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司晴摸摸对方流畅的下颌线,像是捧着珍贵的宝物,指腹轻轻摩挲片刻,小心翼翼道:“不生气了,好不好?”

  多新奇啊,她居然还能看出自己生气了。

  师知华真是拿此人没办法,认错倒是很快很诚恳,但是从未真正意识到自己到底是哪里做错了。

  这样认错有用吗?

  没有。

  师知华只能生着闷气,不知道发在何处,她一低头,低垂的细眉有些无可奈何地蹙起,上眼睑半遮住瞳眸,漂亮的卧蚕微微舒展——是个宠溺又无奈的表情。

  美人总是美得很独特,不仅每样五官都美到极致,配合到一起又更有韵味,她假笑时,是美艳的毒花,宠溺地笑时,又是另一番漂亮。

  总而言之,这种美也是很霸道的,让人瞧上一眼,就会被绝对的美艳震慑到。

  世人对待美人时,往往第一感觉会有占有、怜惜、贪恋的念头,但见了师知华就不会。

  此等美人,会让人觉得自惭形秽,不敢妄图沾染……不是害怕污玷了对方的美好,而是担心自己的脑袋分家。

  她美——但她杀人也利索。

  也不知道这样的美人,会喜欢上什么人……

  师知华瞧着童司晴,心想自己真是要被她气死了。

  “我该拿你怎么办。”师知华喃喃,抬手抚上对方手背,覆住了,把这双娇俏的手拿下来,拿到自己手心,低头看去,她说,“你都不生气,我也没有道理生气。”

  童司晴朝她友好地笑笑。

  “嗯。”

  师知华发现自己很吃童司晴这一套,在对方澄澈又无辜的注视下,她的心会很静很软,像是被浸泡在清泉下,什么戾气都凝聚不起来。

  她不想当着童司晴的面杀人,因为这样会让对方觉得自己不那么好。

  “她们几个,你想怎么处置。”师知华垂眸,神色晦暗。

  童司晴疑惑,什么处置?处置什么?

  怎么会牵扯到她们身上?

  “啊?”童司晴不解地望向跪了一地的小妖们,问道,“她们做错什么了呢?”

  师知华牵起她的手掌,把对方掌心放在自己脸颊上:“你说呢?”

  童司晴诚实回答:“我不知道。”

  师知华:“……”

  水蛇等人:“……”

  师知华一口气不上不下地憋在心口,假笑都假笑不出来了。

  这要她怎么办?

  欺负吧,对方不懂得那叫欺负。

  责罚吧,对方好像还乐在其中。

  更好笑的是,童司晴这个人,连被别人占了便宜都不懂,很乖地任由人家摸脸不说,事后还不觉得被辱到。

  “那就放她们离开吧?也跪了很长时间了。”童司晴不觉得自己被罚跪是惩罚,反而会心疼别人的下跪。

  师知华凉嗖嗖地瞥了地上的几人一眼。

  水蛇等人迅速连滚带爬地消失了。

  郁淫宫内,那股来自魔尊的威压倏地散了,就在大家以为可以松口气的时候,水蛇等人突然摔到地上疼得打起滚来。

  就算童司晴放过她们,但魔宫是师知华做主的,她只是不怎么想当着对方的面展露出残暴的一面,不代表她可以宽宏大量地原谅自己的所有物被人染指。

  但既然童司晴为那几个妖求过情,就饶她们一命,让她们的手残废几天,尝尝不规矩的下场。

  童司晴对此一无所知,她现在正被师知华按着上药。

  师知华看着对方红红的膝圆,有些懊恼——童司晴应该从来没有跪这么久,第一次让自己给作弄了,膝上就染上了消不下去的绯色。

  师知华于是生起了自己的气,她下手一重,差点捏碎药瓶子。

  童司晴抱着膝,歪歪脑袋,不解地看着她。

  “疼吗?”师知华压下心里的异样,柔声问道,“疼的话,忍一忍。”

  童司晴:“不疼啊?”

  师知华:“……”

  但凡对方说一句疼,自己就能合理地继续心疼下去,但是现在……

  除了自我感动,没有什么别的效果。

  师知华冷着脸,收起药:“那你独自疼着吧。”

  童司晴生怕对方误会,继续没眼色地解释:“可是我不疼啊。”

  师知华:“……”

  她手心收紧,药瓶瞬间碎裂成渣,碎屑扎到了手心里,血涌潺潺。

  师知华目视前方,眼中风雨欲来:“是我疼行吗。”

  童司晴连忙抱住她修长的手,低头吹吹:“不要伤害自己。”

  师知华气结,不是很想理人,她支着脑袋靠在美人榻上看对方去找药,生了一会儿气后,突然豁然开朗——自己这是做什么呢?

  身为个魔尊,怎么跟个小姑娘生幼稚的闷气……还是在对方没有察觉的情况下。

  师知华说不出话来,总觉得自从童司晴来了之后,自己有些反常。

  她恨童司晴不开窍,但当初又是因为对方单纯好骗才起了逗弄的心思、

  什么叫自作自受,师知华可算是了解了。

  也罢,不开窍有不开窍的好处,只要自己盯的勤一些,不可能有人能从自己眼皮子底下诱.拐走对方,也不怕被什么人占了便宜。

  到现在,她有些怀疑了——圣文是怎么把女儿养成这种样子的?养成这样的性格也就算了,怎么还敢任由对方到魔界来?

  难道圣文不知道魔界的人有多爱漂亮小姑娘吗?无论是拿来吃还是用来吃,都格外偏向这种类型。

  师知华心里默默的想——是圣文心大,自己可不会这样任由童司晴乱跑。

  一定要把对方盯得紧紧的……

  师知华靠着榻,沉溺于美好的幻想,渐渐阖上眸。

  半柱香后,她猛地睁开眼,心里落了一拍——童司晴人呢?

  不是去取药吗?人呢?

  •

  水蛇等妖怪被魔尊惩罚后,郁淫宫内无人不知童司晴对于魔尊的分量很重了。

  大家都说,素容大人从仙宁带了个漂亮小美人给尊上,那美人又笨又好骗,是尊上心头肉,谁都不能碰的那种。

  这事儿说好也好,说不好也不好,因为这种谣言一传出来,很多人看到童司晴都会心惊胆战地回避,唯恐触了这个霉头被尊上惩治,而另一小部分人则把目光移到了童司晴身上——

  所谓富贵险中求,只要讨好了小美人,让她给尊上吹一吹枕头风,魔尊那边岂不是很好说话了?

  这就导致一个场面——童司晴出来取药的时候,大多数侍从都避开不和她说话,这让她怎么也拿不到伤药,没办法给知华去治伤口。

  其实只是捏个术法就能解决的事情,但童司晴没有这样做,因为当初知华也是亲手拿着伤药给她抹涂的,并没有用术法应付了事。

  真心是要一比一回报的,不能偷懒。

  童司晴这样想着,继续往其他地方走去。

  她没想到的是,师知华当初是为了占她便宜,所以才没有直接捏决用法,而童司晴自己又是个路痴,走了没几步就把自己绕晕了。

  偌大的郁淫宫,宫殿长得都差不多,哪儿才是原来的方向?

  人生地不熟的童司晴懵了。

  傻傻站在原地。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雪白衣裳的人朝她走了过来。

  见到纯色的白,童司晴眼前顿时一亮——白色可是仙宁宗宗服的颜色!

  这就跟在异地看到自家人一样亲切啊!

  童司晴见对方微笑着走来,立刻欢喜地迎了上去。

  来人是个面目清秀的男子,一身云纹华服,行步稳而优雅,他见了童司晴,先是一愣,转而温和地笑道:“你就是魔尊身边那位?”

  童司晴也笑着回应:“是吧。”

  那男子绕着童司晴踱步一周,摇摇头:“好看虽好看,但空是花瓶,只配做栾/宠,也不知道魔尊是怎么愿意留下你的?”

  童司晴愣住了——这还是她第一次在魔界听到不好的言论。

  看来魔界人士也不全是热情的,还有这种喜好冷嘲热讽的啊。

  童司晴摇摇头:“我不是花瓶,不好看。”

  那人笑了,他知道魔尊喜好强者,不可能喜欢这种娇滴滴的花瓶,一开始或许只是兴趣使然,要是发现对方只是个无用的草包时,就会毫不留情地杀死对方。

  那时候,自己就可以趁机占据对方的位置了。

  “你不是花瓶,难道我是?”男子掩着额头轻笑一声,“莫非你还能打过我不成?”

  男子自信地想,对方要不是草包,也不会被仙宁宗不要,仙宁宗那么和平都能被驱赶下山,一定是废物中的极端了吧。

  童司晴召出佩剑,也疑惑:“要不你试试看能不能打过我呀?”

  她也想知道,对方这么大言不惭,是不是真的很厉害——毕竟在同辈里面,自己没有遇到敌手呢。

  男子笑了:“免得说我欺负人,就让你三招吧。”

  毕竟等魔尊亲自来看才有意思,不是吗?

  而且……

  那男子突然注意到了童司晴手里的佩剑,莫名其妙觉得有点儿眼熟,不知道在那里见过,一时间想不起来,又觉得对方的剑不似凡物。

  不过剑好又如何,打败她以后,自己就能收入囊中,到时候这把剑就是他自己的了。

  作者有话要说:

  童司晴——好看,但是能打

  (突然发现文案上一直写的是11:05更新,但是我一直记得是10点多更新,泪)感谢在2022-03-23 22:04:13~2022-03-24 22:04:2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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