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既然避免不了,那忧心也无济于事,倒不如开心一天,是一天。

  顾时伸手,在水面上捧了一把水,哗啦一声,全部泼到了凌射脸上。

  水滴蒸腾着热气,从凌射被水砸乱的额发上滴落。

  他不仅没躲,反而很配合的把脸凑了过来,让顾时泼个痛快。

  都说上赶着不是买卖,凌射这么配合,顾时反而没了再继续泼他的兴致。

  顾时看着凌射格外安静的眼眸,突然扑了过去,将凌射按在了水里。

  凌射一个不防,被人按进水里,轻薄了一番。

  那温柔如水的唇瓣,游移在凌射的唇齿上,恍惚间,心中的阴霾竟散了大半。

  顾时胸中氧气告罄,才悻悻的将凌射拉出了水面。

  他把人压在岸边的玉石台阶上,眯着眼质问:“我的阿射怎么总是不开心?是谁惹他不高兴了?是你吗?”

  顾时故技重施,又开始戳他的痒痒肉。

  他知道凌射喜欢,他们这样亲密无间的样子。

  所以一边与他笑闹,一边把嘴凑近了他耳边:“去吧!解决了麻烦就回来,我会在这里寸步不离的等着你!”

  “我保证,绝不离开,这座山半步,不信,你就把我……”

  顾时还没说完,就被那双微凉而湿润的唇,将话堵了回去。

  凌射只用嘴轻轻碰了一下顾时的唇,很快就离开了。

  得了空隙,顾时接着说:“不信,你把我……”

  凌射的唇又碰了一下顾时的嘴。

  咦?顾时终于发现,原来凌射是故意堵他的嘴,不让他说这些话。

  行,跟我玩幼稚的是吧!

  顾时刚一张嘴要说话,凌射又准备凑上来。

  顾时突然弯了一下唇,阴险一笑,开始挠凌射的痒痒。

  凌射像一只被放在了开水里的泥鳅,缩着身子,在水里扭来扭去。

  他很怕痒,但他特别能忍,每次顾时逗他,他都笑的很优雅。

  而这次顾时不再只戳他的肋间,连他的腋下,和脖颈都不放过,弄的凌射抑制不住的笑了出来。

  无论前世今生,顾时还是第一次,看到凌射笑得这么开心。

  他知道凌射为什么要堵他的嘴,是因为凌射真的不想离开,他们这个温馨的小家。

  “我认输,小时,我认输了!都听你的,以后我都听你的!”

  听到凌射求饶,顾时终于停了下来。

  凌射垂眸转身,单纯无辜的羊,瞬间变成野性难驯的狼。

  带着湿意的唇,瞬间压在了顾时的唇上,撬开他的唇齿,与他无声的纠缠在了一起。

  自那天后,凌射真的听从了顾时的建议,乖乖回到了荣城,去处理那些遗留问题。

  临走的那天早上,凌射依依不舍的黏在顾时身上,尽量拖延时间。

  最后,还是迟胜派来的暗卫,催了无数遍,把顾时催烦了,才狠下心来,把凌射关在了门外。

  门外马蹄声渐远,顾时打开大门,一个人孤零零的坐在门口,已经开始莫名的想念,刚刚分别的人了。

  吃午饭的时候,没有给他做,也没人陪他吃,吃完了,也没人陪他树下乘凉,读话本。

  顾时整个人就像泄了气的河豚,干什么事都打不起一点精神。

  “咚!咚!咚!”

  就在顾时唉声叹气的时候,门外突然传来了几下敲门声。

  凌射走之前说,会给他派暗卫过来,保护他的安全,但没说他们会出现在自己面前。

  所以,不可能是那些暗卫,那又会是谁呢?

  顾时紧张的皱眉,在凌射为他置办的兵器库里,挑了一根狼牙棒。

  才凶神恶煞的,就打开了大门。

  顾辰,一看到举着狼牙棒,来开门的人,惊了一瞬。

  “你是……,顾时?”

  顾时没说话,咣当一声丢下手中的铁棒,用力的抱住了兄长。

  这一世,他真的完好无损的救下兄长,真是太不容易了。

  顾辰被勒的有点难受,颈间还慢慢传来了湿意。

  温热的泪滴,一滴接一滴的砸下来,弄的顾辰一阵嫌弃。

  “哭什么?男子汉大丈夫,成天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

  顾时被他一骂!思念和欣慰汇成的泪水,瞬间就收了回去。

  还是熟悉兄长,反矫情属你最厉害。

  “嘁,老顾家,属你心肠最硬。”

  顾辰听了顾时的话,并不反驳,反而用手背刮了刮顾时睫毛上的泪珠。

  嗤道:“你们永定侯府,挺会待客呀!兄长都到你家门口了,也不请我进去杯茶?只让客人站这喝西北风?”

  顾时这才反应过来,他们还站在门外。

  他赶忙伸手将顾辰请进门:“请进,请进,我们顾大将军来了,怎么能喝茶,肯定是要喝最好的酒啊!”

  那晚顾时和顾辰喝的酩酊,兄弟二人好久都没有像今天这样,促膝长谈了。

  在交谈中,顾时知道了,宁明劫当年死的很惨。

  凌射在得知他对顾时做的恶心事后,让人活生生的剥下了他的皮,做了一盏“美人灯”。

  至今还挂在宁家的皇陵里,日日为宁家子孙祈福。

  宁明劫死后,凌射本不在意谁来做皇帝,可三皇子偏偏要用自己手中的势力,斩杀凌射这个逆贼。

  为父报仇,好名正言顺的继承大统。

  结果,三皇子低估敌人,又高估了自己,除贼不成,反到丢了了性命。

  凌射忙着找顾时,没时间搭理宁家那些破事儿。

  宁不晚仗着跟迟胜交情匪浅,多次求凌射拥他上位。

  凌射知道,宁不晚一家的处境,跟他现在极其相似。

  无论谁继承大统,都不会放过,宁不晚这个先帝嫡亲,也不会放过,凌射这个斩杀先帝的乱臣贼子。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所以,凌射虽未应他,却让迟胜带着十万将士,支援了宁不晚。

  最终皇位,助他登上了皇位。

  宁不晚继位后,凌射省了许多麻烦,不但从斩杀先帝的乱臣贼子,摇身一变成了助新帝登位的功臣。

  就连凌射要攻打犬戎,帮新帝扩大版图,宁不晚也是举全国之力赞同。

  倒是给凌射破盾支持。

  醉醺醺的顾辰,从怀里掏出一个蜀锦缎面的盒子,递给顾时。

  顾时疑惑的看着,这巴掌大的小盒,问顾辰:“这是什么?”

  顾辰打了个酒咯,贴着小锦盒想了许久,才回答:“嗐!这不就是陆景川给你的……什么解药吗?”

  呵,什么解药,分明是凌射用性命换来的报酬。

  “还有另一份,下个月拿来你就彻底没有后顾之忧了!”

  顾辰替顾时高兴,仰头喝下最后一杯酒,“咚”的一声倒在了桌上。

  顾时捏起那粒黑中泛紫的药丸,心中泛起密密麻麻的疼,这是凌射用性命换来的解药。

  自己没什么能报答的,只能用一生的真心来偿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