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都市情感>午夜电台>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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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神秘的李老师,离开小助手视线就走成了一顺腿。这种感觉太好,他之前从不相信玄学,但上天却和他开了一个玩笑,用这种方式迫使他屈服。

  其实认输也不算什么,李漠拿出手机,边单手打字边心想,他要的那个人是金牛座,他的最佳伴侣是金牛座,而金牛座的人,是晏辛匀。

  [猜猜我发现什么?一件很惊人的事。]

  信息发送出去,李漠不舍得收回手机,任由屏幕亮着,等它自动熄灭。

  只过去三秒钟,晏辛匀就回复过来:[是不是我又忘了领带?]

  “什么啊?神经。”李漠想起晏辛匀上次借口拿领带,从香港专门飞过来看他,眼睛弯的幅度更甚,“真是痴线。”

  他嘴上这么骂晏辛匀,手上打字速度更快,[晏老师你信不信星座?我知道,这可能听上去有点扯淡,但我这期节目和这个有关,无意间听到了一件不得了的事。你想不想听?要不要我告诉你?]

  这次对方回复的有点慢,并不是在忙,也不是没看到信息,甚至对话框顶端持续一分钟出现了“正在输入”状态。

  “搞什么这人?”李漠眨眼睛,眼看快到演播室,他心跳又一次加快,肾上激素也在狂飙。

  他渴望晏辛匀赶快回复,又怕真的他回复之后被别人看见,窥探其中秘密。一来一回内心拉扯的厉害,李漠放慢步速,正准备作弊,在外面站一分钟,手机震。

  晏辛匀犹豫要不要告诉他真相,这种事情对于男性来说,尤其是一个偏理智的男性,似乎难以启齿。

  他这个年纪按理说应该遵守天命,接受自然的一切安排,但晏辛匀就是不想让李漠发掘自己更多的一面。因为存在不确定性,他也不知道究竟是对方性癖,还是雷区,于是在纠结了将近一分钟后才告诉李漠:

  [你是不是想说,金牛与摩羯最相配?]

  这句话太具有洞察性,李漠一愣,不由思索不清,对方是怎么知道的?

  晏辛匀说,[可能在内陆这些事情都算是个人癖好,但在香港娱乐圈大部分明星和演员比较看重风水玄学,有许多甚至为了走红要亲自去算命,甚至改名。星座也是其中一支。大概在第一次遇见你的时候,当时那个合作的女演员就透过一嘴,讲你和我一定合得来,因为星座在匹配属性中高达百分值。]

  原来是这样,李漠怔怔地想,原来真相竟是这样。

  他以为晏辛匀是不在意,不信这些的,刚才还担心这些话说出口,会不会被人笑话迷信。听到晏辛匀说这些,他竟莫名热泪盈眶,默默感谢老天爷或者上帝,对,两人是如此照顾。

  短暂闲聊,李漠重返工位。

  另一头晏辛匀正准备进入拍摄场地,忽然有人敲响保姆车。

  防窥玻璃上,他能看见一张既熟悉又陌生的脸,可能也是一种巧合,上一秒才说到香港风水玄学,后一秒珍灵就出现眼前。

  对方和大部分神婆不太一样,一头热情似火的红色大波浪,波西米亚风的度假长裙直接延长到脚底,两只手臂上缠满叮叮当当的水晶链子,鼻梁上还架着一只相当夸张的蛤蟆墨镜。

  她站在保姆车外,身后是两个助理,一个专门拎包,另一个专门打太阳伞。

  晏辛匀打开车门,走下去:“好耐冇见,最近过得点阿?”

  珍灵红唇张开,笑声如高山洛泉,颇有冲击性:“哎呀,一般吖嘛,你知啊我好唔过日子,完全同阿媚两种人,冇佢咁傍家顾个业两手捉。”

  晏辛匀不做否认,导演和制片人见珍灵大美女来,一个两个围到保姆车跟前同她搭话,伸出手,想让风水师为自己算一算近期前程。

  “今日不得错荡,一啲家事要同晏哥倾,择日一定好为两位占卦。”珍灵性情爽快,不善拐弯抹角,两句话打发走人,摘掉墨镜,和晏辛匀说,“我知你唔想见阿媚,都唔想继续耗落去,但睇喺曾有个仔嘅份,请你再畀佢个机会,最低限唔好畀佢沦为笑柄。”

  珍灵很少在公众场合摘墨镜,她有极深的个人避讳,认为眼睛是心灵的灵媒,一旦被人捕捉到目光或者对上视线,极有可能被下蛊,甚至催眠、破坏自身的干净结节。

  作为妻子多年密友,晏辛匀清楚,珍灵出面一定是吴媚在背后说了不少好话。他不想再拿婚姻多做文章,却招架不住前爱人用这种方式逼他就范。

  当年的新闻事件,珍灵帮了他不少。是她在背后说服了几个领导,才把这件事动用红色关系压下去,按理说不看僧面看佛面,晏辛匀实在不想让珍灵太难堪,简单思索,同意和吴媚私下见一面。

  对方早有准备,他才说出这个想法,珍灵就顺坡下驴,邀请晏辛匀去剧组对面的港式茶餐厅小坐,并称吴媚已在等候,就为他这一句。

  私人行程,不该耽误剧组拍摄。晏辛匀以为这件事不需要太长时间,和导演简单打过招呼,随珍灵前往。

  这一路他发现记者格外多,不知是故意还是巧合,短短百米内晏辛匀就发现至少十家媒体,他们没像以往那样,简单拍一两张照就不再过摄,而是仔仔细细对着他上下找镜头找角度,看样子像有什么大行程,或者有统一的大动作。

  晏辛匀没太在意,这一代拍摄剧组很多,几乎很多人都在各种各样拍摄,甚至有一些还会专门雇佣自己的团队,去完成一些现场生图,让粉丝关注更多。

  附近茶餐厅光顾最多的不是明星艺人,而是各家粉丝团体。3/4的迷妹是为了明星拍摄休息空间来这里买些吃的,能和他们合个影说句话,因此晏辛匀前脚进入茶餐厅,后脚这些姑娘们便热血沸腾,迅速抓起长枪大炮,准备为满贯影帝来上一些独家密照。

  吴媚对这画面习以为常,坐在最里侧的座位,远远看着丈夫被年轻姑娘们拥簇,一双眼说不出的凄凉。

  长达近五分钟的拍摄,晏辛匀终于和小女孩们告别,前往妻子那桌。

  “约你出来还真是难啊,大忙人。”周围不少目光偷窥,吴媚不方便讲太难听,此次来也是求和,真把话说绝了,连最后一级台阶都没得下。

  桌上摆放几样餐品,算得上香港茶餐厅百年经典老味。

  “都是你爱吃的,刚上来不久,口感绝佳。”吴媚示意珍灵一起坐下,“不好意思啊,不知你最近减不减肥,没点你的份。”

  “痴线啊你。”珍灵从包里掏出七星,点燃一支,“闺友一场,跟我摆假?”

  吴媚跟她几十年老友,双方透脾气,一切谈得来,没那么多讲究。

  “你有事,请直接说吧。”晏辛匀不想耽误太长时间,看一眼百达翡丽,声音平静,“我没有请半天的假,剧组一分钟耽误下去就是烧钱,速战速决。”

  “没关系,大不了我亲自赔罪就是。”吴媚一耸肩膀,很轻松的开玩笑,“你最近又瘦了,脸型越发线条明显,人人都讲男人过了40岁一日比一日发福,怎么上帝偏偏饶过你?真是好不公平。”

  晏辛匀不想继续无营养对话,第二次看表,意味明显。

  吴媚面子失去,装也装不下来,一张脸白如在油漆桶泡过的树皮,眼梢间细纹尽显。

  “我为你点了西多士,干炒牛河,还有一份很靓的鲜虾云吞,你要是没吃饱肚子里有火气,就先吃一口再跟我讲话,我不想做你出气筒。”

  晏辛匀皱眉,念在绅士风度,不愿发作:“我没有任何火气,这些也不是我爱吃的。下一次你真想请我吃饭,不如一份三明治,一杯黑咖啡,这就已经很好,没必要搞这么多繁琐餐饮。”

  吴媚双手抱在一块,背部靠着椅子:“我知道你外面养了人,现在我跟你讲这件事是因为我还爱着你,不想把事情搞得太难看。你要真逼我走绝路,那ok,到时候谁难看我不保证。”

  珍灵坐在晏辛匀那侧,翘起一条腿抽烟,对夫妻俩之间的谈话全然屏蔽,只享受烟草带来的吞云驾雾快感。

  周围镜头和快门声始终存在,不少小女孩死盯这边,尽管谈话声音很低,仍时刻偷听八卦。

  这样的情境,这样的环境,这样的一张油腻餐桌,这样的一个全是耳朵的公开场合。晏辛匀能来就已经给足珍灵面子,双方好友虽在场,但他实在不必为了一点面子丢弃自尊,低声下气。

  静默两秒,晏辛匀身体前倾,目线穿过空中直射吴媚。

  他的眼睛里有许多东西,四十来岁的半生沉淀,对于婚姻的失意落魄,渴望自由的真切,甚至于,那凝望前任妻子时,不由自主露出的一丝怜悯。

  吴媚鸡皮疙瘩爬满胳膊,十分不悦:“你不要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不把话挑明,是给你最后一点脸面。你要玩,我陪你玩,只要不离婚,就算那个女人生下你的杂种,我也会闭一只眼,全然不管。”

  晏辛匀初期以为准前妻对他的了解如同翻掌,听这么一番话,忽然松一口气。

  原来吴媚不是什么都知道。恰恰相反,最重要的那一部分,她根本一无所知,甚至要靠自己主观臆想来托举起所谓的“正宫大度”。

  “感情失去,一切无法挽回。”时间不多,晏辛匀简明扼要,“我同你不是睁只眼闭只眼就能敷衍的关系,比起普通夫妻,我们一起经历的更多,从对方身上获取的也更全面。如今两口井水见底,该给彼此剩一点,而非消耗殆尽。”

  “我不准,我也不同意。”吴媚忍不住咬指甲,头发丝在空中轻微颤栗,整个人濒临焦虑,“我从不相信什么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一早和你结婚也是看中你这人专一深情,不会半途而废。如果我知道你会这样对我,谁劝我都不会嫁的。”

  她稍作停留,语气变得失控:“你不是对不起我,你是对不起你的恩师。所有人都在期盼我们百年好合,只有你努力搞破坏,一把年纪还玩叛逆把戏,好像甩了我就能证明你多厉害。”

  这些话说的太刺耳,作为时尚杂志主编,吴媚确实存在针针见血的能力,最懂得怎么骂人。

  珍灵掐灭烟,对好友有点受不了。

  晏辛匀却摇头,淡淡回嘴:“阿媚,你完全搞错一点。我不是没期盼过百年好合,只是幻想的对象不是你。那个人对我而言是绝对性的,是唯一的,也是无法榨取任何物质价值的,他在我心目中和你完全不一样。”

  大战一触即发,珍灵闻到火药味,默默带上墨镜,想要开溜。

  吴媚喝止她:“坐下,哪也不准去。我倒要让你听听看,他晏辛匀这些年是怎么对我,怎么看待我的!当初是他恩师苦苦相劝,我才成全这场婚姻,到头来功成名就,没想到他第一个要抛弃的竟然是我。”

  好友似乎执意太深,珍灵深知吴媚并非真的爱到离不晏辛匀,她不过是太爱自己,不舍得就这样放弃。

  旁观者清,珍灵决定帮理不帮亲:“你陷太深,全天下非晏哥一个男人,当年情已全部偿完,晏哥也给了你不少,甚至比你助他还多,现在老了,没感情了,何必咬死不放呢?”

  吴媚不可置信,一侧细眉毛飞起来,指着珍灵:“你同佢一班?有冇搞错啊,我先系你蜜嗜,我哋两个由细一齐生埋嘅,你向旁人讲嘢?”

  “我唔向任何人,我只系睇得清楚、透彻。醒下啦,阿媚,女人一生得好短一段光系青春璀璨嘅,你唔尽早放低,唔通等一头白再后悔冇珍惜自己?”珍灵为她惋惜,“点话系职业女性,点婚姻上咁懵睇唔开?”

  吴媚陷入执拗,任凭谁劝都不肯听,一心缠死晏辛匀:“我不会离婚的,你有胆爱她,那有没有种看她背负小三骂名?”

  晏辛匀不禁摇头,“你陷得太深了,不要让自己如此痛苦,这根本没有意义。”

  “我们走着瞧。”话题还是谈崩,吴媚拎起Prada手袋,脸上重回精致的阴冷:“你同我一起,就注定这辈子不可能当我面吃黑咖啡三明治。我给你最大程度自由,允许你有私生子,允许有小四小五小六,只要她们不闹到我眼皮子底下来,你玩的再花我也不说什么。只有一点,我不可能离婚,晏辛匀。”

  她态度坚决,往谈崩的趋势越走越深。

  晏辛匀慢慢起身,俯视一桌琳琅美味,造价几百港币的高级餐品他一样也不喜欢,同吴媚这个人,一生临近走一半,才发觉有多么天作不合。

  “既然如此,我也奉你一句。”晏辛匀不任人宰割,声音更冷淡,“我永远吃不惯西多士云吞面,也永远不会有小三小四。离婚只是分发你我一张证书,在我心中,妻子这个位置多年前就已空出来,只是我从未正式对你知会。”

  吴媚面色铁青,开口之际,被晏辛匀阻下:

  “不离婚是你的选择,不会对我的感情有半分影响。扶正他是早晚的事,下次见面,我会带律师和离婚协议一起;你想自找难看,我分分钟满足。——如你所说,吴媚,我同你走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