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通打断寿总嚼菜叶的电话来自「登士」总监，雍鸣。
他说：“寿总你还在‘三蕃’吧？出来见个面，有事跟你说。”
语气大大咧咧，依旧招人讨厌。
寿嘉勋扯谎敷衍：“已经在去机场的路上了，回帝京见面聊。”
这时梁波手机里也进来一条短信，问：“你怎么才回国又走了？”
梁波抬眼偷瞥寿嘉勋，见他仍在跟雍鸣扯皮，收回目光专心回复短信：“我和「果然」的总经理寿嘉勋在一起，他们正在筹备上市。”
对方很快追问：“什么时候？”
梁波回复：“还不清楚，不过很就知道了。
我们下一站‘纳斯达克’，然后‘港交所’，等我回去，应该能给您个准确答复。”
——“嗯。”
梁波追加回复：“我有信心。”
对方终于有所触动：“你现在讲话越来越像你父亲，但是要量力而行。”
梁波发出个两只小黄鸭昂首阔步的卡通表情包，卖萌：“虎父无犬子。”
寿嘉勋收线后紧忙多扒两口菜叶，把煎蛋折巴起来塞嘴里。等梁波放下手机，立刻出言提醒：“快吃，等下到机场先跟雍鸣碰个面。”
“嗯嗯。”梁助理乖得像只大狗狗，闻言马上把一大块牛肉塞嘴里卖力咀嚼，吞到嗓子眼时才骤然反过来：“咳嗯——雍鸣？为啥？”
寿嘉勋放下餐叉抹抹嘴：“他有个合作计划，我们可以和「登士」一起拿下「欢程」的订单。”
梁波点对：“懂了。”然后继续加快进食速度。
合格商人在商言商，一般都不太把私人恩怨放在心上。
从这个角度来讲，寿嘉勋比雍鸣“专业”。
这大概也是为什么寿总能够早早自己当老板，雍总只能给别人打工的原因。
虽然目前一个是“鸡首”，一个是“牛臀”，对比综合行业影响力，反而是雍总更强一些。
可是究其本质，雍鸣在「登士」顶天也就做到中华区高管；而寿嘉勋的「果然经贸」一旦上市，发展空间将再无上限。
届时收购「果然品牌」的难度也将无限翻倍。
梁助理把两件大号行李办好拖运，回到候机大厅时，寿嘉勋和雍鸣已经坐在熙熙攘攘的候机区开启商谈模式。
机场里不是没有较为隐私的静谧空间供人休息谈话，但寿嘉勋为什么非要在开放环境和雍鸣聊天，想必雍鸣心里也很有数。
不过这种地方俩人对话就会比较尴尬的。因为说话声小了，对方听不见；声大了，全候机区都能听见。
调门着实不好把控。
梁助理回座位后立即拿保温杯放寿总手边，温馨提醒：“天干物燥，多喝水。”
他自己捧另一只“情侣款”，面带微笑坐旁边安静候机。
雍鸣面无表情瞥他一眼，然后继续对寿嘉勋剖白他们如何瓜分「欢程电动」营销市场的想法。
雍总监在大公司从业十余年，虽然发癫时人畜不分，但收心谈起正事来，还是相当专业的。
逻辑清晰言简意赅，前后因果有理有据；从寿嘉勋脸上逐渐愉悦的表情可见二人关系再度缓和。
梁助理在旁边当一只合格的倒计时钟，偶尔开口的内容都是：“寿总，我们大约还有半小时登机。”
隔十分钟再提醒一遍：“大约还有二十分钟。”
到最后十分钟时，寿嘉勋终于笑容满面主动伸手：“那就预祝我们合作愉快，期待早日看见您的全新方案，届时我这边也会配合您做出调整。”
雍鸣跟他握手，这次没做出什么离经叛道的举动。随后吩咐身旁下属：“去买几杯咖啡……给寿总拿果汁，要鲜榨。”
寿嘉勋笑吟吟拿起保温杯婉拒：“多谢，我改喝枸杞了。”
雍鸣没多废话，只朝下属摆摆手，似乎仅仅是想把人支开。
果然那两位一走远，他就半侧过身，面色审慎皱眉质问寿嘉勋：“你知不知道大家为什么喜欢在背后议论你？”
寿嘉勋双肘架在座椅扶手上，神情坦然随口捧场：“为什么？”
不过问了不代表他愿意听对方胡言乱语答案，所以不等雍鸣接腔就站起身叮嘱梁波：“你在这边看着行李，我去趟厕所。”
说完抬脚就走，根本不给雍鸣机会展开讨论非工作话题。
雍鸣脸上显出几分薄怒，快步追赶，好像肚子里那些话不讲出来会把他憋死，连嗓门都不由自主拔高些许：“因为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行高于人，众必非之！人人都会对自己想得到却得不到东西不断妄想、揣测、意淫！
我告诉你，比昨天更难听的话我也听过。他们嘴巴是贱！但你自己也有责任，你现在这个样子，就是在不断帮他们制造茶余饭后的谈资。”
寿喜勋脚步不停，不以为然撇嘴回怼：“拉倒吧你，风气就是被你带坏的，嘴巴最欠的也是你；你如果能少说两句，我立刻进庙烧香酬神。”
雍鸣骤然紧走两步挡到寿嘉勋正前方，像个白痴一样竖起三根手指铭誓：“话要说清楚！我雍鸣是嘴贱，但我只当面说，从不在背后议论别人。”
寿嘉勋尴尬后退半步，抬手遮脑门，恨不得立马跟对方划清界线，表示不认识这个人。啼笑皆非反问：“我找谁说理去？难道我也留张字条“人言可畏”，然后把自己‘噶’了？”
说着伸手把雍鸣“发誓”那条胳膊按下来，语重心长规劝：“大哥，我知道你是好人，话糙理不糙，道理我都懂，可现在社会风气就这样。
出来混的，要么想开点，要么死远点；我自己都不在意，你操的哪门子闲心？”
“你真不在意？真的一点都不在意？”雍总监神情苦闷，沉声追问：“昨天你听见他们说那些话，不难受，不别扭，不恶心？”
寿嘉勋咧嘴摆出张丧气脸：“那你说我能咋地？我把人家嘴缝上，人家不得报警呀！”
雍鸣深吸一口气，义正辞严支招：“你当然是快点结婚呀！三十多岁Omega，没男人没家庭没孩子，成天介只会抛头露面，人家不说你说谁？
我告诉你，等再过几年，你四十岁还这样，只会有更多人说你，说得更难听！”
寿嘉勋急头白脸回瞪面前中年Alpha：“是！你说得对，所以我有在努力呀！”
雍鸣愕然一愣，脸上五官随之显出些许茫然，连语气都倏然削弱几分：“努力相亲找男人了？”
寿总愤懑瞪眼：“放屁，我努力让他们高攀不起！”说完挥手强势赶开高他半头的中年Alpha：“别挡我上厕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