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国木田先生,不要紧张,我们只是正常的询问你一些事。”

  坐在审讯室里,国木田独步有些不知所措。原本他以为桂的父亲死于酗酒造成的脑溢血,因为舍不得把他送去孤儿院而下定决心自己抚养,而在办理个收养证明的功夫,这场意外就成了凶杀案,而且那个自称已经破案的小个子侦探还让警察把他留下,作为这次案件的证人之一,不做完笔录就不能离开。

  要知道他除了报警把人抓走以外什麽都不知道,怎麽可能说得出什麽线索。

  但对面的两位警察似乎察觉到了国木田的紧张,于是他们放缓了语气。

  “我们只是想问一下之前那起故意伤害案的全部经过,如果可以的话,我们还想了解一下你和受害人的关系,还有你们目前的相处情况。”

  尽管口中所说的故意伤害案就是国木田把桂正作的父亲报警抓进警局的那一次。

  明明这些在第一次报警的时候自己就已经说的很清楚了。国木田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在对面两位警官的暗示下,把他和桂正作从认识开始到目前的情况都详细说了一遍。

  桂正作一家是在半年前搬过来的。

  原本国木田隔壁的邻居是一位上了年纪的老夫妻,但大概在八个月以前,那对老夫妻中的丈夫在买菜的路上不小心摔了一跤,那一跤似乎摔得还挺严重,老人直接就住进了医院。于是出于担心,也可能是想让父母享受很好的医疗,那位老人的儿子在父亲出院后直接将夫妻俩接去了京都生活,于是那间公寓就空了下来。

  直到半年前,也许是想补贴一下家用,也许是想找人帮忙看房子顺便付个物业费,那间公寓被以相对便宜的价格租了出去。

  国木田就是在那天认识了桂正作和他的父亲,这对父子并没有多少行李,搬来的那天桂正作只拎着书包,里面放着他的课本和几件换洗衣服。

  至于他父亲就更夸张了,只消停了一天,第二天就出去喝的醉醺醺才回来,自那以后国木田几乎没见过他清醒的样子。

  周围一带的邻居也经常看到他喝的酩酊大醉睡在路边的长椅上,等着细胳膊细腿的桂正作把他弄回家里,如果不是夏天的话,也许这位父亲根本就活不到进警局的那一天。

  但尽管周围的邻居对这位桂先生的行为颇有怨言,但他们对桂正作却观感不错。

  桂正作是个沉默寡言的小男孩,有着出身不幸家庭孩子中常见的孤僻性格,但孤僻却并不代表着他的人格上有什麽缺陷,甚至相比于他的父亲来说,桂的人生并没有那麽失败。

  他的学习成绩很好,在学业上也十分用功,据说一直都是自己年级的第一名。如果不被拖累的太严重或者出什麽意外,应该也会有一个不错的前程。

  国木田一向对努力又自律的抱有好感,外加上也是经常碰见的邻居,一来二去也会经常帮帮桂正作的忙。

  “昨晚桂正作又喝了这麽多的酒吗?”国木田帮桂正作把手里的塑料袋扔进了垃圾桶,看重量里面应该有不少酒瓶。

  而听到国木田的话,桂正作没有说话,他只是阴郁又乖巧的点了点头。

  这一天因为黑帮火拼破坏了教学楼的缘故,国木田所在的学校给老师和学生们放了一个假,因此国木田不需要想往常一样需要按时去上学,而是准备待在家里温习一下功课,这也让他又时间和这位邻居弟弟说上几句话,虽然桂正作似乎并没有应答的意思。

  不过他这幅样子并没有让国木田觉得没有礼貌,反而是有点心软,于是他继续尝试着查找话题。

  “你这件衣服是不是破了,我记得我家里还有一些小时候穿的衣服,你不介意的话先穿我的,这件我帮你补补。”国木田见桂正作身上的衣服在肩膀的位置似乎有点破损,于是自告奋勇的想要帮助一下对方,却不料在手指碰到肩膀位置的时候桂正作猛地颤抖了一下,避开了国木田的手。

  这个动作让国木田意识到了什麽。

  “你受伤了吗?”小心的避开肩膀的位置,国木田尝试握住桂的手臂帮他检查一下伤口。

  这孩子不会是遭遇校园暴力了吧,国木田无不担心的想,有时候这群未成年也会做出些非常可怕的事,但桂正作的反应比他想象中的还要激烈一些,在国木田抓住他手臂的时候,桂正作再次疼得一个激灵,离开甩开了对方的手。只是再次他没控制好力道,直接撕裂了自己的一只袖子。于是一只青青紫紫的手臂就落在了国木田眼里。

  “这是谁干的?是你父亲?还是外面的坏人?”国木田惊讶极了,虽然他也经常在半夜听到对面房间玻璃瓶破碎的声音,但因为第二天桂正作还会老样子的正常出门,所以他一直以为对方只是单纯的发泄情绪,并没有丧失人性到在自己的儿子身上发泄不良情绪。

  而在听到‘父亲’一次后,桂正作的眼睛里泛起了泪光,但他最终抹掉了泪水。

  “你还是离我远一点吧,小心惹上麻烦。”

  其实这一身的伤口有不少桂正作故意为之的成分,在来到这个世界并且意识到自己又落到了酗酒父亲手里的那一刻,桂正作就在算计着解决办法。而在确定这个世界上没有自己的舅舅舅妈存在后,桂正作决定把他这辈子的父亲弄进大牢里。

  为此,很多时候面对自己父亲的暴力时桂正作不在像上辈子那样找借口不回家,他甚至在不危及生命的情况下吃了几片止痛药然后放任自己被殴打。

  而在制造好足够令对方进去坐几年牢的伤口后,桂正作原本像被在学校的班主任发现这些伤口,然后在撞见自己被家暴,却不想今天却误打误撞被邻居撕破了袖子。

  看着完全毁掉的衣服,桂正作有些头疼,自己就只有这一件外套可以穿了,而这一身上估计一出门就会被警察发现然后遣送回家查看情况,而那个男人虽然很混蛋却害怕警察,估计不敢当着他们的面做什麽,到时候没有直接证据警局肯定又会把这件事当成教育孩子和稀泥处理。

  想到这里桂正作有点头疼,很快龙头抗争就要打起来了,到时候不能上学自己的处境会很危险。

  可以让邻居先生当证人吗?桂正作把目光投向面前比他大五岁的国木田独步,这个人他是认识的,他是这个世界主角团的成员之一,一个富有正义感的大好人。但现在的他也只不过是一个十六岁的少年,根本打不过那个虽然天天喝酒个头却很大的壮汉。至少不比自己学了六年格斗的班主任自保能力强。

  看来只能寄希望于监控摄像头努力一把了,桂正作想到了前两天另一位邻居在楼梯口安装的监控摄像头。他们是为了防止冬天到来桂正作的父亲再出什麽事他们不好解释,但桂正作却觉得监控视频用来当证据非常合适。

  把人引出来吧,引到监控下来。桂正作心想,虽然这样自己在激怒对方被抓回去之后肯定少不了一点皮肉之苦,但为了安全和自由这都是必要的牺牲,毕竟他也想向森先生证明一下,自己也有能力独自解决问题了。

  至于生命安全应该也没什麽问题,之前在想把班主任引来时桂正作就藏起了屋子里所有可以用来当武器的东西,以防班主任真的被打伤了。

  “桂,要不然你先来我家住两天。”但另一边得到了桂正作提醒的国木田却没有放任不管的意思,他打算先把人带进屋子里给他上个药。

  “不用了。我会去换身衣服”桂正作连忙拒绝,然后转头跑回屋子,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国木田独步上学的时间快到了,自己就先等一等,等对方走了再说。

  看着跑走的桂正作,国木田心里是满满的担心。但对方拒绝帮助他也不好说什麽,只能先回家里,打算询问一下身边懂法律的人看看有没有什麽办法帮帮桂君。

  桂正作回家之后等了好一会儿,在确定已经到国木田到达学校的时间后,他一脚踢翻了放满啤酒的桌子。

  那个男人不出意外的解下皮带要揍人,毕竟他的脑子早就被酒精塞满了,哪里还记得自己还有个儿子。

  而桂正作在对方有了攻击动作后十分敏捷的跑出了大门,试图一路带着人到监控摄像头的监控范围,等拍下证据自己在想办法弄到手机报警。

  但不得不说某种意义上桂还是高估了自己的小身板。

  还没等跑到楼梯口他就因为右腿上先前不小心受的伤而摔倒在地,会这样都要怪他对止痛药的效果并不熟悉,要知道这药只能止痛,可不能消除伤口,而他受伤的右腿自然也不比平时灵活。

  而就在男人的拳头砸下之前,有一个人拦在了桂正作的前面。

  “国木田先生!你怎麽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