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城门。

  顾云朝仍坐在马背上,目不斜视。

  顾可也骑马,跟在顾云朝马侧。

  顾可也望着远处逐渐靠近的一片黑点,才后知后觉问道,“北城来的是什么人?”

  顾云朝冷哼一声,脸色是相当的难看,淡淡道:“北城那小子,阮郎星。”

  闻言,顾可也自带不耐的脸上一滞。

  竟然是他?

  他记得,上辈子阮郎星回京,是在阮翎羽与宣王开战之后,约莫距今五六年后的事。

  然而,当时阮郎星回京,是带兵截杀阮翎羽和他的。

  而且以当时他们的兵力,他们胜算不大,但不知道阮翎羽用了什么条件,阮郎星竟不战而撤兵,并带兵去了南城。

  那时的华朝内忧外患,南城正被盘踞在西南方向的南蜚小国攻打,是阮郎星出手,才保住岌岌可危的南城。

  铃铛清脆的响着,由远至近,此起彼伏。

  顾可也晃神之际,黑点已经逼近。

  令人醒目的是数只身形庞大,脖子上带着一串铃铛的雪狼,它们围绕在华丽的鎏金撵车前方,仿若走在前方开路的战士。

  轿辇四角挂着装饰的玉石,摇晃着,带着坠在尾部的铃铛,清响不止。

  车马终于停在他们前面,顾云朝无视凶恶的狼群,不带丝毫情感,字正腔圆开口,“少君长途跋涉,此行辛苦了。恭请少君,随臣入城。”

  空气安静,细风抚耳。

  半晌,却不闻来人回应。

  顾云朝重复一遍说辞。

  这时,厚重的布帘里,传来丝丝入耳的娇柔调笑,女子声音甜腻,“少君,外面有人跟您说话呢。”

  男子慵懒沙哑的声音中带着不耐烦,仿佛被人惊了美梦,“到了?”

  女子甜腻腻的声音再次传来,“少君,到京都了。”

  片刻,骨节分明的手探出。

  先入眼的便是其手腕上的一串金铃铛,随后布帘被撩开。

  阮郎星黑发披散,双耳辫发,单耳坠玉,身着红袍张扬无比,胸颈前带着由青白玉石雕刻的如意,如意下坠着金丝铃铛。

  阮郎星的长相可谓十分出挑。

  他不似阮翎羽那般清冷克制的美,正好相反,此人长相如他的穿着一样,俊美的相当张扬浓稠,十分具有攻击性。

  而他的眼神冷漠,被他注视着宛如被毒蛇盯上,莫名让人感到寒意恐惧。

  这时冷风拂过,许是把阮郎星瞌睡吹没了梦也醒了,方才杀意横流的眼神立即被他收敛。

  他转而咧嘴一笑,暧昧说着,“云朝啊,许久不见。”

  顾云朝仿若未闻,抬手示意,准备直接开路,领人入城。

  阮郎星也不尴尬,索性懒散一靠,头枕在身旁女人的大腿上。

  女人长相美艳,是标准的北城美人,火辣辣的尤物,穿的是华丽锦缎,却设计的十分暴.露,那白嫩的胸仿佛呼之欲出。

  令所有人不敢直视。

  当然不包括顾可也两兄弟。

  他们一个是,脸比锅底还黑,压根没一个正眼给来人。

  另一个觉得压根不好看,毕竟不及阮翎羽万分之一的美貌,能有什么好看的?

  而且,这才刚立春没几天,天气正冷,竟然穿这么少,指不定脑子有什么毛病。

  顾可也倒是暗中打量了一番阮郎星。

  原因是,对方与阮翎羽有两三分相似,或许是有着稀薄血缘的缘故。

  正在此时,跟在队伍后面的一辆马车,旁若无人径直上前来。

  马车华丽,从上到下,精雕玉琢,极其张扬。

  顾可也紧盯逐渐靠近的马车,心中隐隐有些慌乱,某种想法呼之欲出。

  这辆马车的华丽程度,完全可以碾压阮郎星的撵车。

  显然,马车的主人身份不是一般的尊贵。

  这马车是跟着北城中人的队伍而来,四角装饰却没有北城特有金丝铃铛。

  这不正常。

  马车直行而来。

  马车旁跟着个侍女,手捧青白玉盒。

  此处有不少甲兵,士兵常年上阵杀敌,浑身上下带着煞气。然而不见那侍女有丝毫胆怯,眼里仿佛谁都没看见,可见她的主人绝非等闲之辈。

  顾可也正好挡住马车去路,他勒马让道,可马车却正好停在他身侧。

  一只胜比白玉羊脂的手,掀开马车小窗的布帘。

  马车内的女人美的雍容华贵,美则美矣,却带着无形的压迫感,不容忍他人多看两眼。

  顾可也瞳孔微缩,不自觉屏住呼吸。

  是被吓的。

  阮翎希那目空一切的眸子扫来,无视其他所有人,光明正大、从容不迫地上下打量顾可也。

  片刻,她微抿唇,高傲的扬了扬精致的下巴。

  同时,马车旁的侍女上前,走到顾可也马侧,然后微微低头弯腰,将玉盒高举,双手奉上。

  玉盒有成年男子的两手长、两掌宽,雕琢精致,一看便知不是凡品,十分昂贵。

  事出突然,马背上的顾可也早已四肢僵硬,手脚冰凉,仿佛下一刻他就可以出殡了。

  再一次见到阮翎希,他心情十分复杂、慌乱,一时间竟不知道如何应对。

  侍女见马背上的人不接,不急不缓开口,“顾小将军,这是我们殿下的一点心意。”

  “请您收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