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天西格玛的日子过得很舒适,舒适的甚至让他觉得自己是在做梦。

  那天的最后他们一行人离开了那辆有着床的宽敞大车,下车的时候西格玛的本能的有些害怕,他的手脚当时已经恢复了知觉,头晕的症状也缓解了大半。于是他开始四下打量,想着如果真的有问题可以逃跑离开。

  但带他回来的三人显然没给他这个机会,在他试探着自己下床走路的时候,先前喂他喝水的青年用一张毯子裹住了他。

  “这一段路还是会有点冷,你需要注意保暖。”然后还没等西格玛反应过来,他就被另一个脸上一直带着面具的白发青年打横抱了起来。

  青年的身材不算健壮,但他的手劲却不小,在被他抱起来的那一刻,西格玛有一种会被扔出去的感觉。但他现在同样没办法挣扎,因为为他保暖的毯子此时也束缚住他的手脚。

  他还尝试观察地形,可眼前的景物却在不断变换,类似的情况足足发生了三次西格玛才意识到对方和自己一样是异能者,但对方的异能属于空间类。

  西格玛在心里默默数了一下,终于在第八次瞬移之后他们脱离了冰天雪地的环境,再次来到了一间温暖的房子里。

  这间房子更加神奇,西格玛发誓自己没有在房子里发现任何火炉或供暖设备,但这里的每一处都是温暖的,甚至连地板都是温暖的。

  这也让西格玛感觉自己和这间屋子格格不入。

  如果说刚才弄脏床单只是让他觉得尴尬的话,那现在西格玛就是一动不敢动,只敢僵硬的站在原地。

  他真的可以进到这麽干净的屋子里吗?他看了看自己身上脏兮兮的衣服,更准确的说这是几块破布缝补出来用来保暖和蔽体的遮挡物。上面已经布满了泥浆和沙土,因为受热的缘故,裤腿的位置已经开始滴水,弄脏了脚下的一块地方。

  要是这样走进房间里是会挨揍的吧,出于谨慎,西格玛不敢轻举妄动,只能默默打量周围的三人,去看他们的脸色。

  但那三个人的脸上只有不解。

  “怎麽不进屋?是哪里不舒服吗?”普希金对西格玛这僵着不动的行为表示疑惑,“怕黑?我去把灯打开。”

  普希金摸到墙上的按钮按了一下,然后整间屋子里所有的灯都亮了起来,诡异程度足以让周围的组织怀疑死屋之鼠要清缴了他们。

  “还是说你的脚不舒服。”见西格玛还是不动,果戈里也挠了挠头,把目光落在西格玛脚上的麻布鞋上,他刚才就注意到对方的鞋子上有血迹,应该是脚底的血泡磨破造成的。

  倒是费奥多尔看出了一点端倪,他试探着说。

  “别那麽紧张,你到家了,这里就是你的家。”费奥多尔安抚他,“你不是说想要个家吗?”

  刚才在费奥多尔问道西格玛想不想要个家的时候,出于渴望和些许低血糖的迷糊,西格玛点了点头。

  “所以你们需要我做什麽?”西格玛还是有些警惕,尽管他只有半个月左右的记忆。但这并不妨碍他知道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暂时还不需要,嗯……也不是,我需要你当我的孩子,但我还不清楚要怎麽做父母,所以这点需要我们摸索。”费奥多尔尽量认真的回答这个孩子,他伸手摸了对方白色那边的头发,有点可惜它因为尘土的关系变得灰扑扑的。

  “孩子?”

  “对,你是我和费佳的孩子,我是你的爸爸,而费佳是……”这话还没说完就被费奥多尔用半暴力的手段打断。

  “虽然分工没那麽明确,但是科里亚说的没错,我知道这很难理解,但我们相处的时间还长,有的是时间互相了解。”

  西格玛的紧张似乎缓和了一点,这令费奥多尔很高兴,不过也正想森先生说的一样,带孩子是个辛苦活,尤其是他已经长到可以叛逆的年纪的时候。

  “对了,还有一件重要的事,名字,我们还没他起名字。”普希金突然提醒道,“叫西格玛可以吗?”

  “真的要叫这麽名字吗?”费奥多尔觉得有点草率,他之前给要创造的孩子想了好几个名字,但都被大家否决了,理由是太长。

  “我倒是挺喜欢这个名字,西格玛就是总和的意思,现在他有你和果戈里喜欢的外貌和性格,在加上我起的名字,可不就是总和吗?”以前在管理局的时候普希金就觉得西格玛这个名字很有哲学性,所以在这个世界上他依旧像保留。

  “不过这个还是要看你自己的意思,你要是不喜欢,自己取一个也行,我们都支持。”费奥多尔继续暗示。

  都说名字是父母给孩子的第一个礼物,其中的重要性不言而喻,而费奥多尔也愿意把他当做一个仪式,有了名字就正式和他们成为了一家人。

  而西格玛想了片刻后点了点头,不知道为什麽,他总觉得这个名字很熟悉很亲切,就好像它应该属于自己一样。

  “好了,现在你是西格玛,我们家庭的一员,欢迎回来。”见西格玛点头,费奥多尔非常高兴,不顾对方身上的泥水和可能传染的感冒抱住了他,“现在要进行第二件重要的事了。”

  第二件重要的事是洗澡。

  他们之所以没换掉西格玛身上的衣服一来是因为注意到他身上有冻伤,怕贸然动手会撕裂他的皮肤,二来也是因为他们出来的匆忙,没带换洗衣服。现在西格玛看起来缓和了不少,洗澡的条件也有了,自然不会让他继续脏兮兮的。

  果戈里刚才已经去浴室放好了热水,费奥多尔和普希金配合着用剪刀剪掉了西格玛身上的衣服,用温水帮他擦拭身体。没办法,他身上的伤口实在太多了。

  “要是我能多注意一下就好了,让他平白无故吃了不少苦。”说到这里费奥多尔难得的有点自责,他本来养个孩子是想证明自己可以把他健康的带大,却不想刚‘出生’就出了差错,可谓是他人生中最大的滑铁卢之一。

  “所以你们真的是我的‘父母’,可你们都是男人,我是怎麽出生的?”不知道是不是费奥多尔和果戈里话里的指向性都太强,西格玛竟然模模糊糊的猜出了点什麽。

  “这个说起来有点复杂,我们慢慢来好吗?”费奥多尔又开始给他敷药膏。

  被处理好了身上所有的伤口,又换上了干净柔软的睡衣,躺在温暖的被子里,西格玛还是觉得有点恍惚。

  是不是我已经死了,现在是在天堂所以才见到了我的父母?带着这种想法,西格玛悄悄又掐了一下自己手臂上的青紫位置,令人龇牙咧嘴的疼痛感告诉他,这不是梦,这里也不是天堂。他是真的被自己的家人找到了,尽管他们有点奇怪,看起来也不太正常,又或者这只是糖衣炮弹,但至少在这一刻他有了家人,他还有了名字,叫西格玛。

  “我希望你不是有自虐的喜欢。”正想着,费奥多尔的声音突然在他不远处响起,“还是你觉得自己现在是在梦里或者天堂里。”

  听到费奥多尔的声音,西格玛瑟缩了一下。在他们三个人里,西格玛最开始认为自己唯一能对付得了的是费奥多尔,但在相对熟悉起来之后,最让他害怕的也是费奥多尔。这种感觉很微妙和没有道理,明明对方一直对他很温柔,也没有做出过粗暴的事。

  一开始西格玛把这种感觉归结为气场,因为普希金和果戈里看起来有时候也很害怕他。后来他才一直到,是因为费奥多尔过分聪明了,他总能看透自己的心事,任何人在他面前都像是透明的一样。

  “您还没睡吗?陀思……”

  “你应该叫我费佳。”费奥多尔像教导真正的孩子一样不厌其烦的纠正他。

  “费佳,我……”

  “你只是还不适应。”费奥多尔又摸了摸他的头发,这回白色的这部分可以放心摸了,他们是干净且柔软的,“对付这种感觉有两个好办。第一种,喝一杯热牛奶,然后好好睡一觉,等到第二天早上你会发现所有东西都还在,这一切都不是梦。”

  “那第二种呢?”费奥多尔的声音似乎有种魔力,尽管并不是多麽高深的话语,但由他讲述出来就是诱人的,西格玛不知不觉的放下了戒备。

  费奥多尔没有回答,他在西格玛的额头上亲吻了一下。

  “晚安吻,请稍等。”随后他把为西格玛端来的牛奶放在床头柜上,离开了。

  感受着额头上的触感,西格玛有点愣神,尽管他很想要一个家,但对于家庭成员该如何相处,他却从来没有想象过。

  但还没等他想明白,离开的费奥多尔去而复返还带过来了果戈里,两人手中分别抱着枕头和被子。

  “第二种的方法是你睡在我们中间,如果失眠的话可以随时叫醒我们,我们会告诉你你还活着,没有在做梦。”

  很警惕的西格玛喵,等着费佳一点点把他养的又白又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