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少年顾时认得,正是那天宁明劫要赐给凌射做侧室的男宠。

  也是,上一世,他被绑入宫时,多次帮他解围周旋的小小少年。

  只是给凌射选侧室的事,不是早就已经结束了吗?

  这人怎么又被带到了自己面前?并且还被打成这样,宁明劫到底想干什么?

  顾时心中正忐忑,就听到宁明劫,对地下跪着的少年说:“沛之,到你家少君身边去。”

  叫沛之的少年,得了宁明劫的命令,一刻不敢懈怠。

  拖着发软的脚步,走到顾时桌案边,规规矩矩的跪到了顾时身侧。

  顾时见沛之,真的跪了过来,也立刻跪在了座位上,向宁明劫拱手行礼。

  “臣惶恐,不知陛下这是何意?”

  “何意?”宁明劫冷笑:“凌颜颜昨日入了永定侯世子府,你可知晓?”

  “今日早朝,多日不见的永定侯,不但为亲子请封侧室,还自请让位,将永定侯之位,传给了他的世子,你又知不知道?”

  “顾时,这就是,你答应给朕办的差事吗?”

  顾时微怔,回想昨日,除了昨晚与凌射出门吃饭,他一整天都在世子府,不曾离开,按理说有任何动静,他都不可能不知道。

  难道凌颜颜是在,他跟凌射出门后,才被偷偷送进府中的?

  见顾时低头不语,宁明劫眯了眯眼,又道:“那日,朕与永定侯较劲,两个侧室,你谁都不收,如今又反悔,收了凌颜颜,若是不收朕的人,朕岂不是很没脸面?”

  顾时僵硬的梗着脖子,说出的话,也寸步不让:“陛下,此事,容臣回去想想办法,至于这位公子,臣不能带走!”

  宁明劫听了这话,不气不恼,表情依旧淡然,说出的话语气轻佻,却满是威胁。

  “朕进听闻,近日顾太医在狱中生了重病,那里阴冷潮湿,又缺医少药,也不知道老人家能撑多久?”

  “还有你兄长顾辰,长年守卫边关,虽未被牵扯进本案,能免除牢狱之灾,但一个不小心,战死沙场,也是常有的事。”

  “啊!对了,听说那个叫春城的,以前是个杀手,看来朕得好好查查,若真牵扯人命官司,朕可不能轻饶啊!”

  “至于钟意……”

  顾时不忍再继续听下去,直接伏地叩拜:“谢陛下隆恩,沛之,臣愿替永定侯世子收下了。”

  宁明劫弯起微醺的眼睛,捏起旁边小倌的下巴,笑的开怀。

  “好!今日高兴,朕敬两位爱卿一杯,你们是朕的左膀右臂,等日后除了那些乱臣贼子,你们二位,必会荣华富贵,享之不尽。”

  宁明劫身边那小倌,极有眼力劲儿,一听说宁明劫要敬酒,撑起柔若无骨的身子,便殷勤的为宁明劫斟酒。

  沙棠身边的小倌,也不甘示弱,挑衅似的,给主人倒了一杯酒。

  顾时身边的沛之见状,不敢怠慢,也颤抖着惨白的双手捧,起面前的酒壶,小心翼翼的为顾时斟满了酒。

  顾时虽心情不佳,却还是替他斟酒的沛之微微颔首,表达了谢意。

  沛之自小入宫,性子软弱可欺,向来都是别人欺负他的份,却从未有人会在意他的感受。

  第一次接受谢意的沛之,愣愣的将手中酒壶放回桌面,有些无措的向顾时点了点头。

  宁明劫举杯,沙棠殷勤吹捧道:“陛下圣明,臣必将誓死追随。”

  可宁明劫的心思,全都放在了顾时那双光洁漂亮,端着酒杯的美手上。

  只见顾时跟着自己一同举杯,虽没说什么恭维的话。

  只一个饮酒入腹的动作,就能让宁明劫脑补,得到顾时后的销魂场面。

  不过,宁明劫告诫自己,身为君主要忍耐。

  等除了凌射这个最大的障碍,无论是兵权,还是顾时,一个都别想逃出他的手掌心。

  酒宴接近尾声,场面开始污秽起来,沙棠搂着身侧的小倌,先行告退。

  宁明劫却有些不尽兴的,一直盯着顾时。

  顾时实在忍无可忍,也等不及凌射来带他离开了。

  直接向着宁明劫行了个叩首大礼,起身便走。

  宁明劫醉意上涌,反应不及挽留,人已经走出了门口。

  沛之顿了一下,赶忙起身追了上去。

  出了红楼灯红酒绿的大门,顾时依旧没有没有看到凌射的身影。

  这让顾时压抑了一个晚上的心情,又更加郁闷了几分。

  迟胜看到顾时出来,急忙赶着马车过来接他。

  见到迟胜,沛之率先开口,小声叫了句:“家主!”

  迟胜抬眼,看见顾时身后跟了一个人,不由一愣。

  “你怎么在这?”迟胜也压低了声音质问他!

  “这里眼线众多,不是说话的地方,回府再说!”

  顾时虽然好奇沛之和迟胜的关系,但也知道隔墙有耳,宁明劫还在里边,红楼周围怎么可能有没他们的眼线。

  迟胜觉得有理,垂眸将马车的车门打开,送顾时上车。

  迟胜打算让沛之,跟他一起在外面赶车。

  谁知顾时坐定后,却说:“沛之,进来。”

  顾时的嗓音清冷,不容拒绝。

  沛之看了一眼迟胜,在征得了他的同意后,才坐进了偌大的车厢里。

  马车门一关上,顾时便坐到了沛之身边,搭上了他的腕脉。

  “顾少君,使不得。”

  沛之知道顾时在凌射心中的位置,哪敢让他碰自己。

  沛之几乎是在,顾时触碰他手腕的瞬间,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病人与大夫,有什么使得使不得的?过来,老实坐着。”

  沛之看到顾时冷了脸,也摸不透这位少君的脾气,只能又乖乖坐了回去。

  顾时冰冷清瘦的指尖,再次轻轻的按到了沛之的脉上。

  虽然,期间顾时什么话都没再说,却让沛之莫名的安心了不少。

  失血过多,长期挨饿,营养不良,难怪看着有种病态的柔美。

  顾时越诊断,眉头就锁的越紧。

  这个骨瘦如柴的少年,想来在宁明劫那里,没少被折磨。

  来了世子府,也算救他一命。

  顾时从座位下面,抽出了一个药箱,还是上次,他被宁楚荨刺伤了肩膀,凌射帮他上药留下的。

  此时,正好派上用场。

  “脱衣服!”

  “啊?”

  顾时不带任何情绪的一句话,让沛之下意识攥紧了袍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