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耽美小说>(咒回同人)特级咒物观南镜>第53章 高专篇(41)

  这片矿区历史非常悠久,开采历史可能快有八百年了,倒不是八百年还采不完,而是地下的情况太复杂,导致古代时一直开采进度缓慢,也就到近几十年才创建了相对完善的矿场。

  尽管如此,这里的情况依然非常复杂,即使是整理数据数据负责对接的辅助监督,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楚。

  “矿区的恐怖传说可不要太多。从古代流传下来的有半夜敲门,往矿工家门口撒金子,一路把人引诱进森林里吊死吃的撒金熊。有会从矿洞里忽然伸出手来把人抓走的地鬼。还有会装扮成美女在湖里洗澡,把人引诱到湖里溺死的怨女。”

  “怨女不是只杀男人吗?”

  “真变成咒灵后,除非是那种少见的需要通过限制来增幅咒力的,害人哪里还分什麽男女。而且有‘窗’来看过湖了,湖本身没什麽,要有东西也是在地下了。”

  辅助监督把他们送到了一个从前使用,而今已废弃的矿洞口,告诉他们按地图来看走这里可以通到湖底。

  “但是里面有没有堵塞和坍塌的情况我们也不知道,请务必小心。”辅助监督看着两个穿着制服,再怎麽高挑在大人看来也只是孩子的两个咒术师,情不自禁地补充道:“坐矿车下去后应该就没有手机信号了,但我们会在这里换班值守,等待你们的,如果遇到险情及时求助。”

  “请放心吧,监督。”夏油杰察觉到了她的不安,但在恐怖血腥和恶心的任务里泡多了,他早已麻木,对着阴风阵阵的黑暗洞口也没有感受到什麽太大的恐惧,挂上了一个让人安心的笑:“我们会小心的。”

  “说起来,镜是真的从来不害怕啊,哪怕这种最吓人的窄路也一样。”

  让许多灵敏的狐形小咒灵奔在前面探路,又召出了一个点火咒灵来一边绕着他们照明,一边做个防卫,夏油杰让观南镜走在自己身前替他殿后,听着他好像和睡觉时候也没什麽区别的安稳呼吸,不由得感觉这条漆黑逼仄的地下信道也没那麽瘆得慌了,开玩笑道:

  “我都没什麽逞英雄的机会了……”

  夏油杰第一次出任务的时候是吐了的,咒灵很可怕,咒灵害人的场面很可怕,他要把这种东西吃进肚里的感觉更可怕。他在祓除咒灵的过程里是完全体会不到任何正反馈的,所以格外需要意义感来作为支撑。到现在为止,他能在这种场合保持镇定,也纯粹是一种经验积累下的脱敏和麻木,并不是真的毫无感觉了。

  他的脊背一直紧绷着,他的本能一直在抗拒和抵触这种可怕的,疯狂的,血腥的一切。只是理智强压着他仿佛无所畏惧也无所厌恶地高效执行着动作。

  轮到他扮演胆小学长扑到观南镜的胳膊上说“呜呜宝宝我怕,手手拉拉亲亲”不知道行不行,但夏油杰实在是有点做不出这麽破廉耻的事,于是略带遗憾地搁置了这种幻想。观南镜虽然走在他前头,也不是一直不回头,那样的话也有点吓人,感觉像是恐怖片里的剧情,比如什麽漂亮学弟声音越来越古怪,一回头是张鬼脸,吓得夏油杰大叫着扔掉手里并不存在的提灯;或者身后前辈的声音越来越古怪,观南镜一回头发现是张鬼脸,大叫着一个趔趄栽倒在地开始连爬带跑地绝命逃生。

  总之要素是看不见对方的脸,声音古怪,然后一回头已不是人,而且这个不是人的东西还已经贴在了观众的脸上。

  干咒术师遇到的情况却只会比恐怖片更离奇,更糟糕,更血腥,很多时候连举起双手发出尖叫的戏剧人生末尾都没有,意识到不对时可能已经被咬了头或者掏了肠子。得益于天赋,得益于基因彩票,得益于强大的术式和咒力,最后配上后天的学习和锻炼,观南镜和夏油杰都没有在咒灵身上吃过太大的苦头,这是他们的幸运。但观南镜不害怕倒不是因为这个,他从第一次跟着两人出门时就没有呕吐,没有惊恐和绝望。

  “我也不知道,前辈,明明以前从来没见过咒灵,但我好像一点也不奇怪有这些坏东西一样。”

  世界理应是冰冷的,可怕的,荒诞的,丑陋的,苦痛的。人间是苦水一潭,为了欲念活着充满了艰难苦痛,死了也并不算是痛苦,他从小就是被这样教育的。

  但是……

  他停了脚步,转过身来冲夏油杰伸出手,握住。两人距离拉近了,绕着他们打转的火咒灵速度也就更快了些,像是在这阴冷漆黑的地底点了一个风火轮似的。在这片晃动的橘红色光下,观南镜的眼睛变得好柔软。尽管此时他只是在和夏油杰普通地说心事,却仿佛是在夕阳下低声倾诉什麽爱语似的:

  “比起咒灵,有前辈这麽美好的人存在,和大家一起,竟然可以这麽幸福,反而会经常让我感到惊讶。前辈,其实我经常会害怕,刚刚也是,但不是害怕这个路,也不是害怕可能会有咒灵来把我吃掉——我只害怕一回头发现我是在做梦,其实前辈压根不存在,是我自己想象出来的。”

  但是……世界疯狂,没人性,腐败,怎麽却有人清醒,温柔,一尘不染。*

  说了幼稚的话,还明晃晃藏着撒娇的意思,他有点不好意思,毕竟总不能每次担心夏油杰不见了都回过头来摸一遍,于是松了手要继续走:

  “对不起,前辈,这里太黑了,我可能还是有点受影响了,净想了些莫名其妙的事,我们还是快找吧——”

  “镜。”夏油杰一把握住了他的手,不让他抽开:“牵着我吧,我也怕。”

  观南镜过了一会儿才小小地嗯了一声,轻柔又认真地,也回握住他的手。

  明明是在地下不知道什麽地方,可恐怖的感觉全然消散了。他们手牵着手走过了很漫长的斜向下的直甬道,拐了个弯发现了废弃的矿车和乱七八糟的矿洞,有主要的矿道不知是塌陷了还是被炸断了,总之被斜着铺下的泥土全然挡住。在这种情况过于复杂的地下,观南镜不敢随便大改地形,就穿许多长长的小孔配上一直延伸的微型镜头来探路。

  他把这种道具用到这种地方,就好像在给泥土做胃镜一样,惹得夏油杰有点像笑,面上却不显,只满脸严肃地配合他一起工作。找了一圈后他才确定了能通往一个空旷空间的方向,和地图上原本的湖的位置的标注差不多,于是咒力蔓延,撑起了整个四四方方的漫长信道,只在这片范围内小心翼翼地改造泥土,造出一个洞来。

  “我们走吧,前辈。”

  “和镜在一起真是,什麽都变得好像探险游戏啊……”夏油杰感慨。

  探险二人组走直路一路斜向下,又进得更深了点,得益于观南镜的术式,被改变的路在他们身边逐步“愈合”,四周寂静,一切都毫无变化。从现在起,他们可以微妙地感受到隐约存在的咒力气息了,如果换个术语,也可以说是这里怨气很重。

  “可肯定是个死过很多人的大矿洞。路为什麽断掉了也不好说。”夏油杰微微蹙起眉头,为这种阴冷黏腻的感觉不适,也本能戒备着:“但奇怪的是咒灵在地下这麽深的地方,地上的人怎怎麽会遇害的?”

  “要麽它自己有上去的本事,要麽它有让人下来的办法。”他们到了,观南镜停了脚步,和夏油杰一同出来,手里变了个手电筒出来:“啊,这是个湖下湖。”

  说是湖下湖,但其实更准确的说法是湖下潭,因为在下方的这个地下湖不可能有上面的那麽大,尽管连接着不知道哪里的源头,也非常平静,看起来就像是一潭绿岑岑的毫无动静的死水,根本找不到活处在哪儿。要不是水的清澈程度不可能是死水,地下湖常见,湖下湖少有——这里正上方就是那个已经漂起了9具尸体的矿区湖。上面是波光粼粼,美轮美奂,白日璀璨月夜皎洁的,谁能想到下方是这麽一潭带着浓浓不详气息的地下水。

  “来了,它就在这儿……”

  观南镜轻轻说着,抬起手电筒,光芒照过崎岖森暗的岩石角落,忽然出现了一个赤裸的,美丽的背部。一个没有面目,只是背对着他的黑发女人跪坐在潭水边,正姿态优美地梳头。观南镜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能制造幻觉的咒灵,不由得好奇地眨了眨眼睛,结果下一秒他看到的东西就变了,水边什麽都没有,手电筒向上扫去,一大团附着在石顶上,云朵般蠕动的白肉中,一只眼睛忽然翻了出来,正充满怨恨和凄森地盯着他看!

  像是吃不准观南镜想看看到什麽,它一会儿蠕动成男的,一会儿蠕动成女的,一会儿蠕动成难以辨别形状的东西,总之就是在头顶一大片一大片地蛄蛹来蛄蛹去,给观南镜带来了巨大的视觉污染。

  哎呀,这是怎麽回事,还不如看刚刚那个假女人呢。观南镜和它对视了一会儿,拿手电筒来来回回地照着检查,确认它好像是没有嘴巴。

  尸体们都是完整的,只是泡发了,对于死在咒灵手里来说,这可是极度罕见的情况。这个咒灵不吃人吗?为什麽?只是单纯地将死亡降临在人类身上?这种堪称温柔的诅咒可不像是准特级咒灵的手笔。

  他正想问夏油杰怎麽看,结果一扭头,不由得大惊失色:就这麽一会儿没牵手的功夫,夏油杰怎麽就直愣愣地,毫无防护措施地往潭水里走了!

  “前辈!——”

  “怨女怎麽会在地下?不是,你们搞错了,她当然是在地下啊。”

  正抽着辅助监督递来的烟,在这一片专管治安的巡逻老人愣了愣,解释道:

  “按照老说法,怨女叫怨女,是因为她是个小女孩,给做矿工的爹送饭,结果被人溺死在潭里j杀了,过了几天才漂起来,她爹才找到她。害她的那些人却说她是自己在潭里脱衣服洗澡勾引人,死了活该,这事最后也确实不了了之,所以她才要怨……她要本来就是个杀人的妖怪,她怨什麽呢?”

  辅助监督知道这个故事,但依然糊涂了:“不是说在潭里……”

  “那女孩是白日好好出门送饭的,地上谁能做出这样伤天害理的事。”老人吸了口烟,深深吐了出来,浑浊的眼笼罩在烟雾中,稀疏的发在矿区舒朗的风中晃荡:“地下也是有潭,有湖的,不分白天夜里,永远一样黑,可怜的娃子……当然,当然,这不一定是真的,没准是人捏的故事,唬女娃子不要一个人出门……”

  听多这类事,辅助监督知道它们永远是真的,而且只会比故事中更可怕,更凄惨,更丑恶。她叹了口气,正不知道第多少次回头去看矿井,希望观南镜和夏油杰能给点消息,然而手机却响了。

  “什麽?”新消息让她眉头都快拧成麻花了:“尸体的内脏在消失?”

  “是的,本来都解剖检查完,第一个受害者今天该还给家属去火化下葬的,结果法医今天走进屋里,吓得突发心肌梗塞了——他的肚皮完全凹下去,沿着之前的解剖线再切开来,竟然,竟然全空了。再检查别的,除了昨天最新的那一具,别的都少了很多。”

  “不可能有这样的诅咒。”辅助监督极其头疼地捂住自己的脑壳:“咒灵是不食腐的……”

  “不是,不是腐……”电话那头声音发抖了:“如果,如果他们一直都是活着的,只是看起来死了呢?……”

  “不可能。”辅助监督的头眩晕了。但她的手在发抖,她想到这中间确实出了一个致命纰漏:因为默认尸体就是尸体,是咒灵已经残害过的结果,所以受害者尸体从来都是不用咒术师检查,已经不行了就尽量拼拼凑凑还给家属,像这样还比较完整,就直接送法医。

  但如果他们不是真的已经死亡呢?

  如果咒灵,或者说咒灵的某一部分,还在他们的身体里呢?

  她忍住作呕的本能,和电话那头吩咐:“快封闭现场,叫咒术师去,先救救法医——”

  “已经请了五条大人了。”那头哭丧着声音:“他年纪小,脾气却这麽坏,我们都快被他骂死了。”

  夏油杰不知道发生了什麽,观南镜刚刚还在他身边的,忽然就直直地往潭边走去。他追了过去,明明上一秒还踩在石头上,下一秒却忽然就已经跌坐在了潭水里。而小学弟正站在他面前,忽然沉默着脱衣服。

  潭上的石顶不知道有什麽特质,正散发着乳白色的莹莹的光,如梦似幻。

  “镜?”他手足无措,脸像是火烧一样,已经忘记了环境有多古怪,只稀里糊涂地顾着害羞:“你怎麽了……啊!”

  对方骑到了他身上,把他推倒在潭水里,衣服顺着雪白的肩颈滑下去,湿漉漉的绿眼睛看着他。

  “前辈……”

  他冰冷的嘴唇贴了上来,柔软的身体也是,像带着难以忍受的泣音:“疼疼我……”

  观南镜已经用各种姿势把夏油杰晃了一遍,可对方只是躺在冰冷的潭水中,毫无动静。更可怕的是潭水开始活动起来了,以头顶漏水,潭面正在上升的方式。

  七八分钟内不能从这里出去的话,他们铁定要淹死在这儿了。再抬头看着上方蠕动的东西,观南镜才意识到了它恐怕不是“附着”在石头上,而是地上湖的整个底本来就是它控制的。受害者们确实是在地上的湖里看到幻觉,被控制后就稀里糊涂被拖下来,死了后再浮到地上湖的面上去,而这里则是等待水流空,再宰杀下一个迷路羔羊,难怪他们过来时石壁潮湿得异常。

  他不知道夏油杰有没有受到什麽诅咒,一时间连直接杀了这个咒灵都不能——那样可能会导致诅咒直接终生无解,一时间在哗啦作响的水流中咬住了牙。看着满脸苍白,昏沉过去的夏油杰,观南镜一狠心把他放回了水里,双腿分开跪在他腰两侧固定住他,让他不至于飘走,而后扯开了他的衣领。

  他倒要看看这个咒灵到底是怎麽害人的。

  夏油杰感觉自己要死了,窒息而死,在爱欲中窒息而死。

  “镜……”他紧紧抱住怀中人,狂乱地鼎,像是濒死的天鹅一样扬起脖颈,分不清是水真的淹过了他的口鼻,正在他的眼睛上方晃动波纹,还是这只是他的错觉。他分不清,起不来,只因为极致的感受而哽咽:“我爱你……”

  怀里的观南镜也趴着抽噎,声音听得他魂都快乱了,对方像是也受不住了,冰凉的手按住了他的脖子,倾身咬住了他。这一刻他的脑子里仿佛白光阵阵,也有可能是他真的要被淹死了……但下一刻他忽然感觉耳边水声哗啦啦作响,头顶那些莹白的光消失了,变成了物理探照灯那种清晰的光芒,而观南镜确实是跪坐在他身上,但根本没趴俯着,衣冠整齐,满面忧心,手里正攥着一团极其恶心的蠕动的白肉,黑发贴在莹白的脸上,滑落下水珠:

  “前辈,你着相了。”

  他的嘴角往下滑落鲜血,滴进水潭,飘成一朵朵暗红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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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句是“这个世纪疯狂,没人性,腐败。您却一直清醒,温柔,一尘不染。”,应该是萨冈写给萨特的。说起来这种情话在咒回这种疯批世界异常合适hhh,今天忽然脑子里冒出来。哎,好好哦,写到这里忍不住就想,杰觉得自己有太多晦涩和不明朗的地方,可其实在镜的眼里他那麽美好。镜觉得自己各种各样的不好,可在杰的眼里他是糟糕世界里前所未有的好宝。流泪了,真的好喜欢纯爱……前路慢慢,漆黑无边,十几岁时候牵手的人不要走散……真的好喜欢……(虽然立刻就写了阴森森的潭水剧情哈哈哈哈)(对不起)但总之今天也写得很开心!谢谢妈咪们来看静静!希望咪们也能看得开心!评论都有红包包,啾咪啾咪我们明天见