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芜见楚清酒咳得难受,倒也没再期待楚清酒的回答。
毕竟他们才刚认识没多久,他就说他要追楚清酒,正常人应该都不会接受的。
他站起身来,一边安慰自己,一边帮楚清酒顺气。
但是他对楚清酒真的是一见钟情,因为见到楚清酒的第一眼他就觉得楚清酒有种熟悉感。
虽然他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对楚清酒有种熟悉感,或许……这就是命定之缘吧?
“咳咳……祁……吴祈,离我远点。”
楚清酒哑着声,额间出了一些细细密密的虚汗,看起来无比虚弱,眼角含着泪,身体还在小幅度地颤抖。
祁芜看出他在强忍,拍了拍他的背,将衣袖挽起露出光滑的手臂,轻声道:“难受就咬我吧,别忍着。”
这一次的疼痛来的更猛烈、更汹涌,让楚清酒猝不及防,甚至不明白为什么会突然这样。
明明他已经找回了第一根傀儡丝,身体应该恢复一些的,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
“唔……”
楚清酒一扭头咬上祁芜露出的手臂,皱起眉,小脸煞白一片,晶莹的泪珠挂在眼睫,看上去楚楚可怜。
被他咬住的手臂深深凹陷下去,深红一片,祁芜可以清楚地感受到楚清酒现在的痛苦,他却也只是微微皱眉没吭声。
突然被咬的地方传来刺痛感,祁芜心想,大概是被楚清酒咬破皮流血了。
但他只是安安静静地看着,没有吭声,另一只手却不自主地抚上了楚清酒的脸侧,阻拦了一滴将要流落的汗珠。
刺激的血腥味入喉,让楚清酒皱着的眉头更深了。
他下意识吞咽了一下,将带有祁芜味道的血液吞入体内,而那血液竟然化作一股暖流替他疏解了体内四分五裂般的痛苦。
怎么会如此?
祁芜的血怎么会有这种作用?
他松了口,看着祁芜手臂上清晰可见、还在往外冒着血珠的咬痕,紫色的眼瞳里是浓重到化不开的疑虑。
他大概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剧痛无比了,因为那个红衣厉鬼曾经出现在他的背上。
他身子本来就虚弱不堪,被厉鬼浓重的阴气缠绕,一不留神就让阴气进入了体内在他身体里肆意横行。
而能抵御阴气的血液无疑都是阳气充足的,祁芜的血能化解厉鬼的阴气,极有可能是与至阴之体相反的至阳之体。
楚清酒将视线从祁芜不断冒出血珠的咬痕上移开,抬起头望着祁芜,淡淡地问:“你的生辰是什么时候?”
“甲申年丙寅月甲寅日(2004年2月5日)”祁芜无害地笑了笑,“需要我把八字也说给你听么?”
楚清酒沉默了一瞬,似乎有些无可奈何,“……你知道我是为什么问你的。”
如果祁芜真的傻乎乎的把他的生辰八字全部一股脑地告诉楚清酒,那楚清酒控制他简直是易如反掌。
他觉得祁芜不像是那种会对别人毫无防备的人,如果真的是的话也没必要频繁试探他了。
他总是感觉祁芜一直在试探他身份的真实性,有时候甚至觉得祁芜认出他就是傀儡师了,有时候又不像是记得他的样子。
“哥哥如果想知道的话,我就说给哥哥听。”
祁芜拿出纸巾擦掉了流出来的血,眼睛却一直直勾勾地盯着楚清酒,满脸写着真诚,似乎一点都不害怕自己的生辰八字落到楚清酒身上会出什么乱子来。
哪里来的自信心?难道是有后手么?
楚清酒倒是对祁芜这不以为然的态度起了疑心,他怕祁芜会反过来利用自己的生辰八字控制他,到那时候可就得不偿失了。
他冷着一张脸,语气冷漠道:“我不想知道。”
祁芜现在还有诸多疑点,暂且知道他的生辰就够了,按照生辰来看他的确是阳年阳月阳日所生,所以他的血能消除阴气的影响。
这倒是鬼见嫌,人见爱的体质,阳气旺的不容易招鬼,准确来说,鬼见了祁芜都得绕道走。
而楚清酒身体虚弱,阳气不足,生辰八字也偏阴容易招鬼,是八位玩家里最容易被鬼盯上的存在。
好在他自身实力也足够,即便被鬼盯上了也不会出什么太大的乱子。
“诸位,请随我去参加晚宴。”
门外突然传来大管家的叫喊声,楚清酒听到之后倏然起身,结果可能是因为起猛了还有身体虚弱的原因没有站稳,好在祁芜眼疾手快地扶住了他。
楚清酒也没挣扎,心安理得地接受祁芜带给自己的便利,心里大概是在盘算些什么。
参与晚宴的地方是许家大宅的大堂中央,摆了十张桌子,上面已经上好了菜,他们的桌子是第一桌,其余桌上的筷子都是竖叉在碗里的。
楚清酒看到这种情况就皱起了眉。
众所周知,将筷子竖着插在碗里是给鬼用的饭,包括这些桌上看起来色香味俱全的菜和瓜果也与贡品有些关系。
他默不作声,也没有想要提醒其他人的意思。
大管家手里拿着一些红绳挨个发给他们,笑呵呵道:“这是祈福用的红绳,诸位系上吧,临近鬼节这是可以辟邪的。”
楚清酒拿到红绳之后仔细端详了一阵,微微勾起嘴角又很快收了起来,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将红绳收了起来,并没有像其他玩家一样系在手腕上。
鬼节有十大禁忌,其中有两个是他们现在正在面临的。
第一、不可在手腕上系红绳,因为红绳颜色鲜艳会吸引鬼魂跟着红绳一同进入房间。
第二、不可吃贡品,贡品是专门在鬼节供奉给鬼魂们的。
他们要是吃了这桌上供奉给鬼魂的食物,必然会有鬼魂没有吃到贡品。
那么,没吃到贡品的鬼魂自然会顺着红绳一路跟着玩家们了,所以今晚一定会有玩家死亡。
“哥哥,给我系上吧。”
祁芜将自己的红绳给了楚清酒,楚清酒接过之后没有任何犹豫地系在祁芜的手腕间。
猩红的红绳在祁芜白皙的手腕间愈发刺眼,像是雪地里的红梅那样鲜艳夺目,令楚清酒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哥哥,我也给你系上吧?”
楚清酒没什么波澜地拒绝道:“不用了,我不喜欢这种东西。”
祁芜“哦”了一声,似乎有些失落,却又默默记下了楚清酒不喜欢在手上戴东西这件事情。
楚清酒安安静静地看着其他玩家将红绳系在手腕间,等到除了他以外的所有玩家都系好了,也没有任何要提醒的意思。
毕竟,他曾经是副本大BOSS,本身就是要杀玩家的存在,凭什么做了玩家就得为玩家着想。
再者,如果贸然改变副本设定的死亡条件,还不知道会有多少连锁反应。
楚清酒不喜欢失控的感觉,因此,他宁愿清楚明白地看着玩家一个个死掉,也不愿意因为自己心软让后续剧情变得扑朔迷离。
大管家看了眼已经愈来愈黑的天色,淡淡道:“开席。”
坐在大堂角落的奏乐人开始演奏哀乐,各种白蜡烛、白灯笼都点了起来,在黑夜中愈发不祥。
玩家们都知道第一天不会死人,而且副本给玩家准备的饭菜里面肯定是没有毒的,一时间纷纷开始动筷。
咀嚼的声音被哀乐盖过,各种食物下肚吃得不亦乐乎。
他们几个甚至还就此讨论今晚可能会发生些什么,楚清酒就看着他们吃着贡品聊着天,背挺得笔直,坐的极为端正。
祁芜看着楚清酒一直没有动筷子,疑惑道:“哥哥,你怎么不吃?”
他其实也不算太饿,不过还是想着要保持能量吃了一些。
楚清酒眼不抬地淡淡道:“没什么胃口,不用管我。”
然后,他将视线落在其他空桌子上,却发现原本白花花的米饭在一点点变黑,那是……被鬼享用过的征兆。
现在这个大堂里面,有一屋子的鬼,只是他们看不见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