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都市情感>初恋与情人>第9章 分赴

  【听说猫都是靠气味认主人的,是不是因为我沾了太多你的味儿了,猫把我当成你了?】

  难得下半夜安稳无梦。

  詹嘉郁被闹铃吓醒的时候,全身血液猛地往头奔涌,太阳穴又胀又痛。他动了动双腿,惊诧地发觉夏被遮盖着的下半身一丝不挂,这才回想起来凌晨的疯狂与混乱,想起自己是怎么不知廉耻地拉扯那个人,又僵住不敢动了。

  床垫因为旁边人的翻身而剧烈颠了颠。詹嘉郁捏掉眼角的脏东西,认命般转身,硬着头皮对上已经转过来这边的段翔。

  该死的,怎么这个人刚睡醒都那么好看,连眼屎都没一颗。

  但他没说话,怕张嘴有口臭。对面也没开口,或许是因为没清醒,眼神有些飘渺,意味深长地看着自己。詹嘉郁读出了些暧昧,似乎还有些回味。他被段翔看得不自在,一跃而起,匆匆丢下了一句:“我先去洗漱。”

  总觉得有视线追着自己到浴室,关上门才稍微自在了些。裤裆处凉飕飕的,詹嘉郁站在洗漱台前低头一看,晨勃了。段翔应该也……勃起了吧,所以才是那样的眼神。詹嘉郁给他找理由。

  早上的时间太过紧凑,他一般都是洗漱更衣后就出门的,现在可没时间给他遐想连篇。他一边刷牙一边等着阴茎萎下去,彻底软了才扶着它撒了泡尿。味道有点大,他想到后面要用浴室的段翔,有些尴尬,挤了沐浴露刷了刷马桶才出来。

  段翔已经换好了衣服坐在沙发旁逗猫,听见响声抬头冲他笑了笑:“你要几点出门?”

  “八点。”詹嘉郁不知道他在笑什么,有点心慌,但还是正常回答了他。

  段翔哦了一声就进了浴室洗漱。

  置物架上还放着他昨晚用过的一次性牙刷,室内飘着玫瑰花的味道,再次闻到还是觉得有点太香了。

  七点五十五分他们一起出了门。平时都是一个人走的路今天多了另一个人在旁边跟着,詹嘉郁浑身都不得劲。但段翔一声不响低头玩着手机,他也不自讨没趣去跟他搭话,埋头走路。仔细想想,分开那么多年,他们之间只有一个同学关系堪堪维系着,他只能从朋友圈得知段翔表面上的近况,除此之外更深入的事情他一概不知,没有什么话题可以跟他搭话的。

  ……深入……他莫名纠着这个词,又想起了昨晚的疯狂,不自觉走得更快了,像是想要甩掉什么似的。

  他的失态使他忘了买早餐的事儿,往常光顾的早餐铺路过好几步了,詹嘉郁才想起来,转身往回走。今天比较想喝皮蛋瘦肉粥,他犹豫了一下,看了一眼站在角落等他的段翔,向老板要了两碗,分开打包。

  “给你。”他递出其中一碗,忽然想起女生们给心仪的男生递情书也是这个手势,莫名就脸红了,等段翔接过马上缩回了手。

  “多少钱?”段翔要把粥钱还给他。

  “不用了,没几个钱。”

  闻言段翔也没再说什么,他们继续沉默着,没几步路就进了地铁站。

  机场和CBD是这条线的两个相反方向,他们要分开下去不同的站台。詹嘉郁给他指:“这条线你一直坐到机场就是了。”

  “嗯。”段翔从手机上抬起头,又用那种意味深长的眼神看他。

  该是离别的时候了。

  “我走这边,再见啦。”毕业典礼没有好好道的别,在六年后补上了,詹嘉郁莫名有些眼酸。这声“再见”多了些不同的意思,向六年前暗恋过的人道再见,给昨晚失控的无序说告别。

  “拜拜。”段翔也跟他作别。

  詹嘉郁没敢再看他,低着头走向上班方向的站台。尽管热烈的爱意已经被时光冲刷得模糊了,面对憾事的时候,仍生了些伤春悲秋的悱恻。

  他坐在工位上,看着电脑右下角的时间一分一分地变动,应该快到登机的时间了吧。本来想问段翔上飞机没,但对方也没给他发信息,对话内容停在了昨晚的“好”,他想了想还是别厚脸皮缠过去了。

  唉,要是现在段翔长残了该多好,或者阳痿也好啊,心还能死得快点。詹嘉郁叹气。

  他上班的时候集中不了精神,一半是困的,一半是想起了共度过的春宵,常常动作凝固着发愣,以至于比平日要少的工作内容,生生拖到要加班才做完。

  他提着打包的烧鸭饭,出公寓电梯时业务同事问他要PPT,便腾了一只手去回复,依靠肌肉记忆走到自己的房门前。

  视线里除了手机还有一个眼熟的行李箱。詹嘉郁一个激灵抬起头,门前蹲着人,身形横了大半个房门,朝他埋怨道:“你怎么下班这么晚。都八点半了。”

  “你怎么在这里?!”詹嘉郁睁大了眼睛瞪他。

  他们在房门前无言对峙,最终还是段翔看他一直不掏钥匙,慢悠悠地站起来,朝他没皮没脸地笑:“朋友约我在广州玩几天,我把机票改签到周日中午了。这几天可以借住在你家不?”

  其实没有这个料事如神的朋友,是他自己把机票改签了,才去找朋友填上这几天的行程。他撒了个小谎,不然显得太主动太不矜持了,也没提前给詹嘉郁发微信,就怕他说不方便借住,最终决定还是蹲人门口先斩后奏比较好。

  “你订机票不是回学校的吗?有空可以再玩几天么?”詹嘉郁之前看他朋友圈,猜测他是趁着暑假回了老家,然后从老家上广州坐飞机,那天的延误,应该是回学校的飞机延误了。

  “不碍事。”段翔直起身时头堪堪要撞到门框,詹嘉郁抬了下巴去看他,拒绝的话说不出口。他都蹲在自己家门口了,要怎么拒绝。

  段翔看自己的阴影笼罩着一言不发的詹嘉郁,要是说丝毫不忐忑是假的。他不知道隔了这么多年詹嘉郁是否还钟情于自己,就这么赖皮地等在人家门口,万一他不顾念当年情谊拒绝了他就好玩了。段翔越过他看地上两人的影子,重合着,纠缠在一起,像在拥抱。这个念头让他心头一跳,莫名有些慌张。

  最终詹嘉郁还是动了,伸手进口袋里掏钥匙:“你让一让,挡着我开门了。”

  也没说可不可以,段翔厚着脸皮跟上。

  一听见开门的声响,小狸“喵”地一声跟他打招呼,尾巴高高竖起,亲亲热热地蹭过来,绕着詹嘉郁的小腿贴。段翔想起了什么,嬉皮笑脸地跟他说:“等你的时候你家猫在房间里冲我叫了好久。听说猫都是靠气味认主人的,是不是因为我沾了太多你的味儿了,猫把我当成你了?”

  詹嘉郁听他胡言乱语的时候在换鞋,刚脱一半,脚掌还留在鞋里,脚跟就慌里慌张地踩了下来,差点崴了一下。

  “哎,小心。”段翔长手长脚的,一伸就搂住了他的腰。

  詹嘉郁没理他,挣脱开来,低着头有些羞恼,埋怨心思全写在脸上的自己,埋怨吃里扒外的小猫。直到他像往常那样将盒饭放到茶几上,准备开吃时,才从怨气中挣脱开来,想起旁边还有个人,也不知道吃没吃饭,于是他有些生硬地跟段翔搭话:“饭只买了我自己的,你吃过没?”

  段翔跟朋友吃过了,提早吃的,他要在六点下班前回到公寓等詹嘉郁,吃得狼吞虎咽的。等他的两个多小时里已经消化完了,这会儿闻到饭香也觉着有些饿了,但他是不请自来的,怨不得詹嘉郁只准备了自己那份。

  “吃过了,但现在有点饿,不碍事。我看着你吃就好了。”于是段翔矜持地回道。

  “我吃不完,分点给你吧。”詹嘉郁不是在给他找台阶下,自己是食量少,普通的餐量往往吃不完,多数都是浪费的,分点给段翔饿不着他,于是站起身去拿碗。但他想起来什么,脚步顿住回头:“可是我点的是烧鸭饭,我记得你不爱吃吧。”

  高一的时候他们是上下铺,班级里的座位又坐得近,有次段翔想中午下课就去打球,让詹嘉郁帮他去饭堂打包,说吃什么随便,詹嘉郁就怀着小心思给他打了和自己一样的烧鸭饭,可他吃得很勉强,平时能把整盒饭吃完的他那天剩了一半,他便记住了段翔不爱吃烧鸭。

  段翔愣了神,心里像是疯长出什么杂草,一直往他心头处搔,开口说话才发现舌尖有些涩:“以前是不爱吃,饭堂的鸭味儿重。大学时本地同学带我去吃了一家老字号烤鸭,才发现原来味道还可以。”他有些啰嗦地给詹嘉郁解释,也不知道人家需不需要这么详尽的来龙去脉。

  詹嘉郁听了只是简单地“哦”了一声,端了碗筷过来,从饭盒里分了点饭和鸭肉给他。他们挤在双人座沙发上,可能因为段翔人高马大的一个座装不下,他们肩膀挨着肩膀,手臂贴着手臂的。

  詹嘉郁吃得有些拘谨,难咬的肉分了几次细细地啃,肉都没味了,也不愿意用筷子和牙去扯,生怕一个不小心就嘣出去了,有些丢人。他特意等嘴里的饭都吞下了才说话,就担心喷饭:“等会我把备用钥匙给你,你就不用每天都在门口等我下班了,有时候要加班的。”

  “好啊,谢谢。”段翔嘴里塞了饭,说话含含糊糊的。

  詹嘉郁突然在记忆里捞出了一个片段,好像高中时也有一样的情况,他们整个宿舍呼啦啦地涌去饭堂吃饭,詹嘉郁鼓起勇气挑了段翔对面的位置放下不锈钢盆,吃起饭来比女生还矜持,后面所有人吃饱了就他还在吃。而当时段翔好像也有过含着大口的饭,来不及吞下就捉到什么话题一定要插一嘴的事儿,又说得模糊不清的,还被大家不留情地嘲笑,让他吃了再说话。

  这么多年了,也有没变的事情。詹嘉郁偷偷地抿嘴笑。

  吃过了饭,段翔主动洗了碗,说想先去洗澡。他今天一整天都在外面,被广州的高温教训得汗流浃背,早就想洗了,也不知道刚刚贴那么近詹嘉郁有没有闻到他臭烘烘的汗酸味,他自己都嫌弃。

  昨天洗澡留的积水已经都干了,段翔热得不行,急需冷水降降温,于是也没开热水器,冲了个冷水澡。他昨晚嫌弃过的玫瑰花香沐浴露,今天抹了两遍,汗味总该没了吧。

  准备擦身子前,他突然心念一动,开了条门缝朝詹嘉郁喊:“詹嘉郁,热水开不了,你过来帮我看看。”

  詹嘉郁正在看搞笑剪辑视频,笑得乐不可支,闻言抬头看去的时候笑意还没消,双眼弯弯的,虎牙也调皮地探出了头。段翔下腹一热,龌龊的念头更加具象。

  “我看看。”詹嘉郁不疑有他,没有任何防备地朝段翔走来。

  像只懵懵懂懂朝陷阱跳去的小白兔。

  作者有话说:

  过渡一下,下章继续炖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