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古代言情>两唱苗歌>第33章 口信

待四人终于走出瘴林时,太阳已然西斜。

在夜色中走山路是很不明智的行为,于是乎,几人找了一处洞穴生火,决定等天明再上路。

四人虽然停下脚步,先他们一步离开瘴林的两名黑袍男子却一直没有停下。他们两人凭借一身轻功,仅半个时辰就赶到了位于瘴林数十里外的腾其族村。

腾旗村的屋子大多是半架空的吊脚楼,在潺潺流水上架起,既能避虫蚁,又能隔湿潮。趁着夜色,两人摸黑穿梭于小楼之间,目的明确地翻身跃入其中一处点着烛火的小楼。

小楼里一张宽大的桌上点着幽幽烛火,微弱的光只能照亮房间的一角,但也足够让人看清桌面上的瓶瓶罐罐。视线再往后,隐约还能瞧见,桌子后面满满一面墙的药柜,就连空气中也能闻到些许药味。

两位黑袍男子自进到这小楼中,便站在桌旁等待,似乎并不是第一次到访。片刻后,一名女子的声音从暗处响起。

“你们来干什么。”

只见腾其思奈从内屋隔间里缓缓走出来,眼神冷冽,明显是不欢迎黑袍人的到来。高个的男子上前,道:“我们只是来带个话,尽快研制解药,务必要让那人活下去。”

思奈听后冷笑一声,靠墙抱胸,故作无奈道:“替我回去告诉姐姐,妹妹能制出缓解蛊虫活动的药丸已属不易。至于解药,既然她已经既希望于药王,妹妹也不知其中原理,实在爱莫能助。”

“恕我直言,姐姐若是将希望寄托在药王身上,她恐怕会失望。”也不知想到什么,思奈嘴角上扬,斜眼瞅了眼两人,眼底透着精光:“不过,妹妹很乐意效劳,毕竟邱弘于我也是同样重要的。”

两名男子沉默不语,他们不过是来传话的,对于几人之间的纠葛也是半懂不懂。他们记下思奈的话,又道:“还有一件事要你尽快完成。”

“一次说完。”思奈皱皱眉,有些不耐烦。

“杀松陵派掌门,樊荃。”

“哟,不是说不插手他的事情。怎么,现在姐姐还要替他杀人?”思奈嗤之以鼻,甩了甩头发,道,“知道了,等族里事情办完,我会回一趟中原。也请姐姐不要忘记我们之间的约定。”

两名男子闻言,将一封信件掷于桌上,头也不回的转身跳出窗子,消失在夜色之中,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

确定二人走远后,思奈立刻上前捞起信封,急欲拆开细看,这时门扉被人叩响。思奈面露不悦,但很快收拾好神情,上前开门。

门外站着的是一位身怀六甲的女子,她等了许久才见思奈来开门,柳眉微皱,询问道:“妹妹,是不是又在炼制新蛊?”

“真是什么事都瞒不过姐姐。是开饭了吧,姐姐稍等,妹妹还有一些后续需要处理,马上就下去。” 思奈笑得烂漫天真,与村里的那些无忧的姑娘别无二致。

被喊作‘姐姐’的孕妇无奈地宠溺一笑:“你啊,快点下来啊。”

“好嘞。”

送走孕妇,思奈回到里屋隔间。这里不似外屋那般昏暗,房间四周都点上了粗壮的蜡烛,将不大的隔间照得透亮。这隔间里也有一张与外屋相差无几的宽大桌子,占了隔间的一小半位置。桌上摆着一个小缸,缸里有一只老鼠在不停地打转。思奈迫不及待地打开信封,就着烛火细细研读后,冷哼一声,自言自语道:“到了这份上,她竟然仍只告诉我一味毒。真想看看,若邱弘当真死去,她会是怎样一副面孔。”

噙着冷笑的思奈按照信中所写,在缸中稍作添加,这才转身下楼而去。

次日清晨,思奈早早来到隔间查看老鼠的情况,却见昨夜还勉强苟活的老鼠,此时已经仰躺在一滩血水中,没了气息。一早起来的好心情瞬间被毁了干净,思奈眉头皱得打成了结。

“果然还是不行。”她喃喃自语道。

这时,小楼外传来喧闹声,思奈走出外间,探头往外瞧。她的窗户是一条小河,河上架着一条连接村口和外界的吊桥。她此处能够清楚的看见刚走过吊桥回到村里的若裕,以及他带来的江誉等人。

思奈一改之前阴郁面色,嘴角一弯,道:“戏角都已经到场,是时候开场了。”说着,她打开门下楼与众人一同迎接多日未归的若裕。

话说,江誉等人早早上路,天色刚亮不久便已经赶到腾其村。昨日,由于何若裕脚踝受伤,江誉背着他行了一个多时辰,待夜里休息时,已经觉得双手酸胀。到了第二日,江誉仍然坚持要背着若裕上路,这不,此时双手已经疼得只能软软挂在身子两侧,是丁点力气也使不上了。

一旁的好友薛裕丰见他这副模样,调侃道:“让你逞强。”

江誉怒视他一眼,没好气道:“难道让他自己走啊,本少爷可没兴趣欺负一个受伤的人。”

没再理睬好友的明损,江誉眼神幽怨地盯着自从进了腾其族村就没瞧过他一眼的何若裕。见何若裕被一群苗疆姑娘围了起来,七嘴八舌地问着什么,心里更为不满。

这村里姑娘放着他这么个俊朗公子不动心,却围着一个小矮子问长问短,看来她们的审美真不怎么样,江誉在酸溜溜地想到。

他倒是忘了自己是个中原人,在这苗疆腾其族算是个彻头彻尾的异乡人。这些腾其族的姑娘又极少有离开苗疆的,见到一下子来了三位穿着古怪的中原人,自然拘谨不安,鲜少有人敢主动上前。

其实,江誉不知的是,少女们口中并不是对许久不归的何若裕嘘寒问暖,而是争先恐后地询问淼淼姨的情况。

她们都听说了,若裕这次离开族村,是为了去寻找当年离开的前圣女腾其淼淼归来主持大局。只是如今,若裕却带了三个中原男子回来,这不免让姑娘们心中疑惑。

“若裕大哥,淼淼姨寻到了吗?”

“淼淼姨不在中原,我带了淼淼姨的儿子江衡之回来。”

“淼淼姨的儿子?中原人?”

“他能帮上忙吗?”

几位少女纷纷开始交头接耳起来,对江誉的到来并不欢迎,看向几人的眼神里带上了探究。

江誉怎么说也是见惯各种脸色的人,他一眼就看出望向他这边的姑娘们眼中的质疑,心头郁结更甚。他勉力动手抽出别在腰间的折扇,不顾手腕处传来的酸痛,强作轻松地往人群中走去。

对于没能请回腾其淼淼,何若裕也略有些自责,但是听姑娘们质疑江誉的能力,他立即反驳道:“江誉很厉害的,他是淼淼姨的儿子,还会制金蛇蛊,一定能帮我们族重归往日之祥和。”

一听江誉会制金蛇蛊,不少姑娘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但是也有不少眼里透露出了震惊的神情。要知道,金蛇蛊在腾其族里从来只有身为族母继承人的圣女可以炼制。比起其防百毒的功效,金蛇蛊在腾其族更象征了一族之长的尊贵地位。

“你们在说什么,可否加我一个?”

江誉的声音突然传入众姑娘耳中。这下,没有一个姑娘敢轻视江誉的存在,纷纷对他肃然起敬。纵然江誉是男子,又非腾其族人,只要他身上盘有金蛇,腾其的姑娘们就不敢有所怠慢。

“当然可以,我们刚刚还在谈论江公子呢。”

“哎呀,江某还未作自我介绍,几位闭月羞花的姑娘已经知道了。真是惭愧。”说着,他故作扼腕叹息状,还拿着扇子敲了敲自己的脑袋,把几位花季年龄的少女逗得咯咯直笑。

江誉应对姑娘的确有些招数,不多时就把这些姑娘伺候地笑得合不拢嘴,就连何若裕也被挤出了人圈。

被晾在一旁的何若裕神色有些暗淡,正要抬脚,身旁有人伸手搀扶了他一把。他转头一瞧,是江誉的朋友,薛裕丰。

“你是这里的圣子,地位听起来挺高,可你似乎又不太受尊重。”

薛裕丰望着不远处人群中那个时不时注视他们这边的人,一针见血的指出。

“腾其氏是苗族里的一个较大的氏族,女尊男卑。我们尊称为氏族之长为族母,族母的孩子从小就是氏族长的优先候选人,被尊称为圣女,圣子。可是,氏族长从来都只由女性担任。所以,我这个圣子的身份仅代表我是族母阿妈的儿子,再无其他。”

腾其若裕说得轻松,但薛裕丰能看出来他的痛苦与挣扎。试问,从小被冠以尊称,却得不到相配的尊重时,他内心的煎熬会是多么难捱。

“阿哥!”

这时,远处一声响亮的呼唤将所有人的视线都吸引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惦记了这么久的妹妹,终于出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