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下!”

  阮翎希回了公主府,径直领着阮翎羽直奔佛堂而去,一进佛堂,阮翎希便厉声呵斥道。

  侍女锦华低着头,守在门外。

  佛堂内,阮翎羽闻言,沉默着走到佛前,毫不犹豫地跪下。

  阮翎羽一声不吭,目光平静地看着高台之上的神佛。

  阮翎希冷笑一声,问道:“京都的流言是你做的吧?”虽是问句,然而语气却是笃定的。

  “为什么?你当真就这么想死吗!?以前不想活,现在想找死,你就这么想死啊?”

  阮翎羽缓缓转过头,与阮翎希对视,淡声道:“我就是不想死……”

  阮翎羽的声音平静认真,闻言,阮翎希眸子闪了闪,似乎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你说什么?”

  阮翎羽喉结上下滑动,“阿姐,我不想死,我想活着……”

  “与其被动,不如主动……他想折磨我,让我去死,我便要他和我一样痛苦不堪带着悔恨去死。”

  “阿姐,难道觉得我做错了吗?”

  阮翎希一时语塞。

  在她的印象中,阮翎羽是个没有求生欲的人,他活着似乎是为了完成任务,她要他活着,阮翎羽便听话的活着。

  但是他从来没有对她说过,他想活着。

  阮翎希有时会猜想,若是没有当年她的强势要求,阮翎羽恐怕根本不愿意活着长大。

  此时,阮翎羽告诉她,他不想死,他想要活着……

  阮翎羽扭头,目光重新投向前方。

  阮翎希震惊片刻,张了张嘴,踌躇着还是开口问道:“你想活着,便好好保全自己,你如今又在做甚?”

  阮翎希气道:“没错!如今,你让宣王处在一个劣势的位置,那又如何?你不也身陷漩涡之中,这下,谁也捞不到好!”

  “法子那么,偏偏你就下了一步最臭的棋,你知不知道这样做,往小了说,是有损皇家威严,皇族难堪了,往大了说,此事若被有心人利用,极其容易动摇阮氏皇族根基!你知不知道其中厉害啊!?”

  “你怎么就……偏偏选了这种事造谣?那也是你的父皇母后啊!你怎么能让他们死后被世人嘲笑和议论啊!翎羽,你糊涂……”

  阮翎羽眼底闪过一丝顾虑,他的嘴唇张了张,却没说出什么,阮翎羽垂眸,敛下眼底情绪,微微低头,淡淡道:“阿姐,我没有造谣……”

  闻言,还想接着说些什么的阮翎希狠狠怔了怔。

  她目光死死盯着阮翎羽。似乎是想从阮翎羽的身上看出点说谎的端倪。

  然而,面对如此淡然处之的阮翎羽,阮翎希的面色却逐渐变得苍白。

  阮翎希不敢置信地确认问道:“你、你说什么?”

  阮翎羽抬眸看去,没有回答。

  阮翎希摇了摇头,她看向阮翎羽的目光忽的透着无力和伤心,眼底是掩饰不住的无措。

  此时,跪着的人是阮翎羽,分明更强势的人是她,然而……她却比阮翎羽显得更加狼狈又脆弱。

  阮翎希想用她的强势来掩饰她的惊慌,然而,忽的不知道如何指责阮翎羽。

  她只能无措地沉默。

  “怎么可能……”阮翎希低垂着眸子,缓缓摇了摇头,似乎是想通过这样来证明,这不是真的。

  可是,她知道阮翎羽没有理由骗她。

  片刻后,阮翎希目光重新投向正抬眸盯着高台之上神佛的阮翎羽,她的唇微微颤抖着,“告诉本宫,你是怎么知道的……”

  “告诉本宫……”

  “翎羽,你告诉本宫……你是怎么知道的?”

  阮翎希怎么可能接受!?

  在她的心目中,父皇是明君,母后是贤后,他们二人还是一对十分恩爱的夫妻,就算如今满京都,都是关于他们二人不好的言论,她自始自终都没有相信一句。

  她心中坚定地以为这一切都是阮翎羽的算计,是为了掩盖他和顾可也之事才传出来的谣言。

  哪怕此刻阮翎羽亲口告诉她,这一切都是真的,她心中仍然存着侥幸之心,她迫切地想要知道,阮翎羽是从何得知的?想从阮翎羽说出的末之细节中找寻破绽。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连本宫都没有窥探到蛛丝马迹,你又是从何得知的!?”

  阮翎希嗤笑一声,她还是不相信,她反驳道:“你能出入皇城的机会少之又少,那时你也不过才是几岁的小孩,自母后逝世之后,你便不曾入宫,你又怎么知道的呢?那时…你不过是个孩子……”

  “你不过是个孩子……”

  忽的,阮翎希脑中闪过一丝痕迹,她垂眸,眸子闪了闪,似乎是想起什么,“母后的死,母后的死……”

  阮翎羽猛地抬头,朝着阮翎羽走过去,噗通一声倒在阮翎羽旁边,阮翎羽伸手扶她,她却撑着身子,伸手死死揪住阮翎羽欲扶着她的手臂。

  阮翎希十分急切地开口,声音颤动着,她确认道:“母后的死……与此事有关?是不是?”

  “当年母后的事,与此事是不是有关?翎羽,告诉本宫……”

  阮翎希似乎是心中有了确定的猜想,整个人都处于崩溃的边缘,她一向透着高傲的眸子,此时蓄满泪水,将落未落的模样。

  “你当时看见什么了?你看见什么了……”

  “告诉本宫……”

  阮翎羽干涩惨白的唇微微一颤。

  “阿姐,你知道吗?我真的,很喜欢当年你送给我的那只白兔子,只是……我没能保护好它,一不小心……小兔子雪白的皮毛被染成了红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