过来就是为了帮她搭上傅氏集团这条线。

  姜聿提着包走到前面帮她拉开了车门,“谢谢欧阳总。”欧阳旌对她而言是恩师亦是良友。

  一辆警车从她们前面开过,欧阳旌多看了几眼,眉间有一瞬的不确定。随后对姜聿道:“跟我还客气,你先回去忙,我还有点事要去处理。”

  姜聿没多问,“好,那我先回去。”

  唐白还是不放心何悠然的情况,午休时联系了何悠然的助理想问她下班过去方不方便,何悠然是不是还在生气。

  刚接通就听到那边传来的嘈杂声,“你们在哪?”

  小助手面露难色还是说了实话,“悠然姐已经出院了,这边有一个综艺要参加,合同都签了不能不来。”公司不会因为艺人生病就更改已经定好的行程,撑也要撑过去。

  “悠然姐不让我告诉你,唐医生你就当做不知道好不好?”她一个小助理向来都是听吩咐办事的。

  唐白等了一会才开口,“嗯,你不要告诉她我打过电话来。”

  挂了电话,唐白揉着眉峰心口莫名堵得慌。怎么她身边的人都这么嗜工作如命?选择职业是多么重要的一件事,不然病了还得坚持。

  唐医生都快emo了,发小不理她,姜聿对她也是忽冷忽热,若即若离,这种不确定性让她变得小心谨慎,生怕用力过猛,姜聿就跑走了。

  警局里欧阳旌还在了解情况。

  坐在审讯室里的人浑身发抖垂着脑袋不敢看她,艰难地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麻烦您了,欧阳老师。”

  欧阳旌见她凌乱的衣服和身上深深浅浅的伤痕,心疼的说不出话。

  不知道该怎样去安慰坐在她面前的人。

  审讯室里开着空调,李知身上还有伤。欧阳旌脱掉了外套递给她,“披上吧。”

  欧阳旌靠近时李知本能的往后躲,身体不住地发颤,眼神是受到惊吓后的惶恐无助。

  欧阳旌动作僵住怕刺激到她会产生更严重的应激障碍。

  李知目光呆滞地看着她,像是在反复确认靠近她的人是欧阳,不是那些动手打她的人。惊恐的眼神这才慢慢恢复了正常,嗫嚅着:“谢谢欧阳老师。”

  欧阳旌给她倒了杯热水,语气温柔道:“小心着凉。”

  好好的孩子怎么变成这样了,李知到底经历了什么?和她一起来的那个女人又是谁?

  民警进来找欧阳旌,“我很快回来,你等我一下。”担心李知一个人待在这里害怕,又从包里拿了块白巧塞到她手上。“甜的,不苦。”

  李知盯着手上的牛奶巧克力眼圈蓦地红了,垂着脑袋几不可闻的“嗯”了一声。

  欧阳旌在审讯室里看李知那个状态没好直接问她究竟遇到了什么事,不过想想也能猜出个大概,肯定是被人欺负了。

  等办案民警跟她说了个大概后,欧阳旌从一开始的诧异到最后再三追问他们是不是真的调查清楚了。

  欧阳认识的李知不可能会做那种事情,她不信。

  “欧阳律师,警方已经调查了报案人和第三方证人的证词,还去了案发现场从周边调取了监控,案件事实清晰,证据链完整。”

  “如果报案人坚持立案起诉,那对你学生来说还是很不利的。”办案民警很同情的看向她。

  “报案人目前的态度是拒不和解,所以你们要做好走司法程序的准备。”

  想起李知身上的伤,加之对方强硬的态度,欧阳旌正色道:“好啊,奉陪到底。”既然对方要起诉李知非法从事X交易,那她就反诉他们故意伤害,非法跟踪侵犯她的个人隐私。

  “建议您先和当事人沟通好。”民警出于善意的提醒。

  他们接到报案后就第一时间赶去了现场,当时民警见李知浑身是伤就准备带她去医院进行检查,可是受害人不愿意去医院验伤,说是不想把事情闹大。

  小姑娘可能也是吓坏了,没搞清楚状况。都已经报案了,想不闹大也不可能了,而且对方态度很坚决应该是不会轻易撤案的。

  欧阳回了审讯室扭头对一旁的民警说:“可以让我们单独聊聊吗?”做笔录的民警点了点头,起身走了出去。

  现在这个情况,欧阳旌再去问她当时的细节无疑就是在李知的伤口上撒盐,可是不问清楚她们就会处于被动。

  欧阳旌盯着墙上的时钟一分一秒地走着,思量着怎么问会对李知的伤害小一点。

  纠结着开了口,“李知,我想听听你的意见,你可以和我说说你的想法吗?”

  欧阳想如果李知愿意开口,那就可以继续问下去,如果她连开口都不愿意那就只能先缓缓,不能刺激到她。

  坐着的人半天没抬头,紧张的一直在掐手指,许久才开了口,“欧阳老师,警方没联系我家人吧?”

  欧阳旌心揪了一下,“没有,现在我是你的代表律师,全权负责你的案子。”

  在警局停车场看到李知时,欧阳旌一开始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自己带过的学生虽然很长时间没见了,但欧阳旌还不至于认错。

  从警车上下来的李知衣衫褴褛跟在民警身后,头发被抓乱了,脸上的妆也花了,看起来狼狈极了。

  整个人比上学时瘦了很多削瘦的骨架不盈一握,精神状态看着也很差没了在课堂上的那份灿烂。

  欧阳作为法学院教授带过李知一学期,所以不可能置之不理。

  李知在看到她的第一眼就是拜托她不要让民警打电话给她家人,所有的事情她可以自己处理。

  一个刚毕业不久的孩子出了这样的事竟然不让警方联系她父母,正常人都很难理解吧。

  欧阳旌没问她为什么,只说了一句,“好,你不要担心,有老师在。”

  一句很简单的话却给了李知满满的安全感,也是她此刻最需要的。

  “他们会起诉我是吗?”李知在确认警方没有联系她妈妈后,情绪明显稳定了些。

  欧阳旌极力安抚着她,“嗯,如果他们起诉的话,我们可以反诉他们。”

  “我不想。”李知声音发颤,情绪也变得激动,“不要让他们起诉,我不想闹大。”她用力攥着手腕很害怕,看向欧阳的眼神很无措。

  欧阳旌俯下身来安抚着她,目光温柔,声音轻缓,“你是想和解?”

  如果对方坚持立案起诉,一旦输了就会留下案底,李知大学刚毕业她的人生才刚开始,不能留下这样的污点。

  “欧阳老师对不起,我是不是让你很失望?”李知觉得欧阳肯定对她失望透顶。

  然而她听到的回答却是,“不会啊,你可是我的学生,我的学生都是我的骄傲。”

  办案民警告诉欧阳,他们接到报警后第一时间赶去了现场,赶到时双方正撕打在一起,场面很混乱。“你要不要脸?出轨就算了,找的还是女人,你TM是不是有病?”

  “女的也比你强,人家温柔体贴还听话,不像你自己先出轨还有脸说我,你个凤凰男吃我的喝我的花我的钱,还TM出去乱搞……”

  当事双方砸着屋里的东西吼得歇斯底里像发疯了一样,民警们劝了好久才劝停。

  最后找了半天才发现浑身是伤的李知躲在了衣柜里。

  如果不是邻居听见动手的声音报了警,后果不堪设想。

  李知披着欧阳的衣服,哽咽着,“可是,可是我…”可是为了钱她做了很多不想做的事。

  欧阳旌握着她的手,发现她手心冰凉,“你愿意和我说说吗?”

  “我缺钱。”短短的几个字,说出来好像用尽了李知所有的力气,因为缺钱她可以放下高傲的自尊心,可以不去理会别人怎样看她,可以摒弃内心的厌恶,强迫自己去接受这样不堪的她。

  生活最后都是为了生存和好好活着,连最基本的这些她都做不到,还要那些所谓的理想和追求做什么?这些东西早已离她很远很远了。

  “我妈妈病了,需要钱。”其实欧阳或多或少也猜到了,民警也查到李知每个星期都会往外省的一家医院缴一大笔住院费。

  欧阳旌替她擦掉滑落的眼泪,不小心碰到了她脸上的淤青,李知却一声没吭像是没有痛觉一样。

  一个人在情绪极度低落时很多本能的反应都会延迟甚至是无法感知,李知现在就是这样。

  去年冬天她妈妈突然病倒住进了医院,检查结果是心脏多瓣膜病变需要立刻住院。

  她爸急的一夜白头,李知赶回去时她妈已经住进了重症病房。

  高昂的医药费成了她爸每天要解决的事,李知她弟弟还在上高中正是备考的关键时刻。她爸为了多赚一些钱瞒着她跟劳务中介去了缅北结果刚过去人就失踪了,到现在都生死不明。

  突然之间李知就成了家里唯一的顶梁柱,她有母亲要照顾,有弟弟要养,医院的催款短信就是她活下去的动力。为了她妈妈她怎么着也得撑下去,她爸生死未卜不能连唯一的妈妈也失去了。

  一个法本刚毕业的大学生能赚多少钱?才能支付起巨额的医药费。她放弃考研放弃去导师推荐的律所实习,为了赚钱她做了自己最厌恶的事,成了自己最讨厌的那种人。

  一开始她是在酒吧里做酒水销售勉强够支付她妈妈的住院费,直到两个月前她接到医院的电话说她妈妈病情加重需要换心,医院正在等待适配的心源。

  打电话给她是提醒她提前筹措好手术需要的费用,电话挂断后李知哭了。她以前从来没觉得钱这么重要过,没钱真的会没命。

  李知翻着手机通讯录能借钱的人她都借遍了,她一边赚钱交住院费一边还债。除了自己她已经指望不上任何人。

  那晚一个女人在酒吧喝醉了,李知扶着她将人送回了家。女人烈焰红唇化着精致的妆容每次来都会在李知这里买酒,出手很阔绰小费给的也多。

  那是她们的第一晚,女人养着她就像是养心爱的小宠物从来不吝啬。

  李知真的不知道她已经结婚了,更没想到自己会成了第三者。她垂眸看着身上的淤青,也许这就是她应得的惩罚吧。

  欧阳旌看着她攥在手心里的巧克力被握得变了形,心里莫名的酸涩,“这不是你的错。”

  欧阳轻轻摊开她的手心,把巧克力拿了出来拆开递到李知嘴边,“生活就像巧克力,有不同的口味需要我们去品尝。”

  先苦后甜是常态,但生活不会一直苦,刚开始的苦涩只是它的基调就和巧克力一样。

  “你妈妈那边不用担心,我来安排。”

  奶白的巧克力化在嘴里口感绵密回味香甜,李知已经很久没吃甜的了或者说是很久都尝不出甜味了,欧阳旌就像是生活赏给她的一块糖。

  弥足珍贵,让她不敢接受。

  欧阳动作轻柔地用湿纸巾替她擦掉脸上哭花的妆,“你想和解,那我就去和他们谈。”

  欧阳旌的话让李知感觉像是在高空失重快速下坠时遇到了一股暖气流被温柔地托举起来。

  “老师,你为什么?为什么要帮我?”

  一日为师,欧阳有责任,也有义务帮她。“你值得。”

  “你还年轻,你的未来有无限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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