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穿越重生>爱在沉梦初醒时[无限]【完结】>第117章 他的姐姐 不可以吗?

  惊醒之前, 郁臻仿佛听见杜彧在呼唤他。

  随后他从一片湿冷和太阳穴钝痛的感中醒来,汗水浸透了后背,轻薄的衣料黏糊糊地贴着皮肤。

  郁臻脸颊是烫的, 手是冷的, 他摘掉耳机下了床, 疲惫地去浴室冲澡。

  一晚上做了两个那么复杂的梦, 他脑细胞快烧没了, 直到凉水从头淋下, 心悸和眩晕才有所缓解。

  第二个梦是他自己的,回到现实后再回溯梦境的内容, 其实是记忆碎片的无序拼接和潜意识中产生的幻想。

  郁臻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在梦里编造那种故事, 因为现实原本是这样的:

  他入职的第二年,随上司去南部蒙星湖出差, 刚巧遇到了湖里打捞起无名男尸的案件;尸检查验的结果是,死者为20年前消失的连环杀手“蛇面医生”。

  郁臻在当地警署的档案室待了2天2夜, 终于读完卷宗, 那些影像资料的视觉冲击力太强了,尤其是关于邪/教仪式的部分, 让他彻夜失眠。

  离开前, 郁臻亲眼去看了那具蜡化的男尸,他对凶手是否成功转生一直耿耿于怀。

  乔思涂丁厌等五人,并不是他的邻居,而是他处理过的一桩过失杀人案的被告人;他们五个大学生误杀了导师,抛尸于湖中, 出主意的是里面个子最娇小的女孩。

  他真正的邻居是司弈, 住他对门, 司弈的妹妹司雅是一名平面模特, 司弈在家里贴了很多妹妹的海报。

  司弈不仅有妹妹,还有个小他20岁的弟弟,郁臻忘记那弟弟的名字了,只记得有一次司弈临时要出门,拜托他照顾小孩。

  那男孩到了他家里,非要和他玩角色扮演的游戏,命令他当学生,自己当老师;七岁小男孩有模有样地板着脸俯视他,还出数学题给他做,简直是噩梦般的一下午。

  没想到这个小孩居然成为了他的恐惧之源。

  洗完澡回到房间,疲倦并未减轻,郁臻走到仪器环绕的床边,床上躺着杜彧。

  梦里杜彧好像和他说了一段重要的话,是什么来着?

  他闭眼沉思。

  轻缓的敲门声打断他的思绪,他睁开眼,说了声“请进”。

  一个穿着白色围裙的女人走进来,她的金发颜色很浅,长相冷感,很漂亮。

  “您已经起了吗?那正好,杜小姐让我问您,要不要和她一起用早餐。”

  “好。”郁臻应道。

  又到了工作报告时间。

  下楼时,他还想着杜彧说过的那段话,甚至忘记遮自己的黑眼圈。

  杜玟仪态优雅地坐在餐桌前,削薄的肩臂十分舒展,一截纤腰挺得端直;她今天穿了一条墨绿色的连衣裙,搭配一双缎面的黑色平底鞋,类似芭蕾舞鞋的的款式,一指宽的绑带交叉缠绕着雪白的脚腕。

  郁臻不由得感到紧张,他紧绷肩背,坐到了杜玟右侧的位置。

  白围裙的金发女人为他摆上餐具。

  “睡得不好?”杜玟头也不抬地问,她在读一本关于室内设计和装修的杂志。

  郁臻蔫耷耷地说:“还行吧……”

  杜玟放下了书,正眼瞧他,微笑道:“没关系,反正你有大把时间可以补觉。”

  郁臻不知道这算挖苦还是活跃气氛的玩笑,只好不回答。

  杜玟道:“昨晚我们分开以后,你不会又回去工作了吧?”

  郁臻:“啊……”他就算想撒谎,也骗不过杜玟吧。

  “我又没有压榨你,你为什么这么拼命呀?”杜玟笑得明艳,“你要是再半夜偷偷工作,我就给你换个房间了。”

  “好吧,下次不会了。”郁臻道。

  “那么,有新的进展吗?”杜玟切入正题道,“后续是什么?”

  雇主就是雇主,最关心的永远是他的工作进度。

  郁臻不想和她玩文字类游戏,他节选杜彧的部分原话复述了一遍,提问道:“杜小姐,您能告诉我「如果我死了,我姐姐会如愿以偿」这句话的意思吗?还有互相利用是指什么?”

  杜玟一脸意外道:“阿彧竟然会对你说这些话吗……”

  郁臻:“是的,他亲口对我说的,不是我的臆想。”

  “看来他对你敞开心扉了,一般情况下,他不可能向外人说起我的不好。”

  “那他说的是真的吗?”

  “我没有希望他去死,我希望他好好的。”杜玟说,“至于利用方面……我们是家人,应该为彼此付出;现在,我的确迫切需要他醒来为我做一些事,但他以后也会像我需要他一般需要我。”

  郁臻几次拿起勺子,又放下了,他始终是没胃口吃饭。他问杜玟:“你到底是为什么如此急迫地要他醒过来?”

  杜玟转着手指上的钻石戒指,慢吞吞道:“我们这种人,还能为了什么?”

  郁臻:“财产?钱?”

  杜玟摇头,她取下那枚订婚戒指,将闪耀的宝石举到眼前,出神地说:“不,是为了一种石头粉末。”

  “我母亲年轻时有过一个初恋情人,那人是一名天体物理学家,后来参与了我外祖父公司的一项星际空间探索计划;当他回来时,我母亲已经任职执行总裁了,还结了婚,有两个孩子。”

  “那年阿彧正好出生,那位科学家将他从外太空带回来的3.28克行星矿土装进了一只瓶子里送给了我母亲,说是作为阿彧的出生贺礼;后来我母亲订做了一条项链,吊坠是颗空心的珠子,珠子里放的就是那种矿土。小时候阿彧经常拿着那条项链玩,我们都不觉得有什么稀奇。”

  “但就在今年,有人从那种矿土里提取出了一类特殊物质,很抱歉我不能告诉你更详细的内容;总之现在有一批人出天价求购它,价格以毫克计算。倘若拥有了那3.28克的矿土,我就能拯救我的公司和上千名员工了。”

  “可惜它不在我手上,要拿到它也没那么容易。阿彧出事后,我找遍了他公寓和他所有账户,一无所获;不过其中有一间银行的保险库需要他亲自出面,或者他本人的授意才能开启,我猜他把那条项链放在了那里,所以我需要他醒过来给我一份授权。”

  郁臻:“你不是说他的公寓是虹膜锁……只有他自己能打开吗?”

  杜玟:“你的记性很好,但只要是程序,一定有漏洞,我刚好雇得起破解它的人。。”

  郁臻沉默了,原来这才是杜玟那句“我不能没有他”的含义。

  “那他呢?你不关心他吗?他是你的亲弟弟。”

  杜玟失笑道:“他是我亲弟弟,可你说这话的表情,仿佛他是我的儿子。”

  郁臻:“……什么?”

  杜玟换上无奈的微笑,说:“很遗憾我不是你想象的那种姐姐。我知道,很多长姐会把年幼的弟弟当成半个儿子来抚养,但我不是那样的人,也不可能以母亲的身份去对待阿彧。比如母亲失去了孩子,会心碎绝望,而姐姐失去弟弟则不会。”

  郁臻胸腔里一股血气上涌,他按耐着激动的情绪,声音微颤道:“你怎么能这么说呢?”

  杜玟:“我当然能。他不是个省心的孩子,我对他履行的教养职责,当他离开家的那天就终止了,从此以后我没有再干涉过他的生活,他也不希望我妨碍他的自由。我们这对姐弟,注定没有相亲相爱的缘分。”

  郁臻:“是你让他感觉他活着没意义。”

  杜玟:“那是他的问题,我不是他妈妈,我们早晚要分开,各自建立家庭;他如果依赖于我才能建立信念感和自我价值,那他在精神上永远无法独立。”

  “你是他唯一的亲人。”郁臻争辩道,“他依赖你不是很正常吗?难道你对自己的亲弟弟,就没有半分同情和怜悯?”

  杜玟的双手放在桌上,她上半身前倾,认真地问郁臻:“容我问一句,郁先生,你如何看待母性?”

  郁臻毫不犹豫道:“是神性。”

  母爱是世间唯一不计代价不求回报的感情,是他永远得不到的东西。

  杜玟:“不,在我看来,那是神对女人的诅咒,当然也有极少数男人被波及,但它总是降临在女人身上。我,杜玟,不会为任何人无条件地奉献自己,或给予那个人无限的包容,哪怕是我的孩子。然而我怕我怀孕的那一天,这份诅咒同样会降临到我的头上,使我作出有违我本性的改变;我将意识清醒的、心甘情愿地牺牲一部分自我,去成为某个人的母亲,负担起他的一生。”

  “我拒绝,我此生都不可能要孩子。”

  “你或许觉得我冷血,我在利用阿彧,我图谋他的私人财产。可我也为他提供了我能给予他的最好的一切,我为我年少时犯下的错误真诚地向他道过歉,他原谅了我;此后我关心他的生活,尝试理解他的喜怒哀乐,从未苛待他,我做了所有我能做的。最重要的是,我不会有后代了,我现在创造的一切,将来都由他来继承,我没有亏欠他。”

  郁臻说:“所以,你只爱你自己。”

  杜玟单手支着下巴,满不在意道:“你是这样认为的吗?也可以,这有什么问题吗?我不可以只爱自己吗?”

  郁臻咬牙说:“你可以,只是我觉得杜彧很爱你。”

  你辜负了他。

  杜玟放下手,指尖摩梭着咖啡杯的杯沿,说:“他爱我,因为我是他唯一的姐姐,这不是我和他的决定,是老天为我们做的选择。”

  郁臻眼眶发热,“你说的都没错,可我还是觉得很难过。”

  杜玟今天的一席话,如同刀子扎在他的心头,此刻的他比任何时候都要难过。

  杜玟:“如果你因此不想继续这份工作了,我们可以解除合约,是我不该勉强你,很抱歉让你感到难过。”

  “不。”郁臻站起来,坚持道,“我会继续这份工作的,直到帮你叫醒他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