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怎麽说,在折腾了一大通之后,森鸥外终于完成了自己的任务,成功营救了那些被贩毒团夥绑架的孩子,不过他没有直接把孩子们带出来,而是在确认了没有孩子生病受伤之后,将买好的水和食物递进去,然后给警局打电话。

  对于他的所作所为,福泽谕吉显得有些困惑,但森鸥外直说是他工作需要,前者也很理解的没有追问。

  而在解决了孩子的问题之后,就需要解决身边人的问题了。森鸥外看向身旁的福泽谕吉。

  “福泽阁下还是把身上的衣服脱下来一下吧。”

  “什麽?”听到这种发言,福泽谕吉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

  “我是说把衣服脱下来,我帮你处理一下你肩膀上的伤口。”看到对方的反应,森鸥外这才意识到自己话里的歧义。不过这也不能怪他,以前不管是在军营还是在他的小诊所里,进来看病的人都是直接把衣服脱了给他看伤口,而他行医这麽多年因为工作性质原因也是只看伤不问诊,早就养成直接看伤口的习惯了。

  而听到森鸥外的话,福泽谕吉脸上的表情有些复杂。他似乎还想再说什麽,但森鸥外已经把他拉近了自己的诊所里,取出了药物和绷带,要知道这里离那个废弃的图书馆并不远。

  见森鸥外已经准备好了药物,福泽谕吉也不推辞,他脱下羽织,露出了肩膀上绑着绷带的伤口。

  “果然有些渗血了。”森鸥外皱着眉,伸手握住福泽谕吉的手臂检查伤口状况。

  刚才他在战斗的时候就看到福泽谕吉挥刀时动作有些凝滞,似乎有不适感,就猜测对方肩膀上是不是有旧伤,但他记得那天在福地樱痴家里时人还是好好的,就断定福泽谕吉必定是这段时间受了新伤还没恢复,一检查果然如此。

  早知道就不赖着福泽阁下给自己当免费帮手了,森鸥外有些懊恼,要是真的因为他的缘故,导致福泽阁下的伤口二次损伤留下了什麽后遗症,那福泽阁下以后岂不是又多了一个弱点,如果福泽阁下的剑术多了一个软垫,那晶子以后的安全就少了一份保障。

  而在被森鸥外抓住手臂的那一刻,福泽谕吉的身体不自觉的抖了一下,也不知道是因为对方的手太凉还是因为眼神太凝重。

  要知道他只是在早上和这夥毒贩爆发冲突的时候被不小心划伤了而已,他只是出了点血,甚至都没有伤到骨头。

  不过接下来福泽谕吉感觉到自己肩膀处被血浸湿的绷带被小心的拆了下来,森鸥外的手法很小心,尤其是对于血液开始凝结的地方。

  在军营里的时候,森鸥外最害怕的就是这种大量出血后又在战场上坚持了很久才下来的伤势,它们往往代表着凝结的血块会和衣服粘连在一起,然后带来大量的疼痛感。

  而在晶子过来之前,这样的伤势也往往代表着失血过多和被延误了最佳治疗时机,而且治疗时处理伤口还会造成巨大的痛苦,可以说是死都死的不舒服。

  “福泽阁下还是要保重身体,尤其是在乱步君长大成人之前,他还需要你的照顾。”森鸥外边帮福泽谕吉换好药缠好新的绷带边说。

  “那你呢?晶子不是也需要你的照顾吗?”森鸥外的话原本只是出于同为‘父母’的客套话,可福泽谕吉突如其来的反问问懵了他。他茫然的抬头,却见福泽谕吉一脸的不赞同表情。

  “如果没遇见我,今天森医生是打算一个人解决那个团夥吧。”

  听着福泽谕吉的语气,森鸥外回忆了一下他最近的工作流程,虽然通过系统的缘故,他早就知道江户川乱步和福泽阁下会因为案子介入这次绑架行动,因此一开始就打好了和他们搭个夥的主意,可在福泽阁下眼中自己还真是不自量力的单枪匹马就过来胡来了。

  “这……我有分寸的。”而面对福泽谕吉不赞同的眼神,森鸥外显然也有些解释无能。

  而看着对方支支吾吾的样子,福泽谕吉也只能叹了一口气,然后从钱包里取出江户川乱步为他准备的侦探社名片递给森鸥外。

  “这上面有我的电话,如果你接下来还有类似的工作的话,可以直接给我打电话,我会过来帮忙。”

  森鸥外看了一眼名片上乱步画的福泽谕吉的简笔画像,以及大小不一的一串数字险些笑出声。但他还是把名片好好的保留了起来。

  “感谢您的慷慨,不过我的老师说过一阵子会让我的师兄过来担任我的保镖,到那个时候应该就没问题了。”

  拜托,雇佣武装侦探社的社长是需要花钱的,而师兄不需要,反正都是同一个人,花钱当然是不能花钱的,当然还是白嫖最好。

  而听到森鸥外的话,福泽谕吉心里莫名的有些失落。随后又联想起森鸥外提到师父和师兄时的亲昵语气和福地樱痴把森鸥外介绍给他相亲的事,心想那位师兄不会又是森医生的老师新给他介绍的相亲对象吧。

  按捺下心头的烦闷,福泽谕吉穿好衣服礼貌向森鸥外道别。而森鸥外也很有礼貌的将他送到了门口。

  看着福泽谕吉的背影远去,森鸥外很突兀的凭空说了一句。

  “人走了,你可以出来了。”

  “什麽啊!早就被发现了吗?”拐角处的阴影里,一个一身黑漆漆的小男孩站在那里,他的衣服虽然有些破损却还很干净,层层叠底的绷带绑住了他的皮肤和右眼。

  森鸥外看了他一看,蹲下身保持和男孩一样的高度。

  “你一路跟我到这里是有什麽事吗?”

  再次看到太宰,森鸥外颇有些感慨,这个和自己相处时间最长也和自己最像的孩子也曾经被自己寄予过厚望,可惜太宰过于无欲无求,有时候也过于感性,所以最后他还是选择了性格更稳定的中也作为自己的继承人,只可惜随之而来的灾难把一切都毁了,最后他死的时候,乱步和太宰还都活着,也不知那一世的他们最后都是什麽结局。

  不过世界都已经重启了,想那些也是没用的事了。森鸥外索性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块糖果,放在手心平举着递给太宰。

  “是哪里不舒服吗?”不知道这个时候的太宰有没有脱离家庭,但看他的衣着即便没脱离估计也快了。

  “是你打扰了我的自杀之路,怪大叔。”太宰治张口就是一句令人血压升高的称呼,令森鸥外不仅怀疑自己今早出门的时候是不是忘了剃胡子。

  但很显然,这家夥只是在放黑泥而已。

  “被毒贩一刀杀掉将是多麽舒服的死法,没有痛苦,也没有……”

  “你想太多了,他们是打算把你们卖到实验室去,到哪里不会死,只会生不如死,就算你可以想办法激怒他们,他们的首选也是给你注射毒品,然后充当一次性炸药包,也就是说怎麽样都不会舒服。”森鸥外当然没有惯着他,他毫不留情的戳破太宰的幻想,并趁着对方很不高兴的反驳他时走了过去,一把扯住了太宰的领子。

  “喂喂喂!怪大叔,快把我放下来。”太宰在森鸥外手上拼命挣扎,“被怪大叔抓起来研究感觉也是很不舒服的死法,我不要这麽……”

  太宰的话被堵住了,因为森鸥外把那块糖塞进了他嘴里。

  “听话。”

  森鸥外把他在放在病床上,比对待福泽谕吉更小心的脱下他的上衣,又将绷带一圈圈取下。只见在太宰单薄的后背上有着一条一条类似藤鞭打出来的痕迹。

  果然没错,森鸥外在心里叹气。他记得太宰某一次似乎提到过,在津岛家,他的父亲就只是一个符号,和他和他的兄弟姐妹几乎没有交集,而他的母亲则是一个只在乎脸面的疯子,她人前彬彬有礼优雅漂亮,人后却经常因为某个孩子没达到她的期望而歇斯底里。而在所有人中,不愿意服从她的太宰是她最不满意的那个。

  不知道是他的眼神还是自身的羞耻刺激到了太宰,他突然剧烈的挣扎了起来。

  “放开我!”太宰吐掉了嘴里的糖果,用尚且没有港口黑手党干部威严的声音威胁森鸥外。

  而森鸥外则只是伸手在伤痕的周围轻轻触碰了一下。

  “疼吗?”

  最后他确实放开了太宰,去给他拿药了。

  太宰本可以趁着这个机会逃跑,但他却依旧坐在病床上呆愣着没动,他以往一贯是讨厌同情的,但今天他意识到自己讨厌的其实是没用的同情。

  他的兄弟姐妹对他的同情是毫无帮助的,他在学校的老师对他的同情也是没有用的,但这位医生不一样。

  太宰看到了他杀死蓝毛头目时的手法,也看到了对方良好的医术,最重要的是他从森鸥外眼中看到了野心,如果自己跟着他在一起,或许有机会获得新的人生,或者至少可以自己决定自己生命的归属。

  太宰看了看被吐掉的糖果,又把被森鸥外随手放在桌子上的糖纸拿起来塞进口袋里。

  他隐约记得这位医生之前有个女儿来着。

  目前年仅十岁的太宰登场,我觉得这个时期的太宰应该自杀的想法还没有那麽严重,然后因为还很弱小从森先生看到了一点可以改变自己生活状态的希望之后暗搓搓生出了取代晶子的念头,不过之后因为阴差阳错,他们两个在森先生离开武侦之后才会再次遇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