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染面色苍白, 胸腔剧烈起伏着,好一会才缓了过来。

  她用手扶着陆悦肩膀,动作很轻, 上上下下看了好几遍, 询问说:“没事吧?”

  周染声音还是有些不稳,带着点短促的气音, 长睫一小束一小束地黏起,映着零星水意。

  陆悦摇摇头。

  片刻后, 陆悦忽然又点点头, 眨了眨眼睛,踮脚向周染那边靠过去了一点。

  她声音放得又柔又软,轻轻地落在耳侧,像是小猫软绵绵的爪子:“疼。”

  陆悦小声嘟囔着,她蹙起眉头, 用脚尖去踢地面的一块小石头,委屈地低下头:“好疼,可疼了。”

  周染呼吸一滞,她微微弯下些身子,仔细查看着陆悦身上各处, 神色凝重:“哪里?”

  陆悦扁扁嘴巴,她撩起自己的一丝卷发,在指尖绕了好几圈,小声说:“哪儿都疼。”

  她眼眶本就微红,此时眉睫低垂, 乌瞳含水的模样,看着像是被人欺负狠了一般。

  “江面上好冷,寒风呼啸的, 我身上就一件外套,被风吹得浑身发抖,”陆悦半仰着头,声音微哑,“你瞧,手都要冻坏了。”

  说着,她伸手去碰周染面颊,双手沁冷冰凉,就像是冰块一样。

  不同于她,周染的面颊暖热,柔软的不可思议小暖炉般贴着手心,温度融融地传了过来。

  陆悦心中惊喜,便欺负周染沉默着不吭声,使劲揉了两下她面颊,把手捂热了才慢腾腾地收回来。

  因为一路跑来的缘故,周染肌肤有些烫,面颊上腾着点红晕,就连鼻尖微微泛红。

  她任由陆悦摆弄,轻轻叹了口气,说道:“没事就好。”

  “谁说没事了,”陆悦立马反驳说,“事情大着呢。”

  她扭扭捏捏地低下头来,声音软糯:“派出所好远啊,我走了好久,小腿钻心刺骨的疼。”

  陆悦一眨眼,下眼睑便有水珠蔓上来,覆着泛红眼眶,不止打转着,将细密长睫压弯。

  泪水盛满了眼眶,将坠未坠,她鼻尖一抽一抽的,声音带了点哭腔:“我好害怕。”

  她声音颤得不行,似风掠过树梢,零星枯叶不止地晃,似乎下一秒便会坠落。

  周染一听便慌了,抬手

  想要拭去她眼角的泪水,声音放得又轻又柔:“别哭。”

  她顿了顿,声音又低了一点,像是隔着雾般,朦胧而温柔:“别哭啊。”

  陆悦抿着唇,眼泪还在不止打转,看着委屈巴巴的。

  见她不说话,周染有些手足无措,她抬手搭自己衣领,准备把外套给脱下来。

  脱下外套后,周染就只剩下一件白衬衫,被黑夜沉沉压着,身形单薄消瘦。

  她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上来的,衣衫被薄汗尽数打湿,褪去了几分白色,变得透明而朦胧。

  白衣透着水意,薄纱般笼罩着身子,紧紧贴合着下陷脊骨,勾勒出纤细的腰身来,

  周染轻轻展开外套,正准备帮陆悦披上时,被对方给拦住了。

  陆悦又眨了下眼睛,泪水瞬间就不见了,黑瞳清清明明,哪还有刚才的可怜模样。

  她叹口气,摇了摇头:“不用了,你把外套穿上吧,我不是特别冷。”

  周染拿着外套的手僵在空中,上也不是下也不是,陆悦瞥了她一眼,将外套给抢了过来。

  她动作才不会和对方一样犹犹豫豫,干脆利落地将外套披在周染身上,握着拉链“哗啦”推到最顶。

  “看你这身子虚的,跑几步路就喘成这样。”陆悦帮她理了理领子,“先穿着吧,别着凉了。”

  周染微不可见地点点头。

  两人刚才一追一赶,都跑得有些累了,在路旁稍微坐了几分钟。

  薄汗浸湿了长发,沿着轮廓分明的下颌滴落。她眉眼低垂,用手背擦了擦面颊。

  “派出所很近了,”周染抬眼望向不远处,“我从隧道那边绕回小镇找了几圈,再沿着这条路追过来。”

  陆悦傻了,抬手探探她的额头:“你这是跑了多久?”

  薄汗已经干了,周染额头不再滚烫,沁着刺骨寒意,冰冷地贴上指节。

  她摇摇头,声音有点虚:“不知道。”

  陆悦看着她这副模样,心一下子就软了,满怀的全是歉意。

  自己之前在心中疯狂说人家坏话的行为,当真是不应该。

  她踌躇片刻,小声询问道:“你不是去打电话,怎么打了这么久?”

  如果周染早些回来的话,自己就算被偷了手机,也不至于落在这么狼狈的境界,更不会因

  为赌气,才一直在镇上晃悠。

  “母亲之前出了点事情,我一直在和她通话,”周染解释道,“说完后庆典都已经结束,镇民差不多全散场了。”

  “我回来后没有看到你,无论是电话还是留言都联系不上,在江边附近找了很久。”

  她叹口气,继续说:“之后就接到小墨的电话,哭着嚷着说忘记让大巴等你,全部人都离开了。”

  还真是阴差阳错啊。

  周染在江边等时,自己去了停车场;周染去镇上找时,自己已经在去派出所的路上。

  本来两人应该能有碰面机会的,结果就这么打了个时间差,硬生生地错过了。

  “我也是没想到,之前被一个小姑娘撞了下肩膀,手机什么的就全部被偷走了。”

  陆悦拢着五指,小声嘀咕:“店铺又打烊的这么早,借个电话都借不到。”

  陆悦一提到“电话”两字,倒是提醒了周染什么,她将手机拿出来,拨通了上面一个号码。

  陆悦歪歪头,好奇地问道:“你打给谁?”

  “小墨,”周染说,“跟她说一声我找到你了。”

  电话还没接通,铃声轻轻响着,周染忽然抿着唇,用气音说了句:“明天等着。”

  她声音极冷极寒,锐利刀刃般贴着脖颈,一刀下去便是鲜血淋漓。

  陆悦颤了颤,仿佛已经能看见小助理哭丧着脸,哀嚎连连的模样了。

  可怜的孩子,自求多福吧。

  她心中叹口气,给小助理祈福了片刻,只希望周染明天不要骂太狠,起码给孩子留条活路。

  陆悦默默想着,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偏头望向周染,有些好奇地打量着她。

  ……她也是会生气的吗?

  别说生气了,陆悦就没见过周染有过什么其他情绪,就没见她有过别的神情。

  她不会哭、不会笑、不会愤怒,不会哀伤,永远平静、永远冷淡,像是局外人般看着世间。

  像是个精妙无比的机器,每一个齿轮都严丝合缝地嵌合着,每一秒都走在既定的路线上。

  所有错误都被规避,所有的空间都被填满,没有给多余的“感情”留下任何位置。

  陆悦还在胡思乱想着,周染已经打通了电话。

  小助理哭哭啼啼的,周染完全不为所动,极

  为平静地解释完了现状后,看了眼手机时间。

  “时间不早了,我们先走吧。”周染说,“我租的车停在派出所那边,待会还要开回酒店。”

  她说着就要站起身,陆悦也连忙跟着站起来,向周染那边凑过去,睁眼盯着她。

  周染稍有迟疑:“?”

  “我跟你说件事情,”陆悦一眨不眨地看着她,神色认真,“你可别被吓到哦。”

  周染点点头:“嗯。”

  “你知不知道,古陵这么个小镇,却出过一件特别恶劣的刑事案件。”

  陆悦神情严肃,声音听着有些渗人:“也是这样的黑夜,这样的道路,一个男人奸杀了好几个女大学生,将人家抛尸荒野……”

  寒风阴冷刺骨,树影似露着森森白牙,草丛被风卷得呼啦作响,似乎下一秒便要窜出毒蛇来。

  陆悦本来只想吓周染来着,结果说着说着,自己都有点头皮发麻。

  她心中慌慌的,肌肤上激起一片片的寒粟来,连带着声音都不稳了。

  陆悦硬着头皮,添油加醋地说了半天,结果倒好,周染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很是认真地听她地说完了整个案子。

  说完之后,周染点点头,神色平静:“嗯,我之前听说了。”

  陆悦:“…………”

  你知道这事情就直说啊,害的她在这说了好半晌,口干舌燥不说,还把自己给吓得不轻。

  陆悦气得想打人,默默瞪了周染一眼,最终还是没有打下手,嘟囔说:“你不会害怕的吗?”

  周染坦然地摇摇头,她顿了片刻,神色有些不解:“为什么要害怕?”

  陆悦:“……”

  周染解释说:“作案凶手已经被抓捕归案,判了无期徒刑,目前还被关押在狱中。

  “除非凶手越狱,或者被人保释出来,”周染说,“客观上来说,没有再次犯案的可能性。”

  陆悦不想说话了,长长叹口气,还是有点不死心:“但是其他呢,万一有别人怎么办?”

  周染说:“陆阿姨说,她送你去学过巴西柔道防身术,并且包里常备三瓶防狼喷雾,两个电击器,还有个自动报警装置,和一个全球定位的GPS。”

  陆悦:“……”

  陆悦心很累,感慨自己到底是为什么,要和周染纠结这些呢

  ?

  她见周染这么平静淡然,也就没了追究下去的意思,不由得怅然地叹口气。

  陆悦默默将自己的帆布包抱紧些,伸手推了推周染:“行了行了,我们走吧。”

  周染抬手揉了揉她的头,眉眼柔顺地弯下,声音温柔:“好。”

  此时的陆悦还不知道,在小助理说完电话后的两个小时内——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

  陆悦之前走了许久许久,却怎么也见不到派出所,其实是因为她走错路了。

  之前那位糖葫芦老奶奶年纪大了,头昏眼花的,记忆也不清楚。

  她记得去派出所要走一条隧道,却不记得隧道的位置,稀里糊涂地陆悦指了错误的方向。

  可怜陆悦一个人,就这样避开了正确道路,绕了个特别大的弯子,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过了派出所,差点走到山沟里去。

  还好周染赶过来了,及时把她拉回正确路线上,两人默默转过身,往回走去。

  方才一个人时,道路显得很长很长,长的像是两条无边无际,无限延伸下去的平行线,怎么也看不到尽头。

  但周染来了后,天地间便变了副模样。

  树影静谧、寒风收敛,草木中升出点点星光,那是萤火虫的灯笼。

  黑暗不再压抑阴沉,夜空像是被清水洗净的宝石,一点点亮了起来,铺展开明朗的光。

  两人并排慢慢走着,陆悦能听见对方平稳的呼吸,轻而缓地落在耳际。

  周染不需要说什么,也无须做什么,她单单只是站在身旁,陆悦便觉得无比安心。

  就好像所有软弱都有了依靠,所有怯懦都有了陪伴,就连不时掠过耳际的寒风,都变得安静而柔软。

  星星一枚枚缀在头顶,缀着满树的花,风过时便簌簌作响,落下满地的杏白花瓣。

  陆悦偏头去望她。

  月色柔软,将她侧面浸没在清冷的光中,像是蔓开的寂寥烟雨。

  见陆悦看着自己,周染便转过头来,眼睛漆黑似墨,轻声说:“怎么了?”

  陆悦弯弯眉,伸手去牵周染,缠过带着些薄茧的指节,将对方拢在掌心间。

  见周染还是有些不解,疑惑地看着自己,陆悦也只是极轻地摇了下头。

  她垂下眼帘,眼角掩不住的笑意,拢着周

  染的手紧了紧:“没事。”

  就想看看你而已。

  陆悦在心里,这样回答道。

  。

  两人沿着原路返回,周染就像是有着精准定位的GPS,在黑漆漆的路口,准确地寻到了一条偏僻道路。

  两人沿着小路走了一段,拐过个小树林后,明晃晃的“古陵派出所”几个大字便映入眼帘。

  陆悦想哭的心都有了。

  要不是老奶奶指错路,她估计一个小时前就能到派出所,与酒店那边取得联系。

  她也不至于在这黑漆漆的山间,走了整整一个多小时,草木皆兵自欺欺人,自己都快被自己吓死。

  看着派出所中明亮的光,陆悦心中石头终于落地,整个人顿时放松下来,瘫坐在椅子上。

  小腿处酸痛的厉害,陆悦弯下身锤了锤,便见周染在一旁与几名警察说话。

  不一会,有门吱呀打开,一位警察带着名小姑娘,向着几人走了过来。

  小姑娘垂眉低首,紧紧咬着下唇,她手中抱着好几样熟悉的东西,正是陆悦的手机、摄影机等等。

  “把东西还给人家。”警察拍了拍她的脊背,小姑娘才蓦然抬起头来。

  在江边遇到时的瑟缩神情荡然无存,小姑娘眼神似鹰隼般锐利,阴寒森冷,狠狠剜了陆悦一眼。

  之前那样子果然是装的,陆悦心中冷笑,多大点小孩居然还敢瞪我,这么狂的么?

  陆悦还没来得及说话,一旁的周染望了过来,淡声开口:“道歉。”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陆悦都没听出什么情绪的起伏来,小姑娘却忽然浑身一颤,瑟缩着低下头。

  她将东西一股脑扔到陆悦怀中,猛地转过头来,向周染大喊大叫到:“你这个变态!”

  “你这个疯子!”

  她撕心裂肺,“疯子!!”

  周染冷声:“哦。”

  小姑娘激动地面色发红,警察头疼地去拉,却被猛地拍开了,碰都不让碰一下。

  她用力跺了跺脚,又狠厉地喊了好几声“疯子”,被警察们好说歹说、连拖带拽地给关了回去。

  看到周染,就这么激动?

  陆悦抱着一堆东西,若有所思地望向周染,而对方神色丝毫不变,淡然地站在原地。

  “周同学,之前发生什么了,”陆悦还是没忍住,问了出

  口,“她这么怕你?”

  周染坦然地摇摇头:“不知道。”

  陆悦才不信她,又往下追问了几句,奈何周染守得死紧,一点儿信息都没透露。

  警察们终于把那棘手的小姑娘给关了回去,其中一名女警察向陆悦走了过来,和她道歉说:

  “对不起啊,这孩子没有父母,本来应该在福利院的,不知道怎么跑了出来。”

  警察很是头疼:“她今年才十一岁,专偷游客东西,已经被送进来好几回了。”

  十四岁都不到的未成年的人,被盗窃的东西也没有超过三万金额,自然也就没法追究刑事责任。

  小姑娘也没钱赔,陆悦再怎么气,也只能是说是让对方赔礼道歉一下,案子就算是结了。

  陆悦也能理解她们的难处,没有再追究下去,接受了警察们的提议。

  “周小姐之前报案了,麻烦两人来做个笔录,”女警察说,“不会耽误你们太久。”

  虽说东西拿回来了,她也没法和未成年人计较,但流程还是要走的。

  陆悦点点头,跟着警察走进屋子中,简单地做了个小笔录。

  不知因为什么缘故,警察多问她几个问题,陆悦也都耐心回答了,不过用时比自己想的要长些。

  “感谢您的配合。”

  女警小姐姐很温柔,甚至向陆悦鞠躬道谢:“麻烦了。”

  她这样一说,陆悦都有些不好意思了,两人客套了几句,女警便帮她打开了门。

  深夜的派出所空空荡荡的,陆悦一眼便望见了周染。

  她坐在门口处的长椅上,背对着自己,身子微微弯下。

  “周染,我们走吧。”陆悦出声喊她,周染却没什么反应,像是没听到一样。

  这是怎么了?

  陆悦心中嘀咕,向周染那边走了过去,靠近才发现她情况有些不对劲。

  周染蜷缩在椅子上,她将下唇咬出血来,额上细密地覆满了冷汗,面上没有一丝血色。

  “周染?”陆悦慌忙弯下身,“你怎么了?!”

  周染摇摇头,她用右手臂压着腹部,不断地向下压去,左手死死握着一旁的扶栏。

  她指节用力的发白,苍白的肌肤下,隐约能望见青色的血管。

  陆悦焦急不已,提高了点声音:“周染!”

  “……没

  事,”周染低声说到,手微微颤抖着,“一会就好了。”

  陆悦抬手扶住周染肩膀,她喉咙发干,手心沁出点薄汗来,抬头向警察们喊道:“麻烦过来一下!”

  周染想去拉她,结果刚刚碰道陆悦手腕,便脱力般滑了下来。

  她浑身都在颤抖,眼前一阵阵发黑:“……一会,一会就好了。”

  陆悦喊得惊慌失措,女警连忙赶了过来,她看了眼情况,立马反应说:“应该是低血糖。”

  她连忙去叫其他警察,其中一人端了杯葡萄糖水来,递到陆悦手中。

  周染手颤得厉害,根本连杯子都握不稳,一杯水下去,起码有三分之二都洒在了衣领上。

  陆悦轻轻地拍着她的脊背,不知过了多久,周染才缓了过来,面上恢复了点血色。

  “你还好么?”陆悦有些担忧,指尖抚过柔软面颊,帮她将长发挽到耳后,“要不要去医院?”

  周染用力摇摇头。

  她神色恹恹,双手抱着自己腹部,咬着点下唇:“不去。”

  “还是去看看吧,”陆悦有些心怵,“万一有什么意外情况,或者后遗症呢?”

  周染眉头拧着,下唇被她咬出些血丝,声音莫名带了点恼意:“我不去。”

  “让我去医院,”周染偏过头,“我不如去死。”

  陆悦:“……?”

  咱们冷淡无比,心思缜密的工作狂周总哪去了,面前这位别扭的小孩是谁?

  你还任性起来了?

  陆悦还是想把她拖去医院挂个号,奈何周染油盐不进,固执的和块木头一样,让陆悦很是无奈。

  她最终还是不忍心,败下阵来:“行行行,不去医院,我们先回酒店吧。”

  周染这状况是没法开车的,陆悦接过了钥匙,开车载两人回了酒店。

  全程周染都默不作声,安静地缩在车后座上,头一点一点,十分困倦的样子。

  大多数人都睡了,酒店大堂十分安静。陆悦扶着周染走进来后,沙发上的小助理蹭的站起来。

  “对不起陆姐,都是我的错,我怎么这么粗心大意。”

  小助理哭得眼睛都红了,泪眼汪汪的:“对不起,对不起呜呜呜。”

  陆悦有些无奈,安慰说:“没事,先帮我把周染给扶回去吧。”

  小助理

  一看周染的样子,顿时心知肚明:“周总低血糖又犯了?”

  “等下,‘又’犯了?”陆悦敏锐地捕捉到这个字,“她以前也这样?”

  小助理点点头,拿过陆悦的帆布包,帮她们摁开电梯:“老毛病了。”

  “之前公司体检的时候,医生就已经说过这问题了。结果周总面上迎合,私下却就是不改。”

  “你想啊,她这人连轴转不带停的,都不好好吃饭的,”小助理趁机告状,“陆姐你可得好好管教管教——”

  周染冷声说:“我心中有数。”

  小助理乖乖地闭了嘴,乖乖地低下头,安静地成了一朵不会说话的蘑菇。

  三人来到房间前,小助理帮忙推开门后,便脚底抹油地溜了。

  陆悦扶着周染进了门,将她放在床上,自己则是在床沿上坐下。

  “你觉得好些了吗?”陆悦轻声询问,“我去给你倒杯水吧。”

  她说着便要起身,衣角却被人拽住了,力道细细的,一挣便会断开。

  “……别走。”

  声音从身后传来。

  作者有话要说:小助理:陆姐你可得好好管教管教才行!

  陆悦:对,必须得好好管教。

  小助理:为什么听起来有点不对劲……不管了,总之陆姐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