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就觉得他性格孤僻,只有孟淮晚一个朋友,看来都是有原因的。”

  “对啊,我就说谢忧长那么好看不至于人缘差。徐一庆那伤势好像挺严重的?”

  “牙都被揍掉了两颗能不严重吗。如果徐一庆说的情况属实,谢忧会被退学吧?”

  “肯定属实吧,不是还有目击证人吗?那种人就是这样,拳头不落到自己身上就不知道多疼。王帆刚才那黑板擦怎么就没砸到他!”

  “可他不是才拿了德育星…啧,私下找社会上的人殴打同学,知人知面不知心!”

  “太可怕了……”

  离教学楼大约二十几步路的脚程,几名学生围在那小声议论。听到“谢忧”的名字,闲散走在半道上的景昀哈欠打到一半打不出来了。

  他揣兜走过去,扬手拍了拍其中一位女同学肩膀。

  等女同学扭头仰脸看来,景昀顶着优越的皮相,微微歪着头,冲她露出个看似亲切实则让人心里发毛的笑。

  “早上好啊同学,今天发生了什么有趣的事情是我不知道的吗?”

  男生眉眼深刻,笑意不达眼底。这时候众人也顾及不到对方是校草了,纷纷打了个哆嗦,将所知道的事全盘托出。

  …

  “阿昀我正找你呢,你怎么不回我消息啊!你这不看消息的毛病得改啊,谢忧出事情了都——”

  “我知道。”听闻那几个同学说十分钟前谢悠和孟淮晚前往了校长室,景昀正疾步往校长室赶。风刮在耳侧,语气是他自己都未察觉的慌张,“把那个谁——陆晋秦弘煊都叫过去,还有你也去!”

  徐一庆那呆子是往死里作啊在,上次就那么轻易饶了他还真是……

  “我这会儿就在校长室门口啊!我们班同学有难我怎能不帮忙澄清呢!”

  其实还有一点,就是谢悠长得漂亮,霍焱心说美人有难怎能不帮?!

  加之最近谢悠和景昀在教室里的相处模式,霍焱也是全部看在眼里的。景昀对谢悠态度今非昔比,两人关系好得就跟兄弟一样。阿昀的朋友就是他的朋友,他当然得帮!

  “陆二狗我也喊来了。这狗子虽然不情不愿的,但也清楚事情轻重。刚才徐一庆妈妈还想打谢忧呢,幸好给陆晋拦下来了。”

  霍焱盯向校长室里边动静,一边冲电话里讲道,“校长说徐一庆的妈妈要是再闹就请保安,这才消停了点,但这徐一庆他妈的就跟条疯狗似的,非嚷嚷着要谢忧退学才肯罢休。”

  退学?

  心底念着这两个字,景昀舌尖抵了抵腮帮,笑了声。

  那声音比树叶飘落肩头还轻,却叫那头的霍焱听得心头一悚。

  完了完了,这下完了。

  这次情况明显和上次“谢忧”被指责作弊,阿昀主打一个看戏的心态不同——

  听这语气,曾经那个鲨人不眨眼的阎罗王又回来了。恐怕徐一庆全家都得遭殃了!

  得罪景氏太子爷的同学!他徐一庆怎么敢的啊?!

  咦?这话好像有哪里不对??

  “阿昀,那个……我问一下,如果今天遭难的是我,我是说如果,你会为了我而拼命吗?”霍焱试探性问道。

  沉默两秒,那边留来一句损到心坎里的:“不会拼命,但我会给每年今天定为‘霍焱遭难日’并大肆庆祝一番,你他妈还满意不?”

  霍焱:“……”可太满意了。

  与此同时另一边,校长室里站了一堆人。

  校长、郭老师、李老师、徐一庆和他的妈妈,以及孟淮晚和谢悠。

  陆晋跟霍焱该说的都已经说了,此时正蹲门口把风。要是徐一庆他们家再冲上前去对谢悠动手,他们会护着的。

  “自从上个礼拜五我儿子回来我就觉得不对劲!仔细一问才知道,原来是被学校里的同学欺凌了!”

  办公室里,徐一庆的妈妈高傲地抱着手臂,她面容画着精致的妆,对谢悠端的是上流社会贵妇人,对待普通家庭出生的孩子那种嫌弃的厌恶,“小小年纪这么恶毒,居然还喊社会上的人把我儿子打成这样?!退学都是便宜你了!”

  长的倒是好看…可那又有什么用?心思歹毒,尽不干些好事,将来进了社会就是败类!根本不可能比他儿子优秀!

  “都说了不可能是谢忧打的,他根本没有动手!”

  孟淮晚气得脸都涨红了,对方从他们进门起就一直在语言攻击“谢忧”。明明喊人堵他们的是徐一庆,凭什么背锅的却是“谢忧”?!

  “谢忧你说,你是不是没对他动手。”

  孟淮晚眼神坚定。谢悠平淡看向他,说的却是:“我动手了。”

  什,什么?

  孟淮晚大脑瞬间空白。徐一庆妈妈见他承认,冷笑着“哈”一声,果然如此!

  “不过是徐一庆和那个花臂先动的手,在那种情况下我只能还手。”

  谢悠转向从他进门前,就一直帮他说话说他不可能做出这种事来的郭老师,微微点首让他放心。

  “我既没有做欺辱他的事,也没有喊人打他。他的轻伤根本不是我造成的。”

  解释完这句,澄净的黑眸望向因为他的话而反复变脸,大声质问“不是你还能是谁”的徐一庆母亲,谢悠轻笑着道:“是啊,不是我那能是谁呢。”

  “您儿子上次作弊的事我想您应该是知道的。”

  毕竟学校处分都下来了,也都通知过所有作弊学生的家长。

  “怎么!这跟作弊有什么关系?难道作弊了就活该被欺辱?!”

  “当然不是,我的意思是……”谢悠扫向旁边死死瞪着自己,却因为门牙断裂不易开口说话的徐一庆。

  几天不见,徐一庆模样看起来更憔悴了。上回的李老师也是这样。

  “我的意思是,即使您对你儿子不够了解,从这件事上也该对他是个什么德行了解到一两分。”

  “您儿子自从处分下来后天天泡网吧,在外结识一群地痞混混。他都从学生改行做流氓了,被他不顺眼的人打……难道不是挺合理一件事?”

  少年容貌清冷绝艳,并不是很有攻击性的长相,每个精致的五官拼凑在一起,反而让他看起来有点柔和。

  但他的个性注定和他外表不同,很凌厉。

  徐一庆的妈妈终于发现,换成其他学生面对这情况,就算是被诬陷的也会感到着急和慌张,急忙于澄清和解释。

  可这少年从头到尾不仅没慌过,还非常的淡然,这得是什么样的心态?

  局面僵持。

  西装革履的男人坐在办公桌,正是北垣私立高中的校长。

  他神情肃穆,看向所谓“证人”的男生,又重复了一遍:“你确定你上周五看到谢忧对徐一庆动了手?还威胁他说会找人来打他?”

  “我……”听到校长的话,那男生下意识往了眼徐一庆方向,然后斩钉截铁道:“是的,我确定我看到了!那天谢谢忧和徐一庆在公交站附近偶遇,两人言语上起了争执,然后谢忧就对徐一庆动了手,还威胁徐一庆说会喊人打他!”

  孟淮晚:“才不是这样!”

  陆晋:“放你娘的屁!”

  霍焱:“我劝你想清楚再说话啊!”

  那男生的个子比在场所有人都稍矮,留着妹妹头,比起高中更像是初中生。他被这三个人吼得身躯一震,瑟缩着不敢说话。就这副没出息的德行,也不知道哪来的胆子搁这胡说八道。

  谢悠都没来得及开口,三个人先同时帮他怼了回去。于是明明作为当事人,谢悠连一个字都不必说,坐在椅子上静静看着这场闹剧。

  徐一庆的妈妈见他这么悠哉的模样,登时怒火攻心,他儿子门牙都被打掉了,这小子居然还能这么心安理得?!

  想冲过去再对谢悠动手,陆晋见她手都扬起来了,暗骂了句就要上前阻止。但其实谢悠根本不用他帮忙,因为这一巴掌没可能落他脸上。

  明明都做好了侧身躲过,让这女人明白她只是在无能狂怒。

  一道熟悉的身影却瞬间出现在他身侧,单手截住女人的手腕,并拢住谢悠肩膀把他后带了一下。

  利落流畅的下颌线映入眼帘,谢悠嗅到他身上那股淡淡的柚香,脱口道:“景昀?”

  男生的侧颜俊美得不可思议,下颌线笔直的一条,利落得几乎不带缓冲。

  某一刹那,谢悠还以为景昀在为他生气。

  后者眼眸狭长,眸光明灭不定。英俊的五官褪去了表情,是不亚于成年男人的十足攻击性。

  叫徐一庆妈妈看得心头悚然,登时什么话也不敢说了。

  但很快,那压抑的暴戾情绪在目光触及谢悠时,立即软化了下来。

  景昀凤眼微弯,朝他露出个与平时并无二般的亲切笑容。

  谢悠见他对自己挥了挥手机,目光落至他屏幕显示的画面后愣了一瞬:“…你从哪弄来的监控视频?”

  “时御给我发的,我打了百来十通电话夺命连环call他,让他加急给我去调出来。”

  “跟这群不讲理的人多废话有什么用呢,还是得拿出点实质性的东西来。”

  说着语气微顿,低眸望向被自己揽在怀里的谢悠。

  少年眉眼如画,神情虽冷淡,却很乖地待在他臂弯里。景昀见他不反抗也不挣扎,喉咙不明显地一动,突然不想就这样放开。

  “我来救场了,谢同学。”他语调轻而缓,“你打算怎么报答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