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都市情感>溺雨>第17章 碰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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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和成立之初,陆珣为避风险只敢出资三成,剩下七成全靠合资。叶卿布局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日后可以作为扳倒他的重要筹码,以容丰银行董事的身份出资两成,梁君奕以妹妹梁君竹的身份占有一成,剩下两成的持有者是以陆有善为主的陆家在江州最大的合作伙伴——银泰商务。

  说来银泰注资时并不太看好陆珣在经商上的才能,一切全卖陆有善的面子,这点从陆珣只磨得银泰出资两成就看得出来——如果是真能赚钱的买卖,银泰的老板罗恒泰不会连投资都这么小心,更何况当年互联网金融如日中天,谁都想挤破头来分一杯羹。而中和的最后一成全靠散户注资,零散股东虽没有决策权,但好在越是这样的小股东越是不靠情面只认钱。

  认钱就方便多了,叶卿想。

  这天一早,叶卿伺候陆珩吃完早饭,两个人窝在沙发上闲聊。

  说是闲聊,其实只是有一搭没一搭的说些无关紧要的话。两个人像是十分默契似的,都对彼此五年来的经历闭口不谈,也许是都觉得时机未到,更多的是相互都有别的考量,但避开这个略显沉重的话题,叶卿和陆珩之间重逢的情绪倒丝毫未受影响。

  叶卿对陆珩的信赖和依恋一如五年前。

  而陆珩的手在口袋里,摸索着在自己这里存放了五年都没来得及送出去的盒子,看着蜷缩在自己身边一脸放松的叶卿,内心有点积攒着的、隐忍的深刻情绪。

  似有所感,叶卿抬眼看着他,“主人,您怎么了?”

  陆珩捏捏他的脸,笑了笑,“太久没见小狗了,我要多看一看。”

  陆珩从没有像这样直白的表露自己的情绪过,叶卿闻言一怔,马上又有点害羞的低下头去,动作很小的伸手去勾陆珩的袖子,被后者握住手,攥在掌心里。

  “让我抱抱你。”陆珩握着叶卿的手用了用力,叶卿主动把自己送到主人怀里。

  这是五年来两个人在梦里都怀念的温存。

  时间在彼时停滞,白日温暖里只剩依存着相拥的两人。

  不知过了多久,桌子上的手机嗡鸣起来,叶卿的脑袋在陆珩肩窝处动了动,一点儿也不想起身。

  陆珩拍拍他的后背,温声道:“去接电话。”

  叶卿唔了一声,不想动。被陆珩捏了一下屁股,警告:“去。”

  他这才嘟着嘴巴,一脸不情愿的去拿手机。

  叶曦连着发来六条微信:

  第一条是财经新闻的链接分享,新闻发布就在二十分钟前——

  [中和涉嫌内线交易遭突检 首席财务官等四名高层被拘捕]

  [小叔,今天六点多检察院突袭陆氏大楼,李立波他们四个人被带走调查了。]

  [我在陆氏对面的咖啡馆,中和所在的陆氏副楼现在被封锁,外面围了好多记者,早高峰路都堵了。]

  [小叔!醒醒!别睡了!]

  [动画表情]

  [???陆珣倒大霉,你还不来看笑话?]

  叶卿面无表情低着头看手机,陆珩从身后揽住他的腰,下巴贴在他的耳朵上。

  说话的气息喷在叶卿脸上,弄得他痒痒的,“看来你这个朋友确实很替你气愤,前几天刚听了你的故事,这才半个月,中和就出事了。”

  叶卿整个人一僵,面色空白,心中打鼓,照片的事情是自己做的局,故意设计梁君奕,被主人看穿了?

  陆珩在他耳边低低笑出声,“小东西尾巴一翘,我就知道你想干什么。”他掰着叶卿的身子让他面向他转过来,意味深长,“这个朋友你交的不错,要好好维护,少一些心机。”

  叶卿一脸被拆穿的懊恼和惶然,软软的说:“您都看出来啦……”

  陆珩没说什么,在他额头上吻了一记,拍拍他的后脑勺,说:“去换衣服,我们去一趟陆氏。”

  叶卿惊讶抬头:“您也去?可是您……”陆氏有太多熟人,会不会认出陆珩的身份?

  陆珩倒没他那么多担忧,“我在法律意义上已经死了五年了,而且我现在的样子,他们想要认出来也不太容易。”

  一句话倒让叶卿心酸。

  路上,叶卿捡重要的回复了几封邮件和几条信息,陆氏那边得知叶卿要来视察,几位高层已经提前在大楼门前等。

  正值中和出事,股价和口碑一跌再跌,陆珣对中和的掌控彻底丧失,执行董事位置不保,换人是迟早的事。以中和负面爆发为契机,陆氏高层人心不稳,陆珣的地位摇摇欲坠,而归国的叶卿手握庞大资本和坚实家族背景,又有绝对的陆氏股权,他选在此刻到陆氏大楼露脸,意图明显。

  风向在变,利益在变,人心自当跟着利益走,谁也不想吃亏。

  而眼下正是巴结叶卿的好时机。

  劳斯莱斯停在陆氏门前,侍者上前来开车门。

  叶卿第一个出现,浑身黑色西服禁欲又冷感,他微抬手制止了上前来要同他寒暄的众人,侧身扶着陆珩慢慢下车,同时转身吩咐侍者从后备箱取出轮椅来。

  推着陆珩进门,他才同身侧的杨谨言打招呼:“杨总,五年不见,别来无恙?”

  杨谨言突然被点名,心中几个念头轮流闪过,却面上不显,即刻迎上去,堆着笑说:“叶少,好久不见,这几年久闻大名,还在想您几时才回来。”

  叶卿笑了笑,没理会这表面上的客套,低头示意了一下轮椅上的陆珩,“这位是贺琰,贺家二少,贺总的亲弟弟。”

  杨谨言一惊,显然也是听过贺家关于这位小儿子的传言。他多看了几眼,伸手去同贺琰问好,贺琰分出片刻目光同他对视,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

  直上28楼,陆氏留给叶卿的办公室是当年陆珩用过的那一间,叶卿只留了杨谨言,其他人看眼色,客套过后纷纷离开。

  杨谨言靠墙站着,从斜角方向观察贺琰瘦削的背影,一时出神,等叶卿在他眼前打了个响指才惊觉,掩饰似的清了清嗓子。

  叶卿微微笑,“杨总在看什么?”

  杨谨言慌乱地对着他笑,眼神一转又去看贺琰,“总觉得贺少面熟,像在哪里见过,所以一时多看了几眼,失礼了。”

  叶卿和贺琰对视,交换了一下眼神,却未有言辞。

  叶卿从抽屉里取出锡兰红茶,招呼杨谨言在沙发上上坐了,正要烧水,门外响起礼貌的敲门声。

  叶卿眉毛微微上挑,正在想是谁偏挑此刻来打扰,门被一把推开,一个高个子、身材微显发福的男人从秘书身后让出,站在门口同叶卿对视。

  “我当是谁,”陆珣浑厚的嗓音不避28楼上的众人,沉沉开口,“叶少回国小半年,早不来晚不来,偏偏今日一早来陆氏招待朋友,”他瞥了杨谨言一眼,又盯着叶卿,“叶少是故意来看我笑话?”

  陆珣称呼叶卿“叶少”,本意是想提醒他当年不过是只被人豢养的金丝雀,此时一朝变凤凰也别忘了当日出身,可这话落在叶卿耳朵里,却偏偏体会不到他的嘲讽,他按下烧水键,在黑檀木的桌子后站直,同他对立,才懒懒道:“你这一声‘少’算是叫对了,毕竟我是如假包换叶家少爷,跟你可不一样。”

  这是意在点名陆珣的出身是陆有善私生,当不起一句正经八百的“陆少”,加之这么多年来陆珩余威尚在,江州地界上也没人真的管陆珣叫一声“陆少”,大家早已心照不宣。

  “抱歉,叶总。”秘书被两位‘总’的针锋相对夹在其中,汗流浃背,却还是必要的解释,“陆总一定要见您,我实在——”

  “无妨,你去忙吧。”没必要为难不相干的人,叶卿随手打发了秘书。

  没了秘书的阻拦,陆珣走到叶卿身前,猛瞪他,“你既然在陆氏占股,那大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中和股价跌底你能得到什么好处?非要陆氏也跟着完蛋你才开心?”又去看贺琰,“你明目张胆带着贺家人来是要示威?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私下里都做了些什么。”

  叶卿的手指点在桌子上,发出咚咚的声响,并没有被陆珣激怒,他平静的反问:“那你都说说,我干了什么?”

  28楼一众高层办公室的门大开着,都在窥听陆氏最大股东和现任执行总裁的对话,期盼能听到一些内幕。杨谨言如坐针毡,站起来要告辞,得了叶卿准许的眼神,忙不迭小跑回自己办公室,却也未关门。

  陆珣心底颇为瞧不上叶卿依仗家族势力作威作福,拔高声音,“我奉劝你见好就收,这毕竟是你主……是陆珩留下来的产业,你——”

  可他不提陆珩还好,陆珩两个字是叶卿逆鳞,又从马小东那里得知了当年真相。听到陆珣嘴里提到主人名讳,叶卿原本平静的情绪一时激荡起来,盯着他道:“你还敢提他的名字?”

  而陆珣亦心虚。只被叶卿看一眼,已觉身处法庭,面对国徽下手执小锤的法官,一时虚汗连连。

  “陆总,你平常都是这么同人谈生意?怪不得好好的香榭丽被你建成烂尾楼,江心町计划有政府扶持都被搁置。”叶卿看着他,笑的轻蔑又鄙夷,“你太蠢了,半路出家就想一口气吃成胖子——吞下我家先生的产业,也不掂量自己几斤几两。”

  陆珣避开他目光,眼神闪烁,“你也没有资格说我,当初因为他死了要死要活的可不知道是谁。”

  叶卿这些年从不怕人翻旧账,他直立如松柏,笑道:“你当年为了拿到江心町,没少巴结你那个便宜爹吧?

  陆珣横眉道:“你这是什么话,我是陆友善的——”

  叶卿打断:“有没有做过亏心事?午夜梦回,连自己都吓得睡不着觉?”

  陆珣蓦地一怔,转过头死死盯住他,“你!你说什么呢?我怎么一个字也听不懂?”

  “听不懂?”叶卿喃喃,嘴角勾起淡淡冷笑,一闪而过。他摊一摊手,拿起桌子上的剪刀,“我看你气色不太好,以为你总会遇见半夜鬼敲门。”

  明明门户大敞,空气流通,陆珣却觉得气闷,不由松一松领带,“有些话不可以乱讲……”

  “是你先口无遮拦,提到不该提的人。”有些气势是天生,比如现在,叶卿咄咄逼人的姿态一点也不比当年的陆珩差。而陆珩亦是第一次见到如此锋芒外露的叶卿,联想到看过的病例,听到的录音,只觉得时光打磨他的手段太过凌厉,心中微疼。

  陆珣掏出手帕来擦额头上的汗,气势不如人,只能被压一头。

  而叶卿却不放过他,面无表情再丢一枚重磅炸弹:“你在中和的事情还没处理完吧?应该不知道容丰银行将要追究中和责任,陆总,你都快要被资产清算了,怎么还有时间来找我的茬?”他伸出手往窗外指了指中和所在的副楼方向,压低了声音,只有房间内他们三人听得见,“这只是见面礼。”

  “叶卿……”

  “我认为你明白我的意思。”

  陆珣看着他阴冷表情,面色越发难看,立刻又听到叶卿逐客令:“话说完了快滚,别站在我家先生的办公室讨人嫌。”

  “无论如何,我还是要提醒你——”喉头干涩,陆珣咽了咽唾沫,“叶贺梁陆,四足鼎立,可不是你一个毛头小子轻易就能撼动的。年轻人想做大事,江边走路可别湿了鞋又丢了人。”

  “滚。”叶卿连多说一个字都不肯。

  陆珣涨红了脸离去,而叶卿笔直的站在那里,手中的剪刀被紧紧攥在掌心,半晌儿,有一点点红色渗出来。

  陆珩摇着轮椅到叶卿身边,从他手里抢出剪刀,看了看上面血迹,伸手抹掉。

  叶卿终于动了,眼神追逐着他的动作。

  看他剪开茶包,缓缓开始泡茶。

  触及到陆珩手指温度,叶卿尚自克制临近爆发的情绪。

  茶叶在茶杯里打转,沉底后又浮上来。叶卿低头看看手心,被那点殷红刺痛眼睛,待茶香四溢,他才去关上门,在陆珩面前蹲下来,闷声认错:“对不起。”

  陆珩托起他受伤的掌心,拇指按了按正凝血的伤口,叶卿吃痛,微微蹙眉。

  “不准有下次。”

  叶卿吸了吸鼻子,眼眶就红了,说话时气息不稳,像是忍住不哭,“对不起,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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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过第一版的读者这一章要重看,因为是新加的剧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