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知道了齐萧筠的真实身份,良贵妃的态度友好了许多,拉着他的手闲话家常起来,还表示对他年少丧母充满怜悯,以后会把他当作亲生儿子般疼爱。
“母妃,”楚连墨有些酸溜溜地说了句,“虽然你喜欢阿筠儿臣很高兴,可儿臣觉得你比起儿臣更喜欢他。”
“那可不?”良贵妃白儿子一眼,“你和你那个父皇就是上梁不正下梁歪,没一个好东西。人都好端端在你身边了,你找什么替身?”
楚连墨感到很冤枉:“那些都是儿臣和阿筠在一起之前找的啊。”
“好,那既然现在你们已心意相通,依本宫看,你就该把那些人全都休了。”
“这倒是可以,”楚连墨对那些人本就毫无留恋可言,“但是阿婉不行……她并未做错事,儿臣不能贸然休妻。即使是和离,也会对她的名誉影响很大。”
在楚国大多数时候都是男子单方面休妻,虽偶有和离之事,但即使和离受害更大的还是女方。
良贵妃冷笑道:“的确不行,那姜婉是个好姑娘,都是被你给辜负的。”
“不不不!”楚连墨连连摇头,为自己喊冤。
“儿臣在去姜家提亲前就已经跟她私下谈过,直言没法给她真心。儿臣问她在姻缘中最想要的是什么,她说她没什么想要的,家人叫她嫁谁她就嫁谁,只求夫君不是个暴戾成性的会虐待她的人。
“儿臣便在成亲后给予了她充分的尊重,不已经满足了她的心愿吗?
“至于其他妾室大多是贪财之辈,全是谈好了条件,没有一个是儿臣硬要娶的啊。”
齐萧筠听了这番话才明白,现在的楚连墨看似霸道又风流,其实骨子里依旧和当年一样善良正直。
“但是,”齐萧筠忍不住为身体的原主说了句话,“我感觉得到周筠是真的喜欢你。有时候我觉得他的灵魂还未完全消散,情绪还能影响到我呢。”
“……你的意思是,”楚连墨忽然显得委屈巴巴,“你喜欢我是因为受到他的影响?”
“……那倒不是。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感受到过他的情绪了。”齐萧筠发现自己是在为周筠鸣不平,而楚连墨的关注却全在自己那里。
说来,楚连墨今天这频频显得跟委屈小狗似的模样是怎么回事?
果然,孩子再大在娘跟前也还是孩子。
“贵妃娘娘,”齐萧筠终于还是忍不住在良贵妃面前帮楚连墨说话,“我感觉得出连墨他很在意您这个母亲,他父皇做了什么不和他相干,您以后还是对他好点吧?”
“好了好了,”良贵妃笑起来,“看在你的份儿上,我就原谅他了。”
楚连墨仍旧委屈兮兮,“母妃果然不疼我,只疼阿筠。”
齐萧筠不由得哑然失笑。
良贵妃笑道:“本宫就是只疼阿筠又如何?本宫从前就觉得这孩子远离故土和亲人,挺可怜的,想多给他一些照拂,却发现他很是独立坚强,根本就用不着他人照顾……所以之前就挺喜欢他。”
这时楚连墨也淡淡笑起来,“那母妃和儿臣真是心有戚戚焉。那时我怕楚威德找阿筠的麻烦,曾想去警告楚威德,却发现他已经灰头土脸地被阿筠给撵出来了。阿筠可真厉害,不愧是我爱的男人。”
齐萧筠心中不由得一阵暖意。原来,他在楚国从来都不孤单,曾经有那么多人想要暗中助他。
“对了,”良贵妃的神情忽然严肃了几分,“墨儿,本宫虽然身在深宫,其实有时也关心着外面的事。你前两天是不是为了阿筠得罪了你父皇?没事吧?”
“没事的母妃。”楚连墨淡然道,“儿臣怀疑这是个为儿臣精心设计的阴谋,只要能拆穿阴谋,就能让始作俑者自食恶果。这些事儿臣自己会处理,母后不必担心。”
“那好。”良贵妃点点头,不再追问。
他们这一家三口的氛围,倒是比一开始良好了许多。
当天傍晚,楚天麟开始依照昨天和楚连墨的约定行事。
他把文杉邀请到瑞王府喝酒。
“来来来,今天这边没有讨厌的人了,咱们一起吃喝个痛快。”楚天麟亲手给文杉斟满了一杯酒。
“你也觉得那姓刘的小子很讨厌吧!”文杉对昨晚的事还心有余悸,端起杯子喝了口,“这酒倒是不错,就是太素了,这里没有美人儿伺候吗?”
楚天麟笑道:“四皇叔不喜欢看到我搞这些的,在他的地盘上,我还是克制下吧……哦对了,忘记你身上还有伤了,要不换成茶?你爹不会打你打得很重吧?”
“才没有,就是被戒尺碰了几下,无所谓的。”听楚天麟这么说,文杉为了面子反而拒绝了喝茶,“就喝酒。”
“好啊,那我们今天不醉不归!来来,我敬你一杯。”
之后他们开始玩划拳。
楚天麟就是变着花样让文杉多喝酒。
酒过三巡,文杉已经微醺,楚天麟开始套他的话:“你哥哥回家之后你们之间相处得如何呀?你爹是不是因为愧疚对他特别好,肯定不会像打骂你一样打骂他吧?”
文杉从鼻子里嗤笑了一声,“就是个野种,他也配跟我比?爹爹连理都懒得理他。”
“啊?”楚天麟佯装惊讶,“那不是你同父同母的亲哥哥吗,怎么就成野种了?”
“……”文杉沉默了下来。
“其实刘俊那小子说得也对,你大哥现在才是嫡长子诶。我劝你以后还是不要在别人面前说他不是,被你爹知道了又该打你了,说不定你哥哥也会打你。哥哥打弟弟也是天经地义的。”
“他敢!”文杉一句话脱口而出,“什么哥哥,他就是个假货!”
“假货?”楚天麟连忙追问,“到底怎么回事?”
“……哎,那我跟你说个秘密,你可别跟别人说啊。”文杉压低了声音道,“他根本就不是我那走失的大哥,所谓认哥哥就是演出戏罢了。爹爹跟我说了,等过阵子他没用了,随便编个什么错处,爵位和家产肯定全是我的。”
“大胆!”
文杉忽听得一个威严的声音从他背后响起,他吓得全身一个激灵,连忙转头看去。
只见身着黄袍的男子从灌木丛中走了过来。
“你们全家竟敢欺君!”
“……皇上?!”文杉的酒顿时全醒了,三魂被吓没了两魂,赶忙跪在地上连连磕头,“臣知罪!”
“说!”楚文帝面色森然地喝问,“为何要假称殷媚是你们文家人?!”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文杉只顾着一个接一个地磕头,“爹爹只跟我说了他不是我亲哥哥,其他的我真的一无所知啊!”
“父皇,”这时楚连墨也从隐蔽处走了出来,“依儿臣看这小子可能确实什么都不知道,还是去审问他爹吧。”
“好,来人!”楚文帝一声令下,“立刻将文渊儒和殷媚一并下狱,着刑部审问他们究竟因何而欺君!”
楚连墨知道刑部尚书是太子党的人,于是请求道:“父皇,儿臣想要亲审此事,还望父皇允许。毕竟幕后主使很可能就是冲着儿臣来的。”
“好,这此事就由你负责。”楚文帝点头同意。
“谢父皇。”
之后,楚连墨连夜就去审问文渊儒了。
而文杉在原地呆愣了半晌,忽然朝着楚天麟咆哮起来:“你是故意套我话的对不对!枉我一直把你当朋友,你为什么要害死我爹,甚至害死我全家?!”
“……”楚天麟一时也呆在了原地。
楚连墨一再跟他强调这只是件小事,他也没想到楚连墨竟然让他皇爷爷潜伏在了这里,而这个到底是不是亲儿子的问题,事关欺君大罪。
“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我就是成了鬼也不会原谅你的!”文杉放了句狠话,哭着掉头跑了。
齐萧筠忙走过去安慰瞬间也泪流满面的楚天麟,“没事的麟儿,应该不会有全家抄斩那么严重,文家毕竟是皇后娘娘的母家,相信皇上会从轻发落的。”
“你们是不是都把我当傻瓜耍?!”楚天麟哭着质问他。
“……”齐萧筠不能不承认,在这件事中他和楚连墨都没有充分考虑楚天麟的心情。
可是,凡事难万全。
“麟儿,也许我现在跟你解释这些你也不会理解,但我还是想跟你说,这件事我和连墨是被人处心积虑设计陷害的,我们都是受害者,我们只能想方设法自保。
“你真要怪,该怪策划这件事的元凶才对。”
“……那……”楚天麟红着眼圈看着齐萧筠,“元凶是谁?”
“此事连墨审问清楚前,我还不能妄下定论。”
此时,楚连墨正在牢中对那人贩子用刑。
人贩子招认道:“草民早就已经跟文大人说过了,他的大儿子当初一路上哭闹个不停,已经被我失手掐死了。至于他后来为什么要让草民谎称让儿子卖到了青楼,这草民也不知道啊!”
至于殷媚,坚称事情都是文渊儒一手安排的,他只是依照吩咐行事。
这两个倒是招供得很快。
然而,文渊儒那边事情就没那么好办了。
起初,他坚决否认自己欺君。
楚连墨提醒他:“文大人,你可要考虑清楚——令郎已经亲口在父皇面前说过殷媚并非他亲哥哥,如果你真的没有欺君,那欺君的就是他。”
“……是我!欺君的是我!”文渊儒立马就改了口,“求你们放过杉儿!他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楚连墨淡淡道:“只要你如实交代自己的罪行并且供出幕后主使,本王不仅不会伤害你儿子,还会去求父皇饶你一命。”
然而,虽然文渊儒承认了殷媚并不是他亲儿子,但不管使用何种酷刑,他只是一口咬定:
“我不想承认自己寻了那么多年的大儿子已经死了,所以才把同样被拐卖的殷媚当作自己的儿子。我实在不是存心欺君的啊!”
这个理由怎么听都很蹩脚。
但他不肯供出主使者,楚连墨又一时拿他没什么办法。毕竟是皇后的哥哥,他不可能对其过度用刑。
作者有话说:
还有人在看吗,昨天的章节都没人说话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