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明星稀。
伴随着“嘎吱嘎吱”的踩雪声，两道手牵着手的身影映入了视线。
顾西洲好奇的打量着这陌生的城市。
京市和县城很不一样，很多家已经拉上了电线，俨然有了几分灯火通明的意思。
因为这些灯光，连带着回去的路也好走了不少。
不过比起灯光，沈南风显然是一个更靠谱的保障，高大的身躯竖立在这黑夜之中。
似乎只要抓紧了他，就永远不用再担心摔倒。
“真好啊。”顾西洲忍不住小声的感慨，呼出去的热气变成了薄薄的水雾。
“好什么？”沈南风这次倒是听清楚了，毕竟夜晚还是很安静的。
顾西洲没有说话，只是看了一眼沈哥，长长的睫毛遮住了眼中快要溢出来的欢喜。
两人很快回到了家。
一天没有烧火，扑面而来的冷意并不比外面差多少。
顾西洲刚要拿柴烧火又被沈南风摁住了手。
沈南风顺手揉了一把头发：“明天不是还要去吗，好好准备一下，这些事儿交给我就成。”
“不耽误事儿的。”顾西洲摇了摇头，还想说什么。
沈南风语气带着点漫不经心：“跟我还用分这么清楚？”
顾西洲便不知该说什么好了，最后也只能听话乖乖的继续学习。
“咕嘟咕嘟”水很快就烧开了。
顾西洲的视线也渐渐从书本上移开了，转而变得有些飘忽。
沈哥有睡前擦一遍身子的习惯。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咕嘟”一声咽了咽口水，莫名觉得嗓子也干渴了几分。
他连忙喝了几口桌子上的茶水也并未消解。
果然没一会儿，就听到了淅淅沥沥的水声。
顾西洲能清晰的感受到，这是拧毛巾的声音。
他深吸了一口气，想要让自己冷静一下。
但似乎一点用处也没有，反而有一股热流在心头窜得更厉害了。
他捏着书页的手紧了几分，白皙的指尖泛着点诱人的红晕。
“有什么好害羞的。”沈南风调笑的声音缓缓响起。
低沉沙哑在这暗夜中格外的撩人心弦。
顾西洲猛地站起了身子，就想往外走。
沈南风先一步把人拉住，很自然道：“先帮我擦擦呗，一个人还挺麻烦的。”
顾西洲一时愣在了原地，只觉得一股热流从脚底一下涌上了心头。
尤其是眼前的画面，因为用热水擦拭，自然带上了几分水雾。
雾气朦胧之间，锻炼好的胸肌明晃晃的异常显眼，尤其是上面的两点，还挂着水珠晶莹剔透。
水珠滴落顺着身体的轮廓一路向下，蔓延至深不见底的沟壑……
顾西洲只觉得手里的毛巾烫人的很。
好在沈南风很快转过了身子。
顾西洲悄悄的松了口气，颤巍巍的手慢慢的开始擦拭。
“用点力。”沈南风的语气带着点无奈。
这么点力道，不知道的还以为挠痒痒呢？
顾西洲手一抖，差点把毛巾给吓掉了，只能深吸了一口气，开始缓缓用力。
背部线条也很好看，流畅极了，让人想伸手摸摸……
“嗯~这个力道不错。”沈南风的声音有些沙哑。
顾西洲顿时感觉自己的脸更烫，恨不得找个地方钻进去。
短短的几分钟时间，漫长的却像是一辈子。
顾西洲停下的时候，汗水几乎把衣服给湿透，幸亏是冬天穿的衣服比较多。
他还没有来得及庆幸，沈南风就微微用力，直接翻身把他压在了下面。
长长的墨色头发直接落在脸上，带来微痒的触感，似乎连心脏都要化掉了。
沈南风反手拿过了热毛巾：“现在该我了。”
顾西洲像是想到了什么，粉色的眸中闪过一抹恐慌，连忙死死拽紧了自己的衣服：“不、不用了！”
沈南风自然也清楚，只是问了一句：“你确定吗？”
顾西洲唇瓣抿得很紧，睫毛垂的厉害，过了好一会才缓缓松开了手。
就像是蚌壳对着信任的人，露出了柔软的蚌肉。
沈南风温柔地撩起了衣服。
过分苍白的身体，仿佛漫天的飞雪，本该是美的，但上面的疤痕异常的狰狞。
沈南风的手都抖了一下。
这些伤痕大多集中在后背，都不是什么比较明显的地方。
在农村煤油灯比较昏暗，隐隐约约的也看不分明。
但在城里这炙热的灯泡下，似乎连伤痕都变得格外的刺眼。
沈南风还是第一次以这个角度，看到自己的伤疤。
“很丑吗？”顾西洲的声音很小，像是某种受了伤就会把自己缩起来的小动物。
“不丑，还挺好看的。”沈南风的语气也带着几分不确定。
这些疤痕虽然和漂亮无关，但对于精美瓷器本身裂纹都显得格外好看。
顾西洲感受着那不变的力道，眉眼弯了弯，眼中却没有什么情绪：“这是他们打的，他们说我是怪物活该。”
其实本来伤口更多的，不过那些伤口都已经被养好了。
只剩下褪不掉的伤疤。
沈南风自然记得，他伸手摸索着那一道道伤疤。
其中有一道最深的，就是那些所谓的父母，认为他一定偷了钱，用鸡毛掸子活生生抽出来的。
从那以后所有人都知道怪物就是怪物，连偷钱这种事情都敢做，是不值得可怜的。
哪怕是之前同情过的几个人，也纷纷加入了谴责队伍。
一个个仿佛被他欺骗似的，石子、谩骂接踵而来。
他们口口声声说像他这种怪物就该去死，于是他的身上便增添出一个又一个的伤口。
大多数早就好了，不过疤痕并未消散。
顾西洲的身子哆嗦了一下。
“不是怪物，只是一种病而已。”沈南风缓缓开口，声音也有些沙哑。
“嗯。”顾西洲重重的点了点头，又补充了一句，“没有传染性。”
沈南风手指顿了一下：“嗯。”
“沈哥？你怎么这么好啊。”顾西洲的声音很小，小的连自己都有些听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