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光照耀下名唤教父的鸡尾酒呈现出一种厚重的焦糖色。

  “露西,露露,”格瑞塔拿起她最喜欢的杯子,杯体玻璃棱形雕刻,凹凸不平的花纹是她的最爱,因为偏爱这个酒杯,她是这家会所的常客。“路易莎!”

  “干嘛。”路易莎说话时已经带上了鼻音,她喝的差不多了,懒散的靠在沙发背上。

  “你在干什么,”格瑞塔说话语气还委屈上了,“干嘛不理我。”

  “给小点心找个兼职。”喝大了的路易莎开始乱打电话,“喂,听着,理查……哦你叫杰克,呸,你叫什么来着?蒂安,那个剧本,我很喜欢,把那个,那个什么玩意来着,那个男主,给我保留,我有其他的安排。”

  “你还真是个称职的情人。”格瑞塔挪揄道。

  “我知道我今年多大了。”路易莎指指自己,“我女儿的女儿都那么,那么,那么大了。”

  “真该死啊。”格瑞塔又叫了杯长岛冰茶,“我明明是个开明的家长,她要是真喜欢那个谁,我又没有种族歧视,哈维兰家很传统,可哈维兰家族和我又有什么关系,该死的股份都在伊莎贝拉手里,妈的,老娘我一分钱,一分钱都没有,那个死鬼,居然真的一佩妮都没给我!他去死吧,哦不他死了,希望他在地下死第二次。”

  “那你想她要是和你知道的那个谁成了,可怜的小艾拉怎么办。”路易莎捻起酒杯,“再来个因爱生恨,上帝,你不觉得艾拉和那个谁的战斗力和破坏力不相上下么,不管弗莱娅选了谁,剩下的那个还是会把她逼到今日这般模样,跟疯了似的,格瑞塔,她现在就是只疯狗,我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我有个主意。”格瑞塔不愧是她的绝代损友,喝的舌头都不利索可总是那么损,“你可以牺牲一下,去抚平小艾拉或者李的失意伤痛。这取决于弗莱娅选谁,你委身剩下的那一个,问题解决,很完美,而且还升舱了,换成了弗莱娅的好莱坞影后妈妈,多么划算的买卖。”

  “混账。”路易莎尖叫道。“我不是变态,也不是同……”

  说时迟那时快弗莱娅糟糕情史的证据找上门来。

  “外婆啊。”玛戈穿着漂亮的银色小裙子,裙摆带流苏,一看就是从妈妈衣柜里偷的,路易莎记得伊莲恩有一件这样的裙子,裙摆有一串流苏被家里养的猫不小心勾掉了,留了个豁,从此束之高阁,而玛戈穿在身的这件,在同样的位置上也有个小缺口,并且还都了很多压出来的褶皱。“外婆,救命。”

  “过来。”路易莎招招手,“你怎么来了?”

  玛戈很乖巧的走到她跟前,她顺便帮玛戈拉拉裙子,“衣服穿之前要熨一下,该死,你妈妈没教过你这些么。”

  “我请朋友来喝酒。”玛戈说,“我没带钱。”她趴在路易莎膝上,沮丧道,“我想找妈妈,外婆借我飞机好不好?”

  “哎小东西。”格瑞塔摸摸她的长发,“李为什么又把你从家里赶出去了?”

  “啊。”玛戈不得不回想起当年的尴尬一刻,她并不像承认认错妈妈的事情,更不愿意承认她是个路痴,带着英格丽德毅然决然的走上了错误的方向,“因为我在她家吃了十盘糖醋里脊。”她含糊的透露了些许事实。

  “所以你果然是去你妈妈家了。”路易莎忽然使劲儿拧她。

  “你干嘛啊。”玛戈被吓了一跳。

  “该死的混球,我以为你死了,我很伤心的!”路易莎耍酒疯打她。“妈的。”

  “她妈更是混账。”格瑞塔幽幽说,“演的很像,不亏你女儿。”她很得意的翘起二郎腿,“还是我早有先见之明,我就知道小翅膀没死。”

  “我死可还早着呢。”小翅膀说,好看的眼睛亮晶晶的,又得意又自豪,“我可是能活二百岁的哦。”

  这逗得格瑞塔哈哈大笑。

  “我们一起来活二百岁。”格瑞塔又叫了杯酒,这次是干马提尼,但不是007的经典配方,她认为那种配比会让饮料味道像石灰水,又苦又涩。“为,为二百岁,干杯。”

  “你结账去。”路易莎从包里拿出飞机钥匙和黑卡,“去找你妈妈。”

  玛戈嗯了声。

  刚站起来她就意识到事情好像有点变得奇怪了。

  路易莎又攥着她的裙摆,“喂,先说好,你去找哪个妈妈?”

  “我妈?”玛戈费解,“她俩不是在一起么。”

  “那就好。”路易莎松了口气,“你可别特么的去燕京找你那个妈。”她说,“听着,连十盘糖糖什么来着,糖醋驴皮?呸,连一顿十盘肉都舍不得给你吃,抠死了,这种妈妈不能要。咱们不理她。伊莲恩挺好的,至少,至少很大方,呵,她也抠门呢。”

  忽然间路易莎就冒出来一个不仅邪恶还可怕的提议,“你说她怎么没和李成了一对儿,她俩抠搜都能抠搜到一起去。”

  愤怒的路易莎爆料道,“你知道么,她有一次请我吃饭是吃的中午剩饭,一锅,一大锅炖菜,乱七八糟的什么都有,她就把肉和菜捞出来,用空气炸锅热了一下,之后在剩下的汤里煮了意大利面。”

  “是的,她特别的过分。”玛戈附和道,从善如流的没有承认那天的惊人创举是她这个勤俭持家的小天使干的好事。

  不过她大部分时候都是有良心的,良心促使她解释道,“燕京的那个不是我妈妈。”

  “好。”格瑞塔拍拍她的背,“你现在有妈妈和妈妈,阿黛黛,还有外婆和外婆呀。”

  “啊,我讨厌当姐姐。”玛戈蔫蔫说道。

  随后她意识到她不该解释,解释的下场是越描越黑。

  她解释完的效果是捶死流言蜚语。

  “那个女人很坏,黑心眼,迪克——忒多。”舌头不利索的格瑞塔的发音变得十分搞笑。“不会有好下场的,你等着瞧。”

  玛戈直觉这不是在骂弗莱娅。

  她决定把最终解释权还给那两个女人,“那我先走啦?”

  她打了个车,去解救该死的女巫和小恶魔。

  到的时候战争还在埋头苦吃,虽然有人类的形态,可她还是喜欢当小猫,可爱的猫幼崽获得了和人类截然不同的待遇,人类吃白食是会被扣下来刷碗打工抵饭钱的,但小猫只要赏脸吃口牛排肉,就能引起满堂喝彩和尖叫——“太可爱了”。

  “我真的很想看你们俩刷盘子。”玛戈凶狠地看着韩和上杉二巫。

  “这世界不需要更多的魔幻色彩。”韩打了个嗝,抢过卡,很慷慨地喊,仿佛名下资金被冻结的事情从未发生过,“结账。”

  “有没有,有没有人想去,想去菲律宾的,爱心岛,去摸贝壳。”上杉趴在柜台上,开始撒泼。

  “我不想去。”玛戈把卡抢回来,“我……”

  小恶魔踉跄着把卡抢走,“我要静静。”她夹着猫走了。

  玛戈觉得自己真惨,年纪轻轻就要承担来自生活方方面面的重负。

  她拜托菲比去盯梢小恶魔,打发走两个讨厌的女巫——现在是一只女巫一只人,千辛万苦地来到大西洋彼岸,她妈并没有像她想象中的那样患得患失地猜她干什么去了,是不是又离家出走了。

  老妈做了枚牡丹花面点,上了蒸锅,搂着另一个老妈说,神神秘秘地说,“嘘,等一等。”

  “咦。”弗莱娅凑到锅盖边缘,嗅嗅,“没什么味道。”

  “没有味道啦。”伊莲恩失笑,但她也低下头,“等下会开花的。”

  水蒸气还没有让面粉做的花瓣展开,小翅膀阴阳怪气地说,“您果然不愧是拿沉香煮茶的女人。”

  “你回来啦。”伊莲恩很乖觉,她看小翅膀一脸的不乐意,就知道这孩子是在外边受气了,八成还是不知道什么种类的神奇生物欺负的,“妈妈做了杏仁布丁,专门给你留的。”

  “谢谢妈妈。”小翅膀又给了她一个笑脸,蹦跶着去冰箱了。

  “她怎么了?”弗莱娅不敢回头,直戳她。

  “不知道,可能是吵架了。”伊莲恩嘘了声。

  有时她觉得阿呆和玛戈简直就是她的报应。

  不到三秒,玛戈大喊,“谁偷吃了我的布丁?是不是你?我就知道又是你!”

  “放在冰箱里的就是共享的!”阿呆的声音遥遥传来,“又没写你的名字,怎么就是你的,原料是我买的,布丁是妈妈做的,你张嘴就说我偷吃!”

  两个幼崽瞬间打成一锅粥。

  伊莲恩觉得阿呆之前和玛戈间的那些破事真的不能怪她不够警惕和过于迟钝,就冲这要把天花板掀开的吵架架势,不管让她怎么放飞想象力的翅膀,她也很难把阿呆和玛戈想象到一起去。

  “人类就这样,欲壑难填。”玛戈冷笑,剽窃她最喜欢说的一句话。

  但这句话出现的频率太高了,如果只有她用倒还好,可糟就糟糕在玛戈也用这四个字。

  终于在今天,历史性的一刻,阿呆竟然想出来了反驳的绝杀,彻底让这神奇的四个字宣告报废,退出舞台。

  玛戈和她相比,太过稚嫩,而阿呆那可不是李云斑,她和李云斑那是两种截然不同的玩意。

  “你不中用。”阿呆一字一顿,“你口口声声说爱我,也就是嘴巴上说说,叫你真的为我做点什么,就开始这也欲壑难填,那也欲壑难填,说白了,不就是你没本事,不中用,做不到,又不肯承认自己是个无能,不堪大用吗?”

  “你说我不中用?”玛戈愣了。

  “那只有两种可能,一,你不中用,”阿呆说,“二,你并不喜欢我,也不爱我,便宜只能你占,我占你丁点的便宜,我都该死的是欲壑难填。”

  三秒后玛戈气沉丹田,大吼,“妈!你看她!”

  “我不想看她。”弗莱娅挤在流理台旁,小声嘀咕。

  “我也不想看她。”伊莲恩和她贴贴脸。

  “你们管管她!”玛戈开始小女孩尖叫,这种时候她作为家长,能意识到玛戈其实是一个年纪都没有阿呆大的小孩,这个名义上的姐姐其实是妹妹——因为玛戈急眼了总会选择撒泼打滚喊妈妈。

  “才不要管。”伊莲恩掀开锅盖,“看看看。”

  “芝士味的。”弗莱娅还是很顽固的嗅了嗅,这次她闻出来了内馅的味道。

  “还加了点奶酪。”伊莲恩觉得自己是个称职的母亲,因为她虽然此刻隐身,实际上却在偷听阿呆和玛戈的动静。

  她俩打架挠起来飞快,和好也奇快无比。

  随着玛戈的一句“哎呀姐姐的小猫”,阿呆就缴械了。

  别看她俩打架的时候她装死到底,一旦她俩变和睦了,伊莲恩立刻“雷霆手段”进行干预,“阿呆,小翅膀,来吃夜宵。”

  “妈妈。”阿德莱德拿碗筷和餐刀时旁敲侧击的问,“你什么时候回去上班啊。”

  她和母亲们的“蜜月”宣告正式结束。

  她不想吃妈妈烧的奇怪菜肴,她想点优步外送,吃点正常人类该吃的惠灵顿牛排和炸鸡红薯条。

  但伊莲恩烧的菜热量都无法估计,她做饭时所有调味料的使用一律随心所欲,以适量为基准肆意加减。

  这导致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吞食了多少热量下肚,只能戒掉茶饮和外送零食,加以适度或高强度的锻炼。

  可她在实验室忙活一天就够累了,和女伴的寻欢作乐是她最后的精力,她一点都不想锻炼。

  而且,她总被盘问这样一个问题,即:“曲奇,你今天都干什么了呀。”

  她回答了她在做实验,实验的数据还是老样子,糟糕无比,同时还在弄一部动画电影的配音,是之前参赛的一个作品,反响非常好,另一个配音演员很不幸是黛菲娜,菲娜也是可怜的科研搬砖工,这导致她们间的合作只能一条过,此外,一直在推进的是农工业全能机器人,因为需要执行的功能太多了,需要一个AI来作为中枢去支配这个机器人,虽然丽贝卡和莉拉可以帮她写一部分代码,但大部分的代码都要靠她攥写,弄得她压力非常大,最近简直是苦不堪言。

  可妈妈既不关心《小刺球勇闯天涯路》,也不关心她的实验,更不关心她的小岛计划。

  妈妈只会贬低她,“你看人家菲娜,闯荡好莱坞只为了拿个永居身份,换上绿卡,赚一笔博士学费,只有你,和人家反着来。”

  这样的说教每天都要重复一遍,她的心真的很累。

  她不想一遍遍辩解她什么都懂,去拍电影写剧本也只是想尽快攒出来小岛的首付。

  母亲们的脑袋仿佛对小岛这个单词免疫,总是记不住她的夙愿和她的梦想。

  “是不喜欢妈妈吗?”母亲问,蓝眼睛优雅地垂下来,楚楚可怜。

  “不是,就是问问。”阿德莱德一直都吃软不吃硬,该死的是这点被母亲发现了。

  如果伊莲恩跟她硬着来,她有一百句在嘴里等着,伊莲恩一装可怜,她束手无策。

  “想看看你能不能和我一起过圣诞。”她只好这么说。

  还好伊莲恩并不会留到圣诞节。

  “那谁养活你和小翅膀呀。”母亲揉揉她脑袋。

  至少冬天前她肯定撤离了。

  “我要去一趟科罗拉多州。”弗莱娅说,“我再呆几周就得走啦,你得好好照顾妈妈。”

  “不。”阿德莱德仰着脑袋,“玛戈照顾多少我就照顾多少,哼。”

  “我觉得我可以再呆一个月。”弗莱娅伸了个在夜晚的懒腰,弯弯扭扭得站着,这是竞选经理看见要发出尖叫表示三分钟后辞呈上缴的松垮。

  “地球在等你回去主持工作呢。”伊莲恩打趣她。

  “不,这会儿大家都在等对方先出招。”弗莱娅把那朵牡丹花蛋糕切开,“不枉我托了那么多层关系。”

  想起那笔订婚典礼的开销,她也有点心痛。

  但是能让所有人陷入迷茫,不知以后何去何从,她觉得还算蛮值的。

  “但是萨特那边还是。”她叹气,“麻烦。”

  #

  “金会长取得如今成绩,可喜可贺。”徐佳人握住KS公司会长的手,露出职业假笑。

  金会长回以同样的假笑,“得到您的友谊和善意,是我最大的荣幸。”

  他们并肩而站,出席这个破烂、劳什子百货大楼揭牌。

  闪光灯此起彼伏,预留充分拍照时间后,秘书走来,“女士,秘书室的电话。”

  徐佳人从善如流的撤退,“不好意思,还公务在身。”

  她转身离去,心里骂道,“贱人。”

  同时她眼角余光看见了金会长的口型,那是送她的临别赠语——“傻逼。”

  出门她就掏出酒精湿巾擦手,质问检察长,“然后呢?”

  “我们采取了技术手段。”崔检察长说,“得到了一定的内幕消息,金敏谦今晚约了LG的宋会长在私宅见面。”

  “有多少能用于起诉的证据?”徐佳人问。

  崔检察长先是沉默,过了好长一段时间才说,“不足45%。”

  “你最好今晚有所收获。”徐佳人把湿巾摔到小崔的脸上。“否则我们就得先讨论一下你私下收受的那两兆。”她瞪着小崔,“这是戴罪立功,你懂不懂?”

  她心中暗骂,“狗屁。”

  上车后秘书果然没辜负她的期望,“女士。”

  她瞄了眼IPad的界面,又他妈的是她和甄芙在西斯廷的那张抓拍。

  “我看到了!”徐佳人非常烦躁,她把IPad摔在车里。“今天早上,希望你知道,我是会上网的,我不是宋那个智障,闭嘴。”

  生活总是和艺术相去甚远。

  秘书捡起来IPad,说,“摔坏了。”

  没多久告诉她,“您要赔偿的,直接从您下个月的薪水里扣。”

  “我竟然还有薪水。”徐佳人冷笑。

  “等你卸任后那张卡会交给您的。”秘书陪笑。

  “知道了。”徐佳人闭上眼睛,本着眼不见心不烦的原则,想假寐到家。

  她未及酝酿出睡意,秘书说,“不好。”

  “怎么?”她又睁开眼睛。

  “记者说内线消息确认,这个女人是……”秘书吓得脸色的发青了。

  “是谁啊。”她催促道。

  只需要一个字,徐佳人就知道完蛋了。

  “姜……”秘书吞吞吐吐的,“燕京姜先生的配偶,甄女士。”

  “不必说了。”徐佳人有些许的绝望。

  就他妈杀千刀的云瑚害的。

  人总是祸不单行。

  到晚上小崔带着录音来了。

  他按下播放。

  金的声音传来,一段爽朗笑声后,“她啊,和郑雪集,是一样的,但是郑雪集是里斯本的狗,她,捡漏的,难登大雅之堂,但他们那种人,常用的手段只有那几种,谁都可以用,人们也常用,司法程序上也允许,可偏偏她不能用,那个位置不能用,我没有什么需要畏惧的。”

  徐佳人算领教了男人是永远靠不住,永远不该得以重用的。

  甚至她都不知道崔理树是故意的,还是纯粹无能、办事不力。

  她无从辨别。

  崔理树一脸的无辜,惴惴不安着,“女士。”

  “出去。”她冷着脸。

  还好她早就料到可能会有这么一天,因为她坐在这张办公椅上的原因纯粹属于因缘巧合。

  老宋宁死不屈,真的死了,下一任跪的容易,被罗雅尔授意手刃。

  她这个倒霉蛋临危受命,直面所有苟且。

  真是受够了,她心道。

  她从回来就一直和甄芙藕断丝连,不停地铺垫,据她所知,甄芙出身更正统的门第,同时深得李和斑斑小姐的喜爱。

  是时候辞职私奔了。她觉得她真的很可能斗不过这些可怕的财阀,思量着利弊,而这是再显然不过的,被有钱小姐姐饲养总归好过吃牢饭。

  下定决心后一切都非常容易。

  连行李箱都没带,她声称头痛,需要休息,等秘书滚出去后翻窗走的,拿另一本护照打了个飞的,直扑北市。

  好死不死今天下雨。

  她就极为狼狈的,和落汤鸡似的躲过巡逻的人,从葡萄架下钻过去,敲了甄芙家的窗。

  “卧槽?”哈欠连天的姜女士一看就是只雏鸟,没有任何警惕性,她拉开的窗帘,顺手推开窗,然后张嘴就是一句骂人话,简直是自由散漫惯了。

  “你妈呢?”徐佳人索性也不装了。

  “卧槽,你会说汉语。”姜女士一惊一乍的。

  “小孩,不要跟没见过世面似的。”她指着门,“开门。”

  “妈。”姜怀袖放徐佳人进来,扭头喊甄芙。

  姜朝玉原本把自己关在浴室里痛苦的思考人生,思考到最后他觉得人生就是如此的发指,万念俱灰下真的打开了橘色的软件,开始搜关键字本命年。

  老黎大难不死,从ICU出来后传授他一个“惊天秘密”,他批发了一箱正红色的内衣,全套的,从卫衣到袜子。

  “兄弟,真的有用。”他黎某如是说。

  死马当活马医吧,姜朝玉叹气,这种玄学事情,总归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尤其考虑到下周一他就得去见李半月,还得来个隔日达。

  还没下单,他的坏运气达到了峰值。

  尊贵的司礼监大太监步蘅给他发了条短信,称呼已不再是某先生,很直接:【姜,徐女士在你家。】

  这害得他夹着手机,抱起卫生纸和Kindle就从这个狭小的卫生间冲出去,但是体面人还是优雅的冲了次水,即便他只是蹲着玩手机,不想见甄芙和那两个小小姐。

  李半月的消息源一般还是极为可靠,哪怕再荒谬,都不需要质疑。

  他心里骂着,就该死的差这么几个小时,半晚上的功夫。

  徐佳人此僚欺人太甚。

  只见她握着甄芙的手,说,“我们走吧,随便去哪里都好,我爱你,我无时无刻的想着你,我……”

  “喂。”姜朝玉气的大喊,“差不多点,你讲不讲道理。”

  徐佳人看他一眼,开始跟他思密达上了。

  “我听见你说普通话了。”姜朝玉觉得自己迟早真的中风。

  “先生啊。”徐佳人换了汉语,“我和您妻子是真心相爱的,我想过了,她才是我真正想要的,我愿意抛下我现在所有的一切……”

  甄芙挑衅似的看了他一眼,道,“你以为都和你们男人似的,满眼满心的利益。张嘴闭嘴的权力。”

  “事已至此。”姜朝玉做了个收的手势,“徐女士。”他顿了顿,扬起一个还算亲切的笑。

  下一秒袖子就接话茬,“覆水难收,祝福你们?”

  “等,”他把袖子扒拉到一边去,看看手表,“七个小时,到凌晨六点,你的挚友,支持你的金先生,会告诉你该如何选择。”

  “我的挚友?”徐佳人困惑问道,“金先生?”

  “说起他这个姓,我倒想起一个历史上的人物,清代李朝金自点。”姜先生文质彬彬的,“扶护西宫,参与仁祖反正,对于他是怎么样的人在此不做评述,手段可圈可点,但就像仁祖不得不像多尔衮投降一样,五湖四海之大,不是他一个人能拨弄的,也不是你能肆意妄为的。”

  “有没有,一丢丢,”徐佳人屏住呼吸,她颤抖着手,比划着,“可能,是金会长,你说的,莫非是KS公司?”

  姜先生高深莫测的,“到六点,你就知道了,到时候你再做决定。”

  “那,”徐女士开口。

  瞬间姜朝玉意识到不对劲。

  他可能就是很倒霉。

  “这样的话,我还是回去等消息。”徐女士虽然神情如一,但那种如丧考妣的感觉没了。

  “确切来说,他不是你的支持者。”姜朝玉在这一刻坚定了决心,可耻的下单了。

  后天他要换上一身红去挨骂。

  “你是个好人。”徐佳人说,“慷慨又大方,办事干净又利索,有担当,是个男人,难怪夫人啊,总是摇摆不定。”

  此刻他心中只剩下两个字——妈的。

  虽然他一直倒霉,但老黎的偏方竟然惊人的有用。

  李半月肯定不会给他好脸子,把他叫到燕郊私宅的花园里。

  “到现在,”李半月一袭珠光白渐变墨蓝的旗袍,站在阳台上,各色型号的枪/支一字排开,不远处是靶子,她把消/音/管旋下,啪的放在一旁。

  下一枪砰的一声,姜朝玉被震得耳朵嗡嗡直响。

  “还不知道怎么办事。”李半月把枪放下来。

  很尴尬的,她忘记带耳塞了。

  但不要紧,大部分人都觉得她精神有点问题,一条疯狗做什么都是合乎情理的。

  不过出乎她的意料,佐治亚人拯救了她残余的听力——因为常年练习射击的缘故,她有点神经性耳聋。

  “萨特死了。”步蘅走到她身边,低声耳语。

  “哪一个?”

  “他。”步蘅意简言赅。

  姜朝玉还在憋词,忽见李半月一扬眉。

  “那我滚了?”姜朝玉趁机赶紧说。

  李半月挥了挥手,示意他可以滚。

  老黎还是有点用的,姜朝玉出门就又批发了一箱,决定这以后就是他上班的正式工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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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小弗:卧槽

  伊宝:妈蛋不睡了起床!

  最后三十章,完结倒计时了!我特么的终于写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