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实在是很诧异。
当白止被唤醒那段记忆之后, 它本以为他会崩溃,但发现白止比意料中的还要冷静许多。
白止小世界的任务算是勉强完成,他获取的生命值已经换回了老人的命。
彼时她已经醒了过来, 白止正将削好的苹果递给她, 笑着问:“奶奶今天可好多了”
老人接过, 昨夜, 她已经从icu转入普通病房,本来已经癌症晚期骨瘦如柴毫无血色的老人家, 不过一个晚上便仿佛回光返照般神采奕奕。
主治医生们检查一番都称之为医学奇迹, 因为发现体内哪里还有癌症,啥病没有,当下就转了普通病房。
“好多了,医生都说是奇迹, 过几日就可以回去了。”老人家眼里含着泪花, “不然我们家白白可怎么办。”
白止垂眸,再抬头时,已经扬起笑脸说:“奶奶福大命大,一定会健健康康的。”
老人摸了摸他的头。
白止手捏着水果刀的刀背, 纤细的手指泛白,他低头, 那张漂亮到有些病态的脸上忍着巨大的痛苦, 默默嗯了声。
奶奶不想他记起, 那他就假装没有记起。
他怕自己下一秒漏了陷, 急忙道:“我给您请了护工,花店还有点事, 奶奶我晚点再来看你。”
“傻孩子。”
老人看着他匆匆离开的背影,叹了口气。
于是大厅的人们都纷纷侧目, 看着一路捂着脸跑出医院的漂亮青年。
白止喉咙一阵酸涩,到路边干呕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他扶着路灯,抬眸看向对面马路上的LED显示屏,上面正在放着新闻。
穿着职业装的女记者正在私人医院外绘声绘色报道:“据悉,新科集团的总裁凌司寒早在数日前陷入昏迷,集团新推出的科研项目一直未有进展,之前有知情人透露他极有可能成为植物人,而就在昨日,凌总居然奇迹般苏醒了…”
画面一转,戴着墨镜的英俊男人用手拨开镜头,身后的保镖揽住想要上前的记者,凌司寒面色严峻,长腿微迈,上了车。
001问:“宿主要去找他么?”
白止敛起目光,语气笃定:“他会来的。”
只要那人说的,便一定会做到。
白止伸手揽了辆车。
司机问他去哪里,他愣了会神,回:“麻烦去君子缘。”
白止大学有学过花卉相关知识,毕业后便盘了个小花店,若不是奶奶突然生重病,这家小花店到也能维持生计,眼下又不得不重新收拾起来了。
天气阴沉沉的,笼罩在A市上空,让人感觉一阵压抑,白止突然想起001最后对它说的话。
“宿主,您最后的任务,便是凌司寒。”
白止问为什么。
001沉默着告诉他,“因为他很危险,他在研究的东西会打乱你们现有的时空秩序。”
白止付了钱,最后再唤001,对方只告诉他,由于这是现实世界,他们没有太多权利干涉,权限没解除前他不能透露其它的了,否则会前功尽弃。
白止推开君子缘大门。
里面的花接近二十天没人照扶,有些已经焉了。
白止进去小世界虽然呆了很久,但现实就过了一个月,他微微叹了口气,重新给花换水。
忙完一切之后外面打了个惊雷,白止向外看去,黑压压的天更低了,雨水打到玻璃门上,出现一阵水雾。
白止解下围裙,修长挺拔的身姿如松而立,他看了会镜子,镜子里面的青年一如既往的漂亮,让人移不开目光。
突然,门口的风铃发出声音。
这风铃只要有人推门进来便会发出声响,白止转身换了副笑脸:“欢迎光…”
临字还未出口。
凌司寒放下伞,直直朝他看来。他面容极好,浓眉凤眼,身高腿长,肩宽腰细,那张英俊的脸上有着白止熟悉的特征。
按理说两人已经彼此没见过多年,但还是一眼便认出了对方。
白止喉咙有些发涩。
因为对方这张脸,他已经在小世界看过太多次,不论是温祁、慕渊、厉沧澜还是封砚觉,他们在很多方面都太像了,他早该意识到的。
凌司寒冷峻的面容柔和微瞬:“我回来了。”
“什么嘛。”白止一边擦眼泪,一边说:“这算什么。”
凌司寒长腿微迈,走过去伸手擦他的泪,垂眸看他:“阿止,别哭了。”
指腹温热的触感传来。
白止十分委屈,哭得更欢了,他紧紧攥着凌司寒的衣服,低着头,像个小哭包,忍不住抱怨:“这算什么…”
凌司寒伸手将他揽入怀里,轻轻拍他的背,逗他笑:“你都丢下我三世了,该哭的人是我。”
白止微怔,紧紧咬着唇,“对不起,我不是故...”
“为什么要说对不起。”凌司寒打断他的话,接着说:“阿止,我很感谢你,也很感谢我们能相遇,更感谢我们都还活着,一切还来得及。”
白止埋他肩颈,感受凌司寒的体温,闭上眼。
半晌,凌司寒放下拍他背的手,他的视线在店内转了一圈,问:“这是你开的花店”
白止有些闷地点点头。
凌司寒突然笑了:“难怪你那段日子爱捣鼓花。”
白止知道他指的是第二个世界的慕渊送了自己一阳台花那事,撇撇嘴道:“那你以后来卖花,我勉为其难给你打折。”
凌司寒逗他笑:“哪有买爱人的花送给爱人的道理。”
白止清咳一声,移开目光。
什么嘛,谁就是你爱人了!
外面雨越下越大,雨天来买花的人也很少,白止有些为难,看了眼正直勾勾盯着自己的凌司寒,问:“怎么,我脸上有字”
凌司寒拦腰把他抱起,推开门往楼上走。
这栋楼房是二层式的,下面是花店,上面便是白止和奶奶住的地方。
凌司寒轻车熟路打开白止的房门,把他放床上,开口:“我很想你。”
白止望进他眼里,问:“有多想。”
凌司寒嘴角扬起一丝笑意,“很想,很想。”
他俯身下去吻住白止的唇,手摸着白止的耳垂,轻轻揉捏,惹得他呼吸加重。
“阿止,第一个世界,我忍了很久,最后一个世界你还小,我也忍了很久...”
他的话落在细细麻麻的亲吻里。
彼此磨合过多次的亲吻和贴合,白止早已经对对方的气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他微微扬头配合着凌司寒,任凭他的手在自己的身上乱摸。
两人才一会便有些招架不住。
凌司寒干脆穿过白止的腰,把人重新抱在怀里,又凑上去吻他。
呼吸杂乱,喘息声此起彼伏。
干柴烈火,一点即燃。
*
狠狠发泄过后,两人窝在床上。
白止盯着天花板发呆,凌司寒侧身盯着他,看着看着,又将手放在他的后脑,拉过来吻,十分强势且霸道。
白止被吻得有些急,伸手抵着他的胸,半眯着眼看他,不解。
凌司寒十分认真问:“阿止,你最爱的是谁,温祁、慕渊、厉沧澜还是封砚觉”
白止本以为他在小世界和对方经历了这么多本应该互相心照不宣的,发出一声爆笑,好奇问:“他们不都是你么”
凌司寒只是沉眸,埋入他的脖颈处咬了咬,有些像标记自己领地的意味,说:“他们是我,但不是完整的我,他们有独立的意识。”
白止感觉脖颈痒痒的,想了想还是任他压在自己身上胡作非为,说:“哪有人跟自己吃醋的。”
凌司寒停下动作,无奈说:“阿止,我很嫉妒,嫉妒得快疯了。”
他们虽然都是他,但是他们每个人存在时,现实世界的他都随着肉身沉睡着。
白止听此,对上他的眼睛,安抚他:“在我心里,他们都是你啦,对了,你是怎么进去的”
白止是因为任务,那凌司寒又是怎么进去的001说他研究的东西很危险,那会是什么疯狂的东西
凌司寒往后退了退,沉默着:“我昏迷了很久,具体为什么会进去我也不知。”
白止欲言又止:“那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凌司寒伸手将他拥入怀里,摸着他的腰,轻轻揉捏:“你知道的,我总能找到你的。”
*
下午凌司寒陪着白止去看奶奶。
到底是老人家,看人眼神准,一下便在二人的交流中看出些猫腻来。
“奶奶。”
虽然已经过去了十二年,但凌司寒其实对她有印象,那位年轻时总是对他笑得温柔的老人。
“小伙子,你叫什么名字。”
凌司寒和白止互看一眼,他犹豫片刻,白止替他回:“奶奶,他叫凌司寒。”
本应沉封的记忆如同水闸般打开涌来。
老人眼里闪过复杂,看向凌司寒的表情也几度变幻,当年付出的代价太惨痛,她没法忘记这个名字,她对白止说:“白白,你去接点温水吧。”
“好。”
白止拿过保温杯,肩膀挨了挨凌司寒,提醒他别乱说话。
等白止出去了,老人才收起打量的目光,她问:“你是小寒”
“奶奶,是我。”凌司寒朝他露出个微笑,谦逊道:“我很高兴您还记得我。”
“怎么可能不记得呢…”老人沉默片刻:“你们都是苦命的孩子。”
凌司寒交握的手渐渐捏紧,复又缓缓张开,问:“奶奶,我想问您一个问题。”
“你想问什么?”
“当年我找过你们…”凌司寒用手捏捏眉心,“但是邻居告诉我你们般走了,后来老师便宣布了阿止的…”
他甚至不愿说出那两个字。
当时他从鬼门关爬出来第一时间便是去确认白止他们的安危,可是被告知的是他们的死讯。
包括白止。
老人叹了口气,苦笑一声,说:“不错,是我放出的消息,那孩子在那之后便有了创伤应激障碍,失去了之前的所有记忆,为了不刺激他,我带着他离开了A市,可这孩子最后还是回来了…”
白止在门外听着,抿唇盯着自己的鞋尖。
凌司寒:“原来如此。”
老人又道:“小寒,你别把这些告诉白白,我怕那孩子受不了。”
白止咬着唇,手摸上胸口,能感觉到哪里有着细细麻麻的痛感传来,但已过去这么多年,眼下他也已经看开了。
凌司寒拉开门,看了白止好一会。
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又把他抱怀里安慰了好一会,等白止拂开他,笑着说不用,他才拿过他手里的保温杯,进病房陪着老人家有说有笑。
白止跟着进去,站在一旁,看着交谈的两人,胸口渐渐涌上暖意。
瞧面前这个男人如今侃侃而谈的样子,谁又能把他和以前那位阴郁孤僻的男孩联系起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