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都市异能>圣母计划>第8章 实验

  我跟随David重返蜂巢,正门进,右侧走廊通过,来到从未进入过的区域。

  David通过虹膜识别,打开右侧走廊大门,本以为是金碧辉煌的高大通道,眼前的场景却令人震撼。

  走廊两侧是十几米高的厚重玻璃墙,肉眼能看到玻璃后边幽邃、深不见底的异形休眠库,数不清的胶囊状冰冻仓被摆成阵列,微弱的冷白光笼罩在冰冻仓上方,透着一层薄薄的寒霜。

  每个胶囊型冷仓里的异形不尽相同,不是日常战斗中所接触到的低等虫族,难以想象十三军区外的卡西圣兰已是何面貌,荒芜大地上是否还有幸存者。

  走过大规模的异形休眠库,能看到另一种冰冻仓,里边不再是各类异形,而是人类,靠近玻璃的一排,连他们头上的每根发丝都清晰可见。

  这些是什么?仿生人?…还是活人?

  右侧的走廊很长,直到走廊两侧的灯光都变得明亮了起来,甚至可以用刺眼来形容。

  我站住脚步,透过玻璃墙看向里面,这里与先前不同,似乎是冷冻仓的核心位置,周围十分空旷,没有先前大规模的阵列,以至于让人一眼注意到正中央的一个巨大恒温仓,繁杂沉重的设备在恒温仓的表层运转着,无数管道将沉睡着一只红色的异形相连,它的双眼紧闭,表皮上透着金色的粼粉,身体是暗红色,末端有螫针,透明翅膀上流光溢彩,体型异常庞大,高贵又绮丽。即使以人类的眼光来看,也无疑是近乎完美的存在。

  “她叫Natasha,十三区唯一捕获的一只虫母。”

  “她还活着?”

  “活着,清醒时的战斗力相当于半支军队。”

  虫族里没有国王,没有独立家庭,虫母就是母亲,也是它们的王后。虫母生来具有一种独特信息素,能镇压整个虫族的情绪,使虫族维持秩序,持续战斗和采集,在整个族群中拥有毋庸置疑的最高地位。

  二十分钟后,我与David走到长廊尽头,进入久违的神殿。

  出现过的实验设施和观察设备又消失了,只有一个紫色水晶的祭台,上面能看到残存的淡淡血痕,一大滩,像有人在这里被割了喉,手法狠而利落,只一下,鲜血飞溅,流淌成川。

  “Miss Li,我已带Christopher到神殿。”

  “进后台。”

  David打开后台,隔着玻璃,我看到了Phillips。

  他发情了,被白色束缚带捆绑在实验台上,身上的青筋暴起,胸膛发红,而他的身上是一只庞大的异形。

  我对此刻所见感到难以置信,在我认清状况的一瞬间,一股怒火冲上我的神经中枢,疯狂焚毁了理智。

  “这是什么?”

  “交配试验。”

  “那是…”我强行假装正常,“一只虫子。”

  “是的,Christopher先生。”

  “…听着,把门打开,”我手指着玻璃内,脑中无比混乱,一把揪住David的衣领,“让我进去,立刻!!!”

  “现在不行,你会中断试验。”

  “当然,我还会杀了你。”

  “劝您惜命,阁下。”

  David意有所指地看向我的胸膛,这道视线十分冰冷,也十分现实,使我如坠冰窟,冷静下来。

  我看向David,身后是坚不可摧的实验室外壁,周围是几十名武装军人。我安静地松开了手,视线转回实验室外的玻璃。

  实验室里正在上演一部猎奇背德的默剧,我注视着Phillips,他英俊面孔上正浮现着欲望与痛苦,实验室阻断他的喘息和求救声,显示仪上能看到他的心跳在猛烈加速,他不断地用拳头砸向实验台的锁,面对坚固的设施,却不过是以卵击石。

  我和他都一样,我们杀死过无数异形的敌人,到头来却被同类给拿捏得死死的。

  那只雄虫来自泰萨族,有复眼,是个高级虫族群,智商和人相比差不太多。它对Phillips非常尊敬,应该是闻到了他的信息素,它用触角不断地尝试触碰,安抚他的情绪,但尊敬不代表放弃本能,反而会更加抓住与虫母交配的机会。

  我站在原地,看着这一幕,浑身的血液都已冰凉,成了被制冷剂冻存在休眠仓中的异形们的一员。

  Phillips的理智支撑不了多久,红色纹路在他的身上若隐若现,雄虫的后背打开,无数肉红色触手从里面钻出来,触碰Phillips的肉体,Phillips的眉毛厌弃地紧皱,他没放弃抵抗,艰难地抬起腿,用力推开雄虫的腹部,而触手就在此时缠上了他。

  三年前,Phillips曾经带领军队剿灭过一支泰萨族,那时也有我,我们都与泰萨族的雄虫战斗过,深知其后背中触手的威力,它可以轻而易举地绞死一个身强力壮的成年男性,且它的嘴巴就长在后背里。

  雄虫肉红色的触手缠住Phillips的小腿,手臂,不断地钻到他的身下,把他紧紧地包裹,几乎将Phillips整个人都埋进那又滑又软的肉里。

  Phillips的眼睛开始变色,在海蓝色和猩红色中不断地挣扎,沉浮,一瞬守在秩序天堂,一瞬沦陷混乱地狱。

  不知是雄虫的信息素过度刺激了他,还是触手所分泌出来的黏液,透明色的液体在二者之间不断地淌出,淌在实验台上。

  透过层层的遮挡,能看到雄虫的生殖器已经伸出了表层,黑红色的,远超常人尺寸,带有细小的绒毛,埋进Phillips的两腿之间。

  雄虫的力量比Phillips大,扯断了那些白色束缚带,将Phillips彻底包裹在他的触手里面,包得严严实实,只能看到他的脸,和白金色的碎发。

  Phillips的眼睛里红色变得更多,在雄虫身下痛苦的呻吟,雄虫在他身上十分亢奋,不停地在他的体内四处探索。

  无死角的摄像头昭示着这仅是一场无情的实验,显示仪上甚至用热力透视直播了雄虫的生殖器进入的位置,那坚硬庞大的东西正向脆弱敏感的息肉探索去。

  我很想离开这个地方,但我的双腿已灌了千斤水银,我的双眼干涩,一眨不眨,我的视线钉死在那面透明玻璃上,一动不动。

  一大团蠕动蜷起的触手中流露出一缕白金色的发,像残存的一缕日光,岌岌可危,湮没在肉红色的泥沼里。

  实验室外没有人说话,实验室内隔绝音量,所有活的声音都湮灭了。

  蠕动的红色肉沼缠得越来越紧,连那一缕白金色也绞进去,残忍挤压走所有空气,肉沼内一片死气沉沉,如果不是仪器上显示还有生命体征,简直可以怀疑Phlillips已窒息而死。

  泰萨雄虫的那根恐怖的生殖器官始终没有放弃尝试打开生殖通道。

  慢慢地,肉红色触手上显示出不寻常的起伏,像肉浪,一开始只是不强烈地鼓了两下,我聚起精神,里面却又逐渐地没动静了,David也很警戒地看向那里,正在对讲机里提醒多方戒备。然而泰萨族的雄虫是很强的,他们是虫族的主战斗力之一,特征就是发达、智慧、有力,它很快就又包上一层新的黏稠的肉红软肢,封死里面“娇弱”的虫母,围堵了有可能被突破的防线。

  生殖器官野蛮地进入了生殖通道,透过屏幕能看到肉壁的一丝破裂,血液细细地流动,但雄虫没有顾及这些,对虫族体系而言,在一个虫母体内播种是所有雄虫的顶级梦想,它竭力地伸缩着狰狞的器官,清晰的贲张的表皮脉络在有律跳动,尽管画面在显示器里都是黑白色的。

  但是虫族红色的信息素在疯狂扩散,肉眼可见,呈喷雾状,飘浮在实验室的空气里,像一片致命的毒雾。

  我注视着这个画面,眼眶有发裂的痛感。

  我们人类的一生之敌是虫族,虫族杀了我们的至亲,夺走了我们的家园,霸占了我们的领土。我们战士前赴后继地战斗了十余年,肉薄骨并,视死如归,只盼望有一天能将异族驱逐出境。

  然而,我们的Philips上校,人类世界里第六战区的最高指挥官,此刻的终极任务是向一只泰萨族的雄虫求欢雌伏,这就是整个卡西圣兰费尽心机交给他的神圣使命。

  “冷静,Christopher阁下。”David在一旁突然说道。

  那一瞬间,文明在我脑中不复存在。

  “这毕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David继续说道。

  一个合力摧毁指挥官的意志的理由。

  “劝您不要冲动,别忘了个体自爆装置…”

  David此刻对我过于警惕了,仿佛怕我因冲动而被十三军启动自爆程序,也许会在这狭小的过道里伤及他。是他担忧过度了,我甚至连视线都没有动过。我知道我不能,也做不了,在这样一个时刻,我没有能力做任何事,我只是十三军中连资料都被遗漏录入的前线战士,上百万中的寻常一员,甚至军区里还有两个同名的Christopher战士,我们就像爬在参天巨树脚下的一只卑弱蝼蚁,连身躯是黑色的还是棕色的都不屑于被分辨。

  “你有挚友吗?”我问David。

  “……有的。”

  “你们也从小一起长大吗?”

  David陷入回忆,他沉默了几秒,说道:“是的,去年他……死在了前线。”

  我猜到了会是这样,因为他的胸前一直佩戴着一枚不属于他的勋章。

  “他也是被一只泰萨雄虫杀死的,当时想要撤退,必须要牺牲一个人,……他总是最义无反顾的那一个。”

  David闭上眼睛,呼吸从些微的起伏回归平缓,又重新看向实验室的玻璃。

  “他不会白白牺牲,没有任何一个人会白白牺牲。……不要再去想这些个人情感了,Christopher阁下,您是Philips上校的挚友,我尊敬他,也愿意尊敬您,但我们都是军人。军人,要有牺牲小我,成就大家的觉悟,没有卡西圣兰的庇佑,你我都早已是荒野上的一堆被风干的白骨。”

  突然,一道血沫喷溅在实验室的玻璃上,浓稠地往下淌。

  所有人都震惊地抬头看去。

  一双强大有力的手掌生生地撕开了肉色泥沼,那双手的手腕上还带着枷锁和断裂的白色束缚带,根本不是人类能拥有的力气。

  那双手还在残虐地往外撕,将软肢撕碎,掏成一个大洞。

  泰萨雄虫痛得抽搐,仍坚持包裹着他的“虫母”,但是没有对Philips实行任何反击或镇压,只是强行忍受着痛苦,背部软肢在发挥拘囚功能的同时也在提供着保护。值得讽刺,他对Philips的恭敬程度甚至超出了寻常战士对Philips上校的。

  然而Philips没有顾及这些,或者说他没有注意到这些。

  他从撕碎的温暖大洞中钻出来,猛地深吸了一口新鲜空气,黏液在他身上覆了一层薄薄的膜,他海蓝色的眼睛明亮又锐利得惊人,能活动的双手对他来说是反杀一切的资本,就在那短暂的几分钟里,他动作利落,毫不留情地拧断了泰萨族雄虫的颈椎。

  显示器里显示着雄虫还有半截生殖器埋在他的身体里,但是雄虫已然失去了生命体征。

  濒死前,雄虫的复眼仍然在注视着Philips,流露出依依不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