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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白言生终于肯放过那根只剩半截的烟头的时候，天已经彻底黑了下来。
他从客房踱步出来，走过客厅。
只有向应阳不在眼前的时候，他才有机会把注意力转移到房间的布局上。
在他对向应阳有限的认知里，这位alpha在医院以外的地方并不算与人为善，至少表面上是这样的，浑身散发着不愿与热闹世界融合的阴沉气。
即使知道向应阳冰山一角的温柔，白言生也依然认为向应阳生活的地方，应该会更偏向于他性格中死气沉沉的部分。
事实上完全相反。
温和是这间房子的主色调，米色的沙发下甚至铺了一大块带着橘色花纹的长毛绒地毯。
露天阳台种着一大排的花，很难想象向应阳会做主动这种事。
白言生靠近了点去看，这些花都被养得半死不活的，蔫耷着，零零散散的开了一俩朵，看起来还不健康。
养花的工具整齐的安放在角落，一个不少，从损耗程度来看，能看得出来花的主人确实是尽力了。
但是力不从心。
他垂眸顿了顿，然后蹲下身来，拿过旁边的小铲帮某株花卉翻了翻土，又替另一株亲水植株浇上水。
最后到底是全部照顾了一遍。
——
白言生已经仔细“参观”过房间的所有角落，最后停在向应阳卧室门口。
实木门紧闭着，不知道是不是房间隔音太好，或者里面的人已经睡着，没有丝毫声音从门内传出来。
白言生转了个身，后背靠到门上。
好像这样，能和一墙之隔的人离的更近点。
他垂着眸，似乎放空了思绪，竟然就这么站了大半个小时。
就在他准备离开的时候。
卧室的门骤然被人从里面拉开，白言生失了支撑点，惯性往后倒去。
向应阳刚结束游戏准备出来接杯水喝，一开门就不知道什么东西朝他而来.....
条件反射是往旁边躲了一步，又在踏出这一步的时候，如走马灯一般回想起，对零路人态度的一的悲惨下场。
.....秉持着仅剩一点的人性，向应阳抬手抵到对方背上，腕上用力支撑住人，没让白言生摔到地上。
没想到白言生顺着这个姿势转了身，手欲落在向应阳腰上。
敏捷的向医生已经先一步挪开了手，退到离他一米开外的地方。
丝毫不输气势，端起比白言生更冷的表情，“你为什么在这里？”
对面的人丝毫不拘谨，缓慢收回手，目光落在向应阳脸上。
他站的久了，双腿都有些发麻，就倚靠到门框上借力，“想看你。”
白言生话说的直白，但越是这样，向应阳就越觉得像是挑衅。
他张口想说句什么，手就被人拉住。
白言生握着向应阳的手举到眼前，这只手手指骨修长，骨节分明，没有丝毫瑕疵，可以握刀上手术台，但他觉得更适合在钢琴琴键上跳舞。
他余光扫过向应阳的卧室，电脑界面上是未关闭的游戏画面。
或许就在不久前的刚才，这双手还落在键盘上，操纵着屏幕中某个角色。
白言生把自己的手掌底端贴到向应阳同样的地方，让俩个人的手贴合在一起。
几乎没什么大小差距。
这一顿猝不及防的操作搞的向应阳不知所以，他不悦的把手抽了回来。
同一时间白言生抬头看过来，眼底的情绪少的可怜。
“白言生，别越界。”向应阳冷声道。
他后退一步回到卧室，嘭一声关上门，关门之后才想起自己原来是要出去倒水的。
又迫不得已顶着一张要死的脸开门出来。
白言生依然站在原地，连目光落下的地方都没变。
向应阳懒得搭理他，转头眼不见为净，迈步走远。
回来的时候这个人还在，在瘆的同时，向应阳真的很想揍人。
感谢法律阻止了他。
最后还是忍不住警告几句，“白言生，我讨厌没有边界感的人，我不觉得我们之间应该有任何关系，不管是敌人，或者情侣。”
久久也没听到对方的回答，向应阳也没再等，兀自回了卧室。
门在面前再次闭上，白言生抿了抿唇。
他认为向应阳的理论“可笑”，要是被边境感束缚住，那有什么敌人或者情侣可谈的。
这两个身份哪个不是要突破那层边界。
——
现在是上午七点五十。
向应阳的生物钟在闹钟响的十几分钟前叫醒了他。
即使穿越到了未来，也难逃让人厌恶的周一。
向应阳从床上坐起来，拉开窗帘，清晨柔和的阳光很快填满昏暗的房间，但依然难以驱散他身上的“死气”。
很快的洗漱了一番，向应阳换上干净的衣服往客厅去。
客厅里出乎意料的坐着一个人。
向应阳恍然想起前一天晚上“恶补”一番的，白言生的身份信息。
和身上过于成熟冷峻气息不同的是，白言生的年龄不过才二十，还是个大学生。
A大艺术系。
向应阳也是A大毕业生，自然也知道能进入A大读书的都是人群中的佼佼者。
A大的课程一向排的很满，不管你是什么专业。
向应阳无声皱了皱眉，这个点，A大的早课应该早就开始了吧，这个人还能悠然的呆在这里。
还没等他想明白，客厅里的人已经听到他出门的声音转头过来。
看起来是在等他。
白言生从沙发上起身，绕到向应阳身旁，“我给你准备了早饭。”
向应阳顺着他的目光往餐厅的方向看过去。
餐桌上满满当当摆着一排外卖盒，还冒着热气，什么种类都有。
什么富贵人家大少爷.....“社畜”向应阳看白言生的眼神都不对了。
“浪费。”他冷冷评价道。
白言生没有回答，他对这些事没什么概念，但向应阳这么说，他也就记在脑中。
向应阳正准备走的时候，对面又轻飘飘的来了一句，“你吃的话会减少一点浪费。”
这话简直是拿他的话把他自己架了起来，向应阳真想给白言生一拳。
最后还是生着气坐到了餐桌上，顶着一张死人脸连吃两大碗。
在此期间这个寄宿者——向应阳给白言生的新称呼，一直坐在对面，手边放着一碗粥，也不吃，就直直盯着向应阳。
向应阳在这无法忽视的灼灼目光下囫囵吞枣的吃完某家号称绝不送外卖的店的贵的要死早餐，然后火速给自己点了一只平心静气的安定烟。
清新的味道进入口腔，向应阳长舒一口气。
“你很喜欢这个。”白言生说。
不知道他说的是向应阳手里的烟还是向应阳从一众食物中挑出来的这碗粥。
“与你无关。”向应阳站起身往外走。
虽然他工作的康易医院离这里坐地铁只有十分钟左右的路程，此时离上班时间也还有半个小时。
但他真的一秒都不想在这儿呆了。
“这些东西你自己解决掉，还有，我希望这是我们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一起吃饭。”
白言生没回答他这个问题，同样站起身来，“我送你。”
“白言生，别越界。”向应阳又说。
——
向应阳第一次没踩着点到办公室，在医院走廊上接收了一批护士医生惊叹的表情。
换上白大褂，向应阳坐到办公椅上“思考人生”。
向应阳在生活里脾气不好是事实，但也不会无缘无故的发火，可是这两天对着白言生，他总觉得自己血压一路飙升。
一部分原因是白言生说话跟找打一样，欠的慌，或者可以说这个人一点情商都没有，一切以自我为中心，自己觉得对就对，不会让步，不会后退。
另一部分原因还是向应阳恐零太严重了。
在某种意义上，这甚至可以算是一种心理疾病了，向应阳作为医生再清楚不过。
但他无法控制这种心理暗示，什么事都能联想到那些男同文学里一的悲惨下场。
他和白言生之间不像他和其他omega或者alpha，他们之间被完全匹配婚姻无声关联在一起，他无法对此置之不理。
向应阳揉了揉发痛的眉心。
敲门声在这时响起。
他整了整身上的白大褂，坐直身体放柔了表情，“请进。”
一位同样穿着白大褂的beta女生推门而入，没有丝毫停顿的汇报起这天的工作，“向医生，今天预约的患者有两位，一个是上午做信息素排斥测试和......”
见来人是自己的助理田溪，向应阳刚放平的嘴角又耷拉下去，将背靠回椅背上。
滔滔不绝的田溪看到他这过于快速的表情变化，翻病历的手顿在原地，哭笑不得道，“向医生，你对我和对患者也差太多了吧.....我也需要人文关怀啊！”
向应阳哪里来的力气给别人人文关怀，对患者和蔼完全是因为那些人是他的“衣食父母”。
见向应阳一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的样子，田溪也没再念了，把东西放到向应阳办公桌上。
得益于科技的进步，小病小伤都能靠治疗仪器处理，医院的工作大部分时间都不太忙碌。
这个点还没有患者上门，田溪拉了个凳子坐到向应阳对面，八卦到，“向医生，我跟你这一年了，可是第一次见你来这么早，这是发生什么好事了，让您都热爱起工作来。”
......
“你很闲？”
到底还是怕向应阳发火，田溪蹭的一下站起来，“不闲！一点都不闲！我现在就去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