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耽美小说>我信息素过敏>第四十九章 听话

  “我回来了。”

  白苁下了车, 和立在门口的管家打了招呼,眼睛往里看了看,没能在檐下看见那道安静的身影。

  “今天下午下过雨, 院子里有点闷,小姐去了玻璃花房。”

  白苁点点头, 拉开书包链子从里头拿出了对折的卷子,道:“我去找她, 书包劳您帮我拿回房间。”

  管家便点头, 接过了白苁递过来的双肩书包。

  下午的雨不大, 白苁在回来的路上就瞧见了,黄豆大的雨点儿打在车窗上,没过多长时间就没了,只留下道道水痕。

  她走在小路上, 两边栽满, 叶片花瓣上还沾着水珠, 要掉不掉地坠着, 像是圆圆的透明珠子。

  下过雨的空气潮湿闷热,白苁觉得有些胸闷, 加快脚步穿了过去。

  玻璃花房在别墅的后面,走过主楼再走一段距离就到了,此时暮色苍茫, 夕阳最后的余晖也尽数从树梢上散下去, 落在了花房的外体上,一眼望去似漂浮流动的点点金光。

  这并不算错觉,花房的外体是用特殊玻璃制成, 材料是中空的, 里面有水样的物质在缓缓流动着, 还加入了像是金粉和小颗粒的球状物体,阳光一照,便像是流动的金色星海,十分梦幻。

  若是下雨,蒙上了不同的色彩,相互映衬着又是不同的意境,可以窥见建造玻璃花房的人一开始是怀抱着多大热情和心意。

  白苁穿过小路,来到玻璃花房的门前,隔着透明的玻璃,一眼便瞧见了坐在里面的长发女人。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推开门走了进去。

  背对着她坐在轮椅上的女人没有动静,只安静地看着面前的昙花,长长的裙摆盖住脚背。

  玻璃花房里栽种着满满一园的昙花,叶子硕大,花枝纤长,垂着大大小小的花苞,光线穿过玻璃从顶上落下来,悬挂着的花藤枝条重重落下影子,在地面上构成光和影的图画。

  四月份还未到昙花开放的时节,要再等上两个月左右才是花季。

  昙花一现,稍纵即逝,有月下美人之称。白家的花,便是昙花。

  白苁看了一眼,从花草茂盛的小路走过去,低垂着眉眼小心翼翼地站在离轮椅半米远的地方,轻轻喊了一声。

  “妈妈。”

  女人一动未动,长长的黑发浓密如瀑,柔柔地落在白色的衣裙上,她理也不理,仿佛全副心思都放在别处。

  白苁只叫了一声,便一直沉默着。

  过了不知道多久,女孩子还有些稚气的声音响起。

  “我拿了奥数第一名,您要看看么?”白苁拿出了自己的试卷,有些紧张地捏在手上,眉眼间俱是温顺和忐忑。

  不像是孩子对妈妈的天生敬畏,反而有点儿不太和谐的害怕。

  女人动了动,偏了偏头,露出极温柔的侧脸,嗓音也像水一样柔软温润。

  “回来了。”

  “是的妈妈。”白苁抿着嘴唇,把卷子递了过去,伸手替对方抚掉了肩膀上的落叶,然后就一直站在身后,推着轮椅缓慢前行。

  这事她是做惯了的,白淼自幼体弱成年了也不见好,生了她后性情更加敏感多思,平日里总是这样游离所有人之外的安静模样,只有另一个人来时才会露出几分欢快鲜活的样子。

  从记事懂事起,白苁就学着照顾自己柔弱不能自理的妈妈了。

  对折的试卷被打开,白淼弯着唇角安静地看着,不知看到了哪里,脸上的神情一下收了回来,冷淡得好像是一尊漂亮的雕像。

  她指着卷子上唯一被打了叉的地方,轻轻问:“这里为什么错了?”

  白苁的心一下就提了起来,顺着妈妈的半透明的指尖看去,一下就看见了卷子上唯一选错的一道选择题。

  隐约的不安被急剧地放大,手指捏紧了轮椅,白苁低下头,小声回答:“这道题的知识点我还没学到。”

  “我不想听你的狡辩,我只要最好的最乖的孩子。”

  卷子瞬间被撕得粉碎,像雪花一样落在地上,有的掉进了花圃里的泥土上,鲜红的数字刺得人眼睛疼。

  白苁瞬间红了眼眶,脸上的血色一下褪尽,面对已经有些怒气的妈妈,她选择了服从。

  “不会有下次了妈妈,我会拿到满分。您别生气,好么?”

  少女低着头,眉目低顺,蹲在了轮椅的旁边,白淼冷着眼看过去,伸手摸了摸白苁和自己五分相像的脸,又摸了摸头,语气重新变得温柔如水。

  “对不起宝宝,妈妈只是希望你听话一点,下次不要再犯这种低级的错误了好吗?”

  白苁始终垂着眼眸,像个牵线木偶。

  “我知道了妈妈,我会听话的。”

  不满的妈妈便开心地笑起来,眉眼弯弯,像是月牙的形状。

  “乖孩子。”

  轮椅慢悠悠地又转了起来,白苁推着出了玻璃花房,天色已经全无亮光,别墅里亮起了灯,通向别墅的小路花团锦簇,一片生机勃勃。

  白苁推着轮椅回去,抬头看了一眼沉沉的天空,有一瞬间觉得自己的内心也像这片天空一样,没有半颗星星闪耀。

  白淼居住的地方也很安静,别墅小而精致,伺候的人却挺多。

  吃晚饭的时候,白淼的心情看上去还是很一般,她极度挑食,来来去去就吃了几筷子,一碗米饭半天只下去浅浅一层。

  一旁的白管家看着,用公筷给她夹了一块嫩鱼肉,劝道:“小姐再吃点吧,还没到夏天就这样苦夏,再往下怎么行?”

  管家年纪已经很大了,从白淼出生时就跟着身边,是别墅里很有威望的长辈,就连姓也是跟着白家的。白苁端端正正地坐着,想了想抬头问道:“小姨不是说她明天会来看妈妈么?”

  “白术明天要来。”原本还不乐意吃饭的白淼瞬间变了神色,她有些欢喜地抓着落在膝盖上的裙摆,随即又蹙着眉头自言自语:“她要是知道我不吃饭,会生气的。”

  这一招百试百灵,管家见状,连忙地给她夹了菜,看着人干干净净地吃完了一碗饭。

  晚饭后,白淼吃了药就开始困倦,白苁推着她回了卧室,等佣人们进去伺候才从房间里出去,在走廊上,她遇见了端着托盘的老管家。

  “白苁小姐。”

  在这里家里,佣人们和管家都只会称呼白淼为“小姐,”连亲生的白苁也没有这个待遇。

  白苁点点头,同样打了招呼,她正准备要回房间看书,却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停下步子,微抬起头轻声道:“白管家,家里除了我以外,以前还有过别的小孩儿借住过么?”

  管家一愣,有些疑惑:“没有,您怎么这样问?”

  白苁问出口后也觉得自己有些莫名其妙,她摇摇头,把今天莫名一直冒出来的思绪压了下去,说:“没什么,我先回房间了。”

  房间的暖光大盛,白苁坐在书桌前,面前摆着一本摊开的高中物理课本,已经翻到了一半,圆珠笔被放在书页之中,书页上写满标注。

  她该学习了,可怎么也静不下心。

  许久,白苁拉开抽屉从最里面拿出了一个吊坠,彩色的珠子串能绕在手腕上七八圈,底下坠着一个小小的石头,上面歪歪扭扭地画着一个笑脸。

  如果从来没有过别的小孩,那这个玩具是怎么会出现在玻璃花房里的呢?

  她从小,从来没有得过任何一个玩具。

  -

  另一处别墅里,白茶和南星难得坐到了一张桌子上吃晚饭。

  白茶臭着脸,对于自己没能把人甩掉很不满,小脸绷得紧紧的,格外不爽。

  南星倒是没心没肺,捧着碗大大方方地续了第三碗才心满意足地瘫在了椅子上,八百万咬着她的裤脚,在桌子底下呜呜叫着。

  “诶松开松开,”南星连忙拽住自己的裤子,掀开桌布往下一瞧,头都大了,“你这傻狗怎么又来了。”

  “你都吃完了怎么还不走?”白茶冷冷看她。

  南星费劲吧啦扯回了自己的裤子,心有余悸地直接盘腿坐在了椅子上,闻言伤心了。

  “你也太无情了不是说好了明天一起去剪头发,再说了我姐家我住一晚怎么了。”

  白茶不为所动:“我没答应和你去剪头发。”

  “别呀。”南星委屈地叫嚷着,“你下周去新学校不害怕吗?育才我读了快五年了贼熟,等去了学校我罩你!”

  白茶抬脚,踩住躺在自己脚背上的八百万,提不起兴趣:“读了三年初三很自豪吗?”

  南星气结。

  她实在是有些倔强在身上,白茶不愿意听她叭叭她就非要叭叭,坐在椅子上就开始自己支离破碎的“前辈科普。”

  “整个学校老杨头最凶,就是今天你见过的教务主任,他最喜欢拿着个破保温杯在校门口堵人,你以后要是逃课翻墙小心点。还有学校里的老师都挺好的,你卷子写的好去9班挺好的,9班的班主任贼漂亮,还有,还有我记得9班有个特能装逼的学霸?”

  南星皱着小眉毛,费劲吧啦地从记忆力往外掏掏少的可怜的有用信息。她以前哪关心过这些,也就是因为休学后身边的狐朋狗友们都疏远了,又因为重新入学心里慌张所以想拉着白茶和自己一道儿。

  “哦哦我想起来了,好像叫什么白草吧。从入学开始就压着所有人一头科科满分,是个变态。”

  “她叫‘白苁’。”

  “原来叫‘白苁’啊,”南星恍然大悟,又有些疑惑:“你怎么知道的?”

  因为白苁的名字本就是刚出生的时候她给起的。

  刚出生的婴孩小小一团皱巴巴的,软绵绵的,像个红皮猴子一样,丑兮兮的。

  现在却长得这样漂亮了。

  作者有话说:

  目前年龄:白茶17,白苁14,等到了6月份小白就成年了。小白能认出白苁这个剧情不是bug,我后面会写的。感谢在2022-08-22 23:14:52~2022-08-23 23:33:1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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